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stalghia 发布于:2007-08-01 20:39 杨德昌去世后的半个月,有一天夜里,突然下起雨来,湿漉漉地上了公车,经过一个商业区,上车的人顿时多起来,间或有人好奇地向车上的电视张望一眼,看到一个陌生的名字之后便垂下眼睛,继续谈笑,看往别处。
当时电视屏幕放的是杨德昌的简介:他的生卒时地,两次婚姻,和作品年表。
在那个灯火昏暗的车厢里,我想当一个人死去的时候,他的一生,真的就像不再散发着生命力的枯枝一般的语言提纲这么简单沉寂吗?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烦恼炽盛,所求不得,古人谓之人生“八苦”,这是不久前有人和我说的,听到此句的时候,也是夜里,城市的霓虹灯光如晨霰般在寒冷的江上弥漫开来,淡定中无限的忧伤。
总有一些相似的人生经历,随时会在我们漫长而急迫的生命中出现,而有一些注定必然的东西,在我们生生死死世世代代里留下印迹,敏感浅淡但又拂之不去。
当杨德昌抚触到这些印迹的时候,一定如同往波心投入一块石块,掀起了深远的漪琏。
看《一一》的时候我一直在走神,电影太像生活,不像电影,常常让我和自己的个体经验联系起来。
片中那个少年所说,“电影把我们的生命延长了两三倍”。
但是像《一一》这样的电影是不能延长我们的生命的,它只是提醒我们生之短暂,生之纷扰。
那些相似的人生悲欢,总是能从电影中走出来,为此,我一直陷入回忆而忘记了自己是在看一部电影。
在酒店的电梯口,NJ遇到了多年未见的初恋情人,年轻的时候,我们为什么不说话?
总有些年少时的未解之谜,如果多年之后没有重逢的话,将会尘封一生。
总有一些藏在山盟海誓,甜言蜜语下甘苦的真实和尴尬,是我们不曾提起的。
那些温暖而单纯的既往情怀,是柴米油盐的生活所不能体会的,一句“我爱你”,转过身去,牵牵手一放已是多年。
年轻何错之有,错就错在,多年之后,还幻想复制当年的心情。
当年不辞而去的男方已是尘满面,鬓如霜;而女人却愈加容光焕发,事业顺利。
中年人深沉的感情总不同于年少时身体碰撞的激情。
NJ和初恋女友游遍了当年在日本的地方,晚上,他敲开女方的房间,告诉她,我这辈子,只爱你。
随后,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没有结局,相逢何必曾相识。
漫漫旅途,又有多少旅人可以重逢。
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假如再活一次,我们还能知道究竟谁该是自己生命中非如此不可的那一个吗?
是容颜渐渐灰暗的妻子,还是半是幻象半是眼前的初恋情人?
我想我渐渐理解了一个人,他无意中邂逅了初恋女友,她正刚结束一场不幸的婚姻,抑或是处在最虚弱的时候,她向他夸大了自己的疾病。
当这个病弱发胖的女人站在他面前,他伤感了,想起了那人人都曾经历的年轻,回忆是一件奇妙的东西,它可以抵抗逝者如斯的无情时间,令衰老者青春回来,于是,他每天都抽出一段时间,去倾听她的诉苦,仅仅如此而已。
他的妻子知道了,一场家庭危机随即展开。
和NJ一样,他作出的也是那个理性的决定,但是,阴影已在一个家庭挥之不去。
我不愿再叙述了。
NJ对前来洽谈的日本客户大田讲了自己为什么会喜欢音乐。
他小时候并不懂音乐之美,因为初恋,让他听懂了音乐。
后来,尽管初恋结束了,对音乐的热恋却留了下来。
两个异域的人,初次见面,却说出了一道偈语。
我想起了一个美国朋友说过的一句话,比我略长几岁,我很惊讶来自这样一个国度的年轻男孩子会喜欢德彪西,他告诉我,他曾经有一个迷恋钢琴的恋人,现在,尽管他们不再相爱,他依然能享受那些音乐所带来的美好。
他说,I think that’s the gifts of life. 他说完那句话,我就沉默了。
一生要遇见多少人,爱过几次,才能与子偕老。
也许一回,也许不止,爱恨离别的站台,注定了大多数人要几番飘泊。
当一段感情结束的时候,不必相互怨恨责怪,也不必伤怀无缘。
总有些或深或浅的印记留下,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自己。
伤痛过后,沉淀下的美好,有谁能够感恩那些生命的礼物呢?
何必去计较那是非因果,就像NJ,从此一生都迷恋着音乐,究竟音乐中还有没有初恋的身影,为什么要去纠缠呢?
可是,这些偈语,为什么非要到忧患伤心的中年才能参透呢?
还在年轻的我们,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候,患得患失,常常冲动得失去了理性。
阿弟——NJ的小舅子,他的新婚妻子小燕,情人云云,他们的矛盾就激化到了表面。
他们都不是会回忆的人,困扰他们的是当下的情欲,名利。
杨德昌在访谈里说,阿弟不是一个坏人。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生活现状有所改变,有的人会因此被尘世的生活净化,有的人却因此被污浊。
整部《一一》,只有两个人是不会说话的,洋洋中风昏迷的阿婆和刚出生的小表弟。
一个接近人生的终点,一个刚从人生的起点出发。
当我们从不知事的梦境中醒来,看到烦恼炽盛,所求不得的现实的时候,谁不想长醉不愿醒。
可生活总是要去面对的,有例行的仪式,也有琐碎的俗务,初生的婴儿成了一场盛大宴会的主角,昏迷的外婆包容了晚辈们的倾诉。
洋洋的妈妈敏敏想把每天自己发生的事情说给阿婆听。
几天下来,发现所叙述的无非是一些重复的作息,她哭了,假如换一个地方,她的生活是不是还是如此呢?
洋洋的姐姐婷婷认为是自己忘记倒垃圾,外婆倒垃圾的时候摔倒才会昏迷的。
青春所必须经历的迷惘和刺痛,对老人的深深忏悔,她只有在睡梦中向外婆倾诉。
洋洋的爸爸NJ在经历精神上的背叛,事业的失利的时候,他辞去了工作,把自己关在家里,面对沉默的外婆。
上帝赋予我们语言能力的时候,并不是给我们一样恩赐,真正的情感用语言是无法表达的。
可是,为什么洋洋家清醒的大人们(包括姐姐)在内,没有一个是快乐的呢?
所以当洋洋想说话的时候,他终于发现,自己也老了。
外婆还是没能从昏迷中醒来。
在外婆的葬礼上,有个叫美国的晚辈哭天抢地,也是他,在阿弟的婚礼上表现最热闹的一个。
表达悲伤的方式很多,但我认为,默默流泪比呼天抢地要承受更大的苦楚。
葬礼,不仅是对一个死者的哀思,更是对生存感觉的一次洗礼。
我想此时最难受的,应该是婷婷,她将承受她认为自己的一个过错所带来的无法挽回的后果。
她可能想不到生命总是有着许多这样那样的偶然性之一碰撞生成的,因为这种偶然性的施事意外地降临到了她的身上,所以她须为这种偶然降临的过错忏悔。
更何况这一偶然性直接联系着一个不可逆转的——死亡。
在忏悔和迷惘的洗礼下,她会迅速地成熟起来。
去年夏天,我的外婆去世。
葬礼回来之后,几个长辈(我印象深刻的,头发花白的姨夫,蹲在苍白的烈日下)说,人生真是一场空啊。
一个“空”字,似乎已经触及到悲伤之外的绝望,死感已经透过一具无生命力的躯壳传递到自身。
但是我更愿意这样以为,空是一个未可知的无限大的包容。
中国人都认为“死者为大”,“死者有庇护生者的能力”,并非是鬼神之说,一方面这是生者对死者生前任何过错的原谅,这是予以一个曾经活动过的生命最基本的尊敬,另一方面,生者能力所不及之处,希望籍予无限之物——空——死亡来实现。
但是相似的葬礼,相似的默默流泪,还是让我悲伤地悸痛了,我默默翻开一本书,里面夹着多年前我和外婆在公园的合影,我一再疑惑,那个为相机所记录下来的影像,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找寻不到了呢?
有人出生,有人死去;有人渴望出世,有人积极热闹。
春荣秋谢花折磨,昨贫今富人劳碌,老庄可以看清楚,李白可以领会,曹雪芹可以领会,杨德昌也可以领会。
铜雀台金谷园又能几何,齐万物一死生诚然可缪,然而生死之间,不过一梦遥,我们的所在,非此即彼,只是每个人都经过了一段不同的路程,烦恼炽盛的生活被死亡积淀下来,每个灵魂都曾经熠熠发光过。
我的朋友小匡在他的《三十年》里唱道: 就目睹了彼此从腼腆到灰暗的脸 就目睹了星空下曾经做梦的少年 就目睹了鲜花是怎样枯萎的 就目睹了传说中那些生老病死 或许有一天,我们可以彼此凝望已经灰暗的脸庞,不必悲伤,总有些许淡定在我们脸上是年少时不能了解。
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讲述我们年轻时候的爱情故事,讲述那些许多年前离去的老人留下的古老传说,讲述我们生命中忧伤和疼痛的时刻,希望那时候,还能相互抚摸熟悉的脸庞就像我们年轻时候常常那样。
很多人都习惯了口是心非,这是一种社会的选择。
面对一张讨厌的脸,你满面欢颜,因为他掌握了你的生杀予夺;面对一张喜欢的脸,你故作矜持,因为怕被看穿又被拒绝后颜面扫地;面对一张烦人的脸,你和蔼可亲,因为你怕别人说你对弱势群体冷眼刻薄;面对一张热情的脸,你冷冷淡淡,因为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心里其实是在乎对方的……道德的约束、生活的限制、别人的眼光,口是心非有一万种理由,你以为自己是个很真诚的人,可回到家躺在床上想想,你却发现一天下来没有说过一句真心话,最后你的伪装工夫是如此地好,以至于连你自己都被你骗了。
但是能伪装的只是你的正面,当你转过身后,逢迎后的背影必是别扭的,矜持后的背影必是落寞的,做作后的背影必是牵强的,冷淡后的背影必是颓唐的。
正因为你看不见,所以你意识不到,所以你才暴露了。
想到这一点时,绝大多数人都会寒毛顿长。
《一一》里面最后出现的那些背影照片,既让人无限感慨,也让人觉得无限恐惧。
在一个陌生人社会里,大家都习惯了保护自己,每个人每时每刻都渴望营造出一个独立的空间,一个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能进来的空间。
所以很多人给自己的家加上了一道又一道门,从来不邀请别人来访,哪怕是有人来,也绝不带他们去参观abcdef地;所以很多人宁可冒着在高架上一堵数小时的风险,也要呆在自己的车子里,因为那是自己的一个小小堡垒;所以很多人在地铁里,宁可戴上耳机听一些无聊的音乐也不愿意与身边人有一丁点眼神的交流,因为声音的阻断至少让人在感觉上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因为太习惯了陌生人社会的心态,你除了自己之外,开始对谁都不放心,你甚至在熟人甚至朋友之间都给自己带上了厚厚的保护套。
你不愿意对朋友诉说你的心中苦恼,你不愿意推心置腹地和朋友交流看法,你甚至不愿意对你喜欢的人承认你的感觉。
在封闭了所有可能让自己的真实想法外泄的途径之后,你以为自己得到了保护,可实际上你只是封闭了自己,不成功地封闭了自己。
当男主人公最终向初恋情人说了“除了你我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之后,我一度以为有什么事情发生,可他最后等来的也只是对方的不辞而别。
或许是缺乏勇气,或许是已经失望,总之在你提起勇气,撕开自己的面具时,对方却好像已经失去了等下去的决心,抑或在你坦诚心灵之后,对方却重新缩回了自己的保护壳里,这是个冷峻得多么让人抓狂的黑色幽默!
昨天在地铁里,听到了一个盲人在拉二泉映月,技法生涩,声音生硬,却有一股子凄婉的味道在里面——就像很多人的人生一样:别扭、苦困,可能有点悲剧美,但绝不完美。
抽空看了《一一》,觉得言过其实。
总体来说,一点都不含蓄。
每个场景都不含蓄,每个人物都不含蓄,就连那一句话都不说的外婆也要在死之前说点什么。
每个人都啰啰嗦嗦地抱怨,然后讲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场景套路化,看起来真实,其实都是被选择出来利用的,目的性太强,非常不好。
这是一个设计好的故事,模式化,人物都是导演的木偶,没有自己的动作,没有浑浊的味道,意图要教人清醒,令人讨厌。
另,电影里没有一个女性令人舒服(包括小屁孩,泳池那一段除外,经典性幻想,除了性,真对女人没什么好说的),杨德昌对女人是有多失望?
看上去还算令人舒服的男性大田和NJ,其中一个是完全不接地气的魔法师——出身低微、肩头能停鸽子、既有艺术天分、又有经商能力、保持孩童的好奇心、并且还是个好人的导演想象中的完美成年男人类型;另外一个看似不妥协的好人满嘴dignity找初恋精神出轨不约炮,仆街啦!
好吧,我承认先入为主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偏见。
初识蔡琴,还是在幼时偶然看到的娱乐节目里,那时我真的很小。
想想看,节目的主持人是胡瓜、杨帆和曹兰,就知道那是多么古旧的年头了。
几个主持人和几个嘉宾都在爆料自己读书时的作弊史,大部分人都有着十分爆笑的作弊经历,只有曹兰和蔡琴例外。
曹兰一本正经地说她从来没有作过弊,而蔡琴就更绝。
蔡琴小时候的数学绝对不是一般二般的差,数学老师实在看不过眼,体恤她,特地在数学考试中把她的座位安排在一群数学尖子生的环环包围之中,为她提供各种“便利”。
可是,她还是头都不敢抬,在卷子的反面画小兔子和数学老师的头像,当然,卷子的正面依然是白卷。
一群刚刚还张牙舞爪的作弊高手,听到蔡琴的这一手,完全崩溃了。
蔡琴却面带难色,为自己辩解,她就是很害怕,所以她不敢。
对于正在接受正统教育的小朋友来说,听到别人声情并茂的作弊经验,当然很刺激。
但是,更让我觉得可爱的,却是蔡琴的那个怕怕的表情。
其实,当时我都还不知道她是歌手,可是,无形之中就有一份亲切感。
后来长大一些,看到一篇关于她的报道,说起她历经十年的婚姻。
十年的忍耐和痛苦,对于幼小的我来说,不是能不能接受和理解的问题,而是完全的不可想象。
耐人寻味的是,幻灭婚姻中的另一个人却被笔者含糊其辞地称为某知名导演。
现在想来,一来,那时的八卦氛围远没有现在这样嚣张;二来,隐晦的背后是因为作者对于另一个当事人抱有相当的尊敬和保护。
所以,在很长的时间里,对于这样的过去,我都是仅知其事,未闻其人。
直到某一天,谜底在无意之中被揭晓,原来是他……没有人能够轻易地判断或者评论别人的生活,但是,我却知道,自己需要在某些事、某些人、某些时刻上适时避让。
我一直没有接触杨德昌的电影,你可以说这是情绪使然,又或者说,是先入为主的影响力使然。
在这样的年代,离婚被看做生活的另一次开始,不论过去如何,抬头迈步,就算是投胎转世,俨然重生。
可是,即使重生也必然带着一个天然的胎记,人们不出声,却都知道,那是过去留下的印记。
这样的印记,不一定单单留给某一个人。
不然,不会在杨德昌离去之后,所有媒体不约而同地挂一漏万,一定要记下蔡琴的那句话。
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知道,“释然“这两个字有怎样的分量。
过眼如云烟,很多事情一旦真的过去了,就停止在某处,无声无息。
一段时期里,我所看的所有有字的东西里,都有关于杨德昌的回顾报道。
然后,我看了《一一》。
《一一》,杨德昌的最后一部完整的作品,我当然知道,也看过很多人写的关于它的影评。
人们太爱它了,细细地剖析关于它的一切,我佩服这些人的细心,却不喜欢那种手术刀似的锋利带来的些许腥气,所有的细节都被剥离开来,一章一章,一段一段,一秒一秒。
而《一一》本身,不是锋利,而是犀利。
这两者之间,有太大的不同。
锋利有着透彻的破坏力,而犀利是让你痛的同时,却惊讶的发现疼痛之外没有任何痕迹。
《一一》中的人,似乎都在自己人生的瓶颈之中。
本来,童年的压抑、少年的彷徨、青年的混乱,我应该更懂。
可是,反到是中年的无能为力,虽然和自己隔着段距离,却更让我觉得理解,我想,我是在最对的时候看到这部电影。
人生若是容器,谁能自负地认定它一定是一只瓶的形状,一定有一个狭窄的颈?
我想,人生的奇妙,就在于不同的人生,都有不同的形状,它们一定有许多狭窄、曲折、纠结之处,痛苦和明朗都各有所在。
置身其中,你觉得到了末路,也许只是另一起点;你觉得若是重新来过,会有更好的结果,也许一切回头依然让你走到同样的境地。
NJ和敏敏在婆婆去世之后,彼此坦诚相对。
他们的那些话,被人们无数次、无数次地复述。
有人说,那是NJ和敏敏对于人生的妥协。
我觉得,那不是妥协,而是他们翻开了人生的底牌。
有人以为人生的底牌,有着最精彩的内容,足够他们心花怒放、引吭高歌;还有人觉得人生的底牌,有着最重的分量,可以让他们轻松倚重、兵来将挡。
其实,人生的底牌,只有真相。
你太早翻开,只会心灰意冷;你太晚翻开,只能悔不当初。
我之所以不承认NJ和敏敏的那番感慨是妥协,就是因为他们在最对的时间翻开了自己人生的底牌,看到了最大的真相。
而《一一》的伟大就在于,它是我们每一个人,人生底牌的部分真相。
只是一百七十三分钟而已,可是在片尾淡淡的曲子和缓缓的字幕慢慢流淌的时候,我却好像什么样的生活,都在这三个小时里过完了。
这是四年前的电影,非常柔软。
但是如果我那时候便看了,注定是看不懂的。
而现在,我吃惊而悲伤地看到很多自己在里面。
这种感觉,像极了阿弟看到外甥洋洋为他的后脑勺拍的照片一样——“你自己看不到,所以我拍给你看”。
一、阻滞 简南俊在家中翻了半天,突然问自己:“咦,我回来究竟是要拿什么?
” 他的老同学从电梯上下来,又跟他一起上去,门关上的霎那:“咦,我下来是要干什么?
” 也许是只有在人生被突然事件阻滞的时候,人们才会停下来思考人生意义的问题,衡量自己最初的目标和现在的处境。
简南俊的阻滞源自生意上的不顺。
传统的他与急速膨胀的商业文化格格不入,一次与初恋情人的重逢又使他经历了艰难的挣扎。
当初因为难以委屈自己的追求去符合爱人的期望,他离开了她,而多年以后他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现在的生存状况正是当年的初恋情人所希望的。
如果终究是要这样,如果人生可以有第二次,为什么还要分开?
可是当他对她说“我从没有爱过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他已经没有选择的可能。
简妻的阻滞源自对植物人母亲的倾诉。
她发现,她每天跟母亲讲的都一模一样。
早上做什么,下午做什么,晚上又做什么,几分钟就讲完了。
“我怎么只有这么少。
我觉得我好像白活了。
我每天像个傻子一样,我每天在干什么啊?
” 于是她选择了入山修佛。
可是除了被僧人们要走支票和每天听同样的说教,回到家之后的她发现,没有什么两样。
不过她开始觉得,这一大堆,真的是没有那么复杂。
没有入山的简也一样明白了。
他告诉她,“你不在的时候,我有个机会去过了,一段年轻时候的日子。
本来以为,我再活一次的话,也许会有什么不一样。
结果……还是差不多,没什么不同。
只是突然觉得,再活一次的话,好像……真的没那个必要,真的没那个必要。
” 二、爱情 婷婷的第一次恋爱是悲剧的。
像许多别的失恋一样,第一封情书,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直到第一次分手。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世界不像她想象的公平。
但是背叛她的胖子才是最悲剧的。
就连他说那么美的话,听起来都好像悲剧—— “没有一朵云,没有一棵树,是不美丽的。
” 唯一死去的是那个一直说对不起,却与学生有染的英文老师。
他就死在胖子手下。
阿弟的婚姻则自始至终都在两个女人的打闹中延续。
只是生活在不停挣钱和亏损中的阿弟,竟然会在自己初生孩子犯困的录像前泣不成声。
父亲和女儿,分别在东京和台北,同时牵起了初恋情人的手。
日本商人对简南俊的初恋女友说,你是他的Music。
三、老去 简南俊不到十岁的小儿子洋洋鲜活了一整部电影。
他是一个瘦小寡言的小男生,但是充满着生命最本真、最新鲜的活力。
他的出场同样充满了挫败——总是有女生无缘无故欺负他、教导主任硬要说他的气球是安全套。
但他总是给人以希望,任何给他以打击的,他总是能够予以还击。
他的行动直接、有效、目标明确。
当他开始对一个总是欺负他的高个女生产生好感时,因为她的爱游泳,便开始在洗澡间练习憋气,最后勇敢地跳进我们一度以为已经把他吞没的游泳池。
但行动是寻找人生意义的办法吗?
人到中年的简南俊的困惑不正是来自于他当初率意的行动吗?
一刹那,洋洋给我们以希望——他爬出了我们都以为淹没了他的游泳池,湿漉漉地回到家;但是瞬间,他又使我们怀疑——在影片的最后,终于肯对婆婆说话的洋洋,却是在婆婆的灵前叙说:“我好想你。
尤其是当我看到那个,还没有名字的小表弟,就会想起你常跟我说:你老了。
我很想跟他说我觉得……我也老了。
” 也许生活不断制造的困境,最终会悲哀地消耗这股天然的生命力。
四、方式 我在厦门生活了五年,这里夹杂的闽南话,人们互动的方式,我是熟悉的。
然而我没有想到过,闽南话也可以用这样的方式表达情感。
另外,此片之中,杨德昌使用的是一种立体的、有好多事情同时发生的叙事架构。
为了做到这样的层次感,他仍旧使用杜笃之录音。
我们可以从声音里听到方向、时间先后、人物远近等等很细微的关系。
虽然我没有可以与之配合的好的设备,但是竟然也能享受一些。
整个故事是淡淡的阴郁。
杨德昌不无忧伤地告诉我们人们的困惑,关于人生,关于爱情,关于传统,关于道德。
然而事实上镜头背后的他也是困惑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而什么是幸福,怎样才能得到幸福,得到的真是幸福吗?
我的新鲜公号
1.(大田)为什么我们都害怕“第一次”?
每一天都是第一次,每个早晨都是新的,同一天不可能重复过两次,每天早晨,我们也从来不会不敢起床,为什么?
2.(NJ)以前我爸爸每一天都在听音乐,我很讨厌他听音乐。
十五岁,我初恋了。
突然之间,那些音乐我都听懂了,后来她离开了我,音乐却留了下来。
3.(NJ)以前听同学说,你的生活过得很辛苦,好像觉得跟自己有关,很在意。
那天你问我,十多年前为何不告而别,其实当时我有很多原因,不过现在说,也没什么意义。
现在知道你生活得很好,很幸福,我就很开心了。
真的。
祝福你了。
4.(简妈妈)怎么跟妈讲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我一连跟她讲了几天,我每天讲的一模一样,早上做什么,下午做什么,晚上做什么,几分钟就讲完了。
(抽泣)我受不了了,我怎么只有这么少?
怎么这么少?
我觉得我好像白活了,我每天,每天,(抽泣)我每天像个傻子一样,我每天在干什么?
假如我有一天我要跟妈一样……(抽泣)5.(简洋洋)可是我想知道她在难过什么,我从后面看不到啊。
爸比,你看到的我看不到,你看到的我也看不到啊,我怎么知道你在看什么呢?
爸比,我们是不是只能知道一半的事情啊?
我们只能看到前面,看不到后面,这样不就有一半的事情看不到了吗?
6.(NJ)我有两个,女的念高一,男的才八岁。
女儿就像情人一样,看她慢慢长大当然很高兴,知道她长大迟早会变别人的,我还是会舍不得。
那儿子呢,希望可以做他的朋友,也许是自己以前经验的关系。
7.(NJ)我记得第一次牵你的手,也是在平交道前,你记得吗?
我们去西门町看电影,过武昌街,刚好火车来,我就牵你的手,也没想到那时候手是湿的还是干的。
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才能再牵到你的手,只不过地点不一样,时间不一样,年纪不一样了。
8.(胖子)没有一棵树,没有一朵云,是不美丽的,所以人也应该这样。
这句话我听了非常感动,改变我对很多事情的想法。
9. (罗太太)那时候,我一直在那等,你一直都没有出现,我一直在那里等是因为我知道,我如果等不到你,我全都完了。
我不知道我以后该怎么办!
我受不了的。
等……变成我唯一的希望,我第一天等没,第二天就继续在那里等,我拜托朋友去找你,你也不理我,你就这样消失了。
10.(NJ)当时我会不告而别,除了一堆没用的藉口之外,我不知道还能跟你说什么,那时候,我有多生气,你知道吗?
你一直希望我去年电机戏,去拿博士,但是你问过我我心里真正想做什么?
我考上电机戏那天,我爸很开心,我妈很开心,你也很开心,而我呢?
我反而是最悲哀的人。
人是不可能让另外一个人去教他怎么活下去,怎么过日子,那是很悲哀的,你知道吗?
但是这个人偏偏又是我最爱、最爱的人。
11.(NJ)阿瑞,我从来没爱过另外一个人。
12.(简婷婷)婆婆,为什么这个世界和我们想的,都不一样呢?
13.(简妈妈)其实真的是没有什么不一样,好像我每天在跟妈讲话一样,只是那个位子换了一下,我就好像是妈妈,他们就好像是我。
他们每天轮流地在跟我讲同样的东西,每天都要重复几遍,我是觉得这一大堆真的是没有那么复杂,哪有那么复杂?
14.(NJ)你不在的时候,我有个机会去过了一段年轻时候的日子。
本来以为我再活一次的话,也许会有什么不一样,结果,还是差不多,没什么不同。
只是突然觉得,再活一次的话,好像真的没那个必要,真的没那个必要。
15.(简洋洋)婆婆,对不起,不是我不喜欢跟你讲话,只是我觉得我能跟你讲的,你一定老早就知道了,不然,你就不会每次都叫我“听话”。
就像他们都说你走了,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去了哪里,所以,我觉得那一定是我们都知道的地方。
婆婆,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你知道我以后想做什么吗?
我要去告诉别人他们不知道的事,给别人看他们看不到的东西,我想,这样一定天天都很好玩。
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发现你到底去了哪里,到时候哦,我可不可以跟大家讲,找大家一起过来看你呢?
婆婆,我好想你,尤其是我看到那个还没有名字的小表弟,就会想起你常跟我说:你老了。
我很想跟他说:我觉得……我也老了。
小的时候拍合影,会有人在后面轻敲你的头,然后假装若无其事.那时候,是你觉得你什么都懂,大人有时也很傻的幼年,但是偶尔你的言语会让大人哄堂大笑或夸你聪明.大了一点,上了幼稚园或小学,会喜欢上一个男生或女生,总会不由自主的看他,关心他做的和要做的每一件小事.其实这样的喜欢也不会有结果的,但会在心里留下一道浅浅的纹路,最后会忘记他的样子忘记他的名字,但你会一直记得当年你留意过的那些细节.然后,就开始有爱的萌动,可能是看到别人在爱情里幸福的样子自己向往,也可能是青春的时候有太多秘密想和一个人说,自己知道那个人不是家里的父母,不是同性的朋友,开始他会是最陌生的一个人,后来他会是最亲近的一个人.所以,你会很想为他做一些事情,也会凭添很多烦恼,但是你觉得只要为了他为了爱,什么都是值得的.你这样做的时候会有人说你傻,会有人告诉你做的不对,但是在那个时候为了那个人,哪怕是错了,你也认为是对的,也是要做的.那些为了爱而犯的错误往往会影响你终生,但你从不曾后悔过,因为那是义无返顾的爱.这个时候,是你的初中或高中,父母也都忙,他们会关心你的学习你的生活,告诉自己该做什么不做什么,但是他们不曾了解过你,或者他们想了解而你又不想告诉他们,宁愿写在日记本上或告诉他.老师和同学是陪伴我们青春时间最长的人,但是始终我们在内心对这个世界有自己的认识,或许认为这个世界是美好的,或许认为这个社会是污浊的,我们就这样一边成长一边改变着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慢慢的世界不曾那么美好,社会也不再那么污浊.我们渴望长大,不喜欢被别人说成一个孩子.好象长大了就可以做很多事情,就可以无拘无束,可以把自己向往的生活全都变成现实.和朋友约定长大了一起去那里旅游,和恋人说好长大了就结婚生子,对未来信誓旦旦,急切的飞向苍茫的天空把自己年少的忧愁一扫而光.然后在我们要长大的时候开始在离别和失去中慢慢懂得人生的另一种滋味,开始体会到第一次窒息般的心痛,第一次的为爱痴狂,第一次的离别奔赴,第一次的尝试独立...只是那个时候的我们还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总想要更多,更多,更多.快乐本身没有满足感,伤心在快乐的背后,所以我们在爱情和友情里受伤,然后回到亲情里舔舐伤口,才知道父母所能给予的是永远的温暖.青春给我们的惊喜太多,有好的也有坏的,我们没有时间思考,不断的在接受中匆忙的做出决定,一错再错.后来,累了,疲惫了,心也慢慢的麻木,不再信奉天长地久,不再相信海枯石烂,怀疑每一个人乃至怀疑自己,不敢再把自己托付,但是又没办法对自己好一些.道理我们都明白,可以说给朋友听或者劝慰别人,但是当问题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又那么的无能为力.所以,我们看书,我们听歌,我们看电影,或者更多...有时候是想让自己做些事情不至于无聊,有时候是想让自己开心或者看上去过的好一些,但是事实是我们在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海洋里找寻关于人生的答案和回声,这一生,我要做什么样的人,我要怎么活,我们一直都在问自己又求自己给自己一个阅后的批注.慢慢接触到这个社会,纷纷扰扰,悲欢离合,这是内心外面的世界,包罗万象.却发现原本不同的自己慢慢变的和别人相同,有一样的作息,一样的学习或工作,穿一样的邦威,吃一样的肯德基...但我们都忽略了,阳光也是一样的,季节也是一样的,人都是一样的.然后就开始独立,真正的独立,生活上的经济上的工作上的,经历了一个心理或生活困苦的时期才开始独立起来.慢慢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但是,却又那么难,那么难找到适合自己的,适合自己的恋人,适合自己的朋友,适合自己的工作,然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在一个个城市里迁徙,回头看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的每个决定是那么的茫然但又必须.因为已经上路了,不再是父母陪伴的直条大道,而是遍布这个世界的每一条路,都可能有我们的足迹,我们要自己去选择,自己去摸索.对于整个世界而言,我们好象是渺小的蚂蚁,在一些地点在一些场景里,我们常常会这样想.社会就这样,我们身入其中必须改变,但还好,我们可以选择自我雕琢或被动打磨,把必须的责任和自己选择的责任一一的放在人生的行囊里.有时候我们的背包一塌糊涂有时候我们的背包井然有序,会停下来回想过去,才发现最初的美好.有的人拼了命的回头找寻却两手空空疲惫不堪,有的人继续前行不曾忘怀.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人也这样.我们的父母就会这样想,看着我们成长起来,发现我们身上有他们的影子,但仅是影子.他们的每一天也都是新鲜的,因为没有人活过两次,人生是条单行线,永远在路上,永远在前进.疯狂越来越少,冲动渐渐没有,对于安稳平安的生活却越来越渴望,还是会发现很多东西不是年少手中的漫画或玩具,想要就可以买的到,也发现很多时候那些人那些事自己曾经可以拥有的,但是那时没有,也就错过了,再也无法回头.但是回忆越来越多,在每一次春夏秋冬的变迁中慢慢累积,也就有了触景生情,物是人非这些词汇.当我们知道过去的离别就是永远,现在的再见不会再见的时候,是因为我们知道对我们最好的父母都会老去.人生有这样两扇门,父母在的时候我们只看到我们进来的门,但是当父母离去我们就感觉到那扇离开的门.我们想给自己找个伴,年轻的时候为了轰轰烈烈的爱情,年老的时候是为了仿佛阳光般的温暖.人,生来就是孤单的,但是可以一路不孤单.人,生来就是这样的,但是可以活出不一样.今天,在我人生的一个折点看了一一,在冬日满屋的阳光里流泪...不知道这些话是因为我在这个时期想说,还是这个电影让我想说,这不是我的废话,是我对于这些道理的再次参透.我爱的人,你还好吗?爱我的人,我希望你好.我想,我已经准备好了.不再自卑,不再彷徨,已经准备好去面对陌生的和未曾相识的你,一起面对生活,快乐和不幸那是我的理想,也会是你的理想.好好的把过去收起,好好的将未来展开,和你,和朋友,一起上路,善待家人.最后是关于片尾的台词,这个剧评里唯一和电影有关的:婆婆,对不起,不是我不喜欢跟你讲话,只是我觉得我能跟你讲的你一定老早就知道了。
不然,你就不会每次都叫我“听话”。
就像他们都说你走了,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去了哪里,所以,我觉得,那一定是我们都知道的地方。
婆婆,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你知道我以后想做什么吗?
我要去告诉别人他们不知道的事情,给别人看他们看不到的东西。
我想,这样一定天天都很好玩。
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发现你到底去了哪里。
到时候,我可不可以跟大家讲,找大家一起过来看你呢?
婆婆,我好想你,尤其是我看到那个还没有名字的小表弟,就会想起,你常跟我说:你老了。
我很想跟他说,我觉得,我也老了... ...杨老先生,谢谢你,给我准备的这份感动,你在那边也会好的,我祝福你.这一次,我很想让更多的人看到我的废话,如果你觉得这不是废话,请点推荐,这会是这部电影和你送给我人生的礼物.
今天听说杨德昌病逝了,一时无语。
对于一个优秀的电影导演来说,六十岁还存在着创作很多传世作品的可能性,而杨德昌却在这个时候离开了。
与小津安二郎一样,活了六十岁。
甲子六十年的电影人生,散场于2007年6月30日。
我们要感谢他,因为他给我们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留下了许多优秀的电影,留下了温情诗意的《一一》,留下了青春激扬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留下了冷峻鲜活的《麻将》,也留下了最初那一部血气而自省的《恐怖份子》。
有了杨德昌,台湾的电影史因此有了自己的重量。
而如今,斯人已去,光影犹在。
前路在前,我们将继续着这场电影人生,我们将继续着观看、感动、分享与探索。
我们的收藏里,我们的电脑上,我们的倾听与述说中,还有我们关于电影的记忆深处,将永远有着这样一个名字,他叫做杨德昌。
杨德昌,一个拍电影的台湾人。
他与台湾新电影同路而来,同路而去。
前阵子,一个一直游荡的比较high的同学跟我报备,她正在跟一个男生暧昧,曰“感情游戏”。
那个男生我认识。
这事儿我不太愿意评论。
于是在界外绕了很久,本质问题并未涉及。
今天早晨,走在上班的路上,我忽然叹了口气,很想跟我同学说:他是个孤单的人,你不要欺负他。
这两天莫名其妙的找到了时间,看了向往已久的《苏州河》和牧象说过的《一一》。
美美很孤单,虽然有男朋友,还有老板,有像真的美人鱼一样在水中翻转的工作,还有认错人后一直在身边的马达,她仍旧很孤单,她想要证明自己真的被重视,像被马达重视的牡丹一样隆重的被重视,可惜,即便她离开了,她的男朋友面对着她的“来找我吧”,仍旧只是喝了一瓶酒,然后沉默的等待下一场恋爱。
美美的男朋友很孤单,他只有在家里等待美美自愿出现的份儿;面对马达的介入,他除了能让美美的老板揍人,剩了的就是眼睁睁看着美美为了马达沉默的歇斯底里。
牡丹也很孤单,马达背叛之后她就那样平常的生活,再没有明朗灿烂的笑容,凌乱的长发,头也不抬的“欢迎光临”,没有起伏的语调,刻板模式化的用词。
马达也很孤单,挣钱,看碟,遇到牡丹,背叛牡丹,同伙都死了,寻找牡丹,追随美美,离开美美,找到牡丹——我本来以为马达和牡丹、“我”和美美,也许会相安无事的生活,只是导演没有我这么俗。
马达和牡丹死了,重逢后马上就死了,车祸。
也因此,美美消失了。
但是,《苏州河》没有让我有太深刻的印象。
也许视角独特,但仍然只是一个平常的故事,除了沉默,我找不到想要倾诉的东西。
《一一》不同,昨晚看完后我直接睡了,没什么感觉。
但是今天早晨,满脑子都是《一一》的人物,语言,眼神,背影。
我沏茶的水彷佛不太开,茶叶簇拥在水面,不肯沉没。
简爸爸(NJ)有一个初恋女友,他跟她说从来没有爱过另外一个人,可是阿瑞还是一言不发的在夜里退房走掉了,并不跟他再吃一顿早餐——难道不上床做爱就不是爱吗?
阿瑞是个很强势的人,如同简爸爸一直记得的,阿瑞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喂!
你要跟我说话就快点,我都快被你急死了!
”阿瑞要他考电机系,他考了;阿瑞很怕他以后会养不活自己——这是借口吧?
我不理解简爸爸那样一个讲求快乐做好人的人,那样爱音乐的人,怎么会一直一直的爱着阿瑞。
可是,洋洋也在慢慢的爱上“小老婆”啊!!!
简爸爸喜欢抱着胳膊,微微驼背的站着,低着头,抿紧了嘴。
我每看到他这个样子,就觉得这个人很值得爱,哪怕他只爱另一个人。
简爸爸很孤单。
他并不知道要怎么办。
简妈妈在婆婆沉睡之后才开始寻找自己。
简妈妈的恐慌恐惧是我最理解的一种——忽然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每天每天的生活一成不变,每天每天的轨迹一般无二,如果对最亲密的人叙述你每天的生活,你居然每天每天都在重复那些话,几分钟就说完了——好像自己是个傻子一样的生活着。
这次回家,妈妈威胁我说:你是要用后三十年自由的代价,换取三十年平稳的生活;还是要用后三十年潦倒颠沛的代价,换取这三年的自由?
这个话题,我当然衡量过,很多次,非常多次。
去年的折腾就为了这个。
我最大的希望,就是每天过的让自己记得住,每一天都没有白活——即使,那天我只是睡觉看电视,我也能让自己觉得这一天过的真难得。
简妈妈去了山上,跟法师修行。
可是法师下山,让简爸爸付钱。
所以因为婆婆的过世简妈妈下山回到家里,跟简爸爸聊天的时候,她很困惑的说:山上山下,好像都一样,只不过,山下是我在每天重复相同的话;山上他们变成了我,我变成了婆婆——法师们难道自己不困惑吗?
简妈妈很孤单,她和简爸爸谈完之后的笑容很舒展,但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会觉得温暖。
婷婷读女一中,闲了弹钢琴,懂事,乖觉。
后来,她有了一个要好的女生朋友,再后来她有了男朋友。
可是,一眨眼,女朋友没有了,男朋友杀人了。
而且,因为她的好奇,所以忘了倒垃圾,然后,婆婆去倒垃圾了,摔倒了,沉睡了,过世了。
婷婷拿着那只纸蝴蝶,充满哀戚。
她投入简妈妈的怀里,压抑的哭泣。
婷婷重新,开始孤单。
洋洋单纯、善良,是简爸爸的翻版。
他不爱热闹,热闹意味着女生会合起伙来欺负他。
偶尔他会找场子,但也仅止于突然在女生围坐的餐桌上弄爆气球,吓她们。
可她们会马上投入各自母亲的怀里大哭:妈妈,你看洋洋啦!!!
那场景让我牙根痒痒,哭笑不得。
洋洋不喜欢吃大餐,他喜欢吃麦当劳,而且吃得兴致勃勃曙光在前雄鸡一唱天下白——对不起,我真的在看那个情节的时候想到了这些词洋洋开口就会让人很想撞墙:爸爸,是不是我们只能知道一半的事情?
你知道的事情我不知道,我知道的事情你不知道。
我们看得到前面,却看不到后面。
(舅舅)你看不到自己的后面,所以我帮你。
想来,如果“小老婆”在高中的时候听到洋洋说过的这些话,也会像阿瑞那样,爱上洋洋,然后要求洋洋别要那样天真,然后要他一定要考某个系,再去担心洋洋是否能养活她,然后离开他,然后再重逢——真奇妙,洋洋比“小老婆”矮,简爸爸也比阿瑞矮。
我是看到洋洋练习憋气,从游泳池水淋淋的胜利归来,脸上带着幸福得意的笑容的时候,开始担心,洋洋也会一直爱着一个人,然后孤单下去吗?!
想到这里,我忽然突兀的轻轻唱: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样孤单一辈子。
阿弟很孤单,云云很孤单,大大很孤单,美国很孤单,小燕很孤单,莉莉很孤单,蒋妈妈也很孤单。
大田——当然,他也很孤单,但是,他很快乐。
虽然他是个日本人,但是我真的很欣赏这个角色。
他是个好人,多才多艺的好人,是个理想化的人物吗?
导演,你快说是的。
呵呵。
所以,既然人人都很孤单,孤单的人,何苦为难孤单的人?
其实,我懒得跟我同学说这些话,因为她虽然孤单,却未必,会像我这般伪善。
:)
作者:Lawrence Garcia (Film Comment)译者:csh译文首发于《虹膜》杨德昌的最后一部故事片《一一》,是一部跨越多代的家庭剧,一首哀伤的城市交响曲,一部难以估量其悲痛的史诗。
观看这部影片,就是在目睹简家人生死离别的仪式;就是在审视世纪交替之际的台北;就是在凝望杨德昌电影的终点——我们可以回想起《独立时代》(1994)的那种混乱,也可以看到《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1991)的那种悲哀的愤怒,当然还有《恐怖分子》(1986)中的网状城市结构。
但是,观看《一一》的过程,也是目睹一种语言逐渐丧失的过程:即使在这部影片的大多数时间里,我们听到的都是普通话,但是在一些关键对话中,杨德昌会使用台式的闽南语,这种语言的历史是充满争议、十分复杂的。
曾经,台湾岛上的大多数人口都使用这种语言,但它在日本占领时期(1895-1945)和国民党统治的戒严时期(1945-1987)都受到了压制。
虽然这种语言的影响力逐渐减弱,但它仍然存续了下来,并永远地烙上了这些时期的印记。
在《一一》开头那个漫长的婚礼聚会中——在这场庆祝活动中,我们已经可以略微感觉到之后会发生的灾难——我们第一次听到了闽南语。
影片中的中年父亲角色NJ(吴念真饰)带着八岁的儿子洋洋(张杨洋饰)临时出去吃了麦当劳,吃完之后又回到了喜宴。
这时,NJ意外地遇上了雪莉(柯素云饰),那是他以前的恋人。
他们早已疏远,但在几十年前,他本来是要和她结婚的。
他们轻易地认出了彼此,他们也同样轻易地说出了年轻时惯用的那种语言。
虽然他们的动作比较拘谨,交流时也带着一种犹豫,但是这场戏给人的感觉非常亲密,我们看到数年的痛苦,崩塌在了数秒种的银幕时间之中。
在整个过程中,洋洋一直在旁观,他似乎不能理解他们所说的话。
但当我在2014年第一次观看《一一》的时候,我发现我可以理解他们的语言。
虽然这本身是一个不起眼的事实,但这种瞬间的认同感,是一次奇异的冲击。
我是在菲律宾长大的,我的家族有着中国福建省的血统。
我所说的方言是闽南语的一种分支,与杨德昌电影中的台式闽南语并不完全相同,但我们仍然可以相互理解。
对我来说,闽南语是属于家与家人的语言——它并不是一种高效的语言,但却是一种私人的语言。
当我在《一一》中听到这种语言的时候,我体认到了某种从前既不追求,也不想念的东西。
但是,《一一》让我发现了这种心理上的匮乏,因此,杨德昌的电影为我带来了某种程度的慰藉。
这是一种借来的舒适感,但它同样也是一种舒适感。
但是,考虑到杨德昌的电影对语言的奇特关注,这种感觉可能是一种错误。
人们在台湾新浪潮导演侯孝贤的影片中,也可以看到(或是听到)类似的元素。
这种元素在他1989年史诗之作《悲情城市》中最为明显。
但是,第一次体认到这种元素的经历,让我感受到一种无可否认的力量——因为它是出乎意料的,所以它带给我的感受更为强烈。
(自那以后,只有王家卫那部早期的杰作《阿飞正传》为我带来的类似的认同感,因为其中包含了一段较长的菲律宾影像。
)在《一一》中,主要讲闽南语的角色是NJ:在他的婆婆最初所在的医院,有一系列零散的对话;因为对任性的姐夫感到失望,发表的一系列「言论」;以及在电影快要结束的时候,给雪莉打的那个柔情的秘密电话。
作为最高水平的都市题材导演,杨德昌用一种不可思议的比例感,捕捉了台北的景象。
他还呈现了自己的直观感受,将整个故事的感性节奏,与相互交叠的叙事线平衡起来。
在《一一》中,他对景别与距离的把握,在任何特定的场景中,基本都起到了增强情绪感染力的作用。
他那种传达情感的控制欲,不是为了让这些情感超越生活。
他关注的都是日常生活中的疼痛、渴望和困惑。
(高楼上办公室的窗户,呈现为一种冰川般的构图。
我们看到NJ的妻子敏敏在同事面前崩溃了;下方明亮而混乱的城市景观,与这个场景中痛苦而分裂的情绪相互映照。
)对于自己应该在哪里放置摄影机,杨德昌似乎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会从台北高楼的阳台上,俯瞰地下通道的景象;他也会采用高速列车的有利位置,呈现外国都市景观带来的冲击。
后者体现在了《一一》的东京段落之中。
NJ以商务旅行作为借口,重新与雪莉有了联系。
这或许是整部影片中最动人的部分——或许也是最不依赖巧合的部分——两人使用闽南语自由地交谈着。
这对中年的老情人穿越日本的城市,满足着这些年来的渴望。
在他们的重聚戏中,杨德昌不断地切回到台北的街头,我们可以看到NJ十三岁的女儿(李凯莉饰)正在进行自己的第一次约会。
这个段落是《一一》中最为精彩的时刻,节奏性的蒙太奇呼应着电影标题中的对称性(「一」和「一」)以及变化性(从「一」到「二」)。
在这场戏的切分与并置中,我们不仅能够感受到两代恋人之间的平行性,也感受到将他们彼此分离的那种鸿沟。
我们听到两种语言交替出现,作者也并没有给出何种语言更为优越的判断,我们只能接受那些必将流逝的东西——毕竟,谁可以在当下,就判断未来的变与不变呢?
当然,这一议题注定会带来一种失落感,杨德昌在这场戏中充分地表现了这种感觉。
在1991年的东京国际电影节上,杨德昌在《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的导演笔记中写道:「试想人类被剥夺了解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实真相的权利已经长达百年之久,这多么令人震惊。
好在过去的伟人们在他们的艺术创作中留给了我们足够多的线索,他们通过建筑,音乐,和文学等表现形式,帮助他们的后代在一定程度上重新了解事实真相,并重建起对人类的信心。
」虽然杨德昌特别指出,他之所以描绘了自己在1960年代的少年时期,有他自己的原因;但是,从更普遍的角度来说,杨德昌上述的声明,说明了他的影片用他自己的方式,纪录、保存了历史的真实。
因此,《一一》中广阔的视野,都是为了服务于某个特定的目标,那就是要呈现出「缺席」带来的阵痛,要让观众们真正地感受到一种无法忍受的匮乏感——洋洋那些拍摄后脑勺的照片,就是这一点的最佳诠释。
这些照片是为了让人们看到那些自己无法做到的东西。
无论是从语言的层面,还是从其他的角度来说,这都是一个不小的成就。
好看是好看的,但是有点过誉了。尤其是里面的男性角色,真的很让人不适。女性角色要么被塑造成只会为男人争风吃醋死去活来的疯女人,要么就是女秘书小老婆这种彻头彻尾的男性陪衬。好不容易有个母亲的角色可以好好发挥,结果估计是不知道咋写,干脆把人家流放到山里修行了,真的很无语。男人还是只会做这种被女人争来抢去的白日梦,再抽根烟喝顿酒聊聊初恋或者前任的那点事儿装一下深沉,真是恶心。还有里面让小女生不小心露内裤的镜头真的有必要吗,学什么不好偏学小日子那套低俗恶趣味,yue了。
镜头拉得太远,还尽是些不清不楚的三流事儿。如此迷恋背后,不如请来那狌狌,他通晓宇宙之起源,却不知所谓黑洞,莫非人恰恰相反?小孩替之,真是太自作聪明了。有个很好的故事,可在这里为何会格格不入?收尾真是俗气,可依然足够让我一怔——毕竟那是我的口头禅啊——这也足够说明:我真是太俗气了!
我真的烦透了中国家庭的家长里短,看着一个个人挺正常挺好的,凑一块儿就出事凑一块儿就出事。
真了不起。把人生的各个阶段都反映了。
年龄越大会越喜欢这部电影,也会越感到害怕。就像极短地瞥了一眼你的一生,还未过完,但已经不想重来。因为再活一次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每再看一次这电影,巨大的忧伤都会袭来。
每个人都是一本书,每个家庭都是一部史诗。
最喜欢,没之一
看的時候真的完全没有办法融入进去,感觉用现在的眼光看就像是把6集的迷你剧合成一部电影出来放。故事的话,就是普通家庭剧的故事,不管是冲突还是人物都是家庭劇裡非常常见的内容。演技的话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画面更是没有什么讲究,感觉是完全诠释了中庸的片子,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能被捧那么高,看看评论好像几乎每个人都能从里面看到什么。就像电影里说的,如果电影拍的和普通生活一样,那还看电影干嘛呢?唯一的亮点真的只有洋洋了,小孩的视角的台词和他本身的故事還不错。但是電影本身確實不是我的菜
女性性主动,男性把握感情。嗯,女生带着男生开房,男生逃跑(两辈人都这样)男的出轨but女方主动,阿弟结婚了很自然的对姐夫说,我和她十几年的交情了,偶尔为她服务一下嘛就连男主公司也是一会和大田合作,一会和小田合作,最后小田变成了公司老板的小老婆人生除了性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湾湾的电影肾上腺素太少,叹息太多
电影的魅力在于它讲的故事在生活中是不常见的有戏剧冲突的,而它蕴含的哲理又是普适的让人共情的。我要在一个戏剧故事中品味人生,不是在一些人生片段中品味人生。好电影至少要能讲好一个完整的故事
看不下去的电影
世界不美好,生活太艰辛?那是因为我们过的太认真,活的太用力~
我是真欣赏不来,快3小时,看吐。唯一亮点就小男孩独特的思维
这是一部缓慢的电影,也正是这缓慢才能把一个普通家庭所有成员的迷茫和悲伤都呈现在观众面前。洋洋说他老了,但世界一直在老去,借用泰戈尔的话:“孩子们在无边世界的海滨聚会。风暴在无路的天空中飘游,船舶在无轨的海上破碎,死亡在猖狂,孩子们却在游戏。在无边世界的海滨,孩子们盛大地聚会着。”
一个家庭五个人的困境,一个解脱了,其他的还在困境中。杨德昌的电影很中国很台湾。
我还真 不适合这么过于冗长的片子····太过了
暗流涌动的电影,娓娓道来的大师。
影像上还是有许多伟大之处的,独具一格,胶片的色调又那么美。只是我个人不太喜欢这样的表现风格,我还是喜欢隐忍的 神秘的 充满张力带给人无限遐想的电影,不太喜欢这种情绪点和爆发点用台词“说出来”的直白方式。当然,这就是人家的风格吧,生活化的。只是用台湾腔讲鸡汤话我确实喜欢不起来。
小男孩好可怜。不知道为什么看不下去这种片儿,可能是因为今天太不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