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辛意雲老師老子辛說卷六十八談「強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 有一部電影,是土耳其的電影,導演曾經導過冬日甦醒(Kış Uykusu,2014),這部電影得了坎城的金棕櫚獎,現在又再以這一部野梨樹(Ahlat Ağacı,2018)去參加競選,並代表土耳其角逐奧斯卡金像獎。
電影的故事講一個年輕的大學畢業生,是土耳其的一個年輕的大學畢業生,也就是一個想成為作家的年輕人,他已經在大學寫好了一本關於自己家鄉的書,想要發表,他寫這個家鄉的書,不單純是旅遊的介紹,或者不單純是一種單純的風俗民情的介紹、風景的介紹。
他這本書是從他家鄉的最突出、最真真實實的當地的各種各樣的不同於外在的風貌講起——奇怪的老人,吃梨的行為,賣著水果,做出各種令人不能理解的動作,但是卻具有某種戲劇化的特質。
已世俗化的教長,信仰不再是最神聖的依歸,他們所表現出來的是跟常人一樣的觀點、行為,成為一種有趣的特殊性。
還有,頹廢沉淪的教師們、老師們,以及各種古怪有趣的鄉村儀式。
這種奇奇怪怪、各有各自特質的人,卻都生存在、生活在那美麗絕倫的家鄉的山村之中。
這一個青年人,土耳其大學畢業生,他把這些奇奇怪怪、各種各樣,其實雖有特質,卻都世俗化的人作了紀錄,同時進而將他們寫在那美麗絕倫的鄉下山村之中。
他家鄉在舒緩的山脈包圍底下,那發紅的土地,滿山的翠林綠樹,尤其散散落落插在其中古古怪怪的野梨樹,他能夠結出歪七扭八的果子,可是這些難看極了的果實卻甜美多汁,可口極了,特別在清晨早餐的去吃的時候。
在整個的陽光下,他們的村落總展現出驚人的色彩。
這一切,在家鄉的人看來,簡直不足提,一切都稀鬆平常,可是他認為這是最迷人的地方了!
當然,其中還有各家所養的牛羊獵狗,還有山中的各種小動物,包括狐狼。
他認為這一切都是最值得與人分享的,可寫給別人看到的事物,可介紹給別人,去認識這個世界中有這樣的村子——他認為這是最值得書寫出來介紹給別人的村子了。
不過他缺少出版的資金,畢業後他就直接回家,想回家籌錢。
也就在這籌錢的過程中,他看到鎮長的嘴臉,鎮長說一切為了家鄉,然後他所說的不在這些事物的介紹,卻是如何發展出企業,為這個家鄉賺錢。
企業家呢?
也同樣的認為只有企業能為家鄉帶來財富,才是唯一的工作。
即使成了企業家,仍保有好讀書而且成為成名的作家,也都只是認為唯有發財才是真實的價值。
包括了教長,包括了成名的作家……,他去一個個的訪問,問這些在上位者的意見,看見他們對自己周遭的生活的環境全不以為意,開砂石的開砂石,挖礦的挖礦,抓石頭的抓石頭,同時他們都不同意年輕人對家鄉人物的介紹,覺得那樣好像在揭瘡疤一樣,甚至於他和成大名的作家討論什麼是寫作,什麼是作品,其藝術性會是什麼,而成名的作家直接就告訴他:「只要投讀者所好就行,你只要強調出日常生活,大家都經驗到的,這一切,讀者就覺得你寫出了他們的心聲了,不必要有任何理想的陳述,這就有讀者,就能販賣,也就有出版社替你出版。
」就在這籌錢的過程,導演的重點,也就是電影本身最精要而充分的一個社會性的討論——他反映出整個社會中各種各樣的人物對現實的各種各樣的看法。
也就是,在現實中,在利害中,侵蝕了所有的人際的關係——夫妻間既相愛又無法相擁;信仰失去了神聖性,只是一種生活的以及批判別人的規範依據;教育只是不得已的一個工作;至於國家社會也只不過是無可奈何的拘束;還有人生的問題……。
在這些種種的限制且大家都在講求利益的觀點中,人生反而走不出去了,也無利可圖了,一切都被困住了!
在他不斷的質疑中,像個鬥雞一樣,最後讓人全拒絕了他。
不過他不退讓,就如同長在這山坡地上的那一棵棵顯得疏落而孤獨的野梨樹。
他深深的自覺到自己的孤獨,不過也深深的意識到自己無法放棄的堅持,那種對自己生存環境提供生活的大地、山村,那種美麗山野的情趣,他情不自禁的關注在大自然,關注在這些大自然生命的展現中。
而他慢慢開始發現這一切對大自然的愛戀,也是對生命的愛戀和肯定、生命本質的肯定,全來自自己父親的啟迪和影響。
他慢慢深入到自己的內心,看見自己對大自然、對生命的關注與愛戀,這全來自自己父親的啟迪和影響,而父親其實是被自己,以及自己的母親、自己的妹妹,甚至於全村的人都認為是個怪胎,甚至於是個失敗者的。
這名父親是一位小學教師,雖然大學畢業,不過只在小學教書,沒有人真正的認同他,肯定他,甚至於喜歡他,包括他的祖父——也就是他父親的父親。
所以,這個父親在退休後,一個人退隱到山上牧羊生活——因為這個怪胎父親對大自然的愛,對動物的愛,使他無法生活在一個人的社會中,他無法忍受全以人為中心的那種社會,尤其是以世俗價值為最高價值的社會,他在那樣的一個以世俗價值為高的生活中,他只有頹靡,他只有不振,他覺得被窒息,甚至於到最後迷失了自己真正的生活方向而賭起馬來。
即使他愛著妻子、子女,他都無法從賭馬中振作;他賭盡了一切,甚至於讓家庭蒙羞。
可是他對大自然的愛,卻堅持不顧一切人的反對!
年輕人開始看到他父親這特殊的一面,似乎也就在自己的特殊性格之中了!
他想起他原本對父親的憎恨,曾恨父親迷上賭馬,欠下了巨額的賭債,賠上了他們整個家庭的命運,他詛咒他的父親。
當他在詛咒他父親、責罵他父親的時候,這個時候說也奇怪,對他父親幾乎已放棄希望的母親竟然嚴厲的責備他:「你不可以這麼去咒罵你的父親,你要知道,你父親是個君子!
在這麼一個視家暴為常態的社會裡與村子中,你父親這一輩子都沒有打過我,他連舉起手來揮一揮都沒有。
他只是做不到我的要求,承擔不起那些來自社會、來自家庭要他完成的責任。
」而後母親敘述出何以愛上他父親的原因,說他英俊,他會說話,他會說故事,他會說出許多令人迷醉的雋永語言,他會打開人的眼睛,讓人看到周遭的美景。
他母親說:「他打開了我從來沒有見到的世界。
」年輕的作家非常驚奇,因為這是他不知道的,沒有意識到他父親的另一個特殊的部分。
不過,這個作家秉承著他父親的堅毅與不顧一切的性格,終於還是走上寫作的路。
同時似乎在他的回想裡,這一切都是來自於從小父親不知不覺的教導,讓他看見了家鄉的美,與這特有的環境下特有的人情風俗。
整個大自然其實就是自然鮮活的巨大載體,是一切生存、生活、生命的來源,但生活在其中的人們都視而不見了,都只一味的追求著實用的以及商業的價值,以至於使生活淪落為平淡無奇。
只有他的父親,最後幾乎放棄一切現實中整個社會的一切,回歸到山林,回歸到自然,酣然無憂的沉睡在帶著寒風的山坡的院子地上:周遭,都是翠綠的松林;鮮紅搖曳的楓葉在冷風中襯映出夕陽下鮮紅的太陽;而這鮮紅的太陽,更染紅了鮮紅的大地泥土塊——而這一切,是永恆的;而這一切,是真實、能傳承的。
他翻閱父親放在旁邊空無一物的皮夾——一毛錢也沒有,可是裡面卻深深的藏著關乎於他出版了書,在報紙上的報導剪報,上面還打著圈圈。
他一時真是感動!
等到父親醒過來,他才知道父親已經把它的書看得滾瓜爛熟,同時記住他很多的金句。
父親甚至於告訴他哪些金句自己非常的喜歡,因為他陳述出大自然最真實的部分。
在這部三個鐘頭的電影中間,導演似乎想用詳細的事件、日常事件、景物,透過鏡頭,告訴我們什麼是自然;也似乎讓我們看到,唯有在這自然,也就是在這道中,才具有真實性,才具有傳遞性,才具有繼承性,人的生命也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裡,能傳遞,能繼承;而當人們能看得見,加以記錄,人世之間才具有能傳遞、能繼承的文化——然後,文化,也就是道的展現和陳遞了。
我藉著一部土耳其的電影野梨樹來說明人世間的傳遞與繼承,這裡頭包含了文化的傳遞與繼承,而這也是道的傳遞與繼承。
在這人世間的傳遞與繼承中,我們或是可以體會到「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的含義,也就是任何能久的事一定是不失其所,一定以道為基礎,依道而行的事。
而也唯有在這基礎上所完成的事,才能讓人脫開了私己,真正打開了屬於人性——人的眼睛、智慧的心靈,而涵蓋著天下人類、國家民族共同需要的事。
由此才合乎道,同時能傳遞、繼承下去,然後成為不朽的事業,所以,「死而不亡者壽」。
這部野梨樹雖沒有老子所說的這個道理那麼深邃,可是也傳達了類似的這樣的訊息。
這部電影似乎透過了實際現實生活的形象,表達出另一種所謂合乎道的真實狀況。
整個村子裡的每一個人,都有著共同的價值觀,而這個價值觀就是商業利益的價值觀,就是合乎商業利益才具有實用性的價值觀,而這種具有商業利益實用性的價值觀才是人生命最真實的價值。
這從人的現象世界看來,似乎是一種最具普遍性的價值了,因為人人這麼看。
可使這商品實用性的普遍價值,唉呀!
卻不是一個真正可以繼承、傳遞的事物。
這奇怪吧?
雖然這樣子的價值觀也會在現實的社會中一代代的傳遞,可是他何以卻無法成為那一個永恆性的繼承和傳遞的事物呢?
原因是,他不是道,以至於他無法完成不朽。
如此就不可能久,也就不可能壽。
為什麼呢?
因為凡是只求私利,一味的指在利上打轉,凡是私利,在心理上,在感情上,在意識上、知覺上,其實都圍繞著自己,這種圍繞會形成封閉的個體,一個孤絕的個體,跟外界無法真正相通的個體。
封閉的個體就像地上一塊塊的石頭,雖然多,卻缺少真正的聯繫,他那裡面沒有生命的發展性、創造性、綿延性,所以他自然就沒有了傳遞與繼承的可能性。
人只有開放了自己的心靈,開放了自己的意識,提升了自己在人性上的位階,不再在生物性上的限制,而到達了真正人性的開展裡,人才看到了生命的整體性,或者說人才能從生命的整體性看到了道。
人能看到道,同常是從生命的整體性、相關性、通透性,才會意識到道,然後才會意識到道的生生化化的那一分創造和流轉。
由此,而進入到道,然後與天下萬物一體,與道一體;由此所創造所做出的事物,就自然具有道的傳承性、不朽性,而達於永恆了。
這部電影如果去看的話,是需要一點耐心的,同時需要細心的品嘗。
這部土耳其電影的導演,他拍製的手法,從和伊朗的名導演阿巴斯的手法滿類似的,不知是不是和在那樣的一種特殊環境下的生存、生活、生命發展有關,或者還是和中東回教的信仰有關,他們看事情都如同仔細的環顧周遭種種平常的事件,然後逐漸呈現出他們所要陳述的生命真相和主體。
他們在這個敘述中特別喜歡展示周邊的大自然的環境,而這都是這一部電影中極其出色的表現,那個光影、光色之美,清亮、純粹、精緻。
我一面看一面想,天哪,真有這樣光影的地方嗎?
美到了一點渣滓都沒有,清晰到一點渣滓都沒有,翠綠就是翠綠,鮮紅就是鮮紅,清朗就是清朗,整個的大地非常非常的明細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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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铃鼓先生公众号:抛开书本土地
首先,《野梨树》毫无疑问是一部自传性质的电影,这个故事来源于本片的联合编剧兼演员阿金·阿克苏的父亲的真实故事。
导演把这个故事搬到了自己童年生活过的海滨城市恰纳卡莱,而男主角叫Sinan,导演本人叫Ceylan,名字很接近,都译为“锡兰”。
整个故事也讲述的是一个大学毕业生回到自己的故乡,筹钱出版自己的小说《野梨树》,这之中反映的困境定是锡兰导演自己所曾面临过的,或是当下的境遇。
锡兰导演本就是大器晚成的作者,从他的短片处女作《茧》,《野梨树》已经是第九部作品了,在这个可以拍摄自己的《八部半》的时候,总结自己的导演生涯的时候,他却把目光聚焦在自己年轻的时候,事业刚起步的时候,这颇有一种初心不改的意味。
努里·比格·锡兰 电影的取景地,恰纳卡莱,正是特洛伊古城废墟的所在地,在这广场上矗立在一个巨大的木马,而这个木马正是美国拍摄电影所用到的道具,赠给了这座历史名城,成为了这个海滨小城的一大标志。
特洛伊的木马,众所周知,中空的木马里藏匿着的希腊士兵最终打开了特洛伊城的大门。
在片中,这个木马反复出现,是锡兰心中故乡的象征——他梦境里遇到危险时躲进了木马的内部。
在锡兰的潜意识里,故乡,仍然是在与畅销作者长篇大论后的挫败之中,在冰冷的现实面前,可以退守的城池。
城内的木马,也是内心里的柔软处,最终梦醒,被现实拉出木马。
锡兰导演镜头下的故乡有着十分的诱惑力,草木的生长,泥土的芬芳,这里有熟悉的事,爱他的人,故乡绝非一无是处,粗鄙丑陋。
但锡兰,这位刚毕业的大学生却不想在这里“堕落”。
这位年轻人所拒绝的,是庸常的生活,这是容易的,也是舒适的生活,同样也是绝大多数人的生活。
美国诗人弗洛斯特写道:“林子里有两条路,我选择了人烟稀少的那一条。
”面对庸常的诱惑,这份拒绝显得弥足珍贵。
还有一种与乡村小镇的庸常生活类似,便是现代都市的庸常生活,比如《帕特森》式的生活,帕特森提笔写诗,本质上也是对庸常生活的反抗。
人物《野梨树》以锡兰回乡的见闻为主,各式人物登场,高强度的对话辅以绝美而含蓄的镜头,展现了官僚做派与主流价值,探讨了爱情、文学艺术与宗教信仰。
官僚做派,便是虚伪与推诿,相信大家并不陌生,而主流价值体现在采石场经理对“生活文化”的看法上。
锡兰认为自己的小说揭示了恰纳卡莱的“生活文化”,比如一个戴帽子的80多岁的老人仍然在景点工作,锡兰相信他身上有着关于“生活的秘密”,这个老人只要250里拉就能解决自己困苦的问题。
而这个经理认为恰纳卡莱的“生活文化”应该紧紧与战争公墓联系起来——这样一座历史名城,应当贴上宏大的历史的标签,而生活的现实的经验不能够成为它的注脚。
恰纳卡莱,也正是一战最大的登陆战役加利波利战役的所在地,土耳其人正是在这里抵挡住了协约国的进攻。
诚然,国家与历史的记忆使这座海滨城市闻名于世,但这掩盖不了普通人的普通生活。
在这个问题上,经理辩不过锡兰,只好以过来人的口吻給年轻人以忠告,他以自己的经历说明一个问题,在土耳其,教育未必能改变命运——他自己经营着采石场,而他的那些上了大学的同学混的不如他好。
他诋毁,或者说是陈述知识的无用,以此彰显自己的存在。
在这样的对话之后,你会愕然发现,影片揭示的问题咱们并不陌生。
关于爱情,锡兰首先在对话的开头就调侃了一下时髦的女权,同时也是有意无意地告诫观众,对于接下来的人物形象的刻画,不要过度分析,一点就着,这位锡兰的旧爱,本质上就是一俗人。
随着锡兰与旧爱的对话,我们发现这位年轻的姑娘对于爱情对于婚姻对于生活的有着看似混乱、天马行空,实则统一、无比现实的看法——浪漫的爱情、稳定的婚姻、优渥的生活。
这位姑娘对爱情停留在美好意象这样的表面上,对婚姻停留在坐在家里带孩子这样的认识让,对生活停留在渴望物质财富这样的状态上,这没什么问题,正如锡兰所言,这是个人的选择,但对于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过于“成熟”的状态,一个安全舒适并且容易达到的状态。
(当然除了物质财富,这不容易得到)两人面对面这样的暧昧气氛,在热吻中结束,姑娘咬破了锡兰的嘴唇。
而这暧昧气氛的表达,也非常之含蓄——镜头从两人身上切到四周金黄的树林,风掠过树梢的响声占据整个屏幕,再从树叶间一点点拉近到两人。
含蓄,是锡兰导演一大特色,他一直巧妙地运用镜头,对戏剧性强烈之处的“弱化”处理,使得整个电影处在一种朴实而优雅的状态之中。
之后,锡兰与这姑娘的前男友发生肢体冲突时,也同样是先从旁人的反映,再到酒瓶摔碎的声音代入,最后到远景固定镜头。
《野梨树》时长三小时,这其中有着大量长时间的对话,这不同于导演先前的作品,在关于文学艺术与宗教信仰的对话时长分别为15min和20min。
而这样的长对话绝不是蜻蜓点水,不纠结于某个具体的问题的答案,不停地向前推进,人物态度的细微转变也包含其中,也正因如此,对话的信息量极大,而观众在短时间内并不能完全理解这其中的一切,这就给观众留下了一个整体的印象,大量的对话在这时变得“无意义”,呈现了锡兰这样一个刚毕业的年轻人内心世界与精神状态。
锡兰与本地畅销作家的长篇大论后,这个年轻人的态度被导演用了一个象征性的行为表达出来:锡兰无意间碰到了桥上美人鱼雕塑的一块本就碎裂但仍然贴合的碎片,他想了想,把这块碎片推下掉进河里。
锡兰不愿维持着这样一种完美的假象,他想揭示假象背后的真实,同时也是这个“成功”作家在他心里的形象崩塌了的写照。
他们俩对文学对艺术有着本质看法上的不同,你会发现,锡兰才是真正关心艺术关心文学的人,尽管他年轻、冒失,尽管他服完兵役后回来发现自己的书一本也没有卖掉。
讽刺的是这个并不关心艺术与文学的所谓的畅销作家则继续出新书卖新书。
关于宗教的大讨论中,这漫长的20分钟里,三人的对话被出现三次的摩托车分割为四个小部分,每个部分有各自的与宗教相关的主题。
摩托车出现前这一段对话,即第一部分,以锡兰的恶作剧开场,并以调侃两个伊玛目吃苹果这一象征性的事件,奠定了这一部分的尖锐与现实性,即关于宗教(伊斯兰教)的保守与改革。
苹果,是诱惑了亚当与夏娃的禁果,是基督教里原罪的象征;伊玛目,即伊斯兰教里的神职人员;两者并置,伊玛目被诱惑犯下原罪,引出关于伊斯兰教与现代社会(基督教世界)的讨论。
这一部分主要由两个伊玛目的你来我往而展开,一个是身着西装、推崇变革的“改革派”伊玛目,一个是固执己见、抗拒改革的“保守派”伊玛目。
这场对话以“保守派”的闪烁其词而终结。
摩托车第一次出现到第二次出现间的对话,即第二部分,锡兰以高举“自由”旗帜的无神论者的身份加入到两个伊玛目的对话,承接宗教的保守与改革,过渡到宗教的作用这一话题,先前锡兰与“改革派”的“同盟”关系,变为锡兰“以一敌二”的局面。
锡兰主要的观点是信仰对于信徒的作用十分有限,而真正可靠的是拥有良心与自由意志的人,并用现象反推本质,即“无神论的国家犯罪率低说明道德与信仰无关”。
这无法说服伊玛目,因为“良心”与“自由意志”本就建立在先验的基础之上。
伊玛目的观点也受到了导演或是编剧自身认知的影响,两个伊玛目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顺势提出了“无神论的国家自杀率高”,以此证明宗教的精神作用。
最后以“你想活在真主存在的还是没有真主存在的世界”这个尴尬的问题结束了这一部分。
摩托车第二次出现到第三次出现间的对话,即第三部分,由路过的锡兰的父亲引出关于生活与命运的话题。
这部分相对简短,主要是对“生活是否荒谬”与“命运”这一概念的阐释和作用,这两方面简单呈现。
摩托车第三次出现到对话结束,即第四部分,以摩托车这一工具,引发了关于宗教与技术、现实的讨论。
锡兰认为技术改变了物质生活,那么技术会作用于观念,物质会作用于现实,眼下之意是“你们这套宗教迷信落伍了”,这个“保守派”的伊玛目没有正面回应。
锡兰接着讲出了一个残酷而讽刺的故事,即“有人在石刑中扔出了自己的Iphone”,以此为例证,说明宗教提供了单一假象,并阻止了人们寻找现实与真理。
“保守派”伊玛目的回应很简单,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会逃避现实,忙着救自己。
特写镜头在这里切到中景,这“改革派”的伊玛目低头玩手机。
这个镜头即是说,逃避现实的一大方法是躲进虚拟的网络世界,顺承锡兰的逻辑反而说明了技术阻碍了人们对现实的探索。
锡兰的回应是,这样糟糕的局面,即自顾自地逃避现实,每个人都有责任,没人是纯洁的,并以质疑伊玛目的收入终结了整个关于宗教的大讨论。
果实锡兰的母亲与父亲,他们分别对应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爱。
母爱,是直接的、热情的,毫无保留的。
她事无巨细地照顾自己的孩子锡兰。
锡兰当然明白,并在自己出版的小说扉页写下“这一切归功于你,只你一人”赠予母亲,“只你一人”明显是针对他父亲而言。
但是母亲却在自己的孩子指责自己的丈夫时极力维护,并回忆自己丈夫年轻时风华正茂、谈吐不凡,与其他庸俗的追求者截然不同,并信誓旦旦地说即使知道如今的境遇,再选择一次仍然会嫁给锡兰的父亲。
在这里,母亲这一形象迎来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刻画,即真切地爱着丈夫并愿意承受生活的苦难。
这当然不是逆来顺受,而是真正理解自己丈夫沉迷赌博的原因,尽管这个原因她无法描述。
锡兰自己倒是在与伊玛目的对话里轻松地说出了这原因,即“这(堕落)是对荒谬生活的反抗”,但他对自己说出的这话并没有切身体会,仅仅源于一个有有一定文化修养的年轻人的理性思考。
面对自己嗜赌的父亲,锡兰一直持鄙夷的态度,嘲弄父亲年轻时写下诗句的用词,甚至怀疑父亲偷了自己出版书籍的300里拉,进而背着父亲把他的爱犬变卖。
然而,这一切仅仅出自一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的视角,正如那个畅销作家所言他还太年轻。
两年困苦的兵役归来,导演本人也正是在兵役后决心踏上电影之路,锡兰回家发现母亲并没有读过自己亲手签名的小说。
这里并非讽刺,而是接下来为揭开深沉的父爱而作的前奏。
归来的锡兰,发现自我流放的父亲才是真正关心自己写作的人,父亲也自然是自己的第一个且是唯一一个读者,严格来讲小说出版的钱也是父亲出的,因为锡兰卖了父亲的狗。
父亲熟知小说的内容,不仅于此,父亲不仅不责怪儿子刻薄的批评,甚至认为这是年轻人进取的标志。
经历了“荒谬生活”的磨练后,锡兰这才真正明白生活之荒谬,那个并不关心文学的作家继续畅销,明白父亲同样也年轻过,明白他为何绝望地堕落,把残存的希望放在山上打不出水的井里。
到最后,父亲放弃了挖井,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承认自己的一事无成。
在影片的最后,迎来了漫长3小时的高光时刻,年迈的父亲昏睡过去,梦里见到了吊死在井里的锡兰,这与先前锡兰在自己梦里见到年幼的父亲,形成了一个循环。
摇篮里还是婴儿的父亲满脸爬满蚂蚁,这一意象道出了父亲是这片土地的儿子,儿子、父亲、父亲的父亲祖孙三代被这片土地养育,被它禁锢、束缚,他们都是野梨树上结出的丑陋孤独的野梨,但正如父亲所言,野梨甜美多汁。
锡兰面对故土、面对现实,作何打算呢?
唯有继续挖父亲放弃了的井,纵然这口井永远挖不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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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有魅力的人,是有着纯粹的且始终贯彻如一的梦想的人。
但同时拥有充足的家庭财富条件为自己的梦想买单的幸运儿,总是少数。
大部分有着可敬的纯粹梦想和目标的普通人,他们的生活往往比选择完全进入自己俗常劳苦生活的人更加煎熬,至少心理上如此。
在家境不足以支持自己为伟大纯粹的事业付出一生的精力的条件下,大多数人都会屈服于周围和身边的俗常生活,丢掉梦想。
有勇气和耐心选择死磕到底,愿意承担把自己的生活和人生的一切安排,比如婚姻,工作,养育后代这些对梦想本身产生干扰的因素,都排除掉,至少有意识的保持距离,哪怕别人觉得你很奇怪。
但这也许是最后的机会。
这段过程,本身就有魅力,因为走一条难走,但如果将为梦想让路的原则贯彻到底,最后一定会有回报的正确的路,本身就是一段丰富且深刻的心灵冒险。
努里·比格·锡兰的电影,承袭塔可夫斯基的衣钵,向来以精妙的影像造型著称。
精于摄影的锡兰,懂得如何将人置入恢弘的四季环境来呈示角色内在的情绪。
一种简约,甚至“极简主义”的艺术,来自削减文本、放大影像的手法。
从处女作《小镇》到《小亚细亚往事》,贯通着一条相同的路径。
直至《冬眠》,产生本质突变:影像退居其次,文本反而放大到极致。
放弃擅长的影像造型,探索不熟悉的文本潜力,对锡兰无疑是巨大挑战。
这也从侧面说明《冬眠》前的《亚细亚往事》达到了一种圆润的艺术高度。
只有无法再进一步探索的情况下,创作者才会另寻他路。
这说明锡兰绝非“一招鲜吃遍天”的导演,如史蒂芬•布塞之流。
追随偶像塔可夫斯基的步伐,锡兰探索的是“电影是什么”的艺术。
他明白倘使要再次突破自己,必须回归起点,重新开始。
于是锡兰在《冬眠》里选择了文学化的表达,走到影像表达的反面。
密集的台词造成某种程度的催眠效果,影像之美却未削减。
之于《冬眠》,《野梨树》更进了一步。
保留风格:文本极大于影像,保留话题:个人与家庭。
放大的是社会议题:梦想与现实间的冲突。
《野梨树》讲述文学青年的作家梦如何一步步破碎的故事。
虽然是老生常谈,锡兰拍出了新意。
电影中的男青年叫Sinan,与导演本人的名字Ceylan非常像。
有意为之,还是巧合?
我们不得而知。
我们知道的是作为镜像,Sinan折射出锡兰自身创作的困境。
之所以不选择导演,可能是因为类似的电影已经太多。
费里尼的一部《八部半》已经表达到导演困境的极致。
况且,作家梦的破碎更具有普遍性。
哪位文艺青年在年轻的时候没有怀揣过当作家的梦想呢?
成为作家的门槛最低:只要拿起笔写就可以。
(谁又不会表达?
)较之于其它艺术(职业),作家与导演陷入的困难更为相似。
比如两者都需要投入巨量的时间和精力来完成作品。
同时,必须承受创作带来的无尽焦虑。
绘画、雕塑和音乐等,更多来自下意识的举动。
更依赖于灵感,这个神而又秘的东西。
写作和导演则是一项长期的思维运动,耗费脑力和心力。
已逝青年导演胡波曾劝说:别拍电影,别当作家,学个绘画,或者音乐,哪怕跳跳舞也行。
这是过来人的教诲,胡波以其死证明了此建议的合理性。
选择作家和导演为人生志业,必须做好甘于过贫苦生活的准备。
无数人会放弃,但总有人坚持下来。
除了真正的热爱,舍此绝无其他希望。
“你们的父亲是一个面对现实,并且忠于理想的人”,格瓦拉给孩子们的信中写道。
面对现实是自费出版的小说没有卖出一本。
忠于理想是跳到井底继续挖掘。
无数人妥协于前者,只有少数人将后者坚持到底。
可能是今年所给最晦涩的一个五星。
有场戏是司南与妈妈争吵,在中断的时候把自己的新书递出来,妈妈泪流满面。
但随后,两个人仿佛又要不可避免地开始不停的争吵。
但这场戏不同,两人并未争吵,停在一种残缺和沉默的和解中。
人就是这样复杂,家庭更是了。
锡兰的画面审美和摄影水准惊人。
本片除了思辨外更多了一层风物志的含义,就像迷茫的主角所说的,散文般的述说。
即使听着中段那些对话觉得自己是和理解本片无缘了(看完貌似也是这样感觉的),但最后仍是留下一种非凡的体验。
故事还没结束的,一切事情都是一个环。
与其纠结它的定义,做那种努力到最后精准回到原点的无用功,不如顺着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等着。
“连诺奖都拒绝,真是个傻逼”可谁叫你的书也卖不出去呢。
值得创作的就去写,比如你怎么跟大作家带着目的谈论完发现他只是想回家泡脚,又或者你追逐了这么久的东西是否是荒诞。
人性的复杂使然,你可以解释,但你解释不完。
在2011年凭借《小亚细亚往事》拿下评审团大奖、2014年凭借《冬眠》拿下金棕榈后,土耳其电影大师努里·比格·锡兰带着新作《野梨树》再次杀回戛纳主竞赛。
尽管最终无缘奖项,但它已然成为我心目中最喜欢的一部锡兰。
作为最后一部放映的主竞赛片,《野梨树》毫不逊色于之前放映的电影,在爆款频出的第七十一届戛纳电影节展示出压轴的气度,获得了媒体的一致赞誉。
英国【卫报】给出满分,【综艺】则说:“这是锡兰又一部画面丰富,且充满了令人惊叹的语言密度的精雕细刻的作品。
” 笔者认为,《野梨树》温暖且动人,而且相比《冬眠》,锡兰在《野梨树》里新的尝试为电影带来了全新的观感,是一部毫无疑问的杰作。
《野梨树》的故事主线是:雄心勃勃势要成为作家的大学毕业生思南回到了他的家乡,他思量接下来考试成为像父亲一样的老师还是去服兵役,以逃脱自己困顿的故乡。
他的父亲伊德里斯负债累累,痴迷于赌博,却试图掩藏自己的恶习。
而母亲阿苏曼则用无穷无尽的电视节目麻醉自己。
思南为了出版自己的小说想方设法筹集资金,然而在家乡遇到的好友和故人,以及在筹资过程中遇到的阻力,让他对未来产生了深深的失望,他与父亲的关系也愈发紧张起来。
在《野梨树》这部作品里,锡兰描摹出了乡村对年轻人的造成的困境。
思南的家乡是恰纳卡莱港口附近的一个村庄,该村庄因靠近第一次世界大战加利波利战役战场以及古城特洛伊而成为旅游目的地。
片中思南钻进的特洛伊木马就是为了拍摄电影《特洛伊》而造的。
在这个远离城市的乡村,一个长满野梨树的地方,人们如同思南父亲所说和野梨一样,他们“不适,孤独,扭曲”。
乡村折损了年轻人飞翔的翅膀,曾经远大的梦想终于在这里停滞不前,思南口口声声说着要去大城市,不要腐烂在这里,说的是土耳其的社会现实。
土耳其八千万人口中,有两千万生活在伊斯坦布尔,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去大城市寻求出路。
故乡最终成了梦中的野梨树,可望而不可即。
那是土耳其一代人的乡愁和困境。
困境之下,思南试图找到出路,筹资出书。
在和市长以及沙土老板的求赞助之后,思南看到了市长假民主,真推诿的腐败,也看到了沙土老板假知识分子,真投机取巧的虚伪。
这两个人物适当地增加了锡兰的政治诉求,暗讽了当今土耳其“独裁者”埃尔多安统治下愚民政策背后对知识文化的漠视。
锡兰是语言的大师,在《冬眠》里他契科夫和陀思妥耶夫斯基般的写作风格让作品出现了不少精彩的对话桥段,男主和妹妹以及恋人的两段对话时间都在半小时左右。
这部《野梨树》里锡兰依然沿用了这样的叙事风格,男主角思南和名作家以及两位伊玛目的两次对话也基本占到了一个小时的篇幅。
在对话里,锡兰利用语言艺术让思南和名作家对写作的目的和功利性进行探讨,不断的交锋和对垒让人物之间的矛盾升级,而思南与两位伊玛目关于宗教和信仰的讨论,又让电影有了极高的现实意义。
譬如思南与作家之间关于书籍中作者自传的讨论,两者各执一词,问答犀利不断激化两人之间的情绪,仿佛是文学作品里的对白;而在思南和伊玛目讨论伊斯兰教的《古兰经》是否应当字面意义被援引践行以及是否有助于防止犯罪时,其中一位伊玛目说“无神论国家的犯罪率很低,可是自杀率很高”,三人之间各有观点引据,仿佛是一篇学术论文里的多观点论证。
这样的语言密度的确让人难以消化,所以可以理解为何一些观众诟病《野梨树》作为电影,因无法像文字可以反复阅读斟酌,一次性的视听成效大打折扣,或许超越了它所应负载的价值。
然而笔者不认同这种诟病的理由,既然《冬眠》的语言密度可以被人认可,《野梨树》为何不能,况且《野梨树》相比《冬眠》,锡兰有着全新的尝试。
时隔四年,锡兰并没有重复《冬眠》的老路,而是在电影中适时引入了其他元素。
在《冬眠》时期他说,“我不喜欢喜剧,我不喜欢笑”,然而这部《野梨树》不仅有幽默:思南桥上推石;有更加激烈的言语冲突:思南与作家在桥上因文学创作的虚荣和虚伪的讨论而导致作家爆发;有加入梦境的切换:特洛伊木马的桥段,婴儿脸上的蚂蚁,井内的自缢;还有《一次别离》和《燃烧》里难以知晓的真相:少的那300里拉到底是不是父亲拿走了?
在这些新的尝试下,锡兰的语言已经不再只是契科夫或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而是自成一派,气象万千。
仅仅是电影语言的优秀显然不只是锡兰的功力。
锡兰的调度和摄影依然在《野梨树》里体现出大师风范。
且不说乡村的风光被锡兰用宽屏画幅一展无遗,在室内和室外的移动场景拍摄中,锡兰的镜头也运转如行云流水,切换灵动自如。
而在人物和表情拍摄上,锡兰的捕捉也是极为精准的。
有几幕特别惊叹的摄影:思南和女友在树下,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人脸上的那一幕;尖叫着怒喝思南的作家脸上的情绪;思南和两位伊玛目一边走一边讨论时的镜头;婴儿脸上的蚂蚁和发出悉嗦声的井绳。
锡兰丰富的影像语言也可以让诟病其不够影像化的观众闭上嘴巴。
如果《小亚细亚往事》和《冬眠》是叙事为电影情绪服务,这部《野梨树》则把叙事放在了首要位置。
锡兰终于在这部电影里凸显了他叙事的能力,而其实整部电影都是在讲思南的父子关系。
电影一开始观众容易带入男主角思南的情绪:他嫌恶父亲的嗜赌,在巴士前索要零钱的桥段,彩票厅里与其他人的争执,都是锡兰为了营造对比而费的苦心。
在筹资出书屡屡碰壁,随后的考试失利后,思南的情绪每况愈下,终于因为父亲的债务和赌博问题跌至冰点。
而当矛盾在故事的进展中一次次升级,思南的选择终成定局之后,他的回归才带来了影片情绪的高潮。
父爱在线索一点点被揭开后,酿成了书中的注脚,那么不起眼,却无处不在。
如果此刻再选择忽视,恐怕结局就只能是吊死在井里。
有亲人的地方才是故乡。
《野梨树》里的乡愁,不仅指的是思南出生的乡村,更是思南渴望的父爱。
可以说,这段父子关系才是《野梨树》最美的地方。
为了让这段父子关系的分合变得有力量,锡兰用了最动人的方式来讲述亲情的意义。
这或许是土耳其电影里,除了《我的父亲,我的儿子》最好的关于父子的电影。
那张寻狗启事,那则报纸上的新闻,那一口老井。
锡兰笔下的父亲,其实是我们每个人心中的乡愁。
那是我们为了圆自私的梦而撒下的谎,那是我们年少轻狂横冲直撞后的失败,那还是我们年华渐老,才懂得亲情为何物的如梦初醒。
或许我们心中都有那么一株,故乡的野梨树。
首发于:看电影看到死 公众号
锡兰这部电影表达比较乱,估计他也比较挣扎,边拍边想,没想明白,最后勉强给出了答案。
画面真的太像我的家乡了,简直一模一样!
无论是山岭、田野、树林,还是房屋、小路、风土人情,乃至人的生活状态!
好像看到在家乡拍摄的电影。
每个导演当然不同的,但若归类,我会把锡兰与李沧东归为一起,他们是绝对的同类,很擅长讲残酷现实对人的浪漫、情怀和理想的毁灭,以及小人物在其间的挣扎。
虽然锡兰更光明,至少这部片子是。
最终父子和解了啊。
其实很难讲这部是关于父子、小镇青年又或是人生幻灭的片子。
也可以讲儿子与世界和解了。
父亲也是曾经的理想主义者,中年后自暴自弃,沉迷赌博。
儿子大学毕业不知何去何从,骄傲又无助,对父亲又爱又恨。
他们做了最伤害彼此的事情。
但最终儿子发现父亲一直在默默关注他的文学成就,儿子唯一的一本书,是卖掉父亲最爱的狗筹钱出版的,他只送给了母亲,但父亲是唯一读过的人,读了好几遍。
出版时的报纸刊文,父亲一直珍贵保留。
但儿子并不知道。
父亲是羞于表达对儿子关切吧。
自己苟且偷生,甚至不顾尊严的偷窃儿子的钱,儿子也时常对他冷嘲热讽。
他的失败造就了他的避世,又或者他避世,选择放弃人生。
他的理想就是盖一间小屋挖口井守着自己的狗,最终成了牧羊人选择回到自然。
那口井仿若是父亲人生的寓言,村民都说没有水,父亲不放弃努力多年,证明一无所获。
儿子看到父亲的一生,锡兰给了两个镜头结束:雪天儿子自杀吊死在水井里,再一转,父亲喂好小羊找儿子,走到水井,儿子在弓身挖井,他不认命。
电影在儿子在挖井声中结束。
父子在漫天飞雪中听羊叫那个镜头太动人了。
配乐是巴赫的Passacaglia in C Minor, BWV 582。
土尔其小镇青年锡兰和中国社会结构之下的农村、小镇青年的精神困境是相通的。
就像贾樟柯的《站台》和《小武》。
面对城市和故土的割裂,理想与现实的落差,这些青年变得像野梨树一样“贫瘠、扭曲、不适”。
家庭是他们无法逃避和躲开的话题。
锡兰无法理解父亲为何自损体面,三番两次借钱赌博,置家庭于不管不顾。
相比于成为老师,锡兰更渴望出版自己的书籍。
但出版之路四处碰壁,教师的考试也不出所料地失败。
父亲的变本加厉、毫无反思的赌博行径导致整个家庭每况愈下,失望的锡兰偷卖了父亲心爱的狗出版了新书。
锡兰是唾弃父亲的,但他成为了和父亲一样的偷窃者。
很大一部分原因,他不敢正视自己才华平庸的事实,而将其归咎为父亲远离家庭带来的后果。
父亲的缺席和执拗成为锡兰的阴影,他不得不剃掉长发成为警察。
最后的和解,锡兰终于明白,尽管书能出版他只感激母亲,但是他的读者始终只有一个人——父亲。
他曾经不能理解的父亲的那部分也是外界不能理解他的那部分。
当父亲拿着书絮絮叨叨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他和父亲都像野梨树一样“贫瘠、扭曲、不适”。
因了父亲的这点理解,他没有吊死在深井中。
而是继承了父亲的信念,相信井里一定会有水。
这不就是人活下去的那点信念吗?
你的心 它怎么说我的心?
我的心它什么时候说过不讲事实 只做诠释引用大师的话因为我相信感受感受和本能是我生活的指南你真行你今天学的明天就没用了这就是他们为什么被打脸因为无法适应人应该识时务点好的坏的都应该并存年轻人应该批评老人这是进步的方式我有时候在你和爷爷身上看到了我们都像野梨树一样畸形、孤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品性《大明宫词》里,李治临死前对太平公主说:“人一辈子要经历好多好多的不如意,上至天子,下至平民,无一例外。
其中有自己的原因,可是好多时候,它是别人铸就的。
你一无所知。
我从来没想过要当皇上,是先帝的选择。
于是就有了后来许许多多的不如意。
关键就在于你怎么对待它们,是原谅,还是不原谅。
有的人一辈子都靠原谅生活。
比如说我吧,就没什么出息,但是内心快乐。
可有的人,一辈子都靠不原谅生活,会很有出息,可内心不会安宁。
你也会碰上同样的问题,选择时,一定要慎重。
”每个人的一生充满了无数的选择会越走越孤独也会去接受它 与它共生共存
土耳其是一个神奇的国家,大多数人了解它是从足球开始。
2002年国足第一次杀入世界杯,土耳其和中国分在同一小组。
一波懂球帝为国足小组出线设计好了剧本:“小输巴西,逼平土耳其,大胜哥斯达黎加”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土耳其人上来就踢国足个3:0,把我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其实大家不必沮丧,不是国足不给力,是对方有高达。
在足球届,土耳其=奇迹。
他们是02年世界杯的黑马,“星月军团”第二次闯入世界杯就杀入半决赛,两次面对强大的巴西他们都不虚,最后惜败的土耳其人硬气地表示:“巴西足球不值得我们尊敬。
”他们是08年欧洲杯的逆转之王,连续三场上演大逆转,特别是1/4决赛读秒绝平克罗地亚,震惊世界,央视赛后打出标题:“三次逆转,土耳奇!
”当然最神的还是2005年的欧冠决赛,红军利物浦在0:3落后的局面下神奇逆转AC米兰。
这场决赛的举办地是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这场超级逆转史称“伊斯坦布尔之夜”。
于是,土耳其这块奇迹之地,成了许多人的向往之所。
周杰伦歌曲里唱道:“土耳其冰淇淋,就像是女人的心,在你的面前转来转去,却捉摸不定。
”抖音神曲中那句:“我要带你去浪漫的土耳其”,更是唱出了文青心中的骚柔之情。
今天,我没钱带你去浪漫土耳其,但真诚带你看一部浪漫的土耳其电影——《野梨树》《野梨树》的导演是土耳其电影大师锡兰,片中主角也叫锡兰,这是一部带有自传性质的“作者电影”。
电影内外,两个锡兰,一个灵魂。
先说说电影之外的事。
导演锡兰在2014年凭借《冬眠》拿下金棕榈奖,2018年他带着这部新作野心勃勃去参加戛纳电影节,主办方要求将影片剪短遭到他的拒绝。
片子最终保持了188分钟的“纯洁之身”,但也被主办方安排在垃圾时间放映。
锡兰影片的风格就是处处洋溢着疏离感,通俗说就是“大闷片”,这导致傍晚场的观众哈欠连连,锡兰最终铩羽而归。
但《野梨树》的艺术价值却得到了专业媒体的承认。
英国的《卫报》给出满分,评论它“漫长如长篇小说”《综艺》则评价道:“这是锡兰又一部画面丰富,且充满了令人惊叹的语言密度的精雕细刻的作品。
”我认为,《野梨树》用浪漫主义的手法讲述了一个现实题材,它的画面美艳动人,它的故事撼人心魄。
电影讲述的是一个文艺青年面临的生存困境。
作家锡兰大学毕业,他面临的选择和我们中国大学生类似:是大城市的一张床?
还是小县城的一套房?
锡兰选择是第三种:小县城的一张床。
是的,他出身于贫寒之家,父亲是一名小学老师,却染上了赌瘾,丧如行尸走肉;母亲含辛茹苦养着妹妹,只能靠无聊的电视节目打发时光。
锡兰返乡后被迫和父母挤在一个屋子里。
一个逼仄的房间,一张狭窄的床,这就是他的全部。
可锡兰没有文青的命,还染了文青的病。
他想写作,想要出书,他的小说名叫《野梨树》。
野梨树,是生在在土耳其的一种树,它扭曲,孤独,接触的果子苦涩难咽,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这几乎就是锡兰一生的预言。
大城市容不下肉身,小城镇容不下灵魂。
锡兰在这个巴掌大的地方就是个异类,浑身带刺的他处处碰壁。
首先是爱情的擦肩而过,他在一棵野梨树下遇到了旧爱。
对方是一位有故事的女同学,即将嫁给一位有钱的珠宝商。
女同学向她诉说了对包办婚姻的不满,对他释放柔情,锡兰立刻春心荡漾。
此时,微风吹过来,野梨树的树叶窸窣作响,阳光透过树叶细缝渗入大地,锡兰和女同学树下拥吻。
这是锡兰电影中很典型的场景,他能敏锐的抓住人与人交谈中的缝罅,填充以细碎如絮的风声,配上色彩明丽的乡村画卷,瞬间营造出艺术的美感。
可这美好瞬间被女同学的母亲打断,女同学匆忙接吻时咬破了锡兰的嘴唇,这成了他往后独行岁月里医不好的伤。
接下来是出书的遭遇,为了出书锡兰到处拜访名士,这很像我们去政府部门办事,常常遇到装腔作势的官老爷。
他先去找了市长,市长问清了他的出身后,对这个穷小子不屑一顾,两句话就把他打发了。
他又去找了当地泥沙厂厂长,这位厂长以前为了拉拢客户资助别人出过书,面对锡兰这种酸腐文人,厂长立马露出世俗一面,大谈读书无用论。
锡兰不死心又去找当地有名的大作家,这一次他欲擒故纵,先和作家唱反调引起对方注意,然后亮明来意,请对方帮自己出书,结果弄巧成拙,被他激怒的大作家丢下几句嘲讽扬长而去。
失意的锡兰在梦中进入了一座特洛伊木马里,梦醒后的锡兰不得不面临残酷现实:他的作家梦破碎了。
需要指出的是,影片中恰纳卡莱是土耳其港口城市,城市里有特洛伊纪念雕像,是现在的旅游胜地。
爱情和事业都没了,锡兰只能回归现实,他要么去参加小学教师考试,要么去当兵服兵役。
父亲曾经是风光的读书人,现在却到处欠债人尽皆知,甚至在参加考试的路上,锡兰都能遇到父亲的债主,可想而知他的教师考试必定扫兴而归。
父亲在他眼中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锡兰想要自费出书,为了凑钱不惜卖掉了父亲心爱的狗,父子关系彻底破裂。
锡兰把自费出版的书送给了母亲,母亲先是喜极而泣,可转眼换了一副面孔让他面对现实。
不管怎么样出书心愿已了,锡兰乖乖去服兵役了。
两年后,锡兰服完兵役归家,此时的他蓄满了胡子,整个人也更加成熟现实。
他来到书店,自己当年自费出的书没有卖出一本,被书店老板放在角落吃灰。
当年和自己争论的大作家的书却被抢购一空。
回到家里,一切如旧,唯独少了父亲,孤僻的父亲独自搬到了羊圈居住。
在羊圈里,锡兰翻动父亲的钱包才发现一截旧报纸,上面是报道他《野梨树》出版的旧闻。
原来父亲一直关注着自己。
父子俩久别重逢,当年的矛盾也不解自消。
交谈中,他才得知自己最讨厌的父亲,竟然是小说《野梨树》唯一读者。
李宗盛有一首写给父亲的歌《新写的旧歌》,里面这样描述微妙的父子关系:“两个男人,极有可能终其一生只是长得像而已,有幸运的,成为知己;有不幸的,只能是甲乙”锡兰和父亲,恰恰是从“陌生的甲乙”走向了知己。
父亲当年也和自己一样,是个十足的叛逆青年,父亲曾躺在山坡上亲近自然,任蚂蚁爬满脸庞;父亲曾自制热水瓶,追逐光怪陆离的梦想;父亲甚至倔强地在山坡上打井,这是一口永远不可能出水的枯井,恰似自己永远无法出头的文学之路。
父亲最终在现实的打击下,靠赌博麻痹自己,成了社会废人;可锡兰呢,自己能够挣脱这可悲的宿命吗?
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嘲笑父亲吗?
父亲,锡兰,野梨树,像孤立在汪洋中的三座孤岛,彼此若即若离。
青春的困境与苦涩的乡愁,像一枚胎记,萦绕在锡兰心中,挥之不去。
影片的结尾,导演用了超现实的手法。
锡兰在父亲的枯井里上吊自杀。
他不是看不到未来,他恰恰是看到了未来:和父亲一样孤独凄苦的一生。
我们终将变成自己讨厌的人。
而自杀成了锡兰逃避命运捉弄的唯一选择。
而父亲,在醒来后发现儿子不见了,他跑到枯井边,看到的不是儿子的尸体,而是儿子在继续着自己的工作,挖一口没有尽头的枯井。
年迈的父亲站在那里,深情向儿子望去,满眼都是自己22岁的影子。
《野梨树》豆瓣评分8.1,对于大师锡兰来说低了,很大程度在于他的不妥协。
影片中近一个小时的篇幅,都是锡兰与各种人就哲学、社会、历史等严肃的学术课题絮絮叨叨地争论不休。
这种文学化的表达不是惯常的电影语言,加上文化隔阂,我们中国观众看得时候很容易打瞌睡。
毕竟文学可以停下来反复咀嚼,电影往往和观众只有一面之缘,它无法承载过密的信息量。
但导演锡兰就如同影片中的锡兰父子,写一本没人看的书,挖一口出不了水的井,拍一部浪漫至极的电影。
陈奕迅《无人之境》里唱道:“你我快快乐乐同游在异境,浪漫到一起惹绝症”黛玉沉湖,海子卧轨,锡兰上吊在诗人的世界里,浪漫的极致就是死亡。
电影内外的锡兰,都不做摇尾之犬,做了扑火飞蛾!
可敬,可叹!
这回真的有点玩儿大了…可能是我第一部不太喜欢的锡兰。话多不是问题,冬眠就是锡兰在文学和影像之间做的一次非常积极的尝试。但野梨树进一步打破了这种平衡,几个外景调度已经彻底崩了,运动镜头让电影失去了稳定感,光线也变得非常凌乱,节奏也在絮絮叨叨中变得不太可控,以至于最后一个场景都没有给人安心凝视的机会…而他最大的魅力恰恰就在于这些地方。如果说这些是导演意图的话,又不够明显。幻觉和梦境美则美矣,但不甚高级。不过,元小说/电影蛮有意思,cynical的状态也很好玩。锡兰很诚恳地把自己的内心暴露出来,把自己对世界的种种不平和质疑倾倒出来,也把土耳其各个层面的问题展现出来,还是让人有些佩服和动容的。
8.2 愤世嫉俗是青春的姿态,厌恶故乡也是乡愁一枝,四处碰撞后与生活和解,承认失败后再继续下挖。情绪最后流淌而出,其铺垫都埋藏在言辞交锋的绵密台词之下,那些政治、文学、宗教的争论竟不过是家庭矛盾的放大与延伸,内容没有实质意义,姿态才是重点。不是我成见中的锡兰,三个小时不觉一丝闷,并且他将风拍得很美。
我睡着了,催眠曲
闷片大王,浪费时间
年度十佳,应把《冬眠》所享待遇跟这部调换下,我心中的2018金棕榈。对比李沧东的愤怒化为无政府主义的虚无和荒芜,这片道尽一个青年人面对俗世无数难题所发出的无可奈何的迷茫和嗟叹,几乎是拳拳击心,相信很多从中国乡村走出来不甘刻板生活的朋友会有更多共鸣。杰兰高超在于,用一对父子的生活困境和相互谅解展现知识分子阶层在土耳其是如何慢慢被折磨至卑微和无反抗的,并且,奉行埃尔多安那套,用行政手段暗渡陈仓地反对世俗化,反对蒙昧,反对特立独行,是这代人悲剧最深沉的肇因,未来教师被拉去当特警只是土耳其无数年轻人最终面临的妥协。杰兰还不满足,相继诘问了商界、文艺圈(类似帕慕克的作家)、神职人员、小市民、他的愤怒和反驳才是基于世情和现实的批判,而不是继续躲在契科夫背后做为一个功成名就之人的唠叨,生活就像挖井,永远不歇。
9.0 锡兰最佳,数次落泪。这是一个有关于失意的孩子的故事,学成而归的小镇青年sinan厌恶着一事无成,欠钱不还的父亲,追逐自己的作家梦,质疑着作为权威的作家和宗教,他就像一个理想主义者激进地对抗着这个现实的残酷世界。一切毋庸置疑的失败了。费劲苦心撰写发行的新书无人问津,饱受嘲讽的父亲却是唯一支持他读完全书的人,而那位知名的作家依旧畅销......那个理想主义的sinan自杀了,他回到了现实,与父亲一起挖掘着那个不出水的井,反抗着这个失语的社会。这是锡兰创作中第二次重要的转折点,强调语言和对话的同时去除符号化的意向,以挣扎与梦境揭露着青年人的困境,何其伤悲。我们都像是sinan,被困在了那个特洛伊木马中无处脱身,任由社会摆布着自己。
简直是我爸出演的:在家喋喋不休,自己说话自己笑。在外热心做好事,家里要紧的事倒不解决。年纪大了,不想改变,也愿意认错了,想要一个更沉默的陪伴,想要一个没有指责的空间。不过我和我妈算是片中母子的对调,而我不是每天住在家里的那个人,所以并不想去指责什么。同理,我也不太能和儿子共情,倒是忍不住指责他是个年轻人。结尾加分,如果父子俩有一个人不好,我会愤然离席。锡兰年纪越大话越多,宗教讨论的部分已达到我的信息接受饱和点了。且锡兰一向把配乐主要用在渲染情绪,这没问题,但同一旋律重复有点恼人,只能说比完全没配乐要丰富,但可以更好。野梨树不是乡愁,不是要你回到家乡,而是要你认清家的羁绊。这个过程很苦涩,可是自此,每条路都是回家的路。
你怎么也学伯格曼拍这么长的自传……不要滥用音乐,滥用人们生活的私密性,词调太过浓稠反而模糊了一切。怀念那些在某刻像阵雨一样突如其来的情绪,亦如轻风、雷鸣或暴雪,情绪自然滋生。
前半段还好,后面越发感觉冗长、沉闷、无趣。这种电影会让我想到某些时候读到的某类极力追求形式的文学写作,同样已经无法欣赏。早前还会被这样的作品吸引,但现在再看这类过于文艺的东西,已经显得有一丝造作,最主要是无意义。
4.5星。这是第一次在银幕上看杰伊兰的作品,且是土耳其语,无字幕,长篇又深入的对话非常考验我的听力…不过觉得对话还是拍的很日常、生动,观众也不时被对话小逗乐。电影很现实,也很魔幻。此外,坐我右边的一位“乡村感”青年,有着微微的汗味——这倒没有使我生厌,倒是为观影添加了气息。
导演一定是个控制狂。演员的嘴巴彻底沦为他的私人雄辩场域,为了获得这种阐释空间竟然不惜牺牲影像的内在逻辑,而不是在影像流动的基础上创造出超越影像的新的空间去容纳这一切。创作的功利心太强了。
一个渴望离开故土的人是不幸的,然而在现代《西部》的荒漠上却生长着这样一位有待自我审视、自我反思和自我批评的作家。一株发育不良的《野梨树》往返于只可追忆的过去和永不会到来的未来之间,一代又一代的知识分子围着一口枯井百年而孤独地推着石头,艺术门外汉的挣扎就像西西弗斯那般富有存在主义色彩。颇具讽刺的是真正的源泉却在一场场清晰如真的梦里涌现。这股来自深深井底冰凉而彻骨的灵感,浇灌在空有抱负而没有实际行动的艺术家头上。这部被锡兰赋予了宏大历史观的魔幻现实巨著犹如马尔克斯与普鲁斯特的合体。语言在美如油画的摄影里绝对不是中心,风、雨、雾和雪这些自然主义镜头是他这部集大成巅峰作品中最有力量的文字。在感人至深的结尾,于那种沮丧的滋味以及挫败的氛围里,终于走进父亲也终于走进文学的青年终于投身到他新的创作中去了。
到后面不太喜欢这个父亲带着某个特定表情的那个姿态, 有点脸谱化;细节的呈现都很好, 有立体感的一种精致和复杂, 但整体冗长, 如果不是某种对土耳其文化的好奇吸引着我, 如果这是一个中国小镇青年的故事以同样的方式被呈现, 可能就真的看不下去, 这个事实真残酷, 也说明锡兰的表达还是扎根于某种写实和民族性, 虽然是被修饰过, 抛光洗刷过, 像这个世界一样,被美国化(教父化),宛若一个自洽的美国化的土耳其人
新冠病毒让我有机会在大年初一看完了这部长达188分钟的土耳其影片。看着从头至尾的肤浅聊天、吃吃零食喝喝茶,发发微信上上厕所,领悟到了导演锡兰真乃土耳其的伍迪艾伦呀~~~~话痨中的话痨~~不过影片也是有亮点的:镜头所定位的均是些绝美的乡村风景~~比之整天无聊卧床防疫方式是要值了,哈哈,看到这条短评的朋友鼠年吉祥!百毒不侵哦
好棒,拍得一如既往的沉稳,张弛有度控制力十足,剧情密度大却不急躁,像娓娓而来的散文诗,摄影油画似的,每个场景都相当迷人,有很清澈舒适、拂面而来的空气感,人物呼之欲出,暖黄主色调静心养眼,地理空间、镜头景深、人物情绪是一体的,一个业余作家回乡的种种机遇,有条不紊,一切点到为止却兴味盎然,喜欢。
#土耳其影展 自杀的意象出现了好几次但最后竟是继续荒诞派挖井。几场形而上的对话还不错,但结构有点过于工整,甚至还不时点个题……
如果没有中间那几段冗长无味的对话说不定我还能给四星。
@2024-01-13 16:10:43
6.9分。DTS,6ch/16.6G,已删除。
两个小时是我的极限了。想表达的东西能get到,只是这种散漫跳脱又絮絮叨叨的纪实风格叙事太无聊了,甚至可以说是suffering. | 男主可以作为文艺青年的负面典型 — 除了搞文艺啥也不会,对自己的才华和 B格儿过度自信 — 实则是现实生活的失败者,精神世界的流浪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