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远离他乡,就像每一个不曾拥有过去的流浪者在临着海水的边上,他有一所漏雨的小房子每周五的黄昏,他就会去见心爱的姑娘不下雨的时候,他们就会跳舞没有姓名的人,总是相互取暖他们练习遗忘,学习拥抱,学会期待明天,明天,明天和爱人在某一个夜晚来临前,他埋下了瘦弱的种子,春天到了,就会等着发芽还有风呢,风的皱褶藏着歌谣和电吉他像凝望着那棵小树的眼角里,一首蓝色而悠长的梦
看到这部电影的名字,第一反应是最近在看的《被讨厌的勇气》,因为阿德勒心理学认为人不由过去决定,用「目的论」来解释人的行为。
因此,「没有过去」更像一个心理学的议题,我们很多人都想去解读「过去」对我们的意义。
解读这个问题,就好像是在问:到底是什么决定了我们的存在?
我们的自我究竟是由什么所确定,又因什么而改变?
如果再想细一点,没有过去究竟是让我们失去了什么?
是释放了过往遗憾的精神束缚,还是改变了当下受困的生存环境,亦或是二者都有?
显然,对于这个问题,很难有人能给出准确的回答。
一个人的一生都是复杂的,一切逻辑上的线索都被杂糅进了岁月里,一同给我们每个人留下印记。
但从这部电影中可以看出来的就是,男主失去的过去,至少有他的社会身份,包括金钱,地位,社会关系以及相应的「身份证明」。
其实从某种意义来说,现代文明下的每一个人,在出生的时候,这些初始信息已经随着我们的生长的环境孕育而生了。
我们看似是空白地降临人间,但从坠地那一刻很多人的命运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这种方向就是「身份」。
而在现代文明中,我们是逃脱不了身份带来的精确定位的,从电影也可以看出,这种定位也给男主带来了不少的苦恼和生活上的不便。
但其实,男主是什么名字,哪里出生,又有什么职务和男主本人是什么样的人关系大吗?
并不大,男主在生活中透露出了很多宜人的个人特质,这足以让他生存,融入当地生活,并拥有一段爱情。
这也是电影让人觉得暖心的地方,很多时候,人与人在一起,其实只要简单地共处,就足够了。
一切建立在这之上的等级制度,只是凭空给人增加隔阂罢了。
为什么人必须要填写那么多表格,遵守那么多规章才能生存呢?
其实这不免让我们思考,科技的进步到底是给我们带来了方便,还是增加了麻烦?
我很喜欢男主单刀直入,直接了断的性格,想做什么就做。
这种简单直接的做事方式让我觉得很轻松。
当他失去了他的过去以后,他的每一刻都是在为当下而活。
男主曾经是个赌鬼,说明他是贪婪的,执着于金钱的,但他来到了一个很纯朴的地方。
这个地方不问他的身份,每个人只是单纯地为自己而活,顺带关心一下他的状况,这是「冷」的,也是「暖」的。
这是一个乌托邦式的想象,每个人都能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拿捏的刚刚好,太近则丧失自由,太远则过于冷漠。
男主只需要简单地谋生就能生存,与他人的关系也自然和谐,说明此前的赌徒心态绝非必要,但是什么让男主成为了那样的一个人?
我们不知道,过去已经翻篇,没有了过去,就再也不去追溯。
我们也是一样,太困于自己的身份只会反受其累,我们的过去,绝大部分是由社会赋予的,那是真正的我们吗?
我们谁也不知道,但我们必须背负着这样的过去生活,它可能是我们的过去,可能是我们的现在,自然可能是我们的将来。
太执着于往昔很容易错失了现在,我们热衷于从过去中汲取经验,却不知过去之外也有经验。
很多美好是只有当下才有的,例如近在咫尺的心爱之人,优美动听的音乐作品,与友人共享的美好时光。
我们需要看到的是,过去之外,也有诸多美好。
老师推荐的导演,来看了这部。
在课堂上,是因为一个学生作业,老师说那是一种简约和克制,参考的是考里斯马基的风格。
现在看来,他只尝试了一点点,本尊的作品让我非常喜欢。
不过,我很难想象这种风格如何实现,在剧作上是现实主义下的极致的想象力,加上幽默和诗意;在表演上,如何让演员们理解并达到统一;在影调上,也需要配合。
我关注了影片在一些从景物到人的剪辑方式,还有在人物对话时的处理,我觉得很有想法,手艺高明。
音乐的使用,现场乐队的实时插入,完全增色,又不会觉得多。
看了其他的评论说这是导演一贯的喜用,我觉得真好。
我相信绝大部分导演都喜欢音乐,但是怎么用好,成为你的语汇,这需要审美和手法。
故事和情怀,这很重要,对于导演来说。
乡情、时代的惆怅、人性善恶的描画、感情的离合与命运的起伏。
所有的故事都离不开这些,只是导演选择如何讲述,用什么样的方式讲述。
看这部电影的冲动,来自仁科提到它时说的一句:“你要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哪怕到了神智不清的时候。
”现在我,或许就处于这样神智不清的时刻,于是,我打开了它。
一次遭人殴打致脑部受伤的意外,让他成为一个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没有过去的人。
看着头缠绷带的他空洞的眼神,我突然陷入一种恐慌,那是对自身存在的恐慌:如果我被迫从长久以来稳定、坚固的过去中抽离,被剥夺已习惯的、确定的身份角色和心理状态,猝然地,孤零零地,面对一个庞大而陌生的世界,我何以保持清醒?
我将如何确证自我,我究竟是谁?
我会不会感到虚无?
什么能成为理由让我有信心活下去?
考里斯马基真是一个极致清醒,又极致温柔的人,他让我们看到人,如何能把生命虚无的废墟,转化成“灾后重建”的基点,他在生活冷硬、残酷的器皿里,轻轻地放入,我所能想象的,一切纯粹而美好的小小花种。
在他的镜头下,破旧的集装箱社区,人们过着朝不保夕的困顿生活,可天空那么纯净清晰,流浪汉用手风琴拉出的悠扬旋律,让人的心与天空融为一体。
看着废弃、脏乱的集装箱屋子,被从河里打来的清水一点一点冲洗干净,放上一台废旧的刚修好的录放机,音乐溢出的那一刻,我的心仿佛也有了重新开始的希望。
没想到,主人公之前是放纵堕落的赌鬼,没有了过去,现在却能凭自己的双手努力生活;之前与妻子关系很恶劣,没有了过去,现在却重新找到爱与被爱的能力。
这么说,没有了过去所限定的价值和意义,他反而活得更自由;虚无之上,反而生出他重新开始的自由。
上学时学存在主义,总觉得虚无说到底还是令人绝望的,后来慢慢理解,虚无并不直接导致消极绝望,我们感到绝望其实是因为心底还是相信表象背后有一个绝对本质,人生得依赖一个坚固稳定的本质才能找到价值和意义,当得知这个东西并不存在,就感觉无所依凭,就是绝望的打击。
但如果一开始就打破幻觉,不期待一个终极意义,也就无所谓绝望了,这样一来,无意义反而成了个体随时重新开始的基点——人随时通过自由选择并承担责任来发现新的自己。
那么,是否像主人公一样遗忘过去就可以解决问题,就可以随时重新开始了?
很大程度上,遗忘是一剂消除痛苦的良药。
考里斯马基创设了一个比较理想的情境:人由于一些外在因素被强行剥夺了过去的记忆,在这种极端境遇下人可以不受过去记忆困扰。
但这并不意味着人能完全摆脱过去。
因为人在行动中是不断流动的状态,所有过去的选择也是流动的你的一部分,共同形成了现在的你,然后在新的选择中流向未来的你。
而且,我觉得重要的不是过去发生的事情,而是你要找到从过去到现在,能支撑你这个人的生命力的东西。
陈嘉映老师说,良好的生活不是说自己快乐就可以了,而是要有某种“气”充盈在你的生命里,你还有真正在意的东西,那么你这个人就不是干瘪瘪的,不是麻木的,可怕的是连在意的东西都没有。
这让我将电影里最打动我的一个镜头联系起来:当下面这首关于心灵的歌曲响起,一群目光空洞的,正机械、麻木地吃着施舍的粥的穷人们,表情慢慢有了细微的变化,他们对生命的感受力、对爱的感受力正在被唤醒,一个接一个,他们牵起身边的陌生人开始起舞。
“人类的心灵是狭隘的广阔的大地却是无穷的在这里你会找到你的梦想世界上的爱与恨财富带来的快乐,是忧郁和悲伤宜人的爱情和悲伤的毒剑这些都可以在人的心中找到幸福和喜悦啊肤浅的想法 和崇高的理想烧毁的感情和麻木的感觉这些都可以在人的心中找到全都是造化在弄人”我们要找的不是本质、价值和意义,而是让我们有生命力,不再麻木的心灵体验,这种体验对每个人来说都不一样,它无所谓过去现在或未来,也不论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只要它是让你感觉你自己正“活”着的珍贵力量,就足够了。
博尔赫斯《深沉的玫瑰》里写道:“我在空濛的下午不懈地仿效,沙漠和海洋的夜莺,你在记忆、兴奋和童话里在爱情中燃烧,在歌声中死去。
”也许会有人觉得,不选择遗忘过去的痛苦而是记住痛苦,是沉迷过去无法自拔,自寻苦果,是荒唐的。
我想到博尔赫斯的另一首诗《梦魇》:“当我的肉体静止、灵魂孤寂的时候,我身上为什么绽开这朵荒唐的玫瑰?
”我甘愿,做这样一支荒唐的玫瑰,无论是甜蜜还是痛苦的体验,都是我生命血液的一部分,我都会默默承受,而不会遗忘。
我确实是清醒的,这种甜蜜与痛苦会让我迷茫、不安与挣扎,但不会击溃我。
我确实是充盈着激情的,只因为,对我而言,恰恰是它们,凝聚了我所曾拥有的,所将拥有的,满腔的生命力和热望。
——紫雨林,作于2023年1月21日
原来,没有过去也是可以的。
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即使再也找不回过去,也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芬兰的电影有种独特的淡淡忧伤感,不激烈、不做作。
大概是北欧的气候使然,人们的性格都很内敛,表达感情的方式也刻板得有点可爱。
就像M和Irma表达感情的时候一样,虽然生硬,但却真真切切地体现了芬兰人的性格特征。
默默付出却不求回报,不强求,不强迫,Irma是个好女人。
慈善有爱心,仿佛是M生命里的守护神。
Irma组建的慈善机构,给我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发放衣物、食物,而后又在M的提一下为那些流离失所的人提供精神食粮。
当看到他们随乐起舞,又或是聚精会神地陶醉在歌者动人的音色中,我居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向往之情,因为在那里,即使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也仍然拥有享受音乐的权利,这其实是每个活在世界上的人都应该有的权利。
再来说M先生。
他的人生被过了两遍,不,准确地说,他拥有两个人生。
一切始于火车,飞来横祸使他险些丧了命。
也许,顽强的生命力正是他今后生活希望不灭的暗示。
上帝不仅给了他继续生活下去的权利,还赋予了他另一种生活。
所以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是幸福的。
虽然也有过对于过去无法确认的恐惧感,然而神奇的他还是很快走出了阴霾,开始了该有的新生活。
和警察、小狗、垃圾箱里的‘近邻’、Iram、慈善机构帮助的人们的相处,让他有了另一种对生活的感悟。
从起初地对过去的追寻,慢慢地,变成了对当下的感悟,一个人的生命力就这样得以延续。
他也许明白了,即使再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再也不知道自己过去的一切,生活也可以被过得多姿多彩。
所以当被告知自己的过去,自己拥有一个妻子,终于找回自己的过去时,M似乎并没有想象中应有的喜悦,他有的,却是对现在生活的不舍。
他匆忙回家,了结了自己过去的一切,再次乘上同一班列车,然而不同的是,这次下了车的他,是一个全新的他。
电影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我无法精确地说出。
但我开始明白,过去对于我们来说,就像一坛陈年老酒。
酒是我们的财富,是我们喜欢时不时拿出来玩味一下,提醒自己:我曾经拥有。
然而,即使气味再怎么浓郁甘甜,充其量也只能让你醉上一宿。
没有了这坛酒,也许拥有感就当然无存,也再也没有沉溺其中的权利,但这又如何呢?
我们全当从来没有拥有过,摊开双手,抓住现在,创造未来,岂不是一种更好的态度。
最后,让我留连不已的,是片中略带有俄罗斯风情的芬兰乐曲,每一首都百转千回、馥郁芬芳。
歌声中,可以感受到这个冷冷国度中,暖暖的心。
阿基·考里斯马基的《没有过去的男人》颇为可爱,是魔幻现实主义的童话,关于身份关于正直。
正如他的早期作品一样,剧本很古怪的,源自不动声色的、讽刺幽默的俄尼·科沃斯的回忆录。
这并不是大众普遍认为的喜剧片,却颇有味道。
故事集中在一个叫“M”的男人身上,该角色的设置类似于卡夫卡存在主义的反英雄。
M来到赫尔辛基,睡在公园的板凳上,遭遇一伙恶棍的袭击,几乎毙命,他被送到医院,仪表显示他已经死了。
突然间M起身,拔掉仪器,穿上衣服走了,下一个场景他躺在河边,一个流浪汉换走了他的鞋子。
濒死的M被两个男孩发现,在一个小家庭里疗伤,他们生活在海港边的集装箱里。
因为M的脑袋受创,他几乎丧失了所有记忆。
他开始重建自己的生活,获得了这个家庭以及其他角色的帮助,包括救世军组织的女人、一个宽宏大量的银行抢劫犯,一个软心肠的保安等等。
M面对着一个新的世界,他必须知道自己的真名,找到自己的身份。
他做出的反应,与周边人产生了诸多共鸣,他鼓励救世军的女人重新认识自己,她也帮助了M很多,给予他爱与希望,告诉他必须自控。
他开始在贫瘠的海边种土豆,这是一种坚持。
演员的表演故意的呆板,总是面无表情,这个角色在传统概念里,应是属于现实主义的范畴,可并非如此,倒是和塞缪尔·贝克特、贝尔托·布莱希特的表演接近,只是这两位老艺术家都没有认为这是种可炫耀的符号。
M表现得很谦逊很内敛,给予观众很大的空间投射自己的灵感与联想。
本片的台词间总是有很长的停顿,语言也很朴素甚至粗俗,都是带有指涉性的。
比如电工给M安电线时,M问他多少钱,他回答:“如果你看见我倒在排水沟里,把我翻过身来就好。
”剧情充满了巧合,几乎不用推断,也没有意图让观众去总结与评论。
电影看上去呈现的是一个世俗的世界,可是我们并不能适应,显得奇怪。
这部电影是关于情感、冥想的,跟行为、性格与事件几乎无关。
考里斯马基开采了身份的概念,即我们怎么建立自我意识,怎样知道自己是谁,如何收集证据,从别人那里得到自我认同。
他所用的方法是,从别人那里效仿到礼貌,建立起责任感。
银行抢劫犯,认为自己的行为并不是自私,是在做正义的事情,只不过他和法律与道德产生了裂痕。
保安做生意也不是自私,倒显得度量很大。
救世军乐队并非古板,只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其实他们能创造出更新潮的音乐。
所有角色都有天真的一面,存在一个反“自我”的无限开放空间。
影片的情感是一种不紧不慢的反应,是一种自我审视,即让事件挂在空中,进而可以我们挖掘更深层次的含义。
它反应了人类正直的可能性,正如圣经上所列的,有关于互相帮助。
M可以说是死而后生,仿佛是对我们来生的预示,正如维姆·文德斯在《柏林苍穹下》一般,考里斯马基创造了一个超自然的世俗,纯属是个想象出来的空间,来表达这种预示。
他的处理方式很微妙,也很谦逊,正如片中的角色一样。
他构筑起来的灵活框架,能让观众去想象,去寻找答案。
考里斯马基用了黑色电影的打光方式,来呈现一种超现实,布景被加亮了,具备一种异想天开的现代感。
再加上原始的特效,使之带有强烈的戏剧感,缺乏景深,有种失衡感。
影片的制作非常欧洲化,回避了现代商业片的浮华,使之具备一种荒凉感及不确定性,创造了一种“异物性”。
考里斯马基还兼用了自然光和人造光线,使阴影很明显,让我们察觉到所见皆为非现实。
场景总是带有令人沮丧的元素,拉合了电影人和观众的想象。
M在公园长凳遇袭的那个场景设置,颇具戏剧舞台感,是属于二维的空间。
建筑物内部是用煤砖和金属构成的,比较生硬,表面涂有浅褐色,很暗淡。
可是,保安的车却是很明亮,M获得的免费午餐也是丰富多彩的,看起来很美味。
音乐始终是考里斯马基作品的一个中心,它代表了一种卓绝的想象力,以及对美、愉悦、魔幻的追求。
音乐使得听众变得高贵,考里斯马基把观众带入到电影中来,激发他们的个人经验,尤其是在救世军乐队表演的时候。
一切在那个下午的五点十二分才开始。
比任何一年的任何一个下午都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芬兰的初春,夜幕早降,一个表情空洞、寂寞萧索的旅人,在陌生的城市,遭遇突然而狂烈的袭击,五点十二分,被科学宣布死亡。
于是,这个平常无奇的五点十二分变得意义非凡,像一道神秘闪电,将一段生命分成两截。
当他从病床上站起来的时候,他是个没有过去的男人。
最近看了许多关于失忆的电影,但在这一部里,失忆不是为了营造悬疑和神秘,甚至不是为了藉此探究理性在场时深深隐藏的人性,它是忏悔,更是新生,一次伤害,打开了一扇门,黑暗中,眼睛经历暂时性的失明后,看见生命重新来过的奇幻而黑色的历程,重新发现城市与人,民族与国家。
导演把他的系列电影命名为“芬兰三部曲”,一个人,隐喻一个国家,真是有史诗的悲情。
对那些流离失所的灵魂,导演的情怀若可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慈悲”。
男子的记忆里,只有光线明灭的火车车厢,之前就是一片黑暗。
而之后经历的人和事,不消说以诺基亚闻名的芬兰人,纵是我们,在有最多人口或许也有最多流浪者的国度,恐怕也从未曾理会和想象过。
他伤痕累累,跌在早春的河边,嗜酒的夜更人雅克和妻子救了他。
雅克一家四口挤在逼仄的货柜屋里,发薪水后来几杯啤酒就能让雅克满足得像个君王。
他住进河边废弃的集装箱里,虽然这里边冬天刚刚冻死了一个流浪者,虽然这样的地方也有警察来收房租,可是用水清洗过,穷朋友帮他装上电灯,修理好从垃圾场拣来的电唱机,在春寒料峭的夜里,里面也传出了温暖的灯光和轻柔的歌声。
他认识了埃尔玛,一个为慈善机构工作,主日给流浪者施舍热汤的女人。
她不漂亮,可他感觉到她看他的目光是平等而慈悲的。
她添给他一勺汤,说:重新学着生活吧。
埃尔玛帮他找了份像样的工作,他交了房租,第一次去银行开户,却撞上抢劫,作为一个不能说出真实姓名的当事人,陷入了和庞大警察机构的纠纷里。
当他再次面对那个抢劫犯,却毫无怨恨,甘愿为这个向死的老人把他抢来的钱送给那些因为他破产而失业的工人。
他徘徊在店外,等埃尔玛关了灯从店里出来,鼓起勇气请求送她回家。
他用挣来的第一份薪水,为埃尔玛做了一顿美味的青豆,和她一起郊游,采春天的第一丛蘑菇。
那一夜,埃尔玛回吻了他。
他的身份被确认。
爱情刚来,他就要离开。
埃尔玛默默送他上火车,回到妻子身边。
陌生的家,妻子有了另一个男人,他才知道自己曾今给妻子多么大的伤害。
找回记忆,对别人也许是幸福,对于他,却是痛苦。
既是痛苦,也是幸福。
北半球明亮干净的天空下,有意无意的微微仰拍,特写和近景,极少的肢体动作,呆板的表情,沉默的语言,喑哑的歌声,令人哑然失笑的黑色情节,遗忘与梦游的气质,共同传递着一种奇妙而温柔的诗意。
那些沉默背后的心灵,那隔着河岸、远离霓虹的人群,打动我的,不是他们经受的苦难,而是沉默的表情,黑夜中的微光,在苦难里静默的细节:躺在河边的失忆者,夜里不开灯的女人,在街角相拥取暖的老夫妻,垃圾场里酣眠的残疾人,铁屋里的灯光和歌声,总是小心翼翼装在身上的用过的茶叶袋,洗得干干净净的唯一一件衬衫,那条不会对穷人吠咬的叫“汉尼拔”的狗,回家的路上有人做伴了,春天种下的土豆发芽了,潦倒的流浪汉又开始跳舞了,唱诗班的女人唱着《小小的心儿》:人的心儿很小,却是无限宽广啊,它藏起伟大的梦想,爱与恨的天地,宝贵的欢乐和巨大的悲伤,幸福的爱和阴暗的痛苦……年轻人问:这合适吗?
老人说:只有主知道。
不过他们在跳舞呢。
那时候,如果细心聆听,一定会听见天使从空中飞过,翅膀扑啦啦地响。
原来,一切秘密都藏在最初的那个镜头里,与其说是失忆,勿宁说是死亡。
死是失去也是新生,忘记是宽恕也是拯救,男人带着祝福告别此岸,重新回到爱人身边,他的奇幻乐土,他的永远思恋(顺便说一下,电影里的歌,是我近期看的盗版DVD中最好的中文翻译,碟商在封套上说,“空洞萧索的心灵在主的天穹中游荡”)——我忆起那美丽的花园和我奇幻的乐土我在梦境中徜徉在童话国的树丛中央那些绝美的吊桥那些挂着满月的迷人夜晚我在花园中看到这一切我的乐土啊
文/编辑:骑桶飞翔 公众号:抛开书本 导语:贾樟柯说,当你离开故乡后才能真正的认识故乡。
那么,阿基·考里斯马基也许会说,当你真正忘记过去后,你才能真正认识自己。
《没有过去的男人》是一部关于底层生命经验,富于温情的电影。
在这部影片中,阿基为我们呈现了一出笑泪俱下,兼具悲剧与振奋色彩的流浪者之歌。
影片的主人公M先生在一次难忘的际遇中失去了记忆,游荡在赫尔辛基郊区,一如布鲁姆游荡在都柏林街头。
在赫尔辛基,M遇到了一群虽同样身处低微生活之中,却心地善良的人们。
在这些人的帮助下,这个没有过去的男人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
上海艺术电影联盟于11月13日至27日,会有阿基·考里斯马基电影回顾展,回顾展中不乏考里斯马基《天堂孤影》、《升空号》和《没有过去的男人》等佳作,值得期待。
《没有过去的男人》海报
考里斯马基,背景是《没有过去的男人》中的场景 一、悲剧的喜剧化展现戴锦华教授在其《性别与凝视》课程中曾谈到一个议题,即在20世纪至21世纪之交,为何很多成功的电影都只能采取这种类型——只能用喜剧的形态去呈现和触碰悲剧性的主题,为什么悲剧性的事件不能再有悲情式的呈现。
从今日的背景来看,有论者在谈到这个话题时会谈到,短视频发展对悲剧形式的冲击。
传统意义上,悲剧常常是需要一个长时段的过程来展现的。
而短视频这种碎片化的形式,正在以摧枯拉朽般的速度,将人们面对悲剧时的耐心拉到一个前所未有的低点。
从另一角度来看,一个摆在现代人面前的,不无悲观意味的事实是,随着社会的发展,科技的进步,社会财富其实反而是向少数人集中的。
那么,那些基数甚广的,处于金字塔底部的,前途不甚明朗的大部分民众,他们的生存状态实际上是处于不稳定与缺乏安全感的状态的。
M先生被打晕丢在路边,乞丐想要偷走他的鞋子 在这种情况下,观众对悲剧的接受已然有了一种抗拒。
然而,正如迪伦·马特评莎士比亚时说,“尽管纯悲剧不再是可能的,悲剧性的东西始终还是可能性的。
我们可以从喜剧中取出悲剧性的因素,把它作为一种可怕的因素,把它作为一个自行敞开的深渊提出。
”阿基的电影理念与此不无一二相似之处。
在一次访谈中,考里斯马基如此解释自己的影片风格,“我相信,自己越是对这个世界的处境觉得悲观,我的电影就越应当乐观些。
不管怎样我就是这么想的,生活本身有太多悲伤的东西要去忍受,对任何人来说都没什么希望可言。
所以现在,就让我们尽情畅饮,迎接一个快乐的终结吧,至少让我们在笑中死亡。
”
年轻的考里斯马基 富于底层经历的阿基深知,那些徘徊在城市与角落边缘之间的事情。
在进入自己的电影创作之前,考里斯马基做过洗碗工、邮递员、苦力工人。
丰富的社会经验使得他深入底层之冷,常常关注诸如难民、贫困和失业等之类悲剧性的社会议题。
而悲悯的情怀使得他更倾向于在影片中设置若干暖意与善的力量,将悲剧以喜剧化的方式表达出来,并以一种简洁明朗的方式处理自己的影片风格。
因此,其影片常常充斥着一种温情,一种“阿基式”的幽默(这种幽默只有亲自在电影中才能感受到)。
警察怀疑M先生不是芬兰人,M说我有打电话的权利,警察如是调侃
失去记忆的M先生敲开前妻的门,如是询问,前妻说,你还是那么会奉承(女人的年龄)
失去记忆的M先生与前妻探讨两人为何离婚,前妻说是因为M玩“大老二”(一种赌博游戏) 另外,在《没有过去的男人里》,暴力性的悲剧并非是好莱坞式的以魅力的方式呈现的。
阿基在这里展现的暴力就是一种现实主义的恶,是一种不可名状的,又或许是正折射着当时芬兰社会现实的“恶”。
面对这种暴力产生下的恶果,主人公M无家可归的流浪并不重要,没有过去的记忆也不重要,人生难道只是一段可供陈述的过去吗?
尼采说,“如果你不想哭,不愿哭诉你那紫色的忧郁,那么你就必须歌唱”,这简直是主人公M面对悲剧现状时乐观态度的一个绝佳注解。
我无家可归,我无回忆可供追溯。
那好吧,我依然爱人、音乐和生活,依然抽我的烟,喝我的酒,种我的土豆。
M先生和一群生活状况捉襟见肘的人们,借助音乐、篝火,抱团度过黑夜 二、阿基的极简主义除了乐观气质外,阿基令人影响深刻的地方还在于其影片的极简主义风格。
考里斯马基曾在19岁的时候,专程从芬兰跑到伦敦,只为观看一场小津安二郎的《东京物语》,后来他也在一些访谈中直言小津对自己步入电影行业的影响。
从小津这里(也许还有布列松的影响),阿基为自己的影片注入的是一种简洁内敛——人物行动的秩序感与对白的精炼克制。
这种行动时的秩序感,使得阿基影片中的人物行动、言语均显得郑重而慢速,形式感极强。
这带给观众的感觉是,尽管身处悲观的环境之中,但人物似乎对自己的人生和行为依旧拥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和绅士风度。
《没有过去的男人》中,小津式严谨构图带来的秩序感 而阿基在对白上的克制,使得影片中的人物在交流时往往会形成一个间歇性的停顿,这种停顿有时是毫无缘由的。
也许从我们中国人的经验来看,会用留白之类的话来解释这种停顿。
但我更倾向于另一种法国人式的浪漫说法——“当两个人之间沉默下来的时候,就是有天使飞过”。
主人公M和救助站姑娘厄玛听着音乐,一时相对无言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阿基的简洁使得其作品往往并不像传统意义上的欧洲大师一样,动辄长达几小时的时间,令人生畏。
阿基善于在一个半小时,至多不超过两小时的时间内,为不幸的人们注入蕴藉,注入温情,注入活力,为沉默的大多数发声。
三、关于浪漫与真实的想象在影片的色彩上,阿基的好基友贾木许很喜欢用黑白影调来表达疏离与人物所遇到的困境。
而在考里斯马基的电影里,你会发现相对意义上更丰富的色彩和布光。
阿基倾向于为自己的影片添加一些冷、蓝色调,但这还不是北野武的那种以大片天空、海面为背景的张扬的蓝色,而是充满忧郁寂寥的蓝色。
与这种冰冷简练的影片基调形成对照的,是阿基在影片特意设置的一些温情浪漫的东西。
比如,在人物对谈的桌子上,常常是空白干净的,但阿基会放置一束瓶中鲜花。
在贫困潦倒的郊区集装箱房屋上,阿基也会用几盆鲜花来作为底层日常化暖意的象征。
最初对失去记忆的M先生施以援手的一位母亲,几盆色彩鲜艳的花朵为影片注入了活力 阿基选择演员从来不会在意一般意义上漂亮的姿态,而更注重表达人们的真实生活的状态。
在这部电影中,阿基成功地勾勒出了几幅鲜活而令人印象深刻的面孔。
尤其是乐队主管那张纵横交壑的脸庞,正如麦克·多蒙德形容自己的脸上的皱纹时所说的,“这是一张地图,一张我人生的线路图,包括上面的各种皱纹。
如果你去改造它,就会失去自己原有的路线”,无需赘言,这张面孔已经写满了故事。
开明的乐队主管,同意M先生对乐队进行变革,说自己年轻时可曾经是乐队领唱个人面对社会时会有绝望,面对人群时会有不可消解的冲突。
有些电影会集中篇幅探讨这些问题,那么阿基的一些影片就是对人们这一处境的回应。
他给观众的答案是即使你身处黑夜中,那里仍会有一丝丝微弱的光亮。
上海艺术电影联盟于11月13日至27日会有阿基·考里斯马基电影回顾展,片单如下,友情推广
添加微信号pksbpksb加入全国影迷群
观看地址: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6b4y1D75B阿基是我们非常爱的一位导演,他的回顾展正在北京进行中,在京的小伙伴你们去看了吗?
这期节目内容包括:阿基与拉斯冯提尔、温特伯格三位北欧导演的比较分析阿基对信仰和资本主义的看法阿基电影特征分析欢迎来看!
腾讯视频,97分钟,2002年上映,豆瓣8.5分“失忆”这样梗,本来都已经被韩剧、穿越剧用烂了。
但是,用在这部片子里面,竟然一点都不违和,哈哈,好神奇,可能因为男主是被打失忆的吧。
片子的内容,我个人觉得,没有一处多余的,故事节奏把握得非常好。
有2个情节设计非常棒:一是男主和前妻碰面,前妻的男友突然出现,这两个男人竟然没有发生任何争执和不愉快,就简短交流了一下,然后就愉快讨论出了结果——“你对我前妻好就行,我去开始新生活了”。
这才是情绪冷静、处事稳妥的成年男性在处理感情时,最棒的态度了。
二是男主和前妻碰面结束后,男主跟前妻的男友提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要求——“你送我去车站吧”,哈哈,没钱是真的没钱,直接让人载他了。
爱现女友,也是真的爱,处理完前妻的事情,就只想见到现女友。
全集装箱的无产阶级,团结起来到明天。
这导演制造的语境我还是不能接受
四十分钟弃,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感觉我也能拍出这样的电影来,是我有慧根,还是阿基导演的电影好入门。
突然失去过去是上天的一种恩赐,会让你更关注当下
阿基电影的开头和结尾总是很有味道,但在大的剧情转折上处理得都不太好,要么是用更加的荒诞来遮盖角色自身的荒诞,要么是把角色削薄后硬转,不太在乎现实逻辑,你也只能接受。
晴天水边,远天的棉花糖一样的积雨云。集装箱旁,空地上种下的发芽的洋芋。都挺像熟悉的云南生活,光是这两个细节,都该打四星及以上的。
这就是芬兰吗?头一次看,一点意思没有,但是又不无聊,真是很神奇的感觉。还出现了庞蒂亚克汽车和筷子,莫名其妙的电影!
@小西天。失败三部曲里相对轻快的一部。失去身份失去名字,在结构化的现代社会里自然意味着失去位置。但回到纯粹人的层面,依旧是重生契机。过去找回来,我们确实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发现,就算找不回来,又如何呢?比爱情更治愈人的,当然是全世界无产者团结起来。不,不用全世界,身边的就可以。
好搞笑,一本正经的搞笑。最后还是要赞美爱情。
不吝惜给阿基这个极简主义天才的每一个五星。永远的点唱机、乐队和狗
2021.11.14 大银幕重看,每一步都浪漫
知识分子爱看的电影好像不大适合我
一猜就是这导演的片,风格浓郁,简洁缓慢,诗性。过去没什么了不起,我们真的可以从零开始。
何止越哥曾经滴酒不沾的他喝下第一口酒剑拔弩张的关系变得礼貌客气烟不离手的他放下了雪茄爱听摇滚的他尝试了日本的音乐和美食,人生并非只有一种状态,过去的习惯也并不是一定得坚持到底,前半段是在接受失去的现实,后半段是在主动去拥抱一个新的自己。他忘掉了一切,但他始终没有失去对生活的趣味,这份趣味让他充满勇气,没有人能永不失去,但很少有人能接受失去,过去的一切标记了人存在的意义,过去的一切标记了人们存在的全部意义,人们用服饰来确定形象,用爱好来强调个性,用某段关系来安放感情,用某种习惯,来增强确定感,我们想要的安全感,都在过去,可世界从不理会这些,他用各种意想不到的事件来打破这种安全感,对不肯放手的人来说,人生充满失去的无奈,而对那些认清了现实的人来说,人生无处不惊喜
we can start from anywhere
Kati Outinen(1961-, 天堂孤影、火柴廠女工、坐穩車,泰欣娜、浮雲世事)
资料馆重温。生活疲惫的人被一棍敲碎记忆与烦恼,不亚于一种精神领域的休克疗法。没有过去意味着身份丢失,以无名的状态贯彻新生活的意志。焊电面罩,精彩的隐喻,直视电火花令人短暂失明,面罩过滤掉强光,只有最强烈的记忆才能穿透面罩。当他娴熟地焊接时,如此动容。记忆可以捆绑身体,却无法捆绑情感,他可以平静地面对前妻(多么残酷),似乎关于他者的情感只是记忆而已,一种过去而已。阿基的群戏和配角总是精打细磨,富含意味,而主角却漫不经心,粗糙而大体,就像篆刻中的阴文,边缘勾勒细腻,拓印后才会显得主字劲道分明。深沉如阿基,不仅在于讲述一个动人的故事,更重要的是把创作者身份摆在何等的视角中。再就业福利机构的官僚主义和民间自治自救的博爱与温情,阿基的立场不言自明,就像阿基电影里无处不在的摇滚乐,重申着平等和反抗。
阿基个人化的荒诞特色喜剧,让木讷的角色身处严峻的形式之中,使之产生绝妙反差的喜剧效果。失去记忆的男人在异乡收获了意外的幸运,严峻环境中的冷酷表演和荒诞的场景,阿基的人物总是能够直面这样惨淡的人生,并使之迸发出丝丝的暖意。阿基的“冷”总是和“暖”相伴。
怎么每个人说话都像人机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