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草」用塔可夫斯基的视听语言和思辩讲了两个龌龊中年男的隐秘心路。
影像的小心思会让漫长的冬季得以短暂放松。
两场照片的幻灯片式播放、女主的出场、军官办公室里男主角的旁观、走出片场的间离、女学生的雪中回眸都非常棒。
这是锡兰作为导演跟契诃夫的区别。
男教师跟女学生的故事,与他跟女教师的故事一样,都是在男教师的封闭性视角下展开,但导演处处停下来告诫我们不要被男主角的视角和独白欺骗。
我们被两个故事引领到更加绵密的思绪中,这两个故事都不重要,或者说都脱离了男主角的阐释,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明白,虽然这片土地上的野蛮和恶已经被展示出来,但仍然没有可能改变,因为伪知识分子们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继续把这片土地榨干。
学校领导可以随意查看学生的书包,街头上的警察可以随便检查你的身份证,而性骚扰的男老师可以在体制的保护下顺利调离。
全篇最华彩的部分,就是女教师对男主角的质问:你觉得这里荒蛮但你没有带来任何帮助,你只是想着离开,然后进一步唾弃这里。
这无疑是真正的左翼女青年(她因为抗争运动失去了右腿)跟伪知识分子的对决。
女教师用思辩碾压男主角之后,男主角是没有任何性魅力的,为何她还会跟他缠绵?
原来女教师并非被吸引,而是想要证明自己虽然残疾但仍有性魅力。
这是女子对男主角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碾压。
一个小女孩为什么在领补助物资的时候选择了小一码的皮鞋,因为她家中还有一个比她更弱小的妹妹。
农民的肖像跟旷野上高耸的古迹一样,这片土地上底层人的处境几千年来从未改变,他们如山上的野草一样,只是权力的既得利益者攀登向更高处时的垫脚石。
大师佳作。
“我的腿截肢了。
这个世界会怎么看待(对待)我?
”男主去客厅关灯。
打开一扇侧门。
竟然是走出拍摄片场。
然后去洗手间,服了一颗蓝色小药丸。
再重回片场继续剧情。
这个设计好亮眼啊。
本来像这种大段大段台词的片,不会是我的菜。
因为大量时间都在盯着字幕去理解意思。
特别是影片开头的时候,还没搞清楚每个人物的角色和关系是什么。
真是感觉很混乱,信息繁杂。
没想到越看越惊艳。
不论是剧情,台词,摄影还是整个雪景的构图等等方面。
真是亮瞎观众的眼。
耀眼。
这种闪亮的创造力也会激发观众的灵感,太棒了。
谦虚,自省,剖析。
这次锡兰摘掉了宗教庇护,一切直指理性。
用刀般的思维剖开了最内心的苦楚。
前阵子读地下室手记,在想电影这一媒介真是无法深入到此处呢。
带着清醒的厌恶和无法自控的感同身受——我讨厌他,我害怕成为他,我可能就是他。
枯草做到了,这就是文学电影。
最喜欢的是仿佛与一切无关的一场戏。
那个还拥有韶华的无助青年,和老人愤怒拍在桌上的枪。
做点什么,快做点什么。
老人在烛光下的眼神,混着责备和热忱的爱。
此般力量如此强大,我看见了这份炽热。
银幕是迷人的,这份炽热还有多少人能看见?
它的存在将超出我们的生命吧,一遍遍影响着那些迷茫的心。
小镇艺术教师。
在一个孩子们没有过冬外套和靴子的小镇,教艺术。
他自己不相信意义,他的环境也不能帮他找到意义。
锡兰如何做到把电影拍得如此敞开,如此文学?
似是一个敞亮温和的拥抱,不煽情,不矫情,只是轻轻耳语道,要多想。
其一,人物说一套做一套心底想一套,锡兰耐心地维护着主角的虚伪,不拆穿他在每个人前带上的不同面具。
直到最后的独白,才将最可悲的自我正义诉说。
其二,精湛到令人忘记呼吸的表演。
导演指着大多数人说了一句话:你生活在毫无意义的地方,你是个毫无意义的人。
哈哈哈哈多么恶毒和有趣的导演。
我喜欢那场床戏,调情用了半小时,从萨米特进门我就开始盼望,盼望他单刀直入的去说,来,上床吧。
可他用了半小时和女人聊恐怖袭击和共产主义。
最后女人实在忍不了了,只好端一杯酒,佯装喝醉了,问,你是个好男友吗?
急了!
这家伙终于动手了,亲了个嘴。
然后女人说,去关了客厅的灯。
后面的镜头让我说了无数句卧槽!
竟然还可以这样拍电影。
太有趣了。
当结尾到来的时候,漫天飞雪变成了夏天的绿色,再到满山的枯草。
我服了,一部电影至少拍了六个月。
有趣而认真的表达。
电影的开头,我并没认真看,当看到一半的时候,终于体会到创作者的乐趣。
我拍了什么,你就给我看什么,我说了什么,你就给我听清楚。
我喜欢导演的简单直率,放荡不羁。
这种有趣的灵魂,真的让人欲罢不能。
从少女到熟女,从失去到存在,从自私自利到大公无私,从热切真诚到冷酷无情。
就像是从夏天的温暖到冬天的寒彻骨,这部电影轻松的带着观众游历和感受。
我喜欢那些小肚鸡肠的台词,也喜欢那些防患未然的小动作,一个简单而又充满恶趣味的导演,一个无视故事创作基本规律,到处夹带私货的创作者。
相比《三只猴子》和《野梨树》,《枯草》的镜头纵深变得更有指向性。
在《枯草》中,我们的目光虽然在许多时候跟随着人物主观的视线,但是锡兰悄悄地取回了主导权,前中段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镜头之一就是当在当铺喝酒的三人聊到童年回忆“天花板的炉火”时,摄像机突然一转调向了当铺的屋顶,那里朦胧地反射着他们脚下的火堆。
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真实的人物情感就在这样简单的反射中建构完成了。
整部影片都可以看作是锡兰这种新折射技巧的应用,有时候是背后的雪景完成了反射,有时候是穿过门窗的风。
由于这种折射的存在,最后观众直视 Sevim 的长镜头才如此震撼人心。
对于锡兰来说,现实生活的政治图景与教派差异只是他合理化人物的手段,Samet 和 Nuray 的长达几十分钟的辩论仍然带有折射出的朦胧感,重点并不在于那一方正确或者错误,这些言语本身增加了 Samet 作为“枯草“的重量,让他得以在温和的伊斯兰世俗化派别和虚无主义之间站稳了脚跟。
我不认为《枯草》本身在谴责某一个特定的群体,剧本作者仍然是锡兰的女儿,她带着女性纯朴的愤怒,叠加了土耳其尖刻的现实,全片最炫目的镜头,Samet 走出了 Nuray 的屋子进入片场,娴熟地找到洗手间服药,也许 Nuray 击破了他作为男性的信心,他不得不在臆想的世界里重整旗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传统的英雄主义故事失去为当代社会造梦的可能性时,英雄主义的核心动力才有可能回归到个体心灵的成长叙述史中,并因其对抗更为幽微与曲折的现实困境,从而煅炼出不仅是叙述母题同样也是人性精神的韧性与光晕。
而此次,锡兰延续慢电影实践,创作出长达三个多小时的《枯草》,也正曝露出这样一种反英雄主义式的现代境遇——一位在东安纳托利亚偏僻地区的义务服务美术老师萨密,如何在无能与易怒的“消极主义”生活方式中重新整理自我尊严与价值。
主人公萨密在影片开始时便彰显其“外来者”身份——他由一辆白色的巴士带入,随后是锡兰标志性的全景镜头场面——雪原中,似乎是命运被丢弃的的孤独者艰难行走。
这暗示着“外来者”的处境,但也在形式层面上召唤着“离去”的冲动。
在电影中,萨密多次抱怨着离开,他渴望伊斯坦布尔,而非在边缘中生活。
作为反抗此种边缘生活的手段,“失职”则成为核心行动出场。
例如萨密作为美术老师,却用摄影取代了绘画和美术教学,这也是基于电影作为视听语言的巧妙设定。
当摄影行为第一次出现时,萨姆令持枪的士兵摆拍,而因为摄影行为的隔离效果,“武器”与“革命”则与萨密的内心世界呈现出权力的倒置及疏离关系——真正的枪口作为装饰被搁置,摄影机镜头则对准了士兵以及背后的小镇生活。
而后,当幻灯片式的摄影照片全部占据屏幕时,眼睛和镜头的融合/混淆则让观众进入到萨密的视角——一种旁观的,审美的,居高临下的,外来的目光,将乡野生活和革命背景全部变形为“风景”。
由此,摄影成为萨密纾解苦闷的方式,换句话说,凝视他人成为萨密确立自我价值的出口与可能性。
但从这个意义上讲,“风景”的出现恰恰意味着萨密对“本地生活”的抗拒与退出,实际上却令“本地生活”在庞大的自我想象中完全压制了自我,而使自我失去进入结构性的生存环境中获取活力的可能性。
萨密总是用旁观/旁听者的视角再次确认外来者身份中的保守心态,因此几乎使得摄影的“现实”成为再现“真实”的另种说法。
除此之外,在剧情中,同样还有想要成为库尔德游击队员的男人叙述父亲被军警抓走,萨密关注的反而是父亲留下的彩票,革命事件中视点的斜视其实也是萨密对“本地生活”的戏弄与弥散。
但电影当中两件核心议题不断将萨密拽离“外来者”身份。
首先是课堂上,他与班里一位女学生的暧昧关系被揭露,“失职”行为再次出现。
而此种“失职”表义着“僭越”,师生关系的“僭越”也因“僭越”的突击搜查行为而陷入困境。
这种僭越行为当中的破坏力几乎与监控的暴力性形成一致。
实际上,这也正是主人公的处境,没有独立办公室,私人对话都因他人的突然闯入而破坏——情节中以“门关不上”的特写呈现。
除此之外,还有在叙述中出现的随时可以盘查他人身份的士兵。
不仅仅是学生,所有人都处在丧失私人生活尊严的境地中。
这种揭发与曝光的任意性,一方面既构成了关键情节的叙事逻辑(情书被搜查以及女学生的匿名举报),同时也铺垫了焦虑与恐惧的心理情绪。
但当举报事件上位为主要矛盾并予以解决后,实际上真正左右萨密情绪的师生恋反倒在影片的被暂时搁置。
而当另外一件主要矛盾出场时,摄影行为作为叙述线索再次发挥了它的结构功能。
当萨密将原先瞧不起的残疾女老师介绍给他的同事凯南时,在三人的桌局上,女老师拍摄凯南的面孔,并称其在他的脸上寻找到意义时,在萨密阴鸷的眼神里恐怕不仅是出于嫉妒。
女教师所赞扬的恰恰是萨密所看不起的曾是农民的凯南,同时女教师通过拍摄挑战了萨密的视角,进而也挑战萨密赋予自身价值途径的合理性——在此之前,萨密确认自我生活的意义的方式几乎建立在对他人生活意义的贬低之上。
因此,当拍摄行为由萨密转向女教师时,拍摄意义也随之改变。
而萨密与女教师在感受结构上的对位关系也通过另一视觉艺术呈现——本应该作为美术老师的萨密并没有在影片中绘画,而女教师的客厅当中却出现了一幅幅笔触粗糙但富有表现力的肖像画。
“绘画”作为富有生命力的象征,也是人文主义式热切目光的具象化表现。
这些细节无时无刻不与萨密的疏离情绪形成对比,因此餐桌上关于生活及政治立场的交锋讨论也是这一冲突集中爆发的时刻。
但问题是,正如女教师所说,在她没有遭遇自杀式爆炸之前,她与萨密一样,“四处乱跑,毫无远见”,但在此之后,女教师又很快将“行动”与某种主义式的“团结”作为生活的不二法门。
可这种在谈论中洋溢的行动自信心其实也是基于环境的本能反应和二元的价值观的再现,因此萨密将女教师这种社会主义式的冲动总结为“生命有秩序才能延续,所以我们愿意相信你们的美丽故事”,这反倒揭示了意识形态的某种本质属性,同时也可以被视为狭义的英雄主义与广义的英雄主义对于话语权的争夺。
而当争论最后呈现为一组俯视的外反打镜头,并在萨密的凝视中逐渐拉远至女教师的脑后时,形而上的社会争论则很快扭转为私人情绪。
两人的对峙关系在重新对视中迅速升温为一场情欲戏。
而在关键处,萨密打开浴门而进入摄影棚的间离瞬间,则是以一种卡壳和疑惑的状态与餐桌上流畅的争论场景形成对比,且以此提醒着观众,是否与一个残疾女孩在道德边缘发生性关系,其实比逐渐模糊为远景的社会革命问题更像是一个生活中的真问题,性关系其实是剥离外来者的衣服而将其进一步在地化的体现。
在对抗与互搏的关系中,萨密与女教师都反复指责对方言说与行动的脱节,但反倒是自恋被打破,生活新的可能性才有可能出现。
而当所有事件结束,已然是枯草遍地的夏天。
萨密返回学校,之前的大雪也像猜谜中始终攥紧的拳头般,在最后一刻忽地松开,我们看到化雪之后孩子们是在怎样破落的环境中玩耍,锡兰由此体现出优秀导演的素质——环境由工具形象转化为精神形象,也昭示着萨密彻底的曝露。
此时,原先被搁置的师生恋再次进入场景,女孩为萨密送来蛋糕,在相同的越肩镜头中,萨密却引导着女孩说出“告白”。
但女孩冷漠的回复“我应该说什么”最终挫伤并戳穿了萨姆在自恋中尊严的幻象,并在下一个镜头中渲染为颓废情绪——萨密答应女孩去参加派对,但他只是一个人如烂泥般呆坐黄昏降临的椅子中。
在电影中,在两次关键事件结束后都出现了自拍合照,这在形式上也象征着萨密自我回望的节点。
而最后片段中的两次自白,也是原先被观众观察的萨密此时通过自白对角色进行自我申辩。
但此处突出总结陈词的意图似乎过于浓重,并不如锡兰的前作——《冬眠》中的对话已然成为了必要且恰当的功能手段——《枯草》在结尾处的叙事人自我显影则反倒近似于一种强制性的移情,作为了弥合情绪与情节的临时性手段。
不过,当摄影机追随萨密的脚步并在高处再次回望时,一个在现代性中近似哥白尼革命式的关键问题已然出现——我们如何拥有自我的反身性?
“这些无名卑微又无人关心的枯草,我才第一次感觉到它们的重要”——“枯草”正是象征着这样一种消极主义心态或者边缘处境,但枯草看似死亡实际上仍然在生长的状态,反倒是意味着另外一种幽微的活力。
这也暗自迎合了影片中另一个关键提问——“难道漫无目的没有信仰人生也是可贵的?
”“当然是,肯定是,一定是。
”而萨密以枯草自比,又再次阐述与女孩的关系时,“我想从她身上找到的,我所没有的某种能量,一点点超脱。
”,则将超脱落实为凝视的互动,即“我真想用你的眼来看我”。
萨密在得意与受挫中打开了以供自我反省的缝隙,并将凝视的权力递交给女孩。
由此,目光的通道和折射效应最终被打开——“你在未来不会像我,你会是热情、快乐、充满希望的女人”,“外来者”在内省中获得的,是对他人也是对自我最为真挚的祝福与体谅,也是在“不得不”消极主义式的现代生活中关于尊严的获得。
落到内地语境,《枯草》《枯叶》从去年同时入围戛纳的主竞赛单元开始,就在片名的混淆性中结下些许缘分。
当然,两部电影,一部是「Dry Grasses」,一部是「Fallen Leaves」,英文用词各走各路,本不相干。
但本质上,干草与落叶,都是自然轮替里败落、死亡、离别的象征,而有无生机,答案都在枯萎的图景里。
如此这般的意境,又注定可以共同步向许多值得探讨的领域。
《枯草》再说了,这两部最近能看的电影,表层的巧合性还不止于此。
它们都在竞逐金棕榈的时候,败给《坠落的审判》,而戛纳给了其他大奖作为肯定,《枯草》的米尔维·迪兹达尔获封最佳女演员,成为土耳其首位戛纳影后,《枯叶》则得到评审团奖。
从主创来看的话,两部电影的的导演,土耳其的努里·比格·锡兰和芬兰的阿基·考里斯马基都有欧洲背景,都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出生,都另外身兼演员、编剧,都功成名就,且都还活跃。
他们的新作,自然都会受到影坛与影迷的高度关注,而这两部电影无意中黏连的巧合性,也最终被作品印证出内里深层次的一些相似。
《枯叶》在推向这一层次之前,恰恰需要先从不同之处说起。
内容上,《枯叶》是讲安萨、霍拉帕这两个捉襟见肘的人,在孤独的日子里依然相信爱,寻找爱,哪怕通达爱的路上充满阴差阳错的重峦叠嶂。
《枯草》则是通过小学教师萨密的视角,见证个人生活、职业前景因为关系亲密的女学生写了一封情书且被校方发现而迅速崩塌,他对学生、同事、朋友、上层的看法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而曾想给好友凯南撮合的女教师努蕾,成了他以爱情名义征服、毁灭的对象。
《枯草》两部电影都关涉爱情。
阿基的《枯草》可谓《天堂孤影》《升空号》《火柴厂女工》这「无产阶级三部曲」三十多年后续写的第四乐章,继续用冷静、诙谐甚至荒谬、童真的方式,来探索、呈递无产者的爱、需要和温暖。
在他的镜头下,爱情是绝无仅有的救赎,是在周遭一切变得刻薄、残酷之后唯独幸存的美好,爱情是爱情,也是希望、人性等等更大意义的明亮象征,可以抵抗生活对人的疯狂屠戮。
《枯叶》锡兰电影里的爱情也不只是爱情,并且同样是某种工具,甚至武器。
萨密与年纪尚小的女学生施芬之间,最初表现出来的就是亲厚但单纯的师生情谊,学生喜欢跟老师开玩笑,老师也更偏宠学生一些,常常提问,多多表扬,同班同学直言不讳地说出他的偏心后,一切都还控制在调侃的范畴。
然而,性质的变动很快就被锡兰颇为出人意表地表现出来,而这仅仅需要一封情书。
情书没有道明谁写谁收,但是由施芬写给萨密却未递交的事实,并不是太难揣测。
《枯草》关键是,情书之所以被察觉,是因为学校以侵犯隐私的手段例行检查。
这种过时但普遍的检查制度充满伤痕式批判,校方对学生,上层对下层,不仅有不由分说的操控,而且有单一道德对多变现状的僵硬限定。
批判性迅速挑高。
情书本来处于未发状态,要不要表白,要不要更变现下关系,本来带有天赋的自由,结果一检查,一没收,一传阅,恃强凌弱且沾沾自喜的不自觉性,就以现实痼疾的形态剖露在外。
更可怕的地方在于,当观众看到萨密以包容之心指斥两位正在八卦的女同僚时,讽刺的是她们没有青春、过分古板,可转头他便以一种近乎窥淫的姿态享受来自女同僚被呛声、女学生被征服的胜利,而当施芬突然前来索要,没读完的他还试图以正人君子的形态宽慰对方信件已被撕毁,尽管一切早被看穿。
《枯草》施芬愤恨离去,不只宣示单纯的信赖关系破产,还宣示爱情在权力面前只能是软肋,再满纸仁义道德的人,一旦得了这根软肋,都很容易激发自身不正当的权欲,走向病态。
这也是为什么当萨密偏颇地对流言蜚语应激,想要施行报复的时候,选择的是以所谓爱情作为手段。
他听信流言,疯魔地咬定好友是自己当下衰败生活的罪魁祸首,于是设计夺取对方心仪的女孩,视上床为摧毁对方爱情的不二法宝,幼稚得来又很阴险。
他的所作所为,预示了爱情被贬损破坏后的危险,这危险是跟人性沉堕勾连的,又恰恰对上了整部电影内在的疯癫。
《枯草》锡兰对爱情的处理,跟阿基可谓南辕北辙。
如果说后者仍然愿意把爱情当作救命稻草,前者就愿意把爱情当做压垮人生乃至人性的最后一根稻草。
基于此,在情感温度上,他们自然做出了相反的取舍。
阿基在视觉表达上是偏暖的,尽管生活如同废弃的机器那样冰冷,他体恤无产者,体恤大多数人,因此选择在本该冰冷的世界与处境里找到一些看似鲁莽、轻简实则豁达、敦实的人生哲学,用幽默和美好结局点燃一些暖意。
《枯叶》锡兰则是偏冷的,像是片中那些从不终结的寒冬。
他需要用这天寒地冻来对接人本身的负面遭遇,甚或是心性上的普遍冷淡,由此往底部、往深层挖掘,以实现对人与世情的考察,或者说,印证一些在日常生活中不难判定的境况,又以电影才有的提炼手法,为人事注入更深刻的剖析精神,越冰冷,就越清醒。
如果说阿基大道至简,只取一抹暖色,锡兰就是彻头彻尾地把冷调贯彻下去,而且越来越冷,越来越狠。
在这样的节奏下,旨意自然不同,枯叶可以有疾风中的浪漫瞬间,枯草就只有雪下无从萌生的命运。
一上一下,落点就又有了区别。
《枯草》又因此,他们电影的长度存在差异性,也很自然。
《枯草》这一类电影,需要足够的篇幅去营造气氛,罗列细节,如同种植,会有漫长的铺排与等候,直至收成,或者说覆水难收,叫人惊骇不止。
人心就跟气候一样,锡兰给足了时间,在萨密心田种上一些偏颇得冒出腾腾恶意的种子,让他跟丝毫没有回春迹象的长冬一样,渐渐变成自己嘴上抨击的低等生物,正是有那一场又一场深刻的争辩,一个又一个疯魔的心眼,才让他最终的抉择变得尤其沉重。
《枯草》锡兰需要这样一个物我不分的同化过程,便于自然存在主义、生活单调性交缠体现,构成自身强烈的美学风格与批判精神。
阿基恰恰需要斩钉截铁地把万事万物圆在一个框架里,需要掐准节奏感完成起承转合,才能给结尾走势最强烈的刺激,并且通过截留做到事实的不容改变,更有童话格调。
毕竟很多时候,美好的爱情恰恰生发在刚开始时。
通过老派约会的串联,《枯叶》已经在各种诙谐的错落起伏间,做到了结局对观众的强烈吸引。
对此,这么多年,尤其是在拍摄穷人的爱情与幽默时,阿基做到了选材与主旨的呼应,相当稳定地输出这类动人的情感小品,让人在欢愉之间对资本社会的是非善恶,有从个体到整体的判定。
《枯叶》两部电影,两位导演,不管选择的形式有什么不同,直面人间的巨大人文关怀是一致的。
他们都在聚焦各式各样的失败者,安萨、霍拉帕、萨密这些人在社会地位或经济条件上都是底层,都在时代之下不堪一击,或者干脆像努蕾这样,因为对抗,被截了肢。
《枯叶》这些人群的聚合,《枯草》这些人群的分化,承载的都是审视目光,推断变与不变的人在思想交锋、时代变奏间会做出这样的决断。
与此同时,阿基刻意营造接近老式童话的温馨氛围,以此作为对抗污糟现实的屏蔽门,譬如以非现实线性模式加入的俄乌战争背景,凸显崩塌现实周而复始的不确定性与持续性。
《枯叶》或者是跟锡兰那样,以硬碰硬的手法走向更现实、更逼真、更繁杂的表达,其实二者都指向了那个之所以需要屡屡思考甚至争辩的现实,是糟糕透顶,而且难以沟通、难以变好的,而人在其中,难免会有其受限之后所感知到的倦怠、愤慨、虚空,这又构成了集体创伤和共同语言。
整体上,两边都是既沉陷又解脱,既严肃又温慈,而我们在老牌电影人交予国际影坛的最新答卷里,看到新世情在新故事里的植入,而世界即便仿佛转了个方向与方式,很多东西在本质上也还是没有什么变动。
(原载于虹膜公众号)
不得不说男主角是真腹黑!
从教师职业,一开始跟学生关系好的时候,偷偷送镜子,还被其他同学看出来老是抽她俩起来回答问题。
但是看到学生的情书后的处理方式,真的很猥琐,完全不像是一个老师该有的气度以及根本忘记了自己“教书育人”的职责,只是任由自己的情绪爆发,排挤这位女学生极尽挖苦,讽刺...就很无语从未婚单身男性的角色来讲,经人介绍后并不喜欢露蕾老师,还主动介绍给室友。
但是随着大家的相处变得频繁,真不知道他是喜欢还是出于男性的占有欲。
在露蕾老师邀请他和室友一起晚餐的情况下,他根本不带室友,独自赴约,实现了自己内心的渴望。
可是他这些行为真是让人反感!
故事的核心我认为是在单独赴约露蕾晚餐的对话,我太支持露蕾了,赤裸裸提出男主对于身处环境的不满但又不想付出行动去改变,只一味抱怨的行为就是自私!
但我又很不理解,露蕾明显更喜欢室友,为什么要跟男主睡呢?
(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以为挺热门的得奖片了,没想到评论还怪少的,想到哪儿说哪儿,蛮贡献一个热度。
|男性知识分子还是非常佩服男导演能够精准的塑造出一个如此“不讨喜”的男性角色,自大自恋又时常无能狂怒,知识分子+权力上位者+男性的身份组合,让人性中那些本来见不得光的部分逐一暴露,他可以一面关注自认为有灵性的好学生,一面又对那些他认为不配不值得的学生大声呵斥,在课堂上全凭喜好行事,没有对学生发自真心的尊重与爱护,同时却在心底里坚信自己是在扮演“带来文明”的角色。
男主和女老师/女学生做成了一组关于生命力的对比,在习惯了上位者与利益既得者身份的男性身上,我们时常看到的是逃避与怪罪他者,这样自身就可以免于承担主体的行动,而片中的女老师和女学生,反而都带着一种原生态的生命力,愿意从人本身去出发和行动。
这也是女性的另外一种生命力,我想并不是因为男性和女性的根本差异,而恰恰是因为女性还未被权力与欲望所污染。
|自由的旁观者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男主的思想并非毫无根基和逻辑,就像他认为历史循环往复,个人的认知与力量都太过脆弱微小,不如就作一个“自由的旁观者”。
这话其实是有道理的,诚然我们并不能讲社会上的每一个人都要饱含热血与激情投身于一种事业抱负或是意识形态,允许激情者的存在就也要容许有旁观者的存在,并没什么不好。
问题是抛却宏观叙事,还能不能有勇气直面现实的微观,你可以不活在一个伟大的意识形态和精神高潮里,但一定要活在一个现世的实体中。
正是欲望与权力的长期侵蚀,让男性习惯于假想的宏大,仿若失去了它就无以为继。
男主蛮可以在这里踏实的教书育人,善待每一个接触的个体,但他却并没有这份热情,为什么他理想中的是自己带来文明,现实中却不肯为这句话贡献更多呢?
这就是女老师指责他逃避责任感的来源。
自由的旁观者,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是真的能够坦荡的接受自己如果抛却意识形态,就要承担上层建筑的虚无。
|所谓狩猎和女老师的接近,是一场双向的狩猎,不过不同的是男主不知道自己目的为何,全凭莫名的嫉妒与欲望驱使,而女老师是清醒的带着从上层建筑的失败中转身寻求另一种精神高潮的目的而来,结果当然是不对等不匹配。
人带着各自的需求向外狩猎,免不了争抢互斗,免不了两败俱伤,或许时有赢家,可连得了胜果大概也免不了空虚。
世界就是这样一个世界,土地就是这样一片土地,漫天飞雪下一扇扇开合的木门,白茫茫辽阔大背景中或静态或动态堪比摄影集水平的作品,仿若跨越了千年的时光,土地,人,世界,好像从未改变,一切可言说的,不可言说的,都像雪花一样苍白无力。
什么时候学生的书包可以不再被翻检,什么时候身份证可以不再被无理由查阅,也许,才是真的可以肯定生命力的存在是有价值的时候。
虽然豆瓣的《枯草》介绍里写明情书是写给男主的,但影片似乎并未透露出情书的收信人,以下是本人两种不同情况下对影片的解读。
一、情书确实是写给男主的在这个情景下,女学生本身写情书的行为可与后续剧情,女学生染发等等叛逆的行为归为一类,但男主为何从头至尾软硬兼施,说谎也不还给女学生,无非是把此当作一种爱恋,一厢情愿地享受这种满足。
直到最后毕业典礼女学生并不在乎情书是否能拿回来,只有男主还在旁敲侧击想问出女孩心中的想法。
二、情书并不是写给男主的这种情况下可理解为情书并没有落款,而男主自顾认为情书是写给自己的。
最后男主回忆曾经和女孩打雪仗的情景也暗示了他对女孩等身边的人总抱着私人的揣测去定义,情书想像出是写给平时与女孩关系很好的自己这样的情况也大抵存在而无论是哪种思想,都标榜了现代社会某些人群一种自以为是,傲慢刻薄。
私以为他们正是被称为“爹味”的社会毒瘤小亚细亚的雪景美得让人触动,但这样一种把所有归咎于环境的人性,如枯草般
拖沓、沉闷、教条。目前观感最差的一部锡兰。
从《远方》里寄居在伊斯坦布尔的小镇青年,到《枯草》中“流放”在安纳托利亚小镇里的知识分子,我相信锡兰已经在自己影像序列里,构造了一个和契诃夫的戏剧一样伟大的世界,里面充满了一个个悲切的无能的挣扎的个体,而这确是属于锡兰自己的白银时代。
摄影机虽然对准男主,但是是以一种审视的态度剖析,从开头受人爱戴与同事和睦的形象,一步步露出本来面目。反倒是着墨不多的女性角色大放异彩,在其中扮演坚韧顽强的角色。低饱和的摄影风格加上不定期出现的静/动态摄影作品,连绵不断的雪景,精致的打光都让这部片在视觉呈现上美轮美奂。其中打破第四面墙的设计一开始突兀,还以为有更深的意味,没想到是吃药(应该是小蓝丸),对观众可能是在辩论/尴尬/时长过长中间插入的一个调节点。
三天过完,过分絮叨,故事和角色的推动全靠干瘪又重复的肥皂剧作结构撑场,太不锡兰的创作风格,雪景和光影层次的交错依然奏效,但这样一个要抒发又强内敛的矛盾体要消耗189分钟的生命来咽下,还如此说教,无趣,生硬又稀松平常,注定不会被大多数观众认可。
完全创飞我,大段对白几乎是毫无推进性的,即便表演和内容都无可挑剔仍显乏善可陈,这样压根撑不住三小时……男主走进set的那几秒钟仿佛导演短暂地把他的生殖器掏出来又放了回去。
属于润人电影了,男人只有一张嘴(也是意淫),他也不过是这破地方的一分子。锡兰的文学水平尚在,从小女孩事件转到三角恋叙事的能力(完全关注男主人物本身状态)直接证明。进入努瑞家中后摄影机频繁展露其存在感,餐桌正反打一下主客体倒置,直至出片场冲击掉前两个半小时的慢电影,非常吸引眼球如同前半段突然加入的摄影作品,也带来观影上的困惑。第一部锡兰,还是前半段恋童(?调度更有意思。
一种对生命状态的省思。两个片中常见的情景:在雪地荒漠中的独行漫步,在室内暖调里的暗流涌动,凄清宁静与喧嚣紊乱间,密密麻麻布满了对生活的失望黯然,整个颓废枯萎的过程。用片子里的话来形容本片就是“真实,残酷又无聊”,大段大段的对白直白且说教,显得冗长无力,镜头沦为附属,调度时时难掩平庸。
用三个小时酝酿许多人一生的厌男情绪,看到后面的我面部都扭曲了。男性习惯了作为上位者操纵权力关系,一旦他受到较之更高的权力的鞭笞,就开始变本加厉地向下施力。如果这种向下的力也被打破,他便无所适从。但是男人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他如此善于编织一套对自己有利的叙事,甚至不惜牺牲同僚或是共谋者,也要拾回上位者的姿态。对于他们惊人的自洽能力,我们别无他法,只有不陷入他所设下的语言的圈套,随他做自己故事的主角,由他对干草直抒胸臆。看,他还得时不时主动打破那第四堵墙,才能解决一些生理上的毛病。
摄影式记录永远是一种潜在的控制手段,萨米唯一一次从看的位置上被调换出来,是在离开之前,为占领高高的山头在荒芜之地攀登。相片的定格和连续性的画面并存的形式,就像只存在冬夏两个季节的地域,恒转好像在一瞬间,实际上却在漫长痛苦的时间之中。
进入后半段就陷入无趣的反复,对白已经堆砌到看不到任何复调的可能。正反打与特写的表意都变得空洞,重复之下重复直到末尾直白的文字已经沦为无力的宣泄。0.8
锡兰近几部电影的主角都是失败的知识分子,他们刚开始抱有某个明确的目标,随着剧情发展,目标无法实现,对自身命运逐渐失去控制。作为男性的锡兰,以充满审视的笔和摄影机为手术刀,将男主角剖开,其虚伪、自私的本性被一览无余。锡兰的对话是文学的,后几场会话精彩绝伦。他的视觉则是油画的,设计了独特的透视光,很多场景精美得像点缀着宝石的织物,像博物馆里的古典绘画返回到现实。本片雪的场景让我想起勃鲁盖尔。几幅静态和动态的肖像,增加了影像的超现实层次,是锡兰一如既往的技巧。男主角打破第四堵墙,既流露出锡兰沉郁底色里俏皮的部分,也说明在恒定的深厚技巧里,他仍留出成长、改变的空间。过去曾有一个文学与电影热恋的时代,锡兰是那个时代留给我们的最后的大师。
#SIFF2024# 百丽宫万象城,3.7分。结尾的意向适配很好,但落在主观的土地深情有点正了;否则包括两个女性角色在内,男主叙述/行动的潜台词下的单薄形象和她们的动人表演几乎形成了本片最大的能量。地方知识分子,被智识的(不具操作性的)高引与具体生活的牵制下的失控,谆谆教导与恼羞成怒的起伏交错,算是锡兰最近几部的普遍主线吧。这次突然多了很多喜剧性的小东西;内景(特别女主家)与外景(自然)的不匹配感,不知道是一种知识分子受力拉扯的外化;如果是,那个穿过剧场吃伟哥的“巧思”算是某种点睛。
所有事的发生,仿佛只为遗忘时间,在这个遗忘、偏远的角落,萨密一如万物,被指控与学生有不当接触,更让他意识到漫天飞雪的凄冷,思想激烈碰撞,萨密自我反省,走出故事回到片场,给了演员一个情绪的真实过渡,生命可能暗含价值,也可能只是虚无。
11.1 太古城真TM难看
这么一看,前几天看的那部阿基的《枯叶》拍的就像儿童片了。(抱歉确实没有可比性只是名字近似)如果这一年有锡兰的电影还没看的话,就不要轻易和别人说今年看过的最好的电影是哪部哪部。
短期内接连看了《枯叶》《枯草》《浮草》,都担心未来可能3部电影的片名在我大脑中混淆起来。三个多小时的片长,还是锡兰,做好了瞌睡的准备,不过还好,就稍微打盹儿了一下。只是令人无奈的是,即便意识是相对清醒的,但是电影的内容就是一场对话跟着又一场对话(好多艺术片都这样),大量的密集对白的摄入,在电影节高强度看片的状态下,大脑只来得及识字,还不足以迅速吸收文字背后的主题表达,所以表层的情节算大致理解了,但是导演到底想说什么呢?看了不少短评和虹膜的文章,还是似懂非懂,大家都用了很多术语和概念,而没有具体对应到电影的情节和对话中去,这让我依然不能充分理解,只能得未来更加细致的解读。总觉得像锡兰这类电影,真正要理解还是得从土耳其实际的语境出发,跳脱地域性的解读很可能成为空对空或自说自话。
锡兰的水准之作,此次的男主角虽然也属于知识分子,但状态更贴近普通人,这是一个满是缺点的男性,一个热爱爹味教育、好妒自私、自以为是的小镇老师。他在掉落式的百无聊赖的工作里,可以说是“再一次”地凋落,最终以近乎渴求的方式在一个小女孩面前寻求尊严。这依旧是一个契诃夫式的文学电影。片中的两个女性好有力量,一个虽然是残障人士,但完全掌控着自己的欲望关系和情感关系,一个是处在下位者的女学生,面对反反复复的逼迫也始终不曾服软。两人在影片的最后完完全全甚至是不费吹灰之力地碾压了男主。锡兰的观点也呼之欲出。
路边狗,树梢鸟,再见“冬眠”大雪,不见“野梨树”风;4,加一星;(或许我还是更喜欢野梨树吧);影像很舒服,人物很讨厌,自以为是又虚伪,但多骂男人,有助一切健康;+76th金棕榈提名;(另:流媒体时长差异只是因为帧率不同罢了);
要是给你后脑勺上安个摄像机,那你的一辈子都会是个断不了的长镜头。这可能是锡兰在枯草里唯一的新东西。题外话,男主选角有没有参考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样貌。
@2024-06-04 09:15: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