喜欢新海诚的观众,八九不离十是看中新海诚作品独特写实细腻画风,还有故事里大胆宣言的勇敢爱情,动听感人的电影歌曲等等。
所以如果你是新海诚的粉丝,他的新作品《天气之子》不会让你失望,影片依然是原汁原味的新海诚style。
看点以天气起名的《天气之子》,大自然的壮丽,被新海诚用他的画风语言描绘得非常唯美,尤其是本片有很多天空,光影和城市结合的大空镜画面,每一帧都可以当壁纸用。
片中水的描绘,在此前作品《言叶之庭》就已经让人啧啧称赞,到了《天气之子》,全片一直出现的水的刻画,更是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光雨水落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每一个水花打开的形状都不一样。
而东京城市的描绘,新海诚等于又是做了一部全新的东京旅游宣传片,依旧是AAAAA+的视觉效果。
这也得益于《你的名字》的爆红,让新海诚有了更雄厚的资金,去丰富和细化这部《天气之子》。
当然也有不少报道称,正因为《你的名字》火爆的原因,才变相让新海诚和团队,去制作这部着精神续集意味的《天气之子》。
所以《天气之子》也就不得不从各方面,都要和《你的名字》来比较一番。
直接说好了,看完《天气之子》以后,我认为比起上一部口碑票房双丰收的《你的名字》,《天气之子》确实比不了前作,不管在故事节奏或角色塑造上,都有所欠缺。
不过这些问题其实在《你的名字》就有所体现,但因《你的名字》源起故事戏剧冲突更大更直接,这些问题才有所隐藏。
而这一次的《天气之子》,其实只是更原始的暴露了新海诚一贯的叙事“缺点”,但严谨来说不应该是新海诚的“缺点”,而是他的特色。
新海诚的所有作品,有一种刻意避开类型的归属,去把主线故事打散,达到一种乱中有序的感觉,看完新海诚的作品以后,你不太能解释这是一部什么主题的影片。
《天气之子》就是很典型的一部作品,影片跟爱情,成长,友情,环保,神话等等都有关,但又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子。
微醺剧透解析(不影响观影)《天气之子》故事讲述了16岁男孩帆高,离家出走到东京闯荡。
如同影片一直阴霾的雨天,帆高一开始在东京找工作并不顺利,最后只能到麦当劳每餐都吃着最便宜的玉米羹,这时在店里打工的女主阳菜给帆高一个汉堡,成了帆高吃过最好的一顿饭。
帆高因找不到工作,身无分文,只能投靠路途中遇到的须贺先生,并在须贺的一家所谓的都市传说撰稿小工作室打杂。
于是,帆高在东京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在某日,帆高再次邂逅阳菜,此时阳菜正要去做特殊成人工作,被帆高制止。
从那之后,两人就此真正认识,帆高也发现阳菜是晴天女孩,只要阳菜祈祷天晴,在她的范围内的雨天就会放晴一段时间。
于是他们用这种“超能力”作为赚钱手段,有偿去为想让放晴的人服务。
但这样的操作让东京甚至日本雨一直下,气氛并不融洽,阳菜的放晴超能力,其实是有代价的,而这个代价,让影片进入节奏加快的第三幕,最后帆高和阳菜两人的爱情和结局,都不得不面临残酷的选择。
不知道大家注意到了吗,我总结的《天气之子》故事大纲,帆高和阳菜男女主角相遇的有点晚,阳菜的天晴能力出现的也有点晚,主线故事的开始也有点晚。
而且就算帆高和阳菜相识之后,影片依然处在主线游离状态,并不想过多交代阳菜的超能力和解决方式。
影片有很多片段,都聚焦在帆高的精神状态上,正如帆高的从头贯穿的内心独白,《天气之子》似乎是在讲述帆高的心路历程,很多片段是生活化和无目的化的。
但...也正如影片用阳菜获得神迹能力作为开头,来定义影片是戏剧很强的剧情类型,让观众先入为主认为这是一部玄幻动作大片。
这就是《天气之子》有些分裂的地方,后来我想了很久,影片的叙事结构,更像一部电视剧的叙事气氛,片中的人和事,都有着自己的分支,不管是帆高还是阳菜,或是须贺,阳菜的弟弟等等,我们都能隐约感觉到每个人的故事轨迹,但并不清晰和完整。
虽然《天气之子》有不少的小问题(或新海诚特色),但影片后劲是很足的。
看完电影之后,我依然沉浸在片中的情感里,这种代入感非常奇妙,特别是后面阳菜和帆高要解决放晴危机的结局部分,影片前面那些无所事事的琐碎生活描写,似乎开始有了归宿,最后化成一股成长蜕变必须要承担的疼痛,让人久久无法忘怀。
结局深度解析影片随着阳菜不断使用100%晴天超能力,随之而来的则是阳菜要付出的代价,阳菜必须以晴女的方式祭祀给上天,以换取东京甚至大半个日本的晴天,否则瓢泼大雨将会持续。
于是阳菜选择牺牲自己,将自己祭祀上天,换来世界的晴朗,但帆高做了和阳菜相反的选择,在帆高一意孤行努力下,他救出阳菜,把她带回到人类世界,但换来的却是东京的雨水泛滥,在短短3年,东京一大半都被雨水淹没。
相信很多人看了这个结局,会感到非常意外和吃惊,影片最后帆高和阳菜选择有些自私的利己主义,用东京的过半淹没来换取两人的爱情。
或许是我们看惯了如今超级英雄电影舍小家为大家的主题后,偶尔来一发这种《天气之子》的价值观结尾,似乎有些不适应。
正如新海诚在访谈中也说到,影片中结局,可能会造成大家意见不一甚至会有分歧,但影片的目的并不是想做主流让人思考的大电影。
《天气之子》的结局表面看是一个有轨电车伦理难题,也就是救大众还是救个人,但其核心并非如此,在这里并不是我想给影片洗地。
仔细想想,难道帆高的选择有错吗,正如须贺在片中说到的,这个世界早已陷入疯狂,所以到底是谁先让世界陷入疯狂的,恐怕并不是阳菜的超能力,或者帆高的决定吧。
阳菜当初祈祷的源头,是想和病危的母亲在晴天时外出散步,因为这样阳菜才变成了天晴少女,但阳菜在认识帆高前,并没有频繁使用天晴的超能力。
而因为生活所迫,两个边缘的未成年人在社会中遭受排挤,在东京压力巨大的工作环境下,他们才想到了用天晴超能力来作为赚钱的方式。
从这一角度来看,似乎这个社会对于阳菜和帆高这样生活底层的人,有着原罪的代价,那么最后又凭什么让阳菜去为这个既得利益者的社会体系去牺牲呢。
分析到这,我们对帆高最后做的决定就不会太惊讶了。
帆高离家出走,影片对他的家和出走原因选择大面积留白,但我们也能从中窥探一二,帆高坐船去东京时,脸上带着伤,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家暴。
而在原本的故事中,帆高则是因为父亲家暴杀了父亲,离家出走,但这个似乎对角色定向太暴力而因此去除。
帆高来到东京之后,新海诚选择了东京的新宿作为主场地,新宿是东京最繁华和人口密度最大的区域,视角则放在了新宿肮脏的角落,风尘的成年人酒店周围,时间则多数选择在夜晚,再加上影片一直下的雨,这些都映衬了帆高在东京浪迹的困境和不安。
东京冷漠和排斥,是给到这位16岁帆高的最初印象,再加上帆高的家庭背景,让这位正在经历成长的男孩,对这个世界并没有抱予太多的好感。
而阳菜的出现,让帆高真正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阳光。
正如片中有一段回忆是帆高踩着脚踏车,疯狂的追逐着阴霾天气的一缕阳光,最后那阳光投向了大海,这才让帆高做了离家的决定。
帆高那时追逐的阳光也代表着自由和未来,而周围的阴霾天气则代表着帆高之前的压抑人生。
而阳菜每次放晴天空,也代表了帆高心中一直压抑的心情一点点放晴。
但当结局阳菜在帆高身边消失时,即使此时整个东京是晴空万里也无济于事,因为对于帆高而言,整个内心世界再次瓢泼大雨和阴暗不堪。
综上所述,帆高会为了没有给过他温暖的东京,牺牲掉自己内心的阳光吗,显然帆高没有这么伟大。
帆高同时也是这个社会的受害者,他一直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影片让这样的人,有选择去拯救世界的权力,显然是影片给出最强的讽刺。
换句话说,阳菜和帆高并不欠这个世界,他们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虽然这和主流价值观背道而驰,但影片也让我们看到个体对于梦想和未来追求的不顾一切。
再退一步往更大的方向聊,造成影片中最后大雨不断的局面,是阳菜和帆高造成的吗?
从影片一开始,阳菜照顾病危母亲时就已经持续大雨了,所以阳菜才会祈祷天晴,让她和母亲能外出散步。
那么原罪归结于谁?
是上天的神对人类的惩罚,还是人类的发展打破自然的平衡,再怎么归结起来,都不会算到渺小的帆高和阳菜个体上来吧?!
而且在影片结尾展现三年后的东京,雨水灌溉了半个城市,片中刻意没有去表现水灾对于人类的破坏,尤其是生命的损失,镜头更多的是放在了人们适应东京被淹没的事实。
我认为这里并不是刻意减轻帆高选择的负罪感,而是想要表现人类的发展,间接改变自然气候,事实上在现实中,人类似乎真的在改变着地球的气候。
随着人类二氧化碳的排放,气候变暖,南北极冰川的融化,地球海平面上升,像东京上海威尼斯这样的城市,也会随着自然地变化而发生改变,影片淹没掉的东京,只是用了夸张的手法,警示着人类对于天气变化的漠视。
另一方面,也表现了人类自身顽强的适应性,三年后到处是水的东京,已经有了水上交通工具,还有因海平面上升实行的规则,人们依然工作生活如常,世界末日的景象并没有出现。
这些都进一步的想证明,帆高和阳菜当初的决定,并不会为人类的进步和倒退承担责任,每个人的选择,对比世界的发展和变化,规则和秩序,在影片的结局看来,对被处理得浪漫和理想化。
我想新海诚这样处理结局,是更想侧面放大帆高和阳菜两人的爱情。
如果说爱情是种信仰,那么这种信仰本来就是自私和极致的,爱情里面容不下第三者,而影片中的第三者,恰好就是阳菜和帆高要”拯救“的世界。
彩蛋1.你的名字《天气之子》被拿来和《你的名字》作对比,除了两部作品在上映时间一前一后外,更重要是新海诚自己,让《你的名字》中的角色参演了《天气之子》,这样的联结,也不能怪观众说这两部作品是姐妹篇了。
而且,《天气之子》的制作团队,都是原班人马copy《你的名字》,就连东京的主场景,也是选择在了新宿,只不过《你的名字》展现了东京和新宿光鲜亮丽的一面,而《天气之子》更多的是展现阴暗和杂乱的一面。
《你的名字》结尾瀧和三叶再次相遇,是在2013年,据新海诚透露,他们之后订婚了。
《天气之子》的时间,放在了2021年,片中当警察到阳菜家询问帆高下落时,给阳菜看帆高中学的毕业照,上面写着令和3年,而2019年日本更名为令和年号,所以令和3年就是2021年。
影片中,须贺有拿着一本《MU》杂志,是真实的日本杂志,今年2019年9月杂志是466期,片中是488期,也正好对应到2021年。
而且在那本杂志中,也出现了有关彗星的文章报道,这则彗星正是《你的名字》中出现的彗星事件。
影片中帆高他们去老奶奶家时,瀧有出来客串了很长时间,此时的他成熟稳重了很多。
三叶则做了首饰柜台导购员,在帆高为阳菜买生日礼物时,帆高还在担忧阳菜是否喜欢,三叶此时鼓励了帆高。
瀧和三叶的出现,都给帆高和阳菜两人的感情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三叶的妹妹四叶,也在影片最后有一闪而过,虽然年龄长大相貌有所改变,但是不变的发型是最好的识别。
还有当阳菜在放晴天空时,有个画面是一对情侣在摩天轮看着夕阳的天空,这对情侣则是《你的名字》的那对配角情侣。
此外《天气之子》的叙事结构,也和《你的名字》十分相似,影片都是讲述男女主角在不经意的缘分下邂逅,然后相识到相恋,就连片中不断插播的电影歌曲,似乎掐的时间点都出奇的一致,两部作品他们最后的感情走向,也因为牵连一个大事件而不得不面临选择。
只不过两部作品最后结局,选择的价值观正好相反,《你的名字》瀧和三叶选择了拯救镇上的人。
而《天气之子》的帆高和阳菜,则选择了守护彼此的爱情。
两部作品的结局互为镜子,互相映照但左右相反,正如道德价值观的两端,到底谁对谁错,新海诚并没有给予答案。
2.麦田里的守望者帆高最初在东京还吃得起吃泡面那几天,他用一本书压着泡面,那本书的名字叫《麦田里的守望者》。
这本书的内容说的是主人公被学校开除后,离家出走只身一人来到纽约闯荡的故事,主人公从中见证了成人的虚伪,寻找到了纯真和真理。
《麦田里的守望者》主人公的心路历程,也间接影射到了帆高的遭遇中。
3.水滴项链和翅膀戒指影片一开始,这个水滴项链是阳菜妈妈戴在手上的,阳菜妈妈死后,阳菜戴上了这水滴首饰。
这代表了阳菜对母亲的思念,也暗示了一种传承。
相信大家也都看出来了,水滴项链代表了全片无处不在的水,而当阳菜妈妈病危时,正好一束阳光撒到鸟居神位,然后阳菜得到了晴天的能力。
影片虽然没有表明阳菜妈妈的身份,但也让我们忍不住浮想联翩,似乎阳菜妈妈和晴天能力有着密切的关系,甚至可以理解为,当时那缕阳光,是阳菜妈妈和阳菜之间的传承仪式。
而且最后阳菜身体变色,那个色彩和首饰水滴的色泽是一致的。
之后帆高解救在天上的阳菜,两人重新回到人间后,阳菜的水滴项链断掉,这也暗示了阳菜不要再做晴天少女,阳菜要做回自己。
帆高送给阳菜的戒指,是一枚翅膀抽象形状,可以理解为自由的象征。
4.须贺须贺这个角色在小说中更为详细,须贺家族是名门望族,须贺的哥哥很有出息,名校毕业后出国留学,回到日本做了财务官员,须贺哥哥的女儿,也就是被帆高误认为是小三的须贺的侄女。
而须贺则过得更平凡,他在年轻时遇到了自己太太,并有了一个女儿,但因太太车祸身亡家庭也走向崩离,女儿抚养权一直在奶奶那边,须贺手上一直戴的双戒指,有一枚就是须贺亡妻的。
须贺家中所谓的事务所, 刚进门是一个日本居酒屋的吧台,这表明了以前这里可能是须贺一家做居酒屋生意的地方,后面则是住所。
住所内的比如小孩的身高刻度,还有儿童用的三轮车,都表明这里曾经有过欢声笑语。
值得注意的是,大雨倾盆后,须贺打开窗户故意让水倒灌家中,这是须贺要冲掉亡妻此前留下的便条纸,也代表着须贺想用雨水冲掉那些伤痛的回忆,选择重新开始。
5.大丈夫新海诚作品里的歌曲,一直是完美对应角色内心世界的工具。
比如帆高和阳菜他们逃跑的那一夜,在KTV酒店里,帆高给阳菜戴上戒指,此时歌曲是《we’ll be alright》,日文是“大丈夫”。
歌词第一句就是:“世界的重量,就这样压在你一个人身上。
”
这句歌词完美诠释了阳菜此时面对的困境和压力。
此外相比较于有嚼劲的结局,更让我触动的就是KTV他们在一起的最后夜晚,他们一起放肆的吃着美食,唱着歌,开心的闹着笑着,仿佛世界的喧闹都和他们无关。
帆高当时内心独白也说到,多么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把这一刻变成永恒。
这也让我想起了我十多岁正值成长的年纪,有好几个瞬间和美好记忆,当时我也希望时间就此停止,不要长大,不要去面对成人世界周遭的一切...最后我给影片打分,7.7分。
看惯了好莱坞大片,再来看新海诚独特细腻画风的作品,就算影片毫无剧情,只要画面好看,都是一种享受。
这矫揉造作的剧情,让我一下子想到了国产动漫《大鱼海棠》。
《大鱼海棠》最大的可取之处大概就是周深演唱的《大鱼》,这部电影令人称赞的地方大概也就是配乐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翻译的原因,歌词就是在无病呻吟。
因为剧情发生在雨天,所以整个画面的色调是比较灰暗的,电影院全黑的环境里以及日式小清新的配乐,催眠的好帮手。
剧情方面,看下来就觉得是男主中二病发作,我现在就特别能理解以前80后看我们90后是垮掉的一代,我现在看看剧里面十六、七的主角们,我也觉得这世界怕是要不好了。
男主最开始站在轮船上,看着瓢泼大雨,是非常兴奋的,结果后来一直拉着晴天女主强行放晴。
what‘s wrong with him?
而且剧情完全没有交代男主为什么排斥回家,一定要留在东京。
根据男主脸上的伤,可以有几种猜测,家暴或者校园暴力。
但是这两种猜测都不符合男主后来的性格。
被暴力的人应该不会是这么单蠢无邪的叭。
男主路上捡了只猫就带回家了,路上捡了把枪也就直接自己揣着了?
what‘s wrong with him????
套用三叔一句话,是脑太瘦还是胆太肥?
男主和那个社长最后对峙也是很绝,先是社长劝男主自首,男主用枪指着社长,后来警察上来了,发现有杀伤性武器,立马拔枪指着男主(我觉得这操作没问题),结果社长突然就说别这样,他(男主)还是个孩子?!
然后男主要跑,被警察扑倒,结果社长突然扑到了警察还袭警,让男主跑??!!
what‘s wrong with him?
女主这条线没啥可吐槽的,完全就是被男主逼上“梁山”,最后还牺牲自己拯救人类(日本)。
9012了,竟然还有人祭?!
有几个令我非常扶额的画面,我也一定要吐槽一下,男主送给女主戒指,直接戴在了无名指上。。。
总后男女主相遇,男主大喊女主的名字,他俩就开始相向运动,最终相遇,本剧终。
。。。
我还怀疑,新海诚瞧不起姐弟恋,本来女主十八,男主十六。
最后硬把女主掰成十五岁。。。。
宫崎骏,救救孩子们吧!!
无论是三年前在日本国内引起轰动的《你的名字》,还是最近上映的《天气之子》,新海诚的作品总是离不开“世界系”类型的故事,尽管这一类型的亚文化作品早已不像2000年代初那样流行。
仍然沿用东浩纪的简明定义:“世界系”作品的特征在于,男女主角之间的“小小恋爱”被直接和“世界的存亡”这种大问题联系在一起,跳过社会关系的种种中介。
(不过要说“世界系”,这也不是日本亚文化的原创,国朝小时代里也有……)《天气之子》并不例外:男主角帆高是一个“上京”的16岁少年,由于找不到工作,最终在从事都市传说等奇闻异事报道的须贺那里谋得一职。
帆高在寻找“晴天少女”的过程中遇到了具有暂时改变气象能力的女主角阳菜,即真正的“晴女”。
后者在母亲病重时,偶然踏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神社,因而成了“巫女”。
作为“晴女”的代价是,她需要牺牲自己才能停止东京连日的大雨。
当阳菜自我牺牲之后,帆高尽其所能寻找对方,最终也进入“云上的世界”而将其救出。
东京因此遭遇三年大雨,整个城市大部分被水淹没。
在电影的最后,帆高看到已经失去能力的阳菜在路边祈祷,两人重逢并拥抱在一起。
纯粹而天真的爱情、“对方”和“世界”之间非此即彼的选择、人物社会背景的概念化,以及某种意义上的男性自恋:可以说,从早年的《星之声》到《你的名字》,再到如今的《天气之子》,新海诚执拗地重复着“世界系”的故事——或者说,通过不断的“重复”而探讨着“世界系”的可能性。
尽管在《天气之子》中出现了警察、暴力团伙、传统民俗等“社会”因素(这些在《你的名字》里也可以见到,并且颇具迷惑性——就和当年EVA里的宗教元素一样具有迷惑性),“社会”最终仍然只是在男女主角的恋爱关系之中增添一些曲折而已。
不过,正因为新海诚对于“世界系”类型的坚持,如果我们仍然停留在“世界系”的“科普”层面,恐怕就无法把握《天气之子》真正值得玩味之处。
(第二个“不过”:不过,如果我们放弃“世界系”的设定性框架,以“通常”的方式——例如,以理解好莱坞大片的叙事逻辑的方式——来理解这部电影,那么只能说,这个故事本身没有太多值得回味的地方,甚至不那么“有趣”。
)从某种意义上说,《天气之子》构成了对于《你的名字》的某种批评的回答。
在一部分日本观众看来,以“将故事的bad end变成good end”为特征的《你的名字》,构成了对发生于2011年3月11日的灾难的一种奇特的慰藉,即“当它没有发生那样忘记就好了”。
在此基础上表现出来的“闪闪发光的日本”,体现的或许恰恰不是灾难后重建日常生活的希望,而是新海诚所属的战后一代“御宅族”们的不负责任。
如果将“灾难后的日常生活”这一维度引入《天气之子》,那么新海诚对于上述批评的回答便不难发现了。
电影中男主角为了救女主角时说道:“天气什么的,恶劣就恶劣好了!
”如果说在《你的名字》中,灾难被处理为男女主角终成眷属的过程中的一个辨证否定环节,从而得到克服——换句话说,“世界系”设定中的两极,从“难题”的结构变成了“正题—反题”的结构——那么在《天气之子》这里,“世界系”的两极以及由此产生的伦理难题,从一开始就被消解了:男主角根本不打算为了“世界”而牺牲他与女主角之间的“小小恋爱”。
正因如此,当女主角最终决定成为“人柱”的时候,决定性的契机居然是问男主角:你希望天晴吗?
——“希望天晴”和“自我牺牲”之间的不对称性,与其说是影片叙事的缺陷,不如说反映了新海诚的伦理态度。
对于从社会伦理和责任等“大问题”出发的批评,新海诚的回答是:这些都无所谓。
的确,还有比这更“不负责任”的态度吗?
不过,问题或许要稍微复杂一些。
可以说,与《你的名字》的批评者们提出的、基于社会责任的“强伦理”相对,新海诚在《天气之子》中给出了一种“弱伦理”。
当帆高救出阳菜,东京开始遭遇经年大雨后,原先的上司须贺对帆高说:别以为你们改变了世界,“反正世界本来就是疯狂的”。
同样,婆婆富美也安慰帆高:如今被淹没的东京只是“回到了几百年前本来的样子”罢了。
然而,当帆高看到在路边祈祷的阳菜,他的内心独白却是:“不对。
世界并不是最初开始就疯狂了。
是我们改变了世界。
”在这里,先前“大人们”对于“世界”的理解,和帆高的理解之间,出现了微妙的偏转:对于前者而言,帆高的举动从根本上来说对于社会的变化起不了作用,因而无足挂齿——这几乎构成了对于“世界系”类型的基本设定的嘲讽(你们的“小小恋爱”牵动着世界的存亡?
cut the crap!——或者用须贺的话说:单单牺牲一个晴女就能改变气象,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但对于后者而言,“我们改变了世界”中的“世界”,已经因为男女主角之间的一系列事件和决断而变得和“原来”不同了。
也就是说,“世界”被分成了“阳菜成为晴女的世界”和“阳菜拒绝成为晴女的世界”,而男主角的个人决断使得这两个世界之间无法调和,尽管在“大人们”的眼光里,两者并不存在具有重大意义的断裂。
值得注意的是,阳菜不仅拒绝成为晴女、拒绝“拯救世界”,而且拒绝了自己的社会意义:当她还是晴女的时候,她对于“改变气候”这一“兼职”说道:“我喜欢这份工作。
晴女的工作。
我呀,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角色。
”甚至自我牺牲、成为“人柱”这件事,也意味着阳菜作为“巫女”而完成自身社会身份的使命。
于是,就影片本身而言,这一对于“社会”、对于“他人”的作用一旦消失,便意味着阳菜选择了帆高决断下的另一个世界,一个剥离、否弃“社会”的、“世界系”意义上的“世界”。
《天气之子》以浓墨重彩的方式,表现出新海诚对“世界系”之“世界”的肯定、对“社会”的否定:帆高甚至举枪对准警察……在这个意义上,帆高那里的两个“世界”的断裂,便是“世界系”类型的内部和外部的断裂,或者说是“世界”与“社会”的断裂。
通过让男女主角坚持停留在“世界系”的“世界”之中,通过拒绝与“社会”达成和解,新海诚拒绝了人们从《你的名字》中读出的伦理意义和社会心理学意义,从而将“伦理”封闭在“个人决断”所涉及的狭小空间(“世界”)之中。
“神啊,求你从此不要给我们什么,也不要从我们这里夺走什么。
”帆高在短暂的幸福时光中如此祈祷道。
新海诚留给观众的“世界系”伦理,最终通往了宇野常宽所谓的“决断主义”:只要忠贞于你自己的决断,你的行为就是负责的。
在《天气之子》的宣传手册上,新海诚写道:“如今的世界是我们自身选择的结果。
……但另一方面,对于年轻人而言…他们出生时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他们无法选择,只能在此生活下去。
”在这里,“我们”和“年轻人”之间的差异,与其说是代际的差异,不如说是“世界系”作品的“弱伦理”及其外部的“强伦理”之间的对峙。
甚至这不是“选择”何种伦理的问题,而是“无法选择”,不得不将自己封闭在“世界”之中的状态。
否则……否则怎么样呢?
在这样的对峙下,阳菜失去能力后的祈祷又有什么意义呢?
它只能在“强伦理”的社会中表现出一种姿态(“假装”与社会发生关系、“扮演”晴女的角色),而无法承担起任何伦理责任。
一边为大型工业制作宣传广告、一边恪守“世界系”故事的新海诚,最终选择的伦理位置,吊诡地与“宅男”们自我满足的半封闭生活达成了一致:我的生活的全部意义与价值,来自我的日常生活——甚至,它改变与否也完全取决于我自己的决定。
论者或许可以从上述“伦理”态度中嗅出所谓“新自由主义”的文化逻辑,不过这已经距离新海诚的“世界”太远了。
(再扯一句:尽管新自由主义具有全球性,但从这里一步过渡到文化批评,动画片也是新自由主义,好莱坞大片也是新自由主义,看啥都是“新自由主义”,这种批评同样很“新自由主义”。
)
一、那只是世界本来的模样作为一个因君名而入坑的新诚哥支持者,我非常关注诚哥最新的作品《天气之子》。
君名大获成功,而诚哥也从小众导演跃升为备受关注的导演,瞩目下的诚哥新作会有怎样的表现?
但在君名的光环压力下,我并不过度看高,百亿票房,口碑还不错,就算成功了。
日本7月19日首映,随后香港、台湾也相继定档(8月、9月),但国内短期内无法得见,于是坐标广州的我决定去香港,看8月3日的优先场(点映)。
那天,赶一大早的车去到目的地,带着些兴奋,带着期待却又不想太期待的心情,看了这部《天气之子》。
(实际上8月8日公映我又去了二刷)剧情概述东京天气异常,雨水繁多,女主阳菜为病危母亲祈祷晴天时,偶然得到了让天气晴朗的神力。
她邂逅了离家出走的海岛少年帆高,而找到了打工暂住地的帆高,突发奇想拉阳菜做起了帮别人复晴的生意(有范围和时间限制)。
两人因收获赞赏和赚到钱而欢天喜地,而帆高也渐渐对阳菜心有所钟。
然而神力有代价,作为交换,神力者会慢慢变得透明乃至消失。
东京突发大暴雨,阳菜询问帆高是否希望雨停,得到肯定回答的阳菜做了最后一次祈祷,天空放晴但阳菜消失在空气中。。。
而因为之前的一些意外和背景,帆高被解雇还被抓捕,但他仍奋不顾身逃脱,执意要拯救阳菜,阳菜得救并变回普通人,作为交换,晴天再次变成暴雨,最终水淹东京。。。
电影并不难理解,前面部分我都能完全理解,但这个结局猝不及防,让我有点呆,一下转不过来:这就是结局?
我陷入了思考,但在二刷的观感下和这些天的思索中,我或许明白了诚哥在表达的是什么。
与君名内核一致这一次的作品,其实跟君名很相似,画风、名字样式、radwimps的音乐,还有剧情——邂逅的两人、暗许的两人、发生异变、拯救女主,就不说一贯的壁纸狂魔了,都几乎一脉相承。
你要说是君名2.0,可能也并没有太大的错误。
如果你是对上那个点的人,这次也可能无法抗拒。
但是,相比君名的交换身体、彗星坠下、三年时间差等刺激度和变化度高的剧情,天气之子在剧情的跌宕起伏上要差一些,其整体的震撼度上比之君名要差一截。
不过,真挚的感情,为爱一往无前的内核却没有变——泷不远千里来寻并策动救援拯救三叶,帆高不惜与大人对抗违背世界拯救阳菜。。。
与君名巨大异同诚哥靠刀片致富了,不收刀片了。
许多人问:诚哥这次相信爱情吗?
答案是肯定的,这也是与君名一致的地方。
但是,在达成这个结果的过程里,却有一个巨大的不同。
在君名里,泷救了三叶的同时也救了糸守——救了世界,而在天子里,帆高救了阳菜的同时,却让东京变成了水城——毁了世界。。。
诚哥虽然如大家所愿,拒收了刀片,但却回送给了你一个烫手山芋:如果牺牲一个人可以拯救世界,你是否同意?
如果牺牲的那个人是你所爱之人,你又是否同意?
拯救世界和拯救你爱的人,你会如何选择?
虽然天子在震撼度上不及君名,但却给我带来错愕感,我想好些人都会有如我一般的反应,甚至感到不理解、不舒服。
过后回想,我才开始明白为什么。
因为,我(我们)是自动自发用的社会成人角度去想问题。。。
成熟的大人,叛逆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我们长大了。
我们开始成熟地想问题,多了不少考量和顾虑,会现实地取舍,会聪明地放弃,会顺应环境,不再感情用事,不再凭内心冲动。
我们会用超我(高要求、道德化的我),压制、限制我们的自我和本我(个人意愿的我、本能的我),我们被父母老师教化,被社会化,通常也社会化得不错,乃至内化为自己思想,会自动使用社会角度去看待事物。
天子不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并不符合社会宣扬的调调,尤其是我们的文化和引导,重集体轻个人,我们自动自发带着集体眼光,带着道德感去评判这个结局,个人意愿凌驾于集体利益,让我们感到困惑和不妥。。。
然而,在我们长大之前,我们对这些“个人意愿”,是很适应而易感的,直接表达,凭感觉行事,才更接近我们自身本来的反应。
相对于成熟表现,更多地忠于自己的感觉,以自己的喜好出发,有更强的行动力,带着对未来更多的向往,是我们长大前先天拥有的特质。
但这些率性表达,是必定要受到家庭和社会教化的,而青春期就是这种个性表达和规则管教的矛盾的高峰期。
帆高就是这样一位叛逆少年,片里没有详述帆高的背景,但通过只言片语,离家出走的帆高大概与父母有不少矛盾,与岛内社会也可能有点格格不入。
来到东京,帆高邂逅了阳菜,爱上了阳菜。
继离家出走这个叛逆行动之后,帆高又做了第二次忠于自我的行动,在东京面临大暴雨的时候,在是要好天气的东京还是阳菜上,在是要满足社会的期待还是个人的意愿上,帆高没有犹豫,坚定选择了阳菜,为此与大人们对抗,不惜让雨继续下,最终水淹东京——“相比起天晴,我更想要阳菜!
”(貌似是这样的台词)。
这一声呐喊很符合这个少年,爱情,在性渐渐成熟的青春年华里,是个人情感非常重要的一环,在帆高这个“没长大的叛逆少年”眼里,阳菜,就是他的全世界!
我们本该理解帆高,因为我们都年轻过。
然而不知什么时候,我们许多人对这种感情淡忘了,不以为意了。。。
可能你达成过了,经历多了,没啥特别,不被打动了;可能你失败过,受过伤,不再相信,变得冷淡了;也可能你被限制过,被禁止过,无力抗争,不了了之了;也可能你长大了,懂得了现实和明哲保身,以前那些不再认同了;也可能你本来就对这些感情不太感冒——那个时候的青春心情,可能有些人都忘了那是什么感觉了。。。
那些感到困惑,乃至不理解的人,可能已习惯了当一个社会人,一个大人,一个成熟的人,少不免会以成人、社会的眼光去审视丈量,要是像君名那样没有理念冲突倒好,要是出现天子这样的对立,就可能产生疑问了。
我这个被触动的人尚且有疑惑,就不说别的没怎么被打动的人了。
目前天气之子的评价,有些争议,有点呈现两极分化。
一位微博博主(Richard改不了昵称了),分析过IMDB上天气之子的评分结构,发现两极分化的现象有所体现,而从年龄角度看,年轻用户评分较高,年龄大的用户评分较低,且年龄越大,评分越低。
这是个有意思的结论,大致印证了我上面所说的,年纪轻的更能认可“叛逆的少年”,更倾向于个人意愿的角度,更能留住那些感觉,而年纪大的就更符合“成熟的大人”,更能看到个人之外的群体角度,对那些感觉淡忘的也越多。
但是,爱情是自私的。
爱,本质上是一种自我满足,一种期望对方正向回应自己的自我满足,我们希望对对方好并得到回馈,希望拥有并独占她,我们不希望分享她,我们不希望她消失,就像帆高那样。
这完全是一种个人意愿,即使那些“成熟的大人”,更有道德感、更多社会视角的人,对结局感到不适的人,只怕也能同意,爱确实是自私的,谁能轻易地说:为了救世界,我同意牺牲我所爱之人。。。
帆高的选择,无可厚非,何况他并未在人们处获得多少温暖。
虽然,诚哥有特意展示黑暗面以做对比之嫌,但那都是真的,我们大概都或多或少体验过人们冷漠、利益、机械的一面,而像帆高这样带不来什么益处的小屁孩,碰到那些的几率更是大增。。。
当然,社群有正向的一面,认为这样毁了世界,无视了其他所有人的处境,太不妥,也无可厚非。
世界本来就是矛盾的,有执意于自我,不忘本心的人,也有成熟稳重,更多社群集体意识的人,“叛逆少年”与“成熟大人”一直存在着,他们的对立矛盾一直在这个星球上存在着,你站在哪一个角度都没错,那只是世界本来的模样。。。
当然,诚哥并没有将这种矛盾过于尖锐地表达,东京只是被淹了三分之一,而两人也并不清楚后果。
帆高过后是有歉意的,而最后一幕,变回了普通人的阳菜,也还在为天气、为世界而祈祷。。。
或许,我们都能理解帆高的,我们不能理解的其实是新海诚,质疑这部电影为何要如此表达?
有些人并不想看到这种冲突,但诚哥却在这里玩起了些许深度,你们不是批君名没深度吗?
来,你们要的深度救世界还是救所爱?
诚哥并不是真的要你去做这样的取舍,他大概只是有些什么想要说,有些什么想强调。
二、改变世界的形状有一个网络上流行的词:中二,大概是指多在初中二年级时发生的,自我意识满溢的一些思想和言行的概称,用来形容某人不够成熟,比较冲动莽撞、自我中心、与众不同的言行,略带贬义,有调侃的意思。
这个词用来描述“叛逆少年”是天然地适合,两者异曲同工,只是“叛逆”表达的是反抗、不遵从,面对年长辈,而“中二”表达的是表现特别的自己,面对同辈。
不过,我不是想说“中二”为人熟知的这些意思,我想说的是潜藏在这个词下不太为人道的那一面。
冲动、自我、违抗等叛逆中二表现的另一面,也可能是纯真、勇气与实诚,尤其是那份爱恋之心,单纯而率真,想和对方在一起,想成为对方眼里特别而重要的存在,为对方能做任何事的那个感觉,清澈见底,炽热无华,一如中二叛逆少年帆高。。。
——我仍然记得,上放学偷偷关注你,暗自计算期待在同一条路上碰见你;我仍然记得,受学友也是你前度怂恿,在他家电话给你表白,失败后在他们的笑声中一片空白;我还记得,为了吸引你的目光,在市场转悠了好久用饭钱买了件自以为好看的衣服;我还记得,突闻朋友说要追求暗恋着的你,我的失措和心痛,勇敢坦白最终选了我的欣喜;还记得,去百多公里外你的家乡找你,你穿着白裙子来接我的那刻;还记得,陪着拒绝了我的你,被你依着去市里;还记得,坐飞机千里送蛋糕为你庆生;还记得,为了你,和群里朋友大佬争吵决裂。。。
我不能记得所有东西,但我记得那种感情很真挚。。。
帆高的那一声呐喊不止很符合这个少年,还很符合许许多多的少年、青年,乃至中年,甚至老年。
爱情,我们的爱之心,实际超越了年华,只是青春年少时,最纯粹。。。
这份诚挚的感情,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形状。
当阳菜得到了神力,帆高拉阳菜做起帮人复晴的生意时,实际他们拥有了改变世界的能力。
本来的雨是否会下足三年,未可知,但使用了神力后,雨水似乎会反作用似的下得更大一点,以这个表述来看雨的程度是有受到他们影响,或者理解为晴天时的雨水蓄起来在后面下了。
两人的这段关系,始于阳菜的善意,然后帆高回馈“救”了阳菜,并拉阳菜帮人复晴解决生计,阳菜也喜欢上这个助人的活。
然后东京大暴雨,帆高送上戒指为阳菜庆生,阳菜在收到帆高也想天晴的肯定回答(顺口间)后,决定为世界、为帆高做最后也是最大的一次祈祷。。。
知晓后的帆高,执意要救阳菜,反抗大人们,不惜违背世界。
帆高的坚定心意感动了阳菜,两人携手回到地面,阳菜失去了神力,作为交换,东京雨一直下,直到淹了三分之一。。。
两人的这段感情,简单纯粹,毫不复杂,但这份诚挚、中二、出于个人意愿的情感,却改变了世界的形状——短暂晴天、人们心情、雨中世界。。。
你的这份感情,同样能够改变世界的形状。
当年你15岁,你与她有着青涩但真诚的感情,然好景不长,她要随家人搬去很远的地方。
这段感情无疾而终,之后一直到大学毕业,你都未有恋情。
毕业后你进入游戏公司,5年后制作了短篇动画《星星之声》,获得好评。
随后辞去工作,3年后制作了第一部长篇动画《山的彼端》,开始受到人们的关注。
然后又3年,你结合初恋的经历,制作了动画电影《秒速半分米》,里面的真挚感情和现实打动人心,你一时声名鹊起。
随后2年你结婚了,结束了并不辉煌的恋情生涯。
又过2年,你出炉了《追赶彗星的孩子》,但因与大佬宫崎寻的作品类似,珠玉在前,未获成功。
之后2年,你制作了中篇动画《雨叶之庭》,回归了自己,极致的画面让人赞叹,但仍被吐槽剧情弱。
又过了3年,你综合了之前作品的元素,并在西宝公司的大力支持下,祭出了长篇动画《你叫咩名》,优秀的剧情加上情感丰沛的表达使其爆了——咦?
没错,“你”就是新水诚。
实际我上面指的就是新海诚。
诚哥作品里传达出的那份细腻、真挚而浓烈的感情,真的、终于改变了世界的形状——票房记录、观众认可、业界注目。。。
你也可能像诚哥那样影响世界,若你有些权力和影响力的话。
可能你会推动对年轻人更宽容一点的环境,可能你会出版讲情感和年轻人、教育和相处。
或许你去不到那种程度,影响不了大世界,但你仍有机会影响你的中世界。
你可能在与父母亲戚的交锋中,影响了他们的观念,你的诚挚、坚定,可能动摇他们不合时宜的传统婚恋观、教育观。
你的坚持,和勇气,可能会让你跨越感情上的难关,亦可能会让你因爱起飞,成就一段佳缘,通过了情感考验,或爆发了潜能,让周围人启发、鼓舞,影响了他们的想法和行动。
即便你对中世界影响甚微,你的小世界也是重要存在。
可能你会更进取、更积极生活,我已多次在贴吧听说被君名改变了,豆瓣里又信爱了的点赞数以万计。
虽然也可能让人更丧,因为你没对象,因为你屡次失败,但你渴望、相信的心,至少没让你丧失希望,起码你还会憧憬,起码你会柔情一些,不至机械般冷漠。
你的屡败屡战甚至可能影响了周围人——你的这份感情,真的能够改变世界的形状。。。
三、新海诚不相信爱情诚哥不相信爱情——我这个新支持者,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时候流传开来,可能是在秒五之后,因为那是他声名鹊起的一作,将两小无猜、初恋的那份纯真感情因两地分隔慢慢变淡无疾而终的无奈现实深深表达了出来,让许多人锥心、共鸣。。。
他收获了大量刀片,连同其它作品的刀片,他因此而致富——这当然是句调侃,但他能得到这句封号,却是实至名归,从《她和她的猫》开始,他就在述说着孤独、遗憾与阻隔。。。
《她和她的猫》里女主的孤单和哭泣,《星之声》里相隔遥远宇宙空间的美加子和升,《云之彼端,约定的地方》里醒来的佐由理失去了喜欢浩纪的记忆,《秒速五厘米》里明里和贵树相忘于江湖,《言叶之庭》里孝雄和雪野年龄身份的阻隔,连奇幻冒险剧情的《追逐繁星的孩子》,也镶嵌着再见和离别。
即便是happy ending的《你的名字。
》,记忆的消失和10年、7年的等待也让人难抑悲伤,诚哥也没说两人相遇后记忆肯定会恢复。。。
你说诚哥相信爱情,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新海诚不相信爱情?
但是,在我很有限的观影经验里,好像没有哪一个导演会如诚哥那样,对爱情主题如此情有独钟,对爱恋之心如此念念不忘。
从他的第一个作品开始,从《她和她的猫》去到《天气之子》,他的所有电影作品,全部都在描述着爱情、刻画着爱情,一直没变。。。
尽管那些爱情充满着悲伤、遗憾和困难,但没有谁像他那样,持续不断地述说着,更没有谁表达得如他那般入木三分。。。
并且,诚哥也从来没有对爱情绝望,纵观他的作品——1、《她和她的猫》片尾旁白:“我...或许还有她都应该...喜欢着这个世界”,即使女主遭受了情感打击;2、《星之声》里只有旗舰可能归还的信息让人绝望,但却还没有明确信息表明美加子被击落、已死去,一息尚存;3、《云之彼端,约定的地方》很让人绝望,因为近在咫尺互相倾心的对方,最终忘却了对自己的感觉。
但即便如此,浩纪仍然可以重新发展与佐由理的感情,但遗憾的是片头似乎显示两人渐行渐远。。。
唯一的抚慰,就是浩纪终找到了佐由理,救醒她并完成了约定,了却了心愿。
个人觉得要说虐心,云彼并不下于秒五;4、《秒速五厘米》则可以说最绝望,两人是真的从深厚感情慢慢变淡,无疾而终,包括早苗的暗恋,是真的终了。。。
明里放下了,而最后贵树也释然了,算是最后的一丝慰藉;5、《追逐繁星的孩子》因为本来就是生死与离别的主题,所以少不了有绝望感,他想谈的是再见与放下——Hello goodbye & Hello;6、《言叶之庭》年龄身份的障碍让人却步,但却非不可为之,诚哥的表达有了更多积极的信号,相比起以前,这个爱情的绝望感已然大减;7、有些人说,《你的名字。
》是为了迎合市场,故意或被迫修改的结局,但诚哥本人,包括川村元气都解释强调过,这结局是从最开始就定好了的。
按老诚哥粉的说法,《你的名字。
》很新海诚,也很不新海诚,这是诚哥最带有希望的一部,尽管其仍然带着浓厚的悲伤底色。。。
本来,我是想说说诚哥作品也没那么绝望,然而写着写着去重温了一遍,直接几天睡不好觉,连风格异类的繁星,主题也直接就是生离死别,“新海诚不相信爱情”,名不虚传。。。
但是,一个人一直孜孜不倦地诉说着一个东西,是为何?
一个人一直持之以恒地描绘着一个东西,是为什么?
证明了这个东西在他心里很重要,证明了这个东西一直占据着他的脑海,证明了这个东西在他心里挥之不去、斩之不断——诚哥的眼里满是爱情的影子,诚哥脑海里满是爱恋的细节,诚哥心里满是爱情的感觉。。。
诚哥表达了许多爱情的遗憾、阻隔,是如此细腻动人,以至令人共鸣和哀伤不已。
但是,只要诚哥愿意,只要他愿意将头转180°望去,他原先看到的那些爱的荒凉,立马就可以转为看到爱的光芒。。。
他们本质上是同一个东西,你被那些无奈现实、距离遗憾刺痛过的那些伤悲,也就是你被那些心心相印、柔情细语温暖过的那些欣喜。。。
同样细腻动人,同样让人共鸣和感动不已——诚哥的后3部作品,从《言叶之庭》的转变,到《你的名字。
》的确定,到《天气之子》的接续,都迸发着爱的火花,就是明证。。。
不相信爱情的诚哥,是因为本质上相信爱情。。。
新海诚相信爱情,只是不相信命运这个标题是B站网友(僕は存在し)的一句评论,挺对的。
一切的时间距离、空间阻隔、现实无奈,都可以归为命运,不是不相信爱情,只是不相信命运的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但要我说的话,我想更具体地说一句,新海诚不是不相信爱情,他只是知道世界的困难,以及,爱情的脆弱。。。
这份真挚的感情,常不足为外人道。。。
一旦你真心喜欢上,她就常常只能藏在心里。
你不太会(不能)跟父母说,也不太会跟一般的熟人朋友说,你可能只跟你最好的朋友说过,又或者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说过,又或者很可能,谁都没说过。
在这份感情面前,我们患得患失,敏感脆弱,你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也不想(不敢)让她知道。。。
然而,这份感情你只能传达给她,你最想告诉的人是她,但你最不想(不能)告诉的人,可能还是她。。。
这份感情,在云间,在月光下,在落叶中,在她眼眸里,在她笑意里,在她发梢飘过的香气里,却唯独不在你口里。。。
或许,你鼓起勇气想表达心声,但却可能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只是单恋一场空——我望着你,你却望着远方。。。
或许,你猜不透她,但又开不了口让她知道——因为,你害怕告白不成,反而破坏了两人关系,明明你已经鼓起了勇气,不仅没有回馈,到头来却变成了后悔。。。
这份不在你口里的情意,可能还没传达过就这么憋在了心里,烂在了心里。。。
这份真挚的感情,常经不起风浪、打击。。。
在我们情感最纯粹的青春年华,我们的爱恋之心却最易被打压,尤其是我们的文化:禁止早恋。。。
我们家庭社会的教化常常有点过严和僵硬,衣食住行思都可能成为被管教、限制的对象,遑论这份两性表达、有生育风险的热情。。。
然而,大人们的着力点不是性教育和情感理解,而是严控恋爱,这份本来已经敏感易碎的情感,不仅变成了偷偷摸摸的东西,还常一经发现,就严阵以待,要见家长,要检讨,被说教,被禁止。
这份纯真的感情,常常还没得到表达和发展,就被掐死在摇篮中。。。
然而讽刺的是,年少时不允许恋爱,但年龄不够大时,却又催促着结婚生孩,我们的教化如此冷硬,传统的观念是如此利益,我们的爱恋之心到底何感觉,这份感情到底经历了什么,似乎无关紧要。。。
我并不是鼓励早恋,我只是认为这份由心而发的感情,应该得到理解,和尊重。。。
在这样的文化下的社会,也呈现了一个现象:爱情地位不高。。。
我们似乎不太看重爱情,尽管这是人类永恒的主题。
我们说起爱情,或我们为了爱情而去做什么,常会感到不好意思,觉得不值多提,习惯遮遮掩掩。。。
我们会用“儿女私情”来描述爱情,这个词略带贬义,有看不起的感觉。
而其他的词,像情意绵绵、心心相印、情投意合、柔情蜜意、柔情似水、一往情深,有明确提到爱情的解释(百度百科)只有一个。
而影视评论里,爱情似乎更是低一等的存在,动辄深度、格局为尊,爱情是商业娱乐,却少有人说爱情的深度。。。
我们连自己的情人节都没有,七夕还被煞有介事地科普回去了。
爱情这种情感,在我们的潜意识里有些卑微,觉得这份感情,是摆不上台面的存在。。。
倘若,你们幸运地两情相悦,(暗地里)发展的不错,却也未必就能顺利起航。
可能你们个性观念不太合,无法好好相处,相爱容易相处难。。。
也可能你们情感不稳,喜新厌旧,或过度现实;亦可能你们受到太多家人的插手和反对;又可能你们碰上了最严峻的考验——两地分隔。。。
一个不留神,这点爱情之火就随时可能被扑灭,一个现实打击,这份感情就可能被风浪打翻——这份真挚的感情,可以像水晶一样清澈,也可以像玻璃一样易碎裂。。。
在命运造化弄人,在现实困难阻隔面前,我们的这份感情,常常等同于一个词——孤独。。。
这是诚哥作品深深弥漫着的感觉,也是深深刺入我们心胸的感觉。。。
最相信爱情的,是新海诚然而,尽管如此,虽然如此,诚哥却没有放弃过去表达,诚哥没有放弃过去描述这份感情的美好,没有停止过去刻画那一瞬的悸动!
在君名里,诚哥几乎集合了之前所有作品的失忆、时间、空间等距离和阻隔,但却没有往遗憾、绝望上去表达,而是展现勇气、行动和坚持,最终将那些距离、阻隔都跨越和融化了,感觉就像是,诚哥要将以前的那些遗憾都要一一打破!
诚哥通过一部集自己大成的《你的名字。
》说,爱情不仅有悲伤、遗憾和阻隔,还有温暖、勇气和相拥。。。
不管这段感情最终是喜悦还是哀伤结局,诚哥真正念念不忘的,是在世界困难下的那份真挚的爱恋之心。。。
在父母们,在社会大人们,在别的导演,在别人对这份感情,不重视、不以为意、忘却了的时候,在诚哥这里,却被珍视有加。。。
在别人不去表达、谨慎表达的状况下,诚哥却一直坚定地、不遗余力地去表达。。。
那些我们自己都似乎要遗忘了的,都不以为意了的感觉,却在看诚哥的作品时,像决堤爆发的山洪般涌出。。。
那都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那些渴望,那些思念,都曾经那么深刻地存在过,那是只能传达给你的,曾经无比重要的感情,那个时候,你就是我的全副身心的所在,那个时候,至少那个时候,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不管诚哥的作品世界如何设定,故事如何讲述,有一点却是一直没变——真实的情感表达。。。
那些情感是如此自然、纯粹,毫无花假,那些细节也是如此细致,触动人心,在诚哥真挚情感的描绘下,一切都显得如此真实,那些真心实意,那些画面音乐,传达出了细腻而强烈的感情,就像自己亲身经历。。。
对,就像那时的我(我们),那些心动、偷望、掩饰、寂寞、想念、冲动、甜蜜、惆怅、落泪的时刻,都是那样的细碎,却又是那么的真实,那些片段,那些瞬间,都曾那么真切地存在于我的眼睛里、心胸间。。。
诚哥念念不忘那份真挚的爱恋之心,更深深留恋着那些怦然心动的片片时刻和那些悸动渴望的强烈情感。。。
——那就像,就像梦幻的景色一般,那真是无与伦比,美到极致的风景四、《天气之子》想说的君名大获成功,收获了票房记录和大众的认可,当大家以为得到肯定和名气的诚哥会变得人见人爱,不收刀片、迎合主流看法的时候,诚哥微微一笑很倾城,反手就使出了一招《天气之子》。。。
诚哥不仅没有“迎合主流”,相反还变本加厉,与社会角度“背道而驰”。。。
我能想象得到这片哗然之声,之前就提到过评分有点两极分化,内容有点争议了。
——“是的,如大家所愿,刀片我是没想收,但我并没有说要迎合你们。
当时君名的时候,你们说我没深度,说缺乏内涵,说世界毁灭当口还在打情骂俏。
好吧,我就给你们来一点深度,并且,很抱歉,你可能搞错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是想说拯救世界,我就是想谈恋爱,从头到尾我都是想要表达那份感情,想救三叶的同时也想救对三叶非常重要的而自己也有了感情的糸守而已,要不是三叶糸守与我何干?
另外,我也没想表达什么高大上的内涵,乡愁和文化传承是顺带表达的。
而如果忘却了、丢掉了以前的东西叫成长、叫成熟的话,如果表达这个叫内涵,我想我是有点抗拒的,我不太希望被说“加龄臭”(老人味,老气横秋)。
我觉得我此生,很难再有几次像现在这样大热后,在众人的期待下推出新作的机会,所以,我干脆反其道而行,是的,我要放飞自我,这一次,我仍然只是想表达那份感情,但这一次,会有冲突,会毁了世界,我想我的意思很明白了——我就是想表达那份感情而已,即使那会被许多人批评,即使我因此会“跌下神坛”。
”——新海诚如是说(以上新海诚设计对白)。
本来,我还不太确定自己的这些想法,但之后特意去找诚哥的访谈来看,我确信,这基本就是这个“中二叛逆中年”,在《天气之子》里想要说、想要强调的东西——从头到尾,我都是想表达这份真挚的情感,想表达那份强烈的个人意愿,即使那要违背全世界,不惜违背全世界——“相比起东京放晴,我更想要阳菜(相比起迎合你们、符合你们,我更想要表达我重视的、我喜欢的,更想表达我想表达的)!
”(诚哥部分访谈内容于结尾附上)愛にできることはまだあるかい在影院里,就是在听到这个主题曲的场景时(帆高与警察们对峙,执着要见阳菜一面),有想哭的感觉,但即便是二刷,我都没有被感动落泪,甚至对结局的疑惑还更占上风一些。
但是,在我回到家细细听了这首主题曲后,细细看了那些歌词后,我彻底沦陷了,老哥我深深被触动,泪洒当场。。。
渐渐提升的音调。。。
徐徐增多的乐声。。。
慢慢激昂的语气。。。
灵魂的女声伴音。。。
传神的歌词刻画。。。
将一个自感普通、微不足道的人,将一个在时代的夹缝中生存的人,将一个失败过、受了伤的人,将一个不愿妥协的人,将一对不被祝福的人,将所有仍怀有真挚的心却在爱面前不敢动弹、面临困境的人——为爱所动渴望为爱坚守、为爱追寻、为爱抗争——将缓缓拿出勇气乃至违背全世界的心情表达了出来!
我能做些什么吗?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我还能做些什么吗?
我(我们),还能凭这份爱,做到什么吗?
Movie edit版本中间多了一段歌词,拉长了缓慢升高的过程,让这种感觉更盛。。。
然后再去到后面的高潮部分,前面那些情感的储积,在此得以爆发,一泻千里,不知不觉间眼泪已忍不住涌出。。。
音乐是诚哥电影的灵魂,是传达其感情的神器。
所以,诚哥会直接倒转头来,让画面、台词去配合音乐,而不是让音乐去迎合画面,因此,诚哥的作品,音画配合之间有特别的感染力。
而Radwimps的音乐,与新海诚的感觉擦出了耀眼的火花,诚哥作品里的感情(君名、天子)通过Radwimps的演绎,表达得淋漓尽致。。。
不过,这首主题曲,完整版只在谢幕时才演唱,而Movie edit版本只有三分之一多,他在电影里的存在感,可能不及另一首受欢迎的主题曲グランドエスケープ(Grand Escape),或许还不如片尾曲“大丈夫”。
然而,这首歌却是《天气之子》的灵魂。。。
不管是电影里帆高面临困境、要违背世界的心境,还是上面说到的诚哥想表达强调的东西,都表明,这首主题曲才是《天气之子》的灵魂。。。
还有诚哥的访谈可以证明——
不过,这首歌可能不是谁都能听懂、听出感觉。
因为:1、这首歌的细微变化需要细听;2、或许需要点经历、阅历;3、不结合歌词可能体会上不去,但翻译有些参差,还不够准确传神,我是参考了好几个版本+机翻才觉得抓准了。
我现在一听到这首歌和相关音乐,情绪就会涌上来,就想泪目。。。
譬如这首“晴れゆく空”,是帆高救了阳菜后,阳菜第一次展现晴天神力,那个放晴的场景,那个百分百的晴天女孩,配合这首配曲,非常动人心弦。。。
结局与译名天子的结局,让人产生价值观的疑惑,而剧情本身的表达可能会被忽略,我也是后知后觉。
个人看来,这个结尾并不简单,我来说一下。
帆高在救了阳菜,两人回到地面后,阳菜留在东京,而帆高被审判,判令回家并受监视教育3年,所以帆高之后不太能、也不想连累阳菜而没再去东京,实际上阳菜因父母不在,可能也被安排亲戚或相关机构监管着,两人就此分别。
这时,东京应还没被淹,应是久雨积患、间中暴雨后才淹起来的。。。
3年后,高中毕业的帆高出发去东京,亲眼看见了应该已经知道了的被淹了三分一的东京。
帆高心有歉意,去找须贺时表示了歉意,去探访泷的奶奶时也表示了歉意,但这部分大人们,包括原大学生夏美,都很理解帆高。
须贺说“你以为你们改变了世界?
”,泷奶奶说“回复了原是海的本貌”,轻描淡写回应了帆高的歉疚。
现在的帆高似乎不那么“中二叛逆”了,更多“社会群体”的视角了,但是,没人是极端偏向的,即便是个少年,并非说当时离家出走的帆高就没有社会群体的视角,只是看这在一个人身上如何配比,面对着什么情境。
当时的阳菜,在帮人复晴时感受到,她喜欢这样,她很高兴帮助到别人,让大家也高兴起来,这是社会群体视角,其时占比还不少。
然而,当这种视角和准则与自己生命和意愿产生冲突时,她不太愿意了。
她确实也想让大家脱离大雨的困恼,却不强烈了,最终是在询问帆高是否希望复晴,而帆高随口间回答“嗯”之下,决定为大家、为帆高牺牲,帆高的回答就是催化剂——这时阳菜的个人意愿已然占据主导。。。
之后,同样是在帆高坚定挽救的催化剂下,阳菜的个人意愿变得无比强烈,决定放弃社会视角,回到了地面变回了凡人。
而须贺是另一个典型,他是跟帆高一样的离家出走长大的“中二叛逆”少年,但多年的跌摸滚打让他也成为一位成熟的社会人,开始他认同牺牲一个人换取晴天,后又想劝告阻止帆高的行动,社会视角一直占上风。
但帆高执着想见阳菜一面的心意,让其想起了亡妻,感受到、或唤醒了曾经的那份强烈心情,最终“中二叛逆”了一把,帮助帆高拦截警察。
可以说,不管你对这个理念冲突如何觉得不妥、不舒服,就这个故事里头,没人是故意只看个人视角,帆高并不是“无脑中二”故意要跟社会对着干。
在见过须贺和泷奶奶之后,帆高要去找阳菜了,但却有点不知如何面对。
然而,两人在半途就相遇了,在那个熟悉的坡道上,阳菜正在为天气、为东京而祈祷,帆高的眼泪一下子就蹦出来了。。。
“不对!
事情不是这样的,不是没发生什么,不是干了无关紧要的事,我们那天,确实地改变了世界!
我们确实做了重大的抉择,我选择了阳菜!
而三年后还活着的她就在我面前!
”。。。
事实上,阳菜也会心有歉意,她就是确实给不少人带去了晴天的人,但也是她,收回了让大家高兴的晴天。
并且,她是直接看着东京被淹,经历转移搬迁(自己或看着别人)的那个,她应该要比帆高的感受更深。。。
现在已经变回了普通人的阳菜,已不再能让天气放晴,她只能做最普通不过的祈祷了,所以,看着承受这一切的阳菜,帆高的心一下子就痛了起来,连同看到活着的阳菜的感动,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在听到帆高呼喊自己后,阳菜含着泪飞奔了过来,并环颈抱转了一圈,而且在看到帆高眼泪后,先关切发问:“大丈夫?
(没事吧?
)”,听到这句或许该由他先发问的帆高,激动、感动之余只回了“嗯”一声,只想到了紧握阳菜的双手说:“阳菜,我们一定会。。。
大丈夫哒!
(没问题的!
好好的!
)”,这时,响起来的片尾曲也正是“大丈夫”。。。
《天气之子》的英文译名——“Weathering with you”,本意天气的Weather,变成Weathering后,有经受住、渡过的意思。
Weathering with you——意思就是“与你经受”、“和你渡过”,润色一个更有文采和感情的表达,那就是——“与你共渡”,“风雨同路”。。。
面对社会的残酷,生活的艰辛,以及内心那份或多或少的歉意,帆高和阳菜并没有从此轻松,两人要携手风雨同路。。。
还好,两人都比较看得开,都很看重这份感情,都能认同这份个人的意愿。
还好,还有须贺、夏美、泷的奶奶这样的大人在。
最重要的是,有爱,有你在旁,勇气和坚毅因你而生,以后的风雨,让我与你共渡。。。
那才是世界本来的模样「爱的歌也已被唱尽,众多的电影也已把爱诉说尽,生在那样的荒野中的我、你,即便如此...还有爱能够做到的事哦还有我能够做到的事哦」——最难不过坚持初心,即便失败过、困苦过,仍然能保持那份初心和希望,还会有那样的大人在吗?
也是有那样的大人在,没有忘记,不愿妥协,比如须贺,比如诚哥,比如青春心不死少女心不灭的老哥我,或许,还有同样的你。。。
感谢诚哥感谢Radwimps为这个世界带来一股清流,为这份感情喊出一片晴天。。。
让这份脆弱但却重要的情感表达了出来,画圈圈强调了出来,这份感情理应被理解,理应不被遗忘,这份感情理应有一席之地,那才是世界本来的模样。。。
「为何要让一无所有的我们怀揣梦想?
」「为何要让我们对有限的人生抱有希望?
」「为何只给我们在手中一掠而过的东西?
」「尽管如此还要紧紧抓住的我们 丑陋吗?
」「还是说 很美呢?
」「回答我——」—————————————————————————PS:关于《天气之子》的评价,感觉诚哥并没有像君名那样,全力以赴地去雕琢故事的变化,或者说为了表达其想表达的意思,而限制了剧情的设计。
对于一般人或慕君名名而来的人,可能更想看到君名那样跌宕而又无冲突的作品。
不过也不一定,或许像现在这样“不惜违背全世界!
”的表达让人更感动。
而对结局的疑惑和争议,有些人可能觉得不妥,不认可,觉得是个“败笔”,但反过来,也可能成为这部电影的加分点,你说“败笔”,我也可以说是“深度”,这种两极分化的评价大概少不了,但这些都在诚哥的意料之中,且东宝似乎也没啥异议,顺应诚哥并力推。。。
不仅不及君名那般跌宕震撼,还特意“中二叛逆”了一把,于是天子评价就成现在这样了,到时国内上映,在我们的文化下,预料会有一波争议潮,觉得不妥、不认可的人可能不少,就目前前列的评论多为质疑吐槽,就可见一斑。
我觉得不可能超越君名,最终评价也大概不会太高,当然须得说,君名不一般,所以也不是天子差了。
而我给天子的评分,基于诚哥这背后的意义,我直接就可以给5星。
若抛开这点,天子本身的质素还是很不错的,画面不必说,君名内核一致的感动,逻辑也没多少问题,理念冲突我也完全接纳,我给4星,但Radwimps的音乐,愛にできることはまだあるかい这首主题歌就值得一个星了,所以,我最终评分是5星。
本文至此结束,谢谢看到这里的朋友!
衷心祝愿你们遇到Weathering with you的TA!
下附诚哥部分访谈截图——
以上。
————2019年8月26日发布,9月2日前数次修改定稿。
11月1日国内上映,观影后4日凌晨略改动。
于是,一个人去看了这片。
说实话,对于信奉社会达尔文主义(AKA绝大部分东亚地区)的观众来说,这个故事会非、常、无、聊。
打开这个故事的钥匙有两个:1. 东京是什么时候开始阴雨连绵的?
(即,为什么是东京?
)2. 阳菜是15岁还是18岁,重要吗?
(以及,为什么在故事里谈到「16岁和18岁差不多」的时候,帆高和阳菜的答案截然不同?
)第一把钥匙决定了「阳菜是否必须要去拯救东京」。
虽然故事反复强调「天气巫女要献祭自身平息天气的情绪」,但实际上东京的雨已经连下了三年,而阳菜成为「晴女」才不过一年。
也就是说,虽然阳菜有能力拯救东京,但天气不是她弄坏的,她没有义务去拯救它。
第二把钥匙决定了「阳菜可以选择不去拯救东京」。
在警车上的帆高终于得知阳菜不过15岁,才初三。
帆高哭着说「原来我才是年龄最大的」,实际上是在说「原来我才应该是庇护者」。
身为未成年人的帆高和阳菜,在故事中一直不曾被作为「社会」的东京庇护,反而东京的人们在依靠着她们找回「晴天时的好心情」。
实际上故事中也早就暗示,阳菜的能力并不是「改变天气」,而是「转移天气」。
在影片一开始,在即使仍在下雨的东京某处,因为阳菜的「许愿」而聚集了巨量的雨水(真·倾盆而下)。
新海诚在场刊中说「想在奥运会改变东京之前,写一个东京被改变的故事」。
但要做到这一点,这个故事太软弱了。
故事把帆高作为观众的代理人(agency),前往东京寻求庇护、得到了阳菜的拯救,并且下意识地赞同了「想要天气恢复」。
帆高的「嗯」就像犬夜叉见到复活的桔梗唤出名字一样没有恶意,却将阳菜(桔梗)推向深渊。
新海诚显然是要拷问观众「你所企求的晴天是以谁/哪里的天灾为代价的呢?
」,但出于商业考虑还是不敢太provoke观众,于是最终不得不有了作为对抗者、作为社会(虚体)代表的警察。
这也使得这个故事变得软弱而首鼠两端。
想要「东京被改变的故事」,必须要直白地对挑明东京(观众)正是阻挠改变的阻力和作出改变的主体,必须强硬地回答「我只不过想花自己的钱给自己买晴天也不行吗」的观众:「不可以。
不再庇护弱者的城市,就让它泡在水里好了。
」从民族历史中寻找文化元素、将其嫁接到当下生活议题的故事中,这是一个很好的创作方向。
虽然我对《你的名字》毫无感觉,不得不承认它在使用历史厚度安抚国民创伤上非常成功。
十月份有一部真人转描的动画剧集《undone》,可以一起看一下。
《天气之子》的主题很好,但新海诚作为「财团之子」果然还是太虚伪了。
附:网上搜索到的场刊翻译,有新海诚的自述http://wildgun.net/2019/07/part_of_shinkai_makoto_in_the_movie_pamphlet_of_tenkinoko/day2:结果今早被AppStore推了这个。
https://apps.apple.com/us/story/id1324254194要要求社会救济的话,一个很自然的结果就是,为了完成救济职能,公民必须要向政府反复让渡权力(所谓人多力量大集钱好办事),而导致右派极其反对的「大政府」,同时自由左提倡的多职能小政府就变成了「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困境。
但实际上,即使完全依靠政府职能,社会救助也不可能展开的很好。
基于「幸福最大化」伦理,社会救助必须取最大公约数,这就使得很多需要救助之人被落下(比如明明自己有家有父母的帆高)。
「community」一直是左派文化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它通过社会成员形成的社会安全网(safety net)补全政府职能缺失和无法到达的空间,行使救助职能。
上面那则story,以及前段时间随着「盒马尾货日抛」而掀起讨论的浪费、食物回收和再流通系统都是这个作用,让社会中的成员直接承担救助义务,而无需权力让渡(及其伴生的腐败、权力寻租)的发生。
可惜在国内,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社群自助(/治)是被严格控制的。
虽然近年ngo在崛起(以及产生了社会主义特色的「政府主导的ngo」),以及一些高端小区逐渐在恢复和重建社群机制(各种业主群),但普及和参与程度远远不够。
社会需要A,但政府禁止社群内部提供A,于是唯一的选择就是通过权力让渡由政府提供A。
反过来,这一机制还进一步加强了政府的合法性,「给老百姓办实事的好政府」。
不得不说是高招啊,东京。
文 / Annihilator全文约12000字 阅读需要30分钟 或许从那时开始たぶんあの時から我就与天空连系在一起了私は 空と繋がっちゃったんだと思う 在《天气之子》(天気の子,2019)之前,新海诚本人就已是一位“天气之子”——这是在说,新海诚对诸如雨、雪、云、阳光、黄昏、星空之类的天气现象一向十分钟爱。
他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动画作品《星之声》(ほしのこえ,2002)便相当鲜明地展出了这一倾向,其中人物动作因制作水平的局限而相当简略,但对天气的描绘却堪称浓墨重彩,不同颜色的天空中形状各异的云填满了这部短短24分钟的OVA动画的几乎每一个分镜。
ほしのこえ,2002在这里,“天气”并不狭义地指发生在大气层的种种物理现象——尽管新海诚对天空确有着异乎寻常的执迷——而是广义地涵盖了所有与天气相关的物候现象,包括但不限于《秒速五厘米》(秒速5センチメートル,2007)中的樱花和夏日的田野、《言叶之庭》(言の葉の庭,2013)中的绿叶和湖水,以及常常出现在其作品中的鸟群、蝉鸣声和热扰动效果等等。
环境、地貌、生态系统作为天气的肇因和作用场所,它们随昼夜交替、四季更迭等气候变化而回应以不同的景色,成为了新海诚的天气描绘的重要延伸。
必须注意的是,作为一位动画导演,新海诚作品中的天气是由动画——而不是任何其它媒介——所再现的天气,因此它们的效果也应置于动画的语境中讨论。
相比于摄影机所记录下来的真实影像,经过绘制或电脑生成的动画影像无疑原初地拥有远为强烈的抽象性,而在新海诚那里,这便体现为对天气景观高度夸张化的处理:高耸威严的云层、夺目的黄昏光线、水晶般的雨点和涟漪、炫丽的星空……
秒速5センチメートル,2007这些过度“鲜艳”的动画形象无法如文学中那样隐秘地烘托心理和渲染情绪,更不可能如实拍电影一样直截地唤起我们对真实自然的经验;事实上,它们与动画文本之间的关联常常高度松散,因而更像是某种因作者趣味而起的纯粹奇观——正是在这层意义上,“新海诚风格”是值得警惕的,因为如此堆叠的奇观很容易陷入媚俗的装饰主义,正如“每一帧都是壁纸”作为某种程度上的共识在褒贬评价中都会频繁出现。
星を追う子ども,2011但仅仅如此吗?
不妨回到一个在先前的论述中被忽略的问题:什么是“天气”?
或者说,“天气”的本质是什么?
从艺术再现的角度来看,天气与自然界的一般物象的根本区别在于,它是变化、流动的——或者不如说,它就是物质的变化和流动本身。
恒久不变之物与天气无关;天气的显现总是建立在变化和对比之上:雨和晴、多云和无云、黄昏和正午的光线、樱花飘落的时节和炎热的夏天……新海诚作品中记录下一天或一整个季节的天气变化的仿延时摄影镜头——在《追逐繁星的孩子》(星を追う子ども,2011)的开场镜头首次出现,并在《你的名字。
》(君の名は。
,2016)中被系统性地运用——可以最为生动地说明他对天气的此种流动性的痴迷。
但是,动画对于天气的流动性的刻画可以走向两个截然相悖的方向,其中一个方向,我们可以在另外两部关于天气的动画中看到:细田守《狼的孩子雨和雪》(おおかみこどもの雨と雪,2012)中女孩推开窗户让大雪闯进屋内;宫崎骏《起风了》(風立ちぬ,2013)中风忽然让草像大地的绒毛一样浮动起来。
这两部杰作在演出层面挑战性地将天气流动的瞬间表现为一种生成的运动,这种运动没有被动画的抽象性所弱化,反而——因为动画线条的“动”总是比等量的现实具有更可见的强度——大大地加强了;其所生成的不仅是丰沛的情绪,还有自然的磅礴生命力。
おおかみこどもの雨と雪,2012作为与之相反的另一种方向,在新海诚的早期作品中,天气现象的流动性总是被把握为一种“易逝性”,它们的短暂的存在被认为是美丽的,但它们终将迎来的变化却被认为是一种消极的流失。
一个非常明显的例子是《秒速五厘米》第二话《太空人》结尾,火箭升天后的云雾这一近似性的“天气”慢慢消散,对应着该话女主角无疾而终的爱情。
易逝性并不仅存在于这些象征主义的片刻,而且弥散在新海诚作品中的一切风景间,这时,天气夸张的“鲜艳”质感似乎反过来成为了其脆弱性的一个有力证据,似乎这些天气奇观越是糜烂和唯美,我们就越是察觉其背后的不可持续。
秒速5センチメートル,2007更进一步的是,这种“易逝性”很多时候并不表现为天气的正在流逝,而是已然流逝;这是因为新海诚的多数电影都与记忆的主题高度相关。
同样是自《星之声》开始,新海诚便一贯让画外音参与叙事,但与其说它是一种“内心独白”——这个词暗示声音由正在行动的人物的内心发出,但从内容上看并非完全如此,比如会出现类似“在那之后……”的预言性语句——它其实更像是一个使用着过去时态的叙述者的声音,带着一点回忆的口吻;而《云之彼端,约定的地方》(雲のむこう、約束の場所,2004)以及后来的《你的名字。
》开场的倒叙更加确证了这一点。
这样的叙事方式让观者强烈地感觉到片中的事件并非即时发生,而是事后对回忆的重现,或至少是两者的混杂。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新海诚作品中天气的过度“鲜艳”有时恰恰是合适的——就像老照片会逐渐泛黄失真一样,这里的天气并非“现在时的天气”,而是一种夹杂着相当多的主观情绪的扭曲后的“过去时的天气”。
请试着闭上眼睛,回想一下你最怀念的日子里的天气是什么样子,便会惊讶于你的记忆是多么善于美化、夸张化和自我感动;在这个意义上,“新海诚风格”并非完全捏造,而是有一定心理层面的现实性,否则仅以青春期共有的矫情并不足以解释其引发的普遍共鸣。
在《云之彼端,约定的地方》的前半小时中,主角三人的青春往事便远非现实事件,而是经过夸张的记忆和完全不切实际的幻想之间不均匀的混合物,其刻意异常化的分镜中充斥着巨大无垠的气候奇观、幻觉性的光线和对物候细节的记忆碎片——例如车厢里划过的几粒光斑、雨伞末梢的水珠。
雲のむこう、約束の場所,2004“过去时的天气”在往事中已然流逝,如今在记忆中被重新凝固为一片静止的虚幻风景,却并不会将美好带回,而只是更添了一种感伤。
在这里,新海诚泛滥的唯美主义使天气成为一种往日的气氛、一层记忆的滤镜,它将一段过去的时间与自己绑定在一起,以其自身的易逝性印证着这段时间的不可追。
《云之彼端》中三人最后一次团聚是一段消失了的夏日时光。
类似地,《秒速五厘米》动用了樱花季、大雪纷飞的夜晚和夏天的尾声三种“天气滤镜”,分别对应了三个充满回忆气息的事件。
秒速5センチメートル,2007“我怀念很多东西,夏天的云、冰冷的雨水、秋风的气息、落在伞上的雨的声音、春天松软的泥土、深夜里便利店令人安心的感觉,还有放学后凉爽的空气、黑板擦的味道、夜里卡车驶过的声音、雨中柏油路的味道……”早在《星之声》结尾女主角表达思念的这条短信中,记忆和天气就已融为一体——尽管它们所揉成的意象其实是相当滥俗的。
我们已经粗略地划出了两种关于天气流动性的描述方向:朝向生命与生态的天气的流变,与朝向失去和过去的天气的流逝;就我个人的审美而言,前者是健康的自然之美,而后者与刻奇的距离并不远。
但若抛却这一相对主观的判断,那么仍存在一个更为客观的区分:之于前者,天气是一个在运动中显现自身的物质实在——《起风了》中将风化无形为有形的极为精彩的演出是多么令人难忘;而之于后者,天气或是转瞬即逝的存在,或是已然流失了的记忆,或是因过度唯美而暴露了其脆弱性的幻象,总之,它以种种方式反复确证自身的虚幻性。
風立ちぬ,2013正因如此,在《天气之子》之前,新海诚几乎只有在过去时态的叙事中处理天气时才是有效的——即使是在《云之彼端》或《秒速五厘米》最动人的段落中,天气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重量,仅仅只是作为一层滤镜、一种气氛附着在影像之上,成为故事内核的感伤之情在视觉上的映现;而一旦超出了这个限度,没有了相应的主题和叙事时态为其赋予知觉层面的正当性,新海诚作品中的天气便会彻底堕落为一张张精美的“壁纸”。
此时,天气大多纯粹作为视觉奇观而出现;而即便它们还与文本有所关联,也不再是作为“过去时”的模糊氛围,而是作为与剧情线索同步的、明确而刻板的象征符号,被相当随意地填入演出之中。
这正是在《追逐繁星的孩子》和《言叶之庭》中发生的情况。
星を追う子ども,2011但《你的名字。
》的情况有所不同,其中,两个最重要的天气场景都切实地介入了情节和主人公的行动:彗星不仅是划过天际的浪漫形象,它的分裂和坠落还会引发灾难;黄昏不仅是种种伤感情绪的背景,还作为“逢魔之时(逢魔が時)”赋予人们超越时空的力量。
在这里,天气获得了实在的重量,而不再仅仅是扁平的奇观、单调的象征或虚幻的氛围。
这是否是《天气之子》中更为深刻彻底的转变的一次前兆?
君の名は。
,2016在《你的名字。
》对新海诚以往作品——尤其是其中关于记忆、羁绊等主题——完成了一次集大成式的自我引用和自我综合之后,自我超越便成为了其后作《天气之子》肩上的一道重任。
相较于前者在过去与现在、记忆与遗忘之间不断分裂、交融的精湛结构,后者纯然“现在时”式的平铺直叙不禁令人担忧它是否会重蹈新海诚10s最初两作的覆辙;但好在,作为新海诚首次将自己对天气的钟爱显式地引入电影文本之内的一部“自反”之作,正是其在天气描绘层面的突破性让《天气之子》打破了新海诚曾经的局限。
从世界观设定上看,《天气之子》中的天气不再是生态系统中某些元素的变化和流动;它自身就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拥有自己的意志和生命:雨水变成了鱼,云絮变成了龙,庞大积雨云变成了一片草原……甚至,如果我们(按照其最初的设定)将这些“鱼”视为天气系统中的红细胞和血小板这类微小的有机单元,那么我们可以说天气实际上拥有了自己的“身体”。
天気の子,2019如此,天气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因前者的能动性的大大增强而发生了彻底的倒置:在新海诚以往的作品中,天气与人之间至多是一种简单粗暴的象征主义逻辑,也即天气是人的心理和情绪的一种外化的符号,完全取决于人的意志;而在这部作品中,正如片中台词所言,“人的心情是由天空串连起来的”,是天气的晴与雨反过来影响了人的心理和情绪,而天气本身则不为人的意志所转移——显然,这更为现实。
当然,作为一部奇幻动画,《天气之子》的世界中人仍有办法左右天气,“还是有一缕丝线牵系着天与人”;不过,这种左右不再是在演出手法上对于象征符号的肆意调用,而是外化于设定和情节之中,依托于身体与天气之间的交互——作为天气巫女的阳菜向天空祈祷,天空便会回应她;并且交互也并不是轻易的,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代价同样具象化地显示在阳菜的身体上——越是祈祷,她的身体就越是变得透明如水、和天空融为一体。
天気の子,2019正是如此对人与天气之间的交互的细致描绘,让天气的身体前所未有地和人的身体联系在了一起。
当从前虚幻的天气如今变得伸手可触,天气的每一次变化也就不再是感伤的、消极的流逝,而成为牵动人心的、充满生成性的流变:从阳菜第一次在鸟居下祈祷而被雨水卷入天空开始,每一次放晴都被描绘得如此美丽动人,阳光如神迹一样击穿了大都市的阴霾,其中绽放出的生命力令人完全原谅了背后略有夸张的演出手法和虔信主义情结。
天気の子,2019但请注意,晴与雨在这里绝非简单地对应快乐和悲伤,否则还是陷入粗暴的象征主义逻辑之中。
的确,在影片的前半段,短暂的放晴总是意味着幸福的降临,而持续的阴雨则是相对沉重一些的情节的发生场景;但是,从帆高、阳菜以及弟弟凪三人离家出走开始,晴与雨所引起的感受就发生了反转。
三人难得的快乐夜晚,窗外的夜雨成为了宾馆内的温馨的映衬。
而第二天,阳菜献祭自己换来晴天,帆高从噩梦中惊醒,紧闭的窗帘中透出的刺眼阳光就已提示着一种不安;而到了室外,蓝天、蝉鸣、高温造成的热扰动、街道上没过脚踝的积水上反射出的耀眼的阳光,以及整个被久违的晴天所笼罩的城市,这一切晴空万里的景象不再有此前段落放晴的感动,却仿佛是一个超现实的梦境一样,满溢着彷徨和失落之感。
等到阳菜被拯救,突然落下的豪雨又像天空的眼泪一样,熟悉而令人动容。
天気の子,2019由此而观,《天气之子》对天气的描绘的真正突破之处恰恰在于,它开始于常规的象征主义逻辑,最终却放弃了在天气和情绪间建立固定的映射关系,而是将天气的每一次流变本身视为情绪的载体,让它们如同影像的呼吸和心跳一般,与少男少女们搏动的心绪相联系。
从这个角度而言,天气虽然不再是人物情绪的一个象征化的背景板,但却从身体性的维度,以一种绝对流动的方式,重新成为了人物间强烈情感的具象化体现。
帆高被卷入了天空后,《天气之子》迎来了整部动画最为精彩、最为动人的一次演出:在一声声“阳菜!
”“帆高!
”的互相呼唤声中,少男与少女在天空中抓住了彼此——这正应了背景中响起的《グランドエスケープ(逃离地面)》中的第一句歌词“空飛ぶ羽根と引き換えに 繋ぎ合う手を選んだ僕ら(我们以翱翔天际的翅膀为代价 换来了手与手的相牵)”——然后一同飞跃湛蓝的天空、厚重的云层、闪烁的雷暴,旋转着、坠落着……在这里,天气不再是作为“过去时”的记忆,而成为了作为“现在时”的爱的动作:“不要放开我的手!
”“嗯!
”
天気の子,2019 比起蓝天 我更想要阳菜青空よりも 俺は陽菜がいい天气什么的 就任凭它失控吧天気なんて 狂ったままでいいんだ 谈论新海诚的作品时,“世界系”同样是一个绕不开的词语。
在此我们并不细究这个词语的确切定义,因为作为一个对亚文化的总结性术语,它不仅自诞生起就不断引发着日本内外诸多学者的争论,并且其描述对象也在二十年来的高速发展中远远超出了该词语最初试图涵盖的领域。
姑且沿用东浩纪的原始定义,将“世界系”视为对符合这样一种特定范式的作品群的概括:少男少女之间的爱情与世界性的巨大危机这距离悬殊的二者之间,并不通过社会作为中介,而产生了直接的、决定性的关联。
在这个定义中,通常引人注目的是“并不通过社会作为中介”这一部分;但其实,在新海诚可被算入世界系的一众作品中,只有《星之声》比较符合这个定义,而作为后继者的《云之彼端,约定的地方》对整个近未来世界的政治格局和社会形态有着相当严整的设定(只是因篇幅和叙事结构问题在刻画上选择了省略),更不用说经历了“后311转型”的《你的名字。
》和《天气之子》,这两部作品——在寓言性的意义上——几乎可被视作对现实社会的回应。
因此,在这一部分中,我们将重点考察新海诚作品中爱情与世界之间的关联,并以《云之彼端》《你的名字。
》《天气之子》这三部作品为例,尝试说明新海诚在对世界系、现实社会和灾难与拯救等主题的思考的演进。
ほしのこえ,2002在《云之彼端,约定的地方》中,为了不让世界被平行时空所吞噬,少女必须保持沉睡,以将平行时空吞入自己的梦境;如此,世界的生存与对少女的生存之间形成了一个充满张力的矛盾,而这个矛盾凝结为片中浩纪对拓也的一个问题:“你是要拯救佐由理,还是要拯救世界?
”但是,这一矛盾仅仅是看似尖锐,因为看似不可得兼的选项中存在隐藏的第三条道路:正如主角们最后选择的那样,先载着佐由理飞向白塔以唤醒她,同时用炸弹将塔摧毁,如此便可以同时拯救爱人与世界,而不必只择其一。
雲のむこう、約束の場所,2004较之于另一些经典的世界系作品中这类选择的不可避免性——其结果通常是悲剧性的,以爱人的牺牲收场——新海诚却允许拯救爱情与拯救世界被同步地达成,无疑是一种难得的乐观主义(有趣的是,在另一些不涉及世界性危机的纯爱情题材作品中,他对爱情的态度又未免过于悲观)。
另一方面,作为一部对现实几无关涉的幻想动画,《云之彼端》的世界危机是高度抽象的,完全由象征意味浓厚的白色巨塔和种种科幻设定所诠释;随之而来的“拯救”,即冒着死亡的风险去完成所谓“云之彼端的约定”,更是没有丝毫具体的现实性,而完全是一种情绪化的幻想。
这种幻想性本就是世界系动画的一大特征,因此不难理解,以世界系开始动画生涯的新海诚最终走向了《追逐繁星的孩子》中纯然的幻想世界。
然而,和其它许多日本动画和电影作者一样,2011.3.11的大地震在新海诚的创作轨迹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折痕,从此,世界系的幻想遮罩也被裂开了无数缝隙,现实性从各个层面涌入了新海诚的作品之中。
作为“后311”的新海诚的第一部作品(《追逐繁星的孩子》在大地震发生时已经接近制作的尾声,因此不算在内),《言叶之庭》首次包含了大量对城市真实地点的实景引用,这预示着充满逼真细节的现代都市生活将逐步取代此前抽象而美好的乡村风景,成为新海诚其后两部重要的世界系作品的主要背景空间。
言の葉の庭,2013除了间接地向动画中引入现实元素之外,大地震这一灾害事件本身也作为一个隐喻直接地进入了动画的文本之中。
当世界系设定中纯粹架空的危机所留下的那一片幻想性的空白如今被真实的灾难所填补,灾难与拯救便不再停留为在一个中二病故事中的幻想设定,而是成为了切实的社会议题,自然也需要创作者更为严肃的思考。
作为这一思考的一个初步成果,《你的名字。
》以一次虚构的陨星撞击灾难作为311大地震稍小规模的隐喻性再现,在经过商业化改良后的世界系框架内演绎了一个关于羁绊与拯救的动人故事。
《云之彼端》中的乐观主义在这部作品中被进一步地放大,经典世界系中爱人与世界的抉择被更为彻底地隐去,取而代之的是爱情进程与世界拯救进程的完全同步,甚至是互为对方的条件:因为三叶会在灾难中死去,因此拯救小镇自然成了维系二人爱情不可或缺的前提;而反之,要不是因为二人的爱情,泷不会主动喝下口嚼酒、再次成为三叶并制定拯救小镇的计划,三叶更不可能通过交换身体亲眼确证灾难的真实性,而二人最后更无法通过“逢魔之时”奇迹般地换回身体,让拯救小镇的计划成功实施。
君の名は。
,2016在《你的名字。
》这个美丽的爱情童话之中,爱情不仅变现为被拯救的对象,而且本身也成为了一种拯救的力量,这种力量有时表现为一种情绪的激励,如泷固执地对抗着遗忘寻找三叶,又如三叶摔倒后看到手上的爱的符文而重获勇气;有时则表现为一种打破时空界限的、完全超自然的神迹,如互换身体的梦境、结(むすび)以及逢魔之时……而当泷在山洞看到关于彗星分裂的古代壁画时,童话更是成为了一个宿命轮回的神话——“宫水家族的人们会做这样的梦,说不定全都是为了今天。
”
君の名は。
,2016考虑到相对于泷的视角——动画主要的叙事视角——拯救小镇实际上正是对一个三年前已经发生了的灾难的挽回,那么就像新海诚后来谈及《天气之子》的制作契机时所承认的那样,《你的名字。
》整部动画正是面对大地震的一次祈愿,用一个拯救的神话去对抗一个不可挽回的灾难。
这种挽回的不可能性在电影中体现为一个被诚实地忽略的悖论:拯救成功之后,拯救的行为却被所有人遗忘,仿佛拯救本身只是一个偶然的奇迹,它不存在于任何人的记忆中,却成为了唯一的事实;新海诚用这个虚构的“事实”替换了那个残酷而无可改变的真正事实,其强烈的愿望一览无余。
联系本文第一部分中对“过去时的天气”的论述,《你的名字。
》的集大成性可以被这样理解:它是对一个已然在往事之中失落的天气-灾难的一次重现,这种重现始于记忆,最终却奇迹般地跨入了现实,并成功改写了现实。
君の名は。
,2016然而,无论是改写现实还是拯救灾难,终究只是电影的幻想。
作为一部东宝娱乐动画,《你的名字。
》很容易让有着311共同记忆的人们在影院嚎啕大哭,但它并不能真的让死者复生、让灾难的创伤就此消失;甚至,这是否是一部合格的、负责的“后311”动画,都仍有待讨论。
尽管我们相信新海诚的创作初心的诚恳,但《你的名字。
》致敬性地引用现实灾难、并用幻想将其抹去的处理方式,仍然招来了许多批评的声音。
《天气之子》正是作为对这些批评的回应而诞生,它凝聚着新海诚对灾难与拯救的议题的一次深刻重思。
和《你的名字。
》不同,《天气之子》并没有遁入爱情与拯救世界相同步的美好童话之中,以从根本上逃避拯救的代价;相反,它重提了《云之彼端》中的问题:“要拯救世界还是拯救爱人?
”并且这一次,这个问题所引起的矛盾张力无法被乐观主义的第三个选项消解了:想要恢复晴天,只有阳菜“神隐”;想要救回阳菜,连绵的阴雨就会重新倾洒。
在让阳菜成为活祭品和让雨水淹没东京之间,帆高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天气什么的,就任凭它失控吧!
”显然,这样的“自私”的选择与其它许多经典的世界系作品——包括新海诚自己的前作们——拉开了差距。
天気の子,2019究竟是什么让“任凭天气失控”——也即放弃拯救世界——在一部世界系动画的伦理层面成为可能?
不妨换一个与之对立的问题:拯救世界为什么是一个不可轻易放弃的选项?
世界系动画总是对拯救世界有着深深的执念,因此,尽管它们相对缺少对真实社会的描述,但却又在幻想性的意义上被一种深重的社会责任意识所包裹,以至于爱情的小叙事必须直接地与世界安危的大叙事相勾连。
这具体体现在人物层面,就是“早熟的孩子”——因为身负拯救世界的使命,作为动画主角的孩子们不得不拥有远超自己年龄段的成熟。
仔细考察新海诚的作品序列,我们会发现,无论在世界系还是非世界系的作品中,他的主角几乎都是这类“早熟的孩子”——确切地说,是“早熟的男孩”:《云之彼端》中的藤泽浩纪和白川拓也、《秒速五厘米》中的远野贵树、《追逐繁星的孩子》中的瞬、《言叶之庭》中的秋月孝雄,这些男孩因为原生家庭、童年创伤、疾病等原因而变得比同年龄段的孩子更为成熟,做事沉稳、说话温柔、掌握种种技能。
尤其是,这些成熟的特质总是会表现为一种对女性的吸引力,如瞬亲吻明日菜额头时后者的害羞脸红,又如作为老师的雪野百香里却哭泣着拥抱作为高中生的孝雄……
星を追う子ども,2011这样刻意的对“温柔的男孩”和“娇羞的女孩”的描绘,很难不让人察觉到一种二次元式的性别刻板印象。
另一个例子是《你的名字。
》中泷顶着三叶的身体拼命爬向山顶时明明已经濒临哭泣,但换回身体后却又立刻变回了“温柔的男孩”,而哭的反而是三叶,多少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此基础之上,《天气之子》中的人物形象是对“早熟的男孩”的一种有意识的自反:首先性别发生了颠倒,这一次是天野阳菜成为了“早熟的女孩”的形象。
并且,这一形象在更多现实元素的涌入下,被赋予了除世界系设定和性吸引力以外的意义——一个失去家庭、不得不独自生存的社会边缘人;与之相比,离家出走的帆高显然是一个更加幼稚的角色。
不仅如此,这一“早熟”的形象在影片中后段的反转中被证明为仅仅是一个假象,因为阳菜的实际年龄仅有十五岁,比帆高还要小一岁。
天気の子,2019阳菜为何要虚报自己的年龄?
显然不仅是警探所说的“为了谋生”的缘故,否则她没有必要一直瞒着帆高;更重要的原因是,她非常渴望长大、成熟,为此甚至不惜通过伪装来压抑自己的孩童身份。
在此前的段落中,阳菜的这一渴望有着诸多提示,她会叱责帆高幼稚——尽管后者其实比她年长——称其“像迷途的小猫似的”,甚至直接向夏美吐露:“我倒是想快点长大……”就像一个经典的世界系角色一样,催促阳菜变得成熟的是一种责任意识:在最开始,这份责任是个体的、具体的,是独自谋生、养家糊口的责任;但在遇见帆高、成为晴女之后,这份责任真正成为了世界性、相当抽象的责任,正如阳菜自己所说,“觉得总算找到了自己的使命”。
而为了实现这一使命,阳菜甚至愿意献祭自己来换取世界的晴天,仿佛只有这种牺牲的义举才代表着一种真正的成熟;因此,她选择在十八岁生日当天——她所翘首以盼的、象征成熟的一天——执行这种殉道行为以作为自己的成人仪式,并非巧合,而是新海诚在剧作上的有意安排。
天気の子,2019但事实并非如此。
阳菜因为“能给别人带来笑容而开心”,这不过是主体遵循他者的期待来构建自我的一种幻觉;基于这种幻觉而生的“责任”,自然也不会通向主体真正的自我实现——在这里,对一个抽象的世界的拯救实际上等同于向一个具象的世界(也即社会)的种种规约的臣服,而后者某种意义上正是“成熟”背后的真相。
新海诚显然拒绝了这种真相;因为《天气之子》的整个结尾部分即是以帆高为中介,对成熟的反面——也即“幼稚”——的一次礼赞。
后者与阳菜的性格截然不同,是一个“幼稚的男孩”的形象,总是无视社会规范,而仅仅遵循心中一些相当愚蠢的冲动而行事,例如强行将阳菜从皮条客手中救下、认真地对待晴女这个在成年人眼中十分荒谬的计划、在阳菜劝其回家时不管不顾地说“一起逃吧!
”但这些令成年人不屑一顾的举动,却每每在阳菜即将向社会屈服之际将她拯救了回来。
天気の子,2019在阳菜选择献祭自己后,帆高的拯救以最幼稚、最愚蠢、最儿戏化的方式被新海诚再一次重现:他不仅从警察局莫名其妙地逃脱(甚至十分搞笑地从看守的胯下滑过),且莫名其妙地坚信到了废弃的楼顶上就一定能见到阳菜。
也许正是因为幼稚到了极点,这场拯救行动反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感染力,以至于连其他人物——无论是成年人还是儿童——都帆高的幼稚所触动,纷纷施以援手:夏美用电瓶车载了帆高一程,在积水上打了个水漂;圭介看着冲动的帆高,想起了自己对妻子的思念,竟然临阵倒戈,将警察们打倒;弟弟凪用变装的诡计逃离看管,并在千钧一发之际冲出来扑倒了最后一个警察。
天気の子,2019如此“幼稚的拯救”与《你的名字。
》中早早地在各个人物线索中做好铺垫的拯救计划完全不同,后者表现为一次“成熟的拯救”,其中特别强调了三叶在受到泷的爱的启示后获得了坚强的勇气这一“成长时刻”。
但在《天气之子》中,尽管帆高对阳菜的拯救依然是二次元的刻板异性恋模式某种映现,但至少,他并不是将自己的成熟传递给了阳菜,而恰恰是以自己的幼稚将她从成熟的牢笼中解放了出来。
“让我回到阳菜的身边!
……我只是想再见她一次!
”当帆高举着枪——一个专属于成年人的武器——却说出此等纯然孩童式的话语时,对比的张力让一切表达都变得无比清晰。
天気の子,2019经过了前文的论述,再回到“要拯救世界还是拯救爱人?
”的这个两难问题,我们会发现,这个问题所预设的二元机制,也即个体与世界之间的绑定与对立——片尾曲《大丈夫(没关系)》中的第一句歌词“世界が君の小さな肩に 乗っているのが(世界都承载在你小小的肩膀上)”——不仅是世界系动画的一个强硬设定,而且也是世界系式“早熟的孩子”们的心理现实:在他们为自己编织出的幻觉性的责任背后,其实是一种对爱的渴求,这种渴求被“成熟”的要求所压抑,最终只得以一种自我牺牲的方式扭曲地传达出来。
正如《天气之子》中阳菜是在听到帆高说“想要晴天”后才决心献祭自己一样,她想要的是帆高的爱,但要通过牺牲自己、拯救世界的曲折手段才有勇气索取;同理,《新世纪福音战士》(新世紀エヴァンゲリオン,1995)中碇真嗣初次登上初号机与使徒战斗,也是出于他内心对父爱的渴望。
天気の子,2019从这个角度而言,帆高的选择回答了“要拯救世界还是拯救爱人?
”的问题,而且还将这个问题揭露为一个彻底的伪命题。
正是在这一意义上,《天气之子》成为了一部真正的反-世界系动画:爱情本无需与世界性的责任相捆绑来获得一种成熟性,孩子们更无需通过拯救世界来证明自己值得被爱;在此,“幼稚的拯救”不仅解放了阳菜,也解放了二人的爱情,使它不再需要任何奉献性的社会行为作为中介,可以在天气、在身体的维度中被直接地传递。
“比起蓝天,我更想要阳菜!
”这样直抒胸臆的表白或许是幼稚的,但它和为爱人挑选生日礼物之类的行为同等地真挚动人,不是吗?
天気の子,2019如今,当我们在后疫情时代的中国回看这部诞生于疫情前夕的作品,很难不将其结尾的处理与个人-集体的利益之辩联系起来;然而,新海诚的作品与此类议题的距离就像《天气之子》与其引用的《麦田里的守望者》的距离一样,遥远而微妙。
仔细考察这部作品中的灾难的性质:雨灾并非猝然地降临;在帆高来到东京之前很长一段时间,这座城市便持续反季节地降雨。
“这个世界早就失控了”,雨灾只是既已失常的世界中的一个灾害性的余波。
由此而观,《天气之子》描述的并非一个灾难作为悬临的存在的“前灾难”世界,而是一个灾难已经成为了既成事实的“后灾难”世界——之于后者,个人-集体的选择自然失去了讨论的价值,正如新海诚在《天气之子》企划书中所写的那样,“这是一个没有选择余地的世界,在他们选择以前,世界就已经失常了。
”正是在这一意义上,《天气之子》是比《你的名字。
》更好的一次对后311时代的隐喻式侧写,后者完全遵照标准幻想类动画的发展逻辑,首先给出了村镇和城市的一系列稳固的日常,其中人们对于即将到来的倾覆和失常完全不知情——例如小镇上的人们对灾难到来的预告嗤之以鼻——并且在最后,通过神话的幻想性拯救,失常的世界又被扳回了日常的正轨。
与之相较,《天气之子》的世界在最开始就已经被深深撕裂了,灾难不是还未来临,而是早已来临,它如影随形地渗入了人们的生活之中,以至于永不停歇的雨灾就像是灾难伤痕的一种具象化,以一种近乎超现实的方式将整座东京溶解为日常和失常之间震荡的碎片。
天気の子,2019在这样一个“后灾难”的社会图景中,世界性的危机已经发生,自然也谈不上拯救,除非是幻想性的拯救——在这里,阳菜的超能力和《你的名字。
》中跨越时空的“结”的力量一样,是对无情的灾难现实的一种幻想性的逃避。
但是,除了沉溺于只有虚构作品才能给出的幻想的奇迹,人们难道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不,即便是在一个失常的世界上,仍然有继续生存的可能。
在这一意义上,《天气之子》中真正的选择并非“要拯救世界还是拯救爱人?
”,而是“要沉浸于幻想的拯救还是直面失常的现实?
”对此,帆高的答案很明确:“我们三个人会一起生活……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我会去工作,好好赚钱……”既然拯救世界的选项不复存在,那么比起用这种或那种幻想的方式将已经消失了的选项重新发明出来,为何不好好珍惜尚还存在的另一选项,也即所爱的人呢?
由此而观,“任凭天气失控”的更准确的表述应该是“天气失控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彼此”,亦即帆高在片中所做的祈愿:“现在这样已经很满足了……请别再赐予我们更多恩惠,也别再从我们身上夺取任何事物了”。
在目睹311的触目惊心之后,新海诚笔下的小人物们拒绝了宏大的拯救,而选择了对小确幸的珍视;就像阳菜带来的局部的、暂时的晴天一样,尽管改变不了世界被雨水渐渐吞噬的事实,却能长久地温暖彼此的心。
天気の子,2019影片的尾声部分,在帆高去见阳菜的路上,一束束樱花在连绵的大雨中盛开着;从访谈中我们得知,这正是新海诚对于他在大地震后所看到的景象的回忆。
而当帆高见到阳菜的那一刻,后者正如三年前一样正对着天空祈祷——在失去了超能力后,这一祈祷姿势中所寄托的不再是幻想,而是面向生存的祈愿,“我选择与她在这里一起活下去!
”在这里,新海诚——也许是无意间地——回应了十五年前《云之彼端》的最后一句台词“我们的生活从现在开始”,并在世界系的框架之外为其赋予了更具现实性的意涵。
天気の子,2019作为新海诚最被低估、也可能是其生涯中唯一堪称杰作的作品,《天气之子》的生存观是对311的一次更有力量、也更具现实意义的回应:对幻想的弃绝、对现实生存的直面,以及对爱的一点微小但坚定的实践。
*感谢夏萝、妖孽球的短评对本文中部分观点的启发。
评分表:
*四星制评分,最高★★★★,×代表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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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淹然从『星之声』到『秒速五厘米』到『你的名字。
』,新海诚其实反复诉说着同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像极了村上春树的『遇见百分百女孩』。
村上在这则短篇小说里写道,这世上存在这样一对男孩与女孩,百分百需求对方,也百分百被对方需求,他们的邂逅注定铸就一段奇迹。
新海诚的青春纯爱叙事不也这样么?
充满着小清新的轻盈感,甚至可以说,他从来不去碰触爱情的真实模样,而是永远在描述一种对爱情的美好想象。
这与他在『你的名字。
』片尾致敬的岩井俊二不同。
岩井虽然同样散发着一种柔光般的小清新,但他同时勇于去直面生活的残酷与暗影。
比如,『情书』其实是一部充满着死亡气息的作品。
极致的暗恋故事背后,岩井真正要处理的主题是生与死。
但很长时间里,新海诚还是沉浸在一种中学生般的高甜恋爱幻想中。
故事中对情感构成真正挑战的,要么是时间(比如『你的名字。
』),要么是空间(比如『秒速五厘米』),而不会是人心。
所以,新海诚的故事一直停留在『遇见百分百女孩』的前半段。
村上在小说的结尾,陡然一转,百分百男孩与百分百女孩,终究还是擦肩而过。
新海诚拒绝如此感伤甚至晦暗的结局,不断打造着一种远离现实的真空感。
但这一次,『天气之子』似乎显得有些不同。
新海诚反复将镜头对准湿漉漉的东京,这个超级都市的微末角落。
充满犯罪气息的歌舞伎町,为生计奔走的少女,强烈的饥饿感,张狂的黑道分子。
新海诚的故事里,突然被一种充满实感的生活气息所浸透。
对城市经验的描摹是一种有着超高难度的挑战,而在『天气之子』里,或许大部分人愿意相信,这个有着超现实设定的爱情故事,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一个真实的东京里。
这或许是新海诚慢慢开始转向的一次表征。
当然,从『你的名字。
』里就出现了端倪,这个故事显然是对日本3·11地震的一次回应。
为什么说新海诚社会派属性的强化,这样值得关注呢?
因为,新海诚从来被认为是「世界系」的代表。
在这类作品中,社会环境几乎是被抽空的。
或者说,你很难看到作者通过作品去对时代与社会做出什么回应。
这也是新海诚的作品始终没法与宫崎骏相提并论的一个重要原因。
那就是一个伟大的作者,永远在与时代、与时代中的心灵,短兵相接。
宫崎骏的作品,不断回应着战后的创伤,一个当代的日本是如何被战争的创痛所塑形的。
但新海诚不是,他关心的永远是一种少年心绪。
这种心绪的捕捉,是让新海诚俘获观众的利器,但也让新海诚的作品格局始终显得窄小。
当然,『天气之子』的内核依然是新海诚喜欢的纯爱故事,一个离家的少年遇见一个超能力少女,一段命中注定的爱情就这样诞生了。
关于这段爱情的描述,真正值得认真对待的,是新海诚将一些社会元素纳入进来,构成对这段爱情的阻力。
整个故事的重要抉择是,拯救世界还是拯救恋人。
但这样的抉择放在一个纯爱语境里,哪里能构成真正的两难?
所以,去非议主人公以东京淹没的毁灭性悲剧来换取恋人的生命,完全是超脱了故事语境在谈论问题。
这就像白娘子的故事里,有多少读者有工夫去指责白娘子水漫金山,大部分人关心的就是白娘子有没有救出许仙,两人能否终成眷属。
因此,我们最该关注的,是什么在不断阻挠着『天气之子』里的恋人走到一起。
我们看到的是一些大人,一个经营着猎奇杂志的丧偶大叔,还有一些充满暴力感的警察老爷。
显而易见的是,新海诚表面上说的是一个纯爱传奇,但真正在构成冲突的,是少年与大人的抗争。
这是一个充满着社会性表意的设置,这些大人无不代表着一种主流价值观的负面形象。
『天气之子』里,少年的成长,不断要经受社会化的规训,暴力机器的惩罚。
这些都不是一个标准的纯爱故事会想要关心的。
带着这种思路看,东京淹没的结局几乎就是一种对规范与体制最大的挑衅——虽然这样的结局设定,在纯爱故事体系里也是顺理成章的终点。
不像『你的名字。
』那种更标准、更顺畅的类型化讲述,『天气之子』更像新海诚一次磕磕碰碰的冲撞。
在『你的名字。
』的巨大光环之下,新海诚此后的创作很自然地进入一种「后『你的名字。
』时代」,他不可避免地要活在一种『你的名字。
』的阴影底下。
最明显的证据是,『天气之子』在元素设置上充满着『你的名字。
』的影子:超现实设定,古老的传说,大灾难,RADWIMPS乐队。
除此之外,两者还热衷于以MV式段落来直抒胸臆,强力煽情。
而且,现在的新海诚,背后还站着一位屡屡策划出爆款的制片人川村元气。
川村被公认为『你的名字。
』获得大成功的重要功臣之一,他对市场的嗅觉一定比新海诚敏锐百般。
新海诚在他的驱策下,必须不断迈向新的票房高峰。
但意外的是,新海诚将『天气之子』打造得远比『你的名字。
』晦暗,他有了想要深入生活的愿望,甚至渗透出某种残酷意味。
所以,某种程度上,『天气之子』类似『你的名字。
』姊妹篇,但同时,『天气之子』也可能意味着一次新的起航。
今年46岁,即将迈入知命之年的新海诚,或许打算用以后的作品,来完成从前一直被自己舍弃掉的『遇见百分百女孩』的后半段故事。
原载『北京青年报』
原刊于《中国图书评论》2020年04期在近年来为国内“二次元”文化研究带来巨大启发的《动物化的后现代》中,东浩纪在最后的致辞中直言不讳地表示,出版于2001年的该书中的内容已大多跟不上脚步,这是“亚文化难以避免的性质”。
[1]193可见他本人对当时二次元文化的潜在变革已有所察觉。
比如,在对世纪末最后一年二次元作品的举例中,东浩纪将Key社的电子小说游戏Air作为由“情色的表现移转到萌要素组合”的代表:“对于游戏所要求的不是以往重视故事的张力,也不是世界观或是寓意,而是能快速令他们感动的方程序。
”[1]115然而在2005年,京都动画改编的TV版Air却成为新世纪的一部经典动漫。
这一时期日本动漫神剧频出,如同属京都动画改编自Key社团游戏的Clannad和轻小说改编作品《凉宫春日的忧郁》,同人社团游戏改编作品《寒蝉鸣泣之时》等都出现于2005—2007年。
与东浩纪在世纪末的观察不同,这些改编作品显然有意突破以往无涉世界观和寓意的“数据库社交”与“低共鸣”状态,意欲成为有所承载的作品。
这一符合东浩纪自省的新趋势无疑说明,基于“经济泡沫破裂创伤”之上的“御宅族”(Otaku)话语已无法概括今日的二次元,而以新海诚作品为代表的“世界系”(セカイ系)则代表了一种不尽相同的新话语。
近年来,随着《你的名字。
》的热映,以周志强和王钦为代表的国内学者已经对“世界系”做了深入的内部阐释。
但新海诚于2019年11月在国内上映的新作《天气之子》又似乎呈现了某种异变,完全逆反于以往“世界系”的观众期待,走向了青年抵抗及终末论。
《天气之子》确实是一部不合格的“世界系”作品吗?
而如果反之接受《天气之子》作为“世界系”作品的新阶段,那么这种异变无疑就应当被视为某种对于“世界系”的“完成”,而这就需要跳出以新海诚作品为唯一框定“世界系”的框架,重探在东浩纪心中日新月异的新世纪二次元文化中,与“世界系”平行发展而又相辅相成的作品中寄托的“世界观”到底是什么。
二次元的“创世”冲动:从《新世纪福音战士》到《凉宫春日的忧郁》 在《动物化的后现代》中,东浩纪以《新世纪福音战士》为例论述了“二次元”作品“宏大非叙事”的特征:作品只是一系列零散事件的散布,而不见一个完整的“大叙事”,这表现了御宅族从“故事消费”走向“数据库消费”的“动物化”进程。
然而,虽然东浩纪指出,世纪末这一模式的晚期形态Air和Kanon呈现了一种程式化的空洞愉悦模式,但是他仍然在之后的章节指出,除了“御宅族”之外,共享同样消费模式却具有完全相反行为模式的另一群体也同样存在,即所谓的“街头系少女”。
在20世纪90年代,数据库象征交换这种“意义化策略”已然无法满足最低限度的自我主体维持,御宅族群体形象伴随着经济泡沫的破裂迅速转为崩溃甚至自毁式的负面形象,其中最重要的相关事件就是“奥姆真理教”事件,一种由“无法忍受的日常”所带来的终末论自毁。
相反,处于同样的最低限度主体次元被突破的情况下,“街头系少女”则表现了“可以适应”的行为方式,甚至展现了浓烈的革命意识。
东浩纪引用宫台真司《活在不会结束的日常中》里的话,指出这样的行动原则“也许是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那就是全面放弃包括要求的所有事物,决定性的,却是我们目前前进的道路”[2]。
虽然东浩纪没有将这一要点融入到对于二次元作品未来走向的预判中,但他仍准确地指出了数据库消费作为恋物癖的潜在双重性。
实际上,虽然《新世纪福音战士》呈现为典型的“数据库消费”,但究其主题仍是关于“次元壁”被突破之后的两种态度。
事实上,该作品无论在精神(“心之壁”)和身体层面的战斗(“AT力场”和“朗基努斯之枪”)模式中,都围绕着“壁—穿刺”的隐喻展开。
而与一般的灾难性作品不同,其中的末世并非地球的物理毁灭,而是关于结束人类个体的“孤岛”状态,将所有人类融为一体。
虽然决定继续去“适应”日常这一决断只作为结局给出,但也足以反映纵使在20世纪90年代如此萧条的社会状态下,日本社会仍有一丝要重铸世界的期望,而正是被保留在“数据库消费”中这最微薄的期望,在新世纪之后的作品中得以萌发。
同属末世论题材,2000年至2001年连载,并于2002年被改拍的《最终兵器彼女》讲述了恋爱中的少女被改造成末世之战最强兵器,不得不与恋人分离的故事。
在世界毁灭的一刻,少女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制造了一个与之前日常无异的精神世界,并将恋人的精神保留于其中。
另一部著名的外星体入侵末世之作《苍穹之法芙娜》一度被指摘有复制《新世纪福音战士》之嫌,但这部作品完全扭转了矛盾隐喻:外星体抹杀人类的方式是出于一种“同化”的愿望,而人类则要尽量维持个体“不被同化”,即维持“值得忍受的日常”,作品后来的走向也把拯救世界的希望寄托于外星体与人类之间的互相拟态之上。
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时期的作品都含有大量表现日常生活的内容,这与末世题材形成了一种巨大的张力。
把“数据库”中的碎片还原为日常生活的点滴,这是新世纪二次元作品最显著也最容易被轻视的趋势。
东浩纪的论述中读者虽不再直面“大叙事”,但“数据库”仍然被作为“大叙事崩溃”的后效来理解。
在这种视角下,新世纪以京都动画为代表的日常番剧屡出“神剧”似乎是很难被理解的。
然而,无论我们如何接受甚至推动“大叙事”的崩溃,唯有当它不再成为“世界”本身之“大他者”这一根基时,亦即被创造性地扬弃时,它才不再是精神包袱。
于是在“街头系少女”所谓“意义变为强度”的决断之后,由“适应”转为“创造”是其必然的走向。
作为该类型的经典之作,2007年由京都动画改拍自Key社另一款游戏的Clannad(中译为《团子大家族》),保留了游戏中完成“任务”(实现他人的情感愿望)就能从女主病故的世界返回之前日常世界的设定,然而即使并非游戏玩家,作品本身所带来的情感冲击也不会因为这一刻意的设定而减弱。
显然这类作品在通过创造不同的世界存在方式来引导读者做出选择,这就将“数据库消费”或者“恋物癖”转向了其积极面,突出了数据库往往被忽略“感性杂多”的特质:如果你爱的东西如此杂多,你只能通过选择甚至创造一个日常世界来承载它们。
在这股新世纪的“日常”风潮中,京都动画功不可没,并于2006年自轻小说改拍了一部可以被视为“核心二次元”的番剧:《凉宫春日的忧郁》。
作品塑造了一个能够决定世界存在方式而又不自知的少女凉宫春日,她厌恶无聊的日常生活和普通人类,想法和行为都很奇绝。
然而慢慢地有一些朋友似乎偶然地聚集在她身边组成了社团。
这些朋友都是由于她的幻想而出现的超能力者:能穿越时间的朝比奈实玖瑠、能进入异空间的古泉一树、来自外星具有超强数据记忆和处理能力的长门有希,最后是代表了日常生活的男主阿虚。
这部作品几乎没有剧情可言,内容无外乎男主和超能力者们如何满足凉宫的各种荒谬的“创世冲动”,以免当下世界的崩溃。
这部作品将极端不同的“世界观”态度置于一处:一方面它决然肯定了虚构与创世的绝对正当性,发出了“在虚构的故事当中寻求真实感的人脑袋一定有问题”的著名二次元宣言;另一方面,所有的虚构又都最终服务于凉宫对普通人阿虚的情感诉求。
这部可以说最为符合“数据库消费”的番剧表达了这样的决断:只有在“创世冲动”被充分解放,日常中的虚构潜能被充分发挥的时候,此在的世界才是最为鲜活和完整的。
《凉宫春日的忧郁》是新世纪二次元“创世”冲动的宣言性作品,它诡谲的作品形式足以佐证此言并非过度阐释。
该剧2006年初版竟采用了乱序的呈现形式,而直到2009年版才回归正序,这无疑展现了彻底将“创造性日常”从参照“大他者”现实的“崩溃秩序”中抽离出来的决心。
更为体现这一决心的,就是被誉为“震惊世界”的八集段落“漫无止境的八月”。
在长达八集的时段中,每集都只重复同样的内容,但分镜则完全不同。
关于这一行为的动机,京都动画从未正面解释过,然而一旦将其置于“创世”的理解中,就能够窥见其中的“诡计”。
在奥古斯丁(Saint Aurelius Augustinus)的《〈创世记〉字疏》中,他着重反驳了以时间线性顺序理解创世“过程”的看法,抛开其中的宗教色彩,这一反驳也完全可以被视为彻底摆脱现实线性叙事的主张。
由于说话者(或创造者)“不会先发出无形式的声音,然后再把它结合起来形成话语”,故而作为数据的“质料”也不是在时间上先于被造事物而产生的,“两者是同时创造的”。
[3]42奥古斯丁认为,创造的本性就在于这种“同时性”,表现在时间顺序上也就是“一次性”,“创世七日”不过是一种引导理解的权宜之计:“一次性创造万物的这位造物主也是一次性创造了这六日,或者七日,或者毋宁说重复了六次或七次的一日。
”[3]165“漫无止境的八月”几乎如实复刻了这种对于创造的理解,而有趣的是,在剧情中所有人都没有察觉他们一直停留在同一天,只有具有超强数据信息能力的长门有希在真实的“时间顺序”中共经历了这一天15532次,而在衍生的剧场版《凉宫春日的消失》中,她成为希望造物主消失的反派角色。
跳出“漫无止境的八月”的方法,其实只是满足凉宫春日想在暑假最后一天和大家一起补假期作业的愿望。
也许90年代对于经济崩溃的日本来说也正是这样一个无法逃脱的时间囚笼,是被东浩纪所说的“数据库”中的困兽。
而新世纪的作品则无疑将“数据库”理解为一种世界之多种可能性的大全状态,一种充满潜能的日常,而非溺死于其中的恋物泥沼。
正如阿虚在第八集中发现了日常中的情感潜能,将这一牢笼转化为了世界新阶段的开端,这也许是京都动画代表整个“二次元”对观众发出的呼吁:这七天是牢笼还是创造,取决于第八天普通的你。
新海诚的“世界系”或许就属于这第八天。
“世界系”的“创世诗”:作为阻碍而被扬弃的“世界” 与新世纪前十年“创世系”几乎同时演进的就是“世界系”作品。
与“创世系”决然转向日常潜能从而颠覆“二次元世界观”的工程不同,“世界系”在产生伊始更多地保持了和世纪末“御宅族”话语的连贯性,以一种有条不紊的节奏落回到日常的土壤。
最初的“世界系”试图找到从内部避免次元崩溃后主体性溃败的方法,即一种打开“次元壁”,将“数据库消费”重制为“故事消费”的努力。
这也许正是新海诚作品能够在大众院线获得成功的原因所在,实际上他已不再属于完全的“二次元文化”。
与“创世系”在日常中所辉映出的哲学不同,“世界系”则是典型的文学。
国内学者王钦曾在相关讲座中论述过,在《星之声》与《云之彼端,约定的地方》(下文简称《云之彼端》)到《秒速五厘米》的演变进程中,“世界系”逐渐摆脱了《新世纪福音战士》模式下以外部威胁为中介达成的“内面”与“外面”的转化,而直接将“内面”以自白的方式呈现为“风景”,这是柄谷行人对日本近代文学生成机制的概括。
但在这一叙事中被忽略的是,《星之声》并非新海诚作品真正的起源之作,其更为早期的作品,也就是制作于1999年的黑白短剧,后又于2016年重制的《她与她的猫》,几乎搬用了夏目漱石以猫为自白者的叙述方式,这无疑是对日本文学“自白制度”的沿用。
在2013年为某不动产公司制作的动漫广告《某人的目光》中也直接搬用了这一模式。
但在沿用这一文学模式的同时,新海诚显然也试图克服文学的“内面之壁”,这表现为只有在猫这一“自白者”去世的情况下,空洞的人心才被重新充实,从而恢复往常的亲密关系。
这似乎是在“世界系”阐释中被忽略的面相:为何自白者之自白只是遗言?
这也许不仅是出于煽情的考虑。
由此,一种“创世系”的诗学标准就被建立了起来,“中介的消逝才能恢复往日的联系”被视为“世界系”的原初问题。
在《星之声》与《云之彼端》中,世界之所以需要被拯救,是因为它本身是恋爱得以发生的中介性场所,正如在《最终兵器彼女》中,即使世界没有被拯救,也需要以垂死之力造就一个保护恋爱的“精神世界”。
在这两部作品中,世界作为中介都被推向了消逝的边界而几近毁灭。
从这个角度说,《云之彼端》无疑是新海诚作品中最被低估的一部,由于少女具有以梦境遏制世界毁灭的能力而被强迫长眠不醒,在救世界还是救爱人的抉择中,“世界”这一场所作为恋爱中介的同时也是阻碍,而只有无限逼近这一边界,才能在临界时刻将少女和世界一同拯救。
而这也是“世界系”与“创世系”最为逼近的时刻:不是通过赎回作为外部条件的世界才使恋爱成为可能,而是在达成恋爱的同时承载它的“世界”被同时创造。
这也就是奥古斯丁创世观中所说的“质料与事物被同时创造”。
当“世界系”触碰到了“创世系”的域界,《秒速五厘米》的重要性就不在于它是最典型的“世界系”,而是它开启了“世界系”的新阶段。
新海诚对于铁路的迷恋是显而易见的,在《她与她的猫》重制版第四集中,他甚至借猫之口向铁路表白:“我对这个(铁路)声音非常崇敬,规则有力的声音,那是令世界转动的心脏,将力量传递到世界各处的声音。
”在《铁道之旅》中,德国学者希弗尔布施引用欧文·斯特劳斯(Irving Strauss)的概念说道,铁路使得“景观的空间”变成了“地理的空间”,人们不再介由景观的相邻性为中介理解运动的“中间过程”,而是直接朝向目的地。
另外,由于速度给视觉带来的晕眩效果,铁路旅行又生成了“全景式观看”,风景的转瞬即逝使得人类的视觉经验由眼前细碎的具体事物转向了野望。
[4]较之拘泥于一时一地的“风景的发现”,作为流动的风景线的铁路是世界自身“内面”的外化,它直观反映着世界内部包括社群聚集、经济分配以及权力宰治布局等诸多要素。
显然在新海诚心中,铁路将景观世界转变成了地理空间系统,和景观空间相比,地理空间是封闭的,被置于坐标之中被识别的单位,即作为恋人所在之目的地。
由此,虽然铁路仍似乎是一种线性联系,实则却是对于固有景观世界的破坏。
如果说《云之彼端》是要将世界和恋人一同拯救,那么在《秒速五厘米》中,在向着恋人所在之地的轨道旅行中,旧世界与新世界就是同时被创造的。
在这一阶段的“世界系”中,既是恋爱发生的场所也是阻碍的世界,在少年名为恋爱的行动中,同时被破坏也被创造着。
在这一视角下,京都动画与新海诚虽然在商业上互为竞争对手,但实际上都在“创世诗”这一新“二次元”范畴中并肩前行,只不过采取了不同的方案。
对于京都动画来说,新世界就根植于旧世界之中,它是旧世界的固有潜能,因此它倾向于弃绝对于数据库的“全景化”理解(以长门有希为化身的超级信息体),重新将视野投向具体的日常经验,这一点在京都动画2017年的校园日常推理作品《冰果》中被发挥到了极致。
而“世界系”作品则更倾向于通过全景化地把握世界,超脱出旧世界中的固有束缚,走出旧世界而达成一种直接的“恋爱”。
由此,新海诚很难被归入“世界系”的作品《言叶之庭》似乎也可以得到恰当的一致性理解。
在该作品中,凉亭被风景化为男女双方相遇的场所,但亭中的恋爱关系却始终受到各种外部因素的阻隔。
唯有当风雨袭入亭中,双方离开凉亭之时,恋爱才直接发生,而最后的告白场景也只发生在公寓的楼梯上。
作品中男主的制鞋技艺也并非仅仅迎合恋足癖,而是暗示着拯救恋人的方式,就是帮助她走出旧世界的囚笼。
由此,“世界系”作品就继承了“创世系”对于“同时性”的执念,但其方式更为激进:世界的毁灭与创造同时发生。
这种创灭的同时性使得“世界”固有的中介性烟消云散了,恋爱的直接性要超越于所有中介之上。
这一观念在《你的名字。
》中被更为彻底地贯彻,在更为激进的设定中,男女双方跨时空互换身体,直接到达对方的地理空间,而陨石毁灭事件作为对景观的毁灭就不再与恋爱构成一种外部的“因果关系”,它就是这一恋爱自身的显现,正如齐泽克(Slavoj Zizek)在《事件》中所说:“只有世界毁灭才能成就一对恋人。
”[5]在国内学者周志强的论述中,这种真正的关系被发现为“没有关系”。
[6]在固有的世界中,这种“没有关系”正是现实无论如何以中介性的话语加以描述都无法勘尽的剩余物,而在“世界系”作品中,它同时是恋爱故事的目标和起源。
而对于整个“世界系”来说,《天气之子》似乎正是扮演了这一角色的作品。
“只差一步就是文明的方向”:《天气之子》与“世界系”左翼面相的显露在这样的新世纪“二次元”叙事中,再回到开篇的问题:《天气之子》仍然是一部合格的“世界系”作品吗?
毫无疑问是的,实际上它对“世界系”核心观念的表露比新海诚以往的作品都要显白。
而也正是因为这部最为直言不讳的作品,使得已经习惯了被恋爱外壳包裹着的“世界系”的观众感到异样。
《天气之子》的显白之处,首先就体现在当少年最初出现在荧幕中时,手边放着《麦田里的守望者》,这部篇幅精悍的作品在20世纪50年代深受战后一代美国青年追捧,支撑起了美国战后资本主义社会异化批判最尖锐的精神面相。
这部作品曾多次在轰动美国的刺杀事件中出现,其中就包括约翰·列侬(John Lennon)遇刺事件以及刺杀里根(Ronald Wilson Reagan)总统未遂事件。
让这样一部书在影片开篇露面,少年之后的持枪抗法行为就已然被清晰地预示了。
当《麦田里的守望者》被融入“二次元”之时,我们会惊奇地发现这是一个可以被追认为“电子小说游戏”的文本。
它的时间跨度极短,场景流转没有充分的叙事逻辑推动,而几乎只依赖于主人公个人情绪化的选择,出场人物也几乎只呈现一种表层的人设特征,像NPC(非玩家角色)一样为主人公的选择提供节点。
而这种符合东浩纪所说的“数据库消费”模式的文学,不但没有成为玩家或读者沉沦于某种消费程式中的囚笼,反而深刻地体现了资本主义社会对于人与生活世界的异化,并凸显了主角蕴含于朴素道德期望中(一个麦田的守望者)的个人决断和反抗意识。
从这个角度来看,《麦田里的守望者》之所以能支撑一代人透彻的批判意识,并不仅仅在于它的内容,也在于这种在近半个世纪后才被识别的特殊文体。
《天气之子》恰是日版的《麦田里的守望者》。
虽然故事被设定于一个世界性的灾难情景中,但它除了被理解为个体愿望的阻碍之外就未曾被严肃地对待过。
在这种对于世界的轻佻态度中,无论其状态正常与否,“世界”都只是个体生活的阻碍,男女主人公对于正当行为的理解就像“麦田守望者”一样只是看护着个体,而以往被作为个体存在基础的世界,则被彻底弃绝到了一个“没有关系”的域界之中。
如果说在《你的名字。
》中,对世界的弃绝还只是表现为一种世界的被动毁灭,那么在《天气之子》中则表现为一种主动的弃之不顾:“世界系”的最终指向是对“世界”的弃绝,它最终关联于一个比“御宅族”话语更厚重的历史语境。
少女拯救最终被从世界拯救之中抽离甚至与之对立,这使得贯穿于新世纪作品中的“巫女拯救”主题得以被重新发现。
实际上,无论在“创世系”还是“世界系”作品中,有待被拯救的少女都带有一定的巫术性,恋爱双方的关系总是处于弗雷泽(James George Frazer)所说的“交感巫术”之中:“举凡曾经接触的两种东西,以后即便分开了,也能够互相感应。
”[7]《天气之子》中的晴女再次与新世纪初的人设遥相呼应,其中最著名的巫女便是出现在Air中的神尾观铃,她是一个背负这世代翼人诅咒的少女,幼年丧母又被父亲遗弃,由母亲的妹妹收养。
由于是得到幸福而后死去,神尾观铃并未被拯救,却也仍然打破了翼人轮回的宿命,成为最后一个背负痛苦一生的翼人。
超越于“御宅族”的少女人设幻想,新世纪初“未被拯救的巫女”也许背负了战后日本由《神道指令》所带来的创伤,它是由驻日盟军司令部颁布于1945年,强制宗教与国家分离的世俗化法案。
在《国家与祭祀》中,子安宣邦论述了这一法案在日本思想界激起的创伤反应,这种分离被认为是将战争责任完全推给了“神社神道”,主张对其进行最严厉的压迫性控制。
对于这种强制性世俗化方案,以大原康男为代表的学者希望通过“神道国家”的再认识卸除对于“神社神道”的归罪。
大原康男采取的论述策略试图说明“神道国家”是“神社神道”传统的一个异变现象,因此反对“神道国家”并不意味着“神社神道”需要背负一切罪过。
“未被拯救的巫女”似乎就是这一观念的具身化,虽然在死前获得了幸福,却仍然承担了不属于她的诅咒,无法找到除罪的方式。
巫女的悲剧反映了这样的愿望,即当具体的历史政治时期已然过去,“神社神道”就仍然有权被民众自由地选择,亦即一种被爱的权利。
正如大原康男在《神道指令研究》中所说,以民众自由选择为基础的祭祀信仰,只要不是政治上的强制就没有危险性。
[8]然而在子安宣邦看来,这种保守的论述策略无外乎是在否定将“神社与神职被视为国家之物”这种“神道国家”在明治时起便是日本的历史诉求,大原康男通过将“神道国家”矮化为暂时出现的政治制度,试图将《神道命令》视为针对作为日本精神传统的“神社神道”的压迫性暴力,从而将其从军国主义·超国家主义的归罪中解放出来。
[9]116—118持左翼立场的子安宣邦明确地指出,实际上《神道指令》并非针对性地压制法案,而是重申了《日本国宪法》中关于政教分离的世俗化原则。
虽然日本右翼思想家试图通过将欧美国家重新发现为“基督教世俗国家”而佐证“神社神道”的非罪性,但这一论述策略中有着历史性的倒错。
事实上,明治时期的日本看到的正是欧美国家基于宗教认同感面相的国体,正是由于这种对于宗教性的前置使得日本第一次世俗化最终导向了战争的结果。
而再认识论者则试图通过这一原则重新发现现代世俗国家中的祭祀性与宗教性,并假设这种宗教性未曾在“神道国家”的历史进程中扮演过重要的角色,这无外乎是历史的颠倒。
[9]122—123如果将“巫女”视为这一争议下日本“神社神道”的化身,那么新世纪初的“巫女”无论获救与否,她们都以受难者的形象出现,且都仍然被期望带回旧时的世界:在Clannad中少女只有通过复归旧时的安乐世界才能够被拯救;在《云之彼端》中,对于旧世界的置换被终止之时少女才得以醒来。
但从《你的名字。
》开始,对于少女的拯救只有在旧世界的毁灭与新世界的创造中才能够达成。
其中身份为巫女的宫水三叶显白地表露了其“神社神道”的象征身份,而她在开篇就不断抱怨乡间生活和神社活动,表达着对于都市世俗生活的向往。
然而在尚未瓦解的旧世界中,身体的交换象征着神道与世俗的彼此寄身皆处于矛盾之中,只有以旧世界的毁灭为契机,两者才能够跨时空地相遇,并在新的世界线中,神道才得以融入世俗化生活,并在日常之中重新被邂逅。
《你的名字。
》的决定性意义,就在于呈现了这种左翼的世俗化理想。
在这样的脉络中,《天气之子》作为“世界系”最终解决方案的面相已然十分清晰。
通过牺牲巫女而换回既有的世界面貌及秩序,这是对于新世纪初巫女拯救题材的回归,服务于某种右翼视角关于“神社神道”归罪的创伤性表达。
而新海诚以一种左翼色彩的决断正面击溃了这一表达:如果说“神社神道”真的是值得日本珍爱之物,正如晴女在地上所行之事,它仍然能够寄托愿望,那么就应该彻底地剥离她的神格,卸除旧世界对她的捆绑,在旧世界的毁灭中期望能在新的世俗化世界生根发芽。
如果说《你的名字。
》说的是“只有世界毁灭才能成就一对恋人”,那么《天气之子》则是在说:我们必须通过从天上把少女救下来(对于“国家神道”的世俗化),才能彻底和旧世界决裂,而这是保护少女(“神社神道”)最好的方法。
总而言之,《天气之子》标志着“世界系”的完成。
正如那句独白:“那个夏天,我们改变了世界的形态”,它最终展现了对于日本整个国民精神之历史重负的反省。
在《近代日本的亚洲观》中,子安宣邦论述了自1930年开始日本为谋求地缘政治地位而展开的自我表象。
以高山岩男为代表的“世界史的哲学”在一战的徒劳中看到了西方普遍性历史话语的缺陷,同时也是其可利用性。
在一种对抗性的急切话语中构建着以作为“特殊国家”的自身为中心的普遍性历史概念,这样的历史哲学观最终成为“东亚共荣圈”等侵略意识形态的策源及其事后粉饰。
[10]26—28从这个角度来说,“世界系”正是在逐渐地摆脱《新世界福音战士》所确立的基于外部威胁的“世界系”,消除对抗性话语这一基础性中介。
于是,弥漫在20世纪末,具有某种排斥性和自我中心性的“御宅族”话语,在《天气之子》中随着世界面貌的改变而被彻底动摇了。
从“拯救世界”到“毁灭世界”,这是“世界系”作品在20年内走完的历程,然而正如我们所看到的,这样的历程始终伴随着“创世系”一同展开。
“世界系”重新阐释了“拯救”这个词的意义:一种终结和创造的必然机制,这是世界得以更新和运转的真实动力。
而与“创世系”不同的是,“世界系”最终看到了“终结”似乎是比“创造”更关键也更需要投入意志的目标。
正如子安宣邦主张道:“‘世界史’的终结乃是把国家作为历史中行为合理化的终极依据,这样的时代已经终结,而且必须终结!
”[10]30而这种指向终结的决心所引出的创造的一面,似乎就是《天气之子》中少年在空中救下少女时的配乐《大逃亡》(グランドエスケープ)中的那句歌词: “只差一步就是文明的方向。
” (谨以此文悼念京都动画纵火案中的死难者) 注释[1]东浩纪.動物化するポストモダン[M].东京:講談社,2001.[2]宮台真司.終わりなき日常を生きろう[M].东京:筑摩書房,1995:168.[3][古罗马]奥古斯丁.《创世纪》字疏[M].石敏敏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8.[4][德]沃尔夫冈·希弗尔布施.铁道之旅:19世纪空间与时间的工业化[M].金毅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80—83.[5][斯洛文尼亚]斯拉沃热·齐泽克.事件[M].王师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6:20.[6]周志强.现实、事件、寓言——重新发现“现实主义”[J].南国学术:2020,10(1):35.[7][英]詹姆斯·乔治·弗雷泽.金枝[M].赵昍译.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88.[8][日]岛菌进.国家神道与日本人[M].李建华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166.[9][日]子安宣邦.国家与祭祀:国家神道的现状[M].董炳月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9.[10][日]子安宣邦.近代日本的亚洲观[M].赵京华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9.
影片开头,就是十六岁的主人公帆高独自离家出走,脸上贴满了创贴孤独去往开向东京的轮船上。
麦田里的守望者里,主人公霍尔顿也是十六岁被学校开除,霍尔顿从潘西学校逃离时刚被舍友斯特拉雷德揍了一顿,满脸创伤走到火车站。
我们回到天气之子故事开头,帆高对着大雨连绵的东京都市中凝望,旁人都去避雨躲雨,主人公却在甲板上丝毫不去躲雨,颇有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感觉。
事实上,这是对麦田里的守望者的致敬。
“嘿,雨开始下大了。
是倾盆大雨,我可以对天发誓。
所有做父母的、做母亲的和其他人等,全都奔过去躲到转台的屋檐下,免得被雨淋湿,可我依旧在长椅上坐了好一会儿,我身上都湿透了......不过我并不在乎。
突然间我变得他妈的那么快乐,眼看着老菲比那么一圈圈转个不停。
我险些儿他妈的大叫大嚷起来,我心里实在快乐极了,我老实告诉你说。
我不知道什么缘故。
她穿着那么件蓝大衣,老那么转个不停,看去真他妈的好看极了。
老天爷,我真希望你当时也在场。
”我们都知道电影人好用象征主义,新海诚自然也是如此,有人会说他此处在用东京都市暗喻麦田里的守望者中的妹妹,象征着男主角的希望和救赎,其实不然,新海诚是用了倒叙的手法,新海诚一开始就致敬麦田里的守望者的高潮部分就是想要喻意,主人公想要也必然会在东京这个都市找到他的“菲比”,东京并不是一个希望,它只是主人公寻找百分百女孩得到救赎和希望的载体。
在新海诚以往作品中和主人公相恋的女孩往往都年龄比男主人公大,新海诚也被阿宅们调侃为年上控,在天气之子中,晴女象征百分之百的美好,塞林格作品中经常用少女表达纯真和谐美好的意象,所以新海诚这次妥协了,并用极大片段描绘许多其他小孩的情节。
对比来看,东京更类似于麦田中“纽约”的存在。
并在故事中男主帆高曾多次抱怨东京,在东京的歌舞伎町一条街和各种风俗店遭受到暴力和冷遇映射着麦田里的守望者中霍尔顿在各种酒吧宾馆夜总会体会到了大人世界的虚伪和残酷。
麦田里的守望者中霍尔顿遭受到了拉皮条电梯工莫里斯的毒打被打倒在地板上有这样一段描写。
“我想象着自己从他妈厕所出来,穿着整齐,口袋里揣了把自动手枪,脚步有点趔趄...”于是到了同样的情境,新海诚就真的给男主帆高发了一把手枪,表达新海诚对塞林格先生诚挚的敬意。
同时不可胡略的一点,帆高在开往东京的船上遇到了本作核心人物—须贺圭介。
故事中须贺圭介的侄女夏美曾经多次说过感觉帆高和须贺圭介很像,都是那种看到了迷途的小猫会不忍心下意识会想要去拯救他。
这里显然是致敬麦田里的守望者中的名句。
“有那么一群小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做游戏。
几千几万个小孩子,附近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除了我。
我呢,就在那混帐的悬崖边。
我的职务是在那儿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奔来,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说孩子们都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跑。
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
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
我只想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
”放到新海诚的电影中,帆高就是迷途的小猫,是悬崖边漫无目的快要跌落的小孩子,而须贺圭介就是一名麦田里的守望者。
关于这一点有一个充足的线索—就是须贺圭介送给帆高的红色猎人帽。
红色猎人帽在麦田里的守望者是从头贯穿到位的关键象征物,是一种无声的挑衅和愤慨,表达了内心对社会的强烈不满和反叛意识。
戴上红色猎人帽子不仅可以伪装保护自己抵挡外界压力,更有着强烈的反抗现实 、 摆脱虚伪大人社会的愿望。
在天气之子中,帆高戴上红色猎人帽的那一刻,就象征着他的反叛之路要开始了。
而且红色在西方文化中又是燃烧与激情,革命与流血的象征。
在司汤达的代表作《红与黑》中 , 红色就象征着法国的历次革命之火和能够带来无限生命 力的新思想 ,以及于连炽热的心灵和他那像一团火一样旺盛的精力,它与法国社会丑恶的“黑”相对,充满了激进与反叛。
同时红色也象征着爱情。
回到麦田里的守望者,这本书主要讲了霍尔顿从逃世者到反叛者最后到守望者的故事,而新海诚则不同,他让帆高成为了一名彻头彻尾的反叛者。
而守望者和麦田中核心人物安托丽妮老师这些形象则安到了须贺圭介这个人物中。
随着时间的磨练须贺圭介反叛者的形象不复存在,但他从帆高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所以会对着警官流泪,而帆高之所以拿枪指须贺则是反叛者和守望者两种人格的内心抉择,新海诚把同一种人的两种人格具现化到两个人物更深刻体现了这一矛盾,最终反叛者战胜内心的守望者,守望者妥协了,反叛者也取得了胜利。
要知道在麦田里的守望者中,故事的结局霍尔顿最终还是被送去精神病院做了精神分析,而诚哥虚构的帆高可是没有被警察关进精神病院的。
而是成功颠覆了大人的世界,成为了彻头彻尾名副其实的反叛者,在这一点上看来,新海诚或许续写了麦田里的守望者最后一章,就像当年约翰列侬粉丝那样。
“对一个人来说,一辈子里注定会不时去寻找一些他们自身周围所不能提供的东西,要么他们以为自身的周围无法提供,所以放弃了寻找,他们甚至在还没有真正开始寻找前,就放弃了。
一个不成熟的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某个理由而轰轰烈烈地死去,而一个成熟的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某个理由而谦恭地活下去。
”这几段话,是麦田里的守望者中的主旨,新海诚的影片中虽然没有直接提到,结尾却以映像化的方式和电影独有的语言表达说明了这一点,此处无声胜有声,我们应当为新海诚的伟大而鼓掌。
ps还有一点我忘记了,帆高阅读的日版麦田里的守望者应该是村上春树翻译的,而百分百晴女显然又在致敬村上《遇到百分之百的女孩》,应该也是新海诚给村上春树的情书吧,比较《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来看这不也是诚哥最拿手的世界系吗。
这不算一篇影评,就是想稍微聊一聊自己看下来的优缺点。
先谈谈优点1:.新海诚在《你的名字》的成功后向大众推出了这样一部具有灭世倾向的电影,确实很敢拍。
而且这种任性至极,为了爱情愿意付出一切的疯狂的浪漫,还是很符合我胃口的。
这样的情感,是很纯粹的爱。
2.新海诚电影一如既往的画面精致就不必多谈了,城市的一次次大雨和阳光,实在是太美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新海诚还在烟火一段加入了3d效果,与2d作画的完美搭配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3单听RADWIMPS的音乐,绝对是好的。
再说缺点1 剧作逻辑的出现很多问题,很多情节都是突然冒出来的,甚至没有一点铺垫。
就比如说男主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圭介收留他的原因又是什么,女主作为晴女的代价是什么,都是没有提及或者到影片的后半段才提及,就显得很不自然了。
当每一件事都有这么多巧合安排到了一起,这才凑出了这出感天动地的爱情。
这么一来,情感就是间断的,不延续的。
2. 这次天气之子里出现的人物已经少之又少了,然而还是有很多为了人物而人物,人物混乱的情况而存在。
可以这么说,除了男女主和圭介,其他的人物都是工具人罢了。
凪作为女主的弟弟,起到的最大作用就是卖萌和担任影片的唯一指定现充,这个人物在剧情推进上,有任何的作用么,必要的时候出来帮一帮男主罢了;如果说男主和圭介相互对应,那么他呢?还有年轻和年老两个警察,到了影片中段才第一次出现,而他们的人物塑造也很干脆,就是为了追捕男主外,而没提现出人物的任何其他情感。
当年轻警察顶着夸张的牛粪头出现在观众面前,我旁边的观众喊出了“东方仗助”,可能这个角色的目的就是为了向jojo致敬吧。
到了后半段,所有人的人物都变得工具人化,女主缺乏动机的献身,夏美缺乏缘由的出现在警局门口,圭介的帮助则更加违背了角色的逻辑。
对于圭介来说,女儿才是他的一切,而下雨天对于一名哮喘患者来说无疑是很危险的,他如此放任男主去夺回女主和雨水,就真的很说不过去了。
这么一来,角色上的隔应和缺乏动机的转变,近一步压缩了情感的释放。
3 综合以上两点,《天气之子》所强调的情感,在我们这边就嫌的颇为无效了。
再加上一些很烂俗的情结,比如沿铁轨奔跑,比如发誓,比如闪回,都充斥着导演的自我感动。
除了中二,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些桥段了。
我想,新海诚肯定注意到了这个剧本的问题所在,他选择的补救方法是堆积音乐,通过mv化让情感释放。
可惜这样的处理非但没有提升情绪,反而因为突兀而削弱了自身的表达。
当我看到男主一边吼叫一边自我感动再配上美妙强烈的音乐时,真不知道是该哭而是该笑了。
4 还有一点,虽然也不算缺点吧,但还是很可惜的。
在电影前半段的铺垫中,构建出了与《少年的你》相似的青年人与社会对抗的场景。
他们没有依靠,只有自己,成年人对他们的照顾也不过是自认为对他们好罢了。
这样的描绘,实际上是可以揭露出社会制度的种种弊端而加强文本表达的。
然而新海诚并没有这么做,他选择继续这些俗套故事而不是聚焦于人物本身。
随着剧情发展,故事变得越来越空洞,本来就没啥线索且依靠旁边推进,剧情的无趣就影响更大了。
5最后,自然要提到结局,毁灭东京的设定是极致而浪漫的,可执行起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新海诚在这里做的还是不够果断,将这个三年之后的续写做的又无趣又无力,即使东京大半被淹了,人们还是在正常生活,灾难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没什么影响。
到最后,这样的结局新海诚明显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尾了,于是,便让男女主像《你的名字》那样在斜坡上在此相遇,然后结束,充满了敷衍感。
别续写,停在那个磅礴大雨的日子都比现在的感觉好。
综上所述,新海诚在这部作品里的情感表达明显是失衡的,想要“自反”和“改变”的同时又因为种种原因的限制而使一切变得更糟。
抛开画面的精美,只会落下剧作的空洞无物。
有人看麦田里的守望者写出了攻壳机动队SAC,有人写出了天气之子,人类真是丰富多彩。
190719涩谷东宝:“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受不了看见放晴天来到。”
用来形容2020的世界无比贴切,只不过新海诚与一众日本灾难片谱系押的都是景观性的天灾,而现实只不过是毫无痕迹的病毒罢了。
吐槽这部电影世界观的人,内心深处是多羡慕男主最后的呼喊啊!
看到短评里说这样的世界观让人目瞪口呆。这有啥好目瞪口呆的。让乐山大佛走,你坐上去呗。说人只想着恋爱。这是恋爱吗,是爱的人的生命。现实生活中,人与人国家与国家都是利益权衡。现在要别人牺牲自己,拯救地球了就在那仁义道德。最烦这种做作精了
所以从池袋跑到代代木当中经过目白,高田马场,新大久保,新宿,所有工作人员都是看热闹的么😂😂
配乐为剧情加了好多好多好多分,“我只是想再见她一次!”,我也想到新海诚和洋次郎的脑内世界走一走!
精选友邻评论二则。其一来自王大根:这部电影是听了小情歌以后创作出来的吗??其二来自我的好友suniuz,新海诚这种永远17岁的恋爱观十分符合我们身边的大多数东亚男性的理想爱情观,追求恬静柔美的完美女孩,为了她要和世俗对立(哪怕是自己假想中的世俗),然后做二人世界中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然后恋爱幻想到此为止,亲密关系的具体相处不在预期之列,男孩只想做男孩,并不真的想做男人。
爱如潮水,爱如潮水将东京包围(唱)★★★☆ 依然是不肯把剧本交给别人的新海诚,剧情2/3开始就捉襟见肘为圆而圆强行拔高了。画面依然好评,音效依然好评,希望下部电影BGM给横山克,立花和三叶的酱油让蜗激动了一下下
9点日本全国一齐上映场,看完真的晴天了。很多画面是在东京住过一段时间才会有更深的感触,诚哥的进步没有言叶到君名那么大,但是炎炎夏日为了重要的人在山手线上狂奔真的比在糸守町的山路上更让我落泪啊。
看在制作精良的份上,两星不能再多。剧情太虚了…就是个短片的剧情,用尬到不行的都合和煽情硬抻成剧场版,我感觉我看了两个小时东京街景
洒狗血、神叨叨、元素过多又割裂,和前作相比换汤不换药的日本怪谈
哇塞,感觉新海诚这次真的拍了个不得了的东西!其实我的剧情展开预期是类似全民超人汉考克那样的,这是一个100%晴女与100%雨男相遇的故事……他们如果在一起,世界就会毁灭,然后东京淹没就可以淹得理所当然了。
观点倒也没啥惊世骇俗的,但阿诚有些过度沉迷于无意义的演出及自嗨了。感觉整体上拆解成容量为1小时的碟片,附送五十张绝美明信片,三个特别附录纯爱MV然后打包塞进BD里会显得正常一些。
出乎私心,打四星。荧幕中日本孩子的爱情总是美而纯粹而疗愈的,因为现实恰恰相反,因此我要加一星,作为一份祭祷。(去他妈的爱人)其实这个电影是借少年和少女无人知晓却伟大的承担与献身,对造成生态崩毁的人类进行温和的控诉。拯救地球,不能只靠牺牲一个雨女,所有人都该付出行动,别再无知和沉默下去——而片中付出行动的只有两个小孩。新海诚不愿这样残酷而冷漠的牺牲,因此最后雨女重回人间。“天气什么的,就让它混乱去吧。”我们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3.5 演着演着突然mv好尴尬... 大叔说为了救大部分人牺牲一个也无妨的时候意识到果然又是一个「电车难题」,这种困境里无论哪一种选择都可以自圆其说,但也无法完全证明其合理性。自私的选择才真实,真实到刺痛,但若连选都不能按照心意去选,还不如消失在天空中呢。20200314重看略减。
新海诚可能就只能这样了吧,多年来也没有任何突破,一样的曲风,一样的光影,一样的电车和天空。故事本质就是一篇某个不知名杂志的高中生言情轻小说,核心思想和立意都很弱,爱情和友情有些太不明了。不浪漫也不惊喜,也没有突破禁忌的惶恐和窃喜,很平庸的都市言情传说,拿来放松心情也许还不错。
比《意外的幸运签》还难看5个《大鱼海棠》,受不了这种六边形“纯爱战士”
雨可以突然落下,雪也有一种被控制着的速度,“过长”的黑屏转场,突然插入叙事中的男女主人公有关做梦的念白...除了被滥用的歌曲唱段,新海诚好像突然找到了一种信手拈来的抒情节奏,强烈的执念把所有人都卷进了一场天真而残酷的游戏中。这个世界转眼就要崩毁,为了你我都开心so be my baby
太难看了太难看了太难看了……整部片子中二到了完全没有常识、忽视一切逻辑的地步,是任何意义上的灾难片。多一颗星给结尾credit里的花泽香菜小姐和花泽綾音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