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讲,我还是第一次去电影院支持文艺片儿。
这类型的电影市场就那么大,全世界都如此。
意味着你去看的时候,要有一个心理准备:艺术电影的叙事方式与你日常观看的电影非常不同。
制片方当然想要賺钱,不过电影的导演并不会像商业片那样要去讨好观众,他们更在乎表达自己的感受。
如果你有看得云里雾里的地方那再正常不过,不必强求。
以前也看一些文艺电影,总体下来的感受是:不要试图在文艺片儿里寻找所谓的生活意义或者其他什么正向的能量,而是去感受隐藏在各种碎片里的一些氛围和情绪。
意识流的表现方式,无关道德上的对错,没有非黑即白,没有批判,只是呈现给观众们关于某些主角的故事,很接近这个世界上的存在与生活本真。
如果意识不到这一点,看类似风格的电影可能会非常抗拒。
在走进电影院之前,鉴于对文艺片儿的后遗症,我对《漫长的告白》(柳川)的期待其实放的特别特别低。
不是说没有好看的国产文艺片儿,而是看过的大部分片子都有点压抑有点闷。
生活已经足够繁重无聊, 我可能已经没有耐心走进电影院体验艺术电影的细碎铺陈。
如果一定要走进电影院,大概只有迪士尼的造梦电影是我的心动所在了。
毫无疑问,《柳川》也属于上述这一类型的电影。
因为心里建设做的好、预期放的低,真的开始观看,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它的主题依然是忧郁的、遗憾的、悲伤的,故事也是在各种场景的对话和沉默留白里缓缓推进,但它的表现手法并不全是单调沉闷晦涩,而是在相当多的细节里以一种接近于喜剧式的小冲突小矛盾去达成一种悲剧的效果,轻松的、俏皮的、幽默诙谐的对话背后,还是中年人求而不得现实。
这样一来,悲就不那么悲,它只是一些逃不过的人生遗憾;喜也不是真的喜,它只是一种对现实无奈的调侃。
在看起来很忧郁的文艺电影里,意外的收获了一些看喜剧才有的快乐。
乐过之后再回味一下,又能体会到一些淡淡的忧伤。
非常成年人式的生活冷幽默和不便言说的苦涩。
咬文嚼字的表达就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小园香径独徘徊”,粗俗一点现实一点,就是电影里很多片段所呈现的那样:那些想要抓住爱情残影的中年人,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
有人说,张律拍的很多作品都是他的“春梦”。
我还没看过他别的作品,但《柳川》可以这么理解。
当然阻止男人做春梦根本不现实,能做的是要给女人争取到同等的自由,让女人也有坦荡做春梦的自由,不要那么多性羞耻的束缚在身上。
还是那句话,如果看文艺电影带上了道德审判的眼镜,那真的不如不看。
何必为难自己呢。
这部电影里有很多不太雅的对话或画面,有些地方我也觉得突兀。
有声音批评导演是不是国外呆太久了,对中文有些生疏?
不排除这个因素,这些批评我觉得是客观的。
但总体而言,大多数时候是符合人设的、推动剧情需要的。
承受“男凝”批判者批评声音最多的立春哥(辛柏青饰演)这个角色,我个人觉得演的非常好,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设。
从周秉义到立春哥,辛柏青这个演员真的让人刮目相看。
一定有立春那样的北京胡同中年大叔,能说会道,幽默搞笑,感情上不负责任直来直去……而柳川真的喜欢过他。
但柳川又不止喜欢立春哥不负责任的随便,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放不下的,还有立冬哥更为细腻深沉的体贴关心。
也许立春立冬兄弟就是柳川的红玫瑰与白玫瑰,文艺版的。
她谁都没有完全放下,但也没有为了他们中哪一个更主动的前进一步。
只是在等待,不拒绝,也不挽留。
这部电影实在没有什么要歌颂爱情的姿态,改成《漫长的告白》这个名字纯属画蛇添足,题不达意。
中年人能有什么爱情,大家都被各自的现实生活牵绊,病的病,不举的不举,或者有家室,根本没有足够的勇气谈爱情,谈爱情有点奢侈。
但他们又都不甘心,忘不掉记忆中的某些空间、某些人,还想去争取一下,挣扎一下,当然只会是春梦一场:美则美矣,只是镜中花水中月,谁也得不到。
柳川没有,立春立冬兄弟也没有,中山大树也没有。
如开头所言,很难在看完这部电影之后总结出一个什么正经的意义来,但你一定会在某些观影瞬间生出一些特殊的感受,思绪飘到自己记忆里那些独特的空间,找到属于你自己的柳川。
电影收尾好像有些仓促。
邻座的观众感叹了一句“这就完了?!
”。
是的,这就完了。
很多现实中的告别就是隐藏在那些日常琐碎里,来得仓促且悄无声息,多的是没有预告和铺垫的落幕与分离。
但导演如果真的这样处理电影结尾的话,观众还是会带着疑惑,并给他的作品扣掉半颗星:你怎么能这么处理呢?
就不能再艺术一点吗?
我个人还是很喜欢这部电影的。
我没有参悟什么人生要义世间真理的想法,某种程度上有点像看《穆赫兰道》时的感受:也许电影我没有完全看明白,但这不耽误我沉浸在有关柳川的春梦中,很美,余味悠长,有快乐也有忧伤。
“我觉得很多人已经丧失故乡了。
”在采访中,张律导演如是说。
作为他的第13部长片作品,《漫长的告白》第一次拥有了在大陆公映的机会。
这位在中韩之间游走的朝鲜族导演将其新作的空间设置在北京,以细腻的笔触吐露了人与人之间婉转深刻的情愫。
8月13号,书本放映在北京组织了《漫长的告白》观影,并邀请了导演进行影后谈。
这部电影主人公之间很少说话,要完全明白可能也不是太容易。
导演在现场说:为了沟通而产生的语言有很多时候反而阻碍沟通的。
往往爱情不显现的时候,就是话太多了。
以下是本次对谈的整理。
整理∶武正轩编辑:Sun公众号:抛开书本刘小黛:有个影迷经常讨论的问题,您的很多片名是地名,甚至是城市名,《重庆》、《福冈》、《柳川》、《庆州》、《豆满江》,是怎么考虑的呢?
张律:我拍完之后不太会起片名,最后就是很无奈把地名加上去,基本上就是一个习惯。
以前几部在韩国拍的片子来说,我自己的制作公司是参与的,所以我可以任性的把枯燥的地名放上去。
但这次不太一样,这次我的工作只限于编剧和导演。
但因为在创作上和最终剪辑权上签了合同,所以也还不错,没有受到太多干涉。
我本身就不太会起名,于是就叫了《柳川》(现在海外发行的版本还是叫《柳川》)。
但是发行公司觉得叫《柳川》发行起来比较困难,因为有人问——这个电影里有没有螺蛳粉?
把柳川看成柳州,我也是很无奈……但是确实最后的起名权是在发行公司,就定了《漫长的告白》。
我也想开了,这个片子叫《张三》或者《李四》又能怎么样?
我还是我这样。
刘小黛:影迷现在都知道是一位中国朝鲜族导演。
在您的电影《咏鹅》里女老板笑着说,“还提什么故乡?
你留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故乡。
”在《漫长的告白》里,倪妮,跟柳川同名的女孩子来到柳川这个陌生的城市,但是您没有非常具体地描摹她的归属感。
我们想问一下您对“故乡”的理解,您更会觉得哪里是您的故乡呢?
张律:现在我觉得所有人都已经是丧失故乡的。
世界的全球化之下,大家固定居住、成长、死亡在同一个地方,已经是很少的事。
我大部分时间在在迁徙,在这里住几年,在那里住几年。
所以在心态上,我觉得我的归属感已经很淡了。
刘小黛:我们知道张导之前一直在韩国教书、拍片。
您的作品里一直有不同民族文化背景碰撞的主题在,《庆州》里面喝普洱茶、《春梦》里面背《静夜思》,还又片名就叫《咏鹅》……您对这个主题切身的感受是什么?
融合、冲突或其他的感受?
张律:其实创作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些事。
就是基于日常生活里的感触。
因为东亚文化彼此还是比较相近——现在到哪里都有韩国日本的(文化)元素,然后在韩国和日本的中国(文化)元素也很多。
这些都在我们日常生活的感触之中,所以还是从这种感触里出发。
刘小黛:电影名叫《福冈》、《柳川》,还有些角色是日本人或者日本人后裔。
在《漫长的告白》里,演员池松壮亮也是日本演员。
在东亚,中日韩是三个唇齿相依的邻居,您的作品里经常有若隐若现的东北亚历史的厚重感,您如何看待我们现在的东北亚格局?
张律:其实我没有太多想法。
我平时的生活轨迹就是在三个国家转来转去。
彼此之间有舒服的地方,也有不舒服的地方,就跟邻居关系一样。
刘小黛:您在韩国合作了很多著名的电影人,像现在正大热的《分手的决心》的男主朴海日和您二度合作,像《绿洲》、《薄荷糖》等片的女主文素丽……可以谈谈和韩国演员与这部漫长告白中国演员,令人难忘的合作故事吗?
张律:其实我们有时候对演员有过多(预设的)想象了,有的时候更愿意保持朋友关系的那种交流。
但是毕竟演员是一个曝光度很高的职业,日常生活中会无意地被规定在一个圈子里。
但其实他们是最愿意跟别人交流的人。
如果把他们当成朋友一样的关系来交流,合作起来会比较顺畅。
比如朴海日,他本身就有点不在演艺人员的那个生活圈子里边,平时就是压低帽子,骑个自行车、坐地铁,去小酒馆里喝酒之类的。
他很喜欢看书,所以就跟与身边平时喜欢看书的朋友交流是一样的。
文素丽也是,因为她是大学老师,所以天天跟年轻人在一起,就没有很孤立的明星的那一面。
这次合作的倪妮,她跟我在韩国合作的这些演员没什么区别。
你把她当朋友,她也把你当朋友。
我很高兴跟他们成为了朋友。
一开始有人说,国内的演员不好相处,但后来发现不是这样的。
这个跟导演自身有关系,就是一个你自己怎么跟他们沟通的问题。
只要相处方式对的话,都是很好相处的。
刘小黛:影迷时常讨论您和洪常秀的相同和不同之处。
您在《福冈》里面合作的演员权海骁同时也是洪常秀的御用演员。
您怎么看到洪导?
你觉得您和他在指导演员的时候会有什么相同和不同呢?
张律:这只是一个话题。
在韩国的时候也有人说洪常秀是韩国的侯麦,韩国的伍迪艾伦。
这都是娱乐方式(的说法)。
你真正去看他们的故事、运镜都不一样。
可能因为好玩才这么说吧。
权海骁在洪常秀的电影里是什么样子,在其他电视剧和商业电影里也是这样子。
一起喝酒的时候我听权海骁跟我讲过洪常秀。
他和洪常秀之间,他提出异议的时候,洪常秀会跟他说“你这个方式不高级。
”所以这个是经常会发生的事,和导演自己的性格有关系。
最终是不是在银幕上呈现的好不好,这是最后的标准。
刘小黛:看来您还挺喜欢跟自己的演员一起喝酒、促进感情,让把这些感情呈现这样的感情。
张律:没有那么功利。
只是都喜欢喝酒,没事一起喝酒。
刘小黛:我经常会在您的影片里感受到一种诗意,就是文学性比较强,以及空间和情感的交织性。
因为(了解到)您之前是学中文的,也写过小说和诗歌,后来才选择拍电影。
你觉得在处理三者的交融的时候,怎么进行一些融合?
张律:每个人都有过文学的背景,但是最后选择电影工作还是更愿意把你的情感用视听的手法传达给大家。
刘小黛:您也前说过人和人之间的情感交流更趋近于本质。
《漫长的告白》里面的人物可能说着不同的语言,但是他们能听懂对方说话。
您也说过爱情关系往往是发生在不说话的时候。
关于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是、您是怎么考虑的?
张律:语言的发明是为了人之间的沟通,但是语言的发展里也有着权力的结构关系,有强势的语言和弱势的语言,有的语言已经消散了。
为了沟通而产生的语言有很多时候反而阻碍沟通的。
往往爱情不显现的时候,就是话太多了。
语言有时候是个障碍,也是日常生活的一种无奈。
刘小黛:您是中日韩三国语言都精通吗?
跟日本演员沟通会不会有一些现场的障碍?
张律:跟日本演员沟通靠感觉,和现场翻译。
韩语没有问题。
至于拍一个在国外发生的故事,以及跟国外演员能不能沟通的好,要靠实事求是,知道多少就是多少,以你自己的角度去拍摄就问题不大。
导演和演员的沟通,只要是好的演员,台词的功底都在,然后因为情感的接收和挥发基本上都是身体的(表达),所以如果导演的指令和调度要让他身体的(表达)感觉到舒服的话,他们就会信任你,产生一些化学反应。
所以我觉得(语言)不是太大的障碍。
刘小黛:您在韩国拍电影,也在中国拍电影,您觉得两国的电影制作有什么不同,是可以供对方借鉴的?
张律:其实差不多。
要说的话可能就是(韩国)那边的片场总有人在跑来跑去,但是这边(国内)的片场没有那么快。
但快与不快其实没有对错,各自的习惯都有长处和短处。
我现在如果回韩国(拍片)的话,可能会有点不习惯。
或者说在这边拍片的时候,很多时候又想让片场快一点。
刘小黛:多年来您一直坚持拍艺术电影。
《漫长的告白》也是您第一部上国内院线的电影,您也帮助过像李红旗、祝新那样独立小众电影导演,对于市场、观众需求、作者表达之间你是如何把握的?
张律:怎么去发行、怎么去扩大观影群这些事情,我想不太明白。
我就负责把导演的工作做好。
观众提问Q:从韩国回到中国拍片,会对您的创作有一定改变吗?
张律:人的生活空间变化的时候,人和人的情感关系肯定是会变的。
创作者还是要从生活的感受出发。
但是我自己不会太关注这些事,否则是很累的。
其实我回来也就是一年多,拍这个片子正是是19年末到2020年初。
杀青的前一天,武汉疫情爆发了,然后我又回到韩国去教书。
但后期的公司都在这边,所以后期工作停滞不前。
当时我的主要生活工作的空间还是在韩国。
然后今年四月回来在北京拍片、做后期。
如果看我的生活环境变了之后的电影,可能里面会有一些变化,但我自己也不清楚。
可能观众会发现一些什么。
石梦导演石梦(导演):影片里有很多人蜷缩在床上的场景、姿态,包括居酒屋的名字也是有“蜷缩”的意思,您是怎样的一个想法?
张律:绻缩的这个姿态,跟人本身有关系。
身体不好、疼的人、还有孤独的人,都不会是四仰八叉地躺着,他会蜷缩起来。
像在母亲怀里的时候的那种姿态。
石梦(导演):您有对“御用团队”的执念吗?
跟新的团队、演员合作的话有什么样的想法?
张律:我特别没有执念,团队都可以边,只要在拍片这一段时间可以满足需求就可以。
跟谁合作都没有问题。
但是如果跟合作过的演员合作,是会比较舒服。
在他们达到了你的要求之后,你会想用要再去挖掘他们身上的东西,人会变得非常贪婪。
多次合作是有可能的,但是我没有这个执念。
Q:现在无论是拍长片还是长片在国内是越来越难了,张导有什么建议吗?
张律:因人而异吧。
我自己来说的话,我跟我制片人的事就是拿到一笔钱,比如说一百万,五天或十天,有演员愿意来帮忙,那就严格按照这个预算和时间来。
你要是把自己限制在这里边的话,你的故事的体量和空间就会有区别。
比如我拍《福冈》的时候拍了十天(首尔一天,福冈九天),就这么一点钱。
演员过去,大家分散在各个民宿里边,这样我就把自己框在这个(范围)里边,从民宿到片场走过去一定在30分钟以内。
这样一来,你无效的工作和野心自然就抛掉了。
三十分钟以内的空间里其实什么都有。
好处就是在这个30分钟空间里面,人物的生活轨迹都会找到很坚实的依据。
有人为了一个故事全国各地的去找场景,场景单独看很漂亮,但人物情感的线索很难连贯。
但如果在很小的空间里面拍,人物的情感的依据事很通顺的。
把自己框住、按照制片人的思维来拍,你就不会膨胀,就会更实事求是。
所以我小成本的话大概是这么拍,高成本我现在还没有这个机会,我也想浪费一次。
作家虹影 虹影(作家):在日本拍片其实很不容易的。
你所展现的当地的一些生活状态,比如那条江,就像他们三个人的感情一样。
里面每一个地方都让人回味无穷。
虽然这个情感的部分很淡很淡,但是当其中一个人走了之后他就变得特别的重。
这个跟你以前的处理不太一样。
最近很少看到如此处理情感内部的片子,我也希望更多的人可以看懂读懂这部片子。
这部片子的感情发展是跨越了二十年,时间是最好的载体,它把所有的问题、情感、没有交代的东西都会自动跑到你眼前。
这三个演员都非常合格,而且在片子里看不出导演的痕迹,非常自然地把故事讲完了。
我也特别喜欢最后那一句:不是说不要留痕迹吗?
怎么会有呢?
其实是这两个人完全不互相理解的。
这些都是点到为止,我觉得非常的好。
童辉导演童辉(导演):除了北京这个空间作为一头一尾,还有北京话作为最后的元素以外,它承载了人物的前史。
他比较模糊和架空,好像换一个空间也没有问题。
从剧作方面来讲,您对空间的选择和重现也有这种架空感吗?
您是怎么考虑的?
张律:换一个空间确实没有问题。
在国内我比较熟悉的空间是北京,是我生活时间最长的地方。
虽然我不是北京人,但是我对北京的情感和状态我还是熟的。
我可能还是会选择自己熟悉的空间。
我觉得如果人看电影的时候,听一个不是北京的演员说北京话,北京人一定能听出来。
所以我就挑北京的演员,张鲁一就是一个北京出生讲北京话的演员。
影片里边的北京话和北京的空间,跟柳川的关系没有太多交代,只有三个人都很敏感的只言片语里面的情绪。
比如提到“后海”只有有过后海经验的人才能知道跟柳川的这种联系。
我拍片时候很在意具体的空间里的人看这个电影的时候的感受,比如说北京人看这个电影的时候的感受,这个是很重要的。
对于再大的观众群,对我来说太抽象了。
我只希望有“后海”经验的人体会到“哦这个人说的是对的。
”对于没有这种经验的观众来说,能够体会到别的我也非常满意。
添加微信号paokaishubenxbb加入书本全国影迷群
去年八月在上海看了小河的寻谣计划演出,唱到了片中出现多次的《秋柳》。
当时第一次听,很惊讶,这哪里是童谣?
《秋柳》寻谣计划·杭州站 live版 - 小河 - 单曲 - 网易云音乐 163.com堤边柳到秋天叶乱飘叶落尽只剩得细枝条想当日绿茵茵春光好今日里冷清清秋色老风凄凄雨凄凄君不见眼前景已全非眼前景已全非一思量一回首不胜悲当年竟教小孩这样悲壮的歌。
记得小河说采集到这首童谣时很惊喜,美国民歌的旋律如何在近一百年前来到中国,又是什么机缘让弘一法师填了词,其中的细节我们无从得知。
《秋柳》放在这部电影里,自然契合。
眼前景,已全非,立春也好,立冬也好,阿川也好,都是活在过去的人,九斤老太似地老把二十年前和人心不古挂在嘴上,听着像调侃,心里也认真。
所以在二十年后重遇时竟像隔了二十分钟再见那么自然,所以在街头起舞也得那么恣意而郑重。
片中的柳川简直不像真实存在的,更像一个真空地带,想回到过去和活在过去的人在这里聚集,相遇,那些房间陈设不变的人,说话方式也不变的人。
哪怕口音变了,声音也没变。
他们幻梦般地度过这段其实并不漫长的时光。
阿川在石窟酒吧里两次唱起《秋柳》,截然不同的情绪和呈现。
和经营酒馆的老太太聊天之后,她好像放下了曾经对那只受伤乌鸦的视而不见,即使她们语言不通,情感传达却毫无阻碍。
和四人先前对话的强力介入和语言障碍的中止截然不同。
但回到北京,她推开门,看到立冬的房间空空荡荡,床那么小,想到他蜷着的模样,又是不胜悲。
立冬总是一个人,就算和哥哥在一起聊天也是一个人,三个人时也还是来来回回蹬着自行车的一个人。
只有在柳川和阿川泛舟时的短暂笑谈是有来有往的二人状态。
如果说立春和阿川总是不禁回到过去的习惯里,立冬则从来就没走出来过。
去到柳川,兄弟二人加上阿川变成三人行,再加上民宿主人,发展成四角关系,却一点不热闹,清冷得很,还都是一个一个的人。
不禁感慨这部开幕片多么适合平遥以及平遥电影展。
昨天和观影的小伙伴在平遥街头闲逛,惊讶于空落落的商铺和街道,以及到处贴着的招租二字。
而刚刚开幕的平遥电影节也和片中的柳川一样笼罩着乌托邦式的聚会气氛。
片中有一幕,立冬在柳川街头摆出随口胡说的模样:有些东西,来不及扔,就烧了。
其实哪止于东西而已呢?
片中人物的背景和足迹遍及中日韩英,背叛的父亲,出走投靠远亲的女儿,看着不相像的兄弟,她和他的故乡同名,隐藏着的亚洲乃至世界的图景和深处的历史线索隐隐地发着光。
这告别漫长吗?
也就两个小时。
片中的人们希望它是漫长的,既然前方无处可去(立冬)或者只能回去(立春)或者一无所知(阿川),除了告别,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所以要坐船,可以慢点,再慢点,可以在俯身穿过桥洞的一片漆黑里,唱一支短歌。
映后张律导演说自己十年没拍华语片,诚惶诚恐,拘谨小心地鞠躬感谢大家。
还说到电影不是全明白了再去拍,而是为了明白去拍的。
记得小河说过,《秋柳》也有欣的一面,无常也是一种好事。
弘一法师的绝笔,四个大字,悲欣交集。
欣在悲的后面。
立冬在酒馆说起那个冷到结冰的日本笑话时,素不相识的老大爷笑得前仰后合。
看完这部电影走出小城之春,怅恍中打开群消息,看到的是科长在开幕式领衔的大型蹦迪现场,不禁不合时宜地哈哈笑了几声。
对了,片中更常出现的约翰列侬的《Oh my love》,个人理解的最好的情歌,最好的情感。
它唱出了只如初见,正如安德烈·布勒东写的“我找到了,爱你的秘诀,永远作为第一次”,也唱出了爱的广阔,不是狭窄的你和我,而是彼此的双眼和心灵可以触及的博大世界,那么清晰,那么富于创造性,看到原本看不到的东西,开启前所未有的感受。
https://music.163.com/song?id=1475050Oh my love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My eyes are wide openOh my lover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My eyes can seeI see the wind oh I see the treesEverything is clear in my heartI see the clouds oh I see the skyEverything is clear in our worldOh my love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My mind is wide openOh my lover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My mind can feelI feel the sorrow oh I feel the dreamsEverything is clear in my heartI feel life oh I feel loveEverything is clear in our world那么美好的感情,只在阿川的歌声里,她可能也不太相信,所以总是低低浅浅地唱它。
🖊️有一种悲伤……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立春是立冬的春天,立冬是立春的冬天,春夏秋冬只一个四季,误了的风筝,便都落在了柳川。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小河&寻谣计划《秋柳》:堤边柳,到秋天,叶乱飘。
叶落尽,只剩得,细枝条。
相当日,绿荫荫,春光好。
今日里,冷清清,秋色老。
风凄凄,雨凄凄;君不见,眼前景,已全非。
眼前景,已全非;一思量,一回首,不胜悲。
🎈我之前看到过一群乌鸦在打架,一群乌鸦欺负一只乌鸦。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本来想要上去阻拦,但是我就站在原地,看到那群乌鸦欺负她。
那只乌鸦很无助,它在挣扎,它被啄得遍体鳞伤。
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就站在原地不动。
🎈我年轻的时候有好多男人围着我转,那我现在呢,只剩下我一个人,你觉得我会很寂寞吗?
但我一点都没有,我现在充满着活力。
我自己都觉得很奇怪的,如此感受着生活的意义,世界的颜色如同玫瑰一样迤逦印刻在在我的脑海中,想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英文片名Yanagawa,是柳川的意思,在国内上映怕没市场,所以取名《漫长的告白》。
故事娓娓道来,叙事顺畅,不难懂,但有一些“神性”的小细节的寓意不好懂。
比如,弟弟为何要哥哥揍他?
也许是对自己不能爱女人的不认同。
同志在直人界里,如同一只乌鸦被一群乌鸦殴打的孤单,大概如此。
民宿老板的女儿消失了几天,是什么寓意?
那个模仿小野洋子弹吉他的女人,家里只剩下一道门,挺有意思。
很多角色活得像个诗人,神神叨叨的弟弟、随意来去的女中学生。
女主角跟日本老太太言语不通、鸡同鸭讲,却能在感情上获得一点共鸣,有意思。
弟弟骑自行车载着柳川,拍的是水中倒影他们的踪迹,柔美的镜面皱褶,这一段很美。
弟弟说要讲一个笑话,是什么笑话?
大概是上帝跟他开的笑话,他灵魂爱上了柳川,身体上却无法爱。
因为他在少年时看到她的胸部时,就说“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幸福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无法在肉体上爱她。
漫长的告白,大概就说他为了她而开始不说北京话。
剧中人很多是孤独的,屈身而卧的时候是孤独的,这是人类在子宫里的样子。
哥哥的妻子的言语动作把大家从含蓄的诗意中拉回了现实。
日本老太太活得很坦然,她年轻时不缺男人,老了却孤身一人,却不觉得寂寞,因为世界对她来说还是玫瑰般的绮丽。
女主角跳舞的片段太美了。
现实总不是那么完美的,很直男的哥哥却花心,痴念的弟弟却貌似性无能。
爱她的民宿老板,却已有孩子。
里面数次提到石黑一雄。
以上是从同志的角度来看。
如果是从直男的角度来看,会觉得这个弟弟太闷骚做作了,让人受不了。
三星半
这部电影最大的特点是对白话说一半留一半,容你去想去猜去琢磨,但并不是留白了,而是在后面通过剧情再告诉你,让你觉得:哎,感情就那么回事,还偏偏让人深陷其中。
影片看似主角是弟弟立冬对人生最留恋的人和情感的漫长告白,但主角却是阿川。
她不像哥哥立春仍然一副青春期难以沉浸(共情)于他人世界的心态,也不是弟弟那样一直活在一个阴影里走不出来,这个阴影曾经是他的哥哥,他自己,还有阿川。
而只有阿川这个角色的情感世界是变化的,年轻时她能和立春一起感受青春,又在成年后体会着立冬的孤独,在她敲门的那一刻,两个人的世界仿佛联在了一起。
于是这部电影几乎就像是倪妮的表演秀,她唱她跳她哭她笑,她坐在那里即便没有台词也能掌控全场。
影片的视角颇男性化,却不是一部给立春们看的电影。
影片里无论是立春、立冬、房东,男人们总是迷失在过往,而女人却一直在向前看。
很强烈的撕裂感。
第一部张律,能感受到他对于用声音和画面表达情绪,塑造人物的感受,和用台词制造贯穿全片的意向,对仗工整的精致技巧。
看下来节奏舒服,有审美的快乐。
但整部片下来,深切地感受到一种男性故作深情的自恋,并且并不新颖,在无数的男性作者的爱情故事里都有过,第一部让我想到的就是《阳光灿烂的日子》。
《柳川》中很惊喜的是,能看到作者对于男性在爱情中的自恋的尖锐的讽刺,以爱情之名寄托自己生活中的各种问题,然后就可以把问题归结在女人身上。
但是撕裂感是什么呢?
就是讽刺并不彻底,只能在几个片段中看到,而贯彻全片的,还是这种深深的自恋,甚至结尾用死亡煽情升华。
而注定了《柳川》不是一部有足够反思的片子的,就是倪妮作为女主角,作为漫长的告白的对象,却非常平面,是个为了塑造男性角色的工具人,是个他者。
就算影片很有想法地用缺失父爱的小女孩,和热爱生活的女老板来做补充,象征着女主角的过去和未来,但是却丝毫没有能说出建立人物最基本的问题,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她想要什么?
她只是不断地回应着身边的男人的各种各样的爱,热爱生活的老妇人的存在,似乎是导演想给女主某种自主性,但就想女主和女老板互不相通的语言一样,也是一个无聊浅薄的假象而已,和女主无关。
她只活着身边男人们的爱情里,而在男人们的爱情里,男人自己对自己的爱和怀念,男人与其他男人的竞争和兄弟情,都是比女人重要的。
不管是立春、立冬还是大树的爱,都是这样。
对立春来说,漫长的告白,是对年轻的自己的怀念,是自己的情欲,更是对中年生活的厌倦。
很喜欢影片中的讽刺,就是立春说自己不行那一段,这最能证明,在弟弟面前保持一个多情潇洒的形象,比起与女主的情感交流来说,是更加重要的。
对立冬来说,对女主求爱的怯懦,也是在兄弟关系中作为“怪”的那一个被比下去的自卑。
他作为女主的“代言人”,知道女主的各种信息,却一点都没能从他的叙述中看到女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对女主的了解,可以解读成他对于自己的爱恋的满足的方式,从头到尾,在他和女主的单独对话中,他都在女主的爱中和哥哥比较。
并且在哥哥离开日本后,他的舞蹈,他对女主聊的男朋友话题,说别人要泡她,竟然都是在工整地模仿他的哥哥。
那么他的爱到底多大程度是真正地面向女主的,很值得怀疑。
对大树来说,他的爱始终属于自己,告白即终结,这是一段和真实的柳川这个人无关的爱情。
导演对男性在爱情中的自恋的表现非常熟练,他有讽刺,但更多的是带着同情的眼光在看待这种男性的爱情的。
最能表达他的同情的,就是把女主角的存在用于对所有的男性的迎合。
女主自身,是一个东方男性想象中的非常适合爱情的投射对象。
她留洋,她艺术,她性感美丽,她不用负责,她自由开放。
她的出现,仅仅作为了性幻想对象,“那人是想泡你吧”这台词多到足以让人PTSD。
而且更重要的是,女主角对于所有男人的爱都是同情了解并且接受的状态,没有人真正在女主的身上受挫。
她就像她的房间的那扇没有锁上的门,只要你去敲,你就能进去得到温暖,敲了的立春得到了女主的帮助隐瞒自己不行,到了门口不敢敲的立冬,让女主心疼,连门都没接近的大树,告白后完成了自己单方面的爱恋。
至于女主为什么这样,她对爱情的要求是什么,她喜欢什么,咱们不得而知。
女主代表了导演对于这些男性角色的同情,和对于立冬这个角色的偏爱,表现在结尾的那卷深情的磁带上,也许是导演自身的投射吧,毕竟立冬是个典型文艺男哈哈哈。
所以总的来说,这是一部男人对自己的自恋的爱情的同情的自嘲,以及对存在在自恋式男性爱情中的女性的美好想象,与真实的女性无关。
女性观众很可能被很多台词冒犯到,真的骚扰得比较赤裸裸。
嗯。
在看《漫长的告白》(原名《柳川》,我更愿意称它为柳川)之前,我也担心电影会不会有点“水土不服”,因为这是导演张律离开中国十年,回来拍摄的第一部影片。
作为朝鲜族的中国导演,张律似乎痴迷于绘制自己的「电影地图」。
从重庆到豆满江,再从庆州到福冈。
只用两三人,让主角们在这些城市中游走,他们相互交织,在奇异的关系网中书写着似梦非梦的记忆。
或许张律电影的魅力在于主角的他乡之旅,如同《福冈》里韩国人在福冈,《柳川》里中国人在柳川,因此我不会觉得《柳川》“水土不服”,当故事到了日本,味道就全回来了。
「不同频」之妙异国人在他乡能利用多语言的先天优势,既拍出文化隔阂的尴尬又拍出天然的巧合和笑料。
电影从开始就一直在强调“口音”,立春与立冬两兄弟明明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旁人却因为两人的口音不一样就觉得不像是亲兄弟。
相反到了日本,根本听不出北京话口音的老板娘凭直觉就认定这两人是亲兄弟。
他们是否是亲兄弟其实并不是影片的重点,这就好像一个文化梗,埋在电影里(当然也为立冬为什么不说北京话埋下伏笔)。
可是为什么日本老板娘能认出他们是亲兄弟呢?
因为她观察人不是凭借语言,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而是凭借人的情绪。
就像她最后与阿川的对话,两人用着不同的语言去交流,去体悟对方内心流淌的心绪。
日本老板娘身上有着典型的日本人气质,善于观察他人又是语言大师。
在立冬问谁更讨女孩子喜欢时,老板娘一语道出:立春更讨女孩子喜欢,但是立冬是会让女孩子心疼的人。
这句话恰好展现了两人不同的性格。
另一处语言的妙处在中山大树和立冬的对话里。
立冬用日语问中山大树是否喜欢阿川,作为日本的人的中山却以英文回答“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是多含羞而尴尬被人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以至于不(敢)用母语回答这个问题呢。
多重语言的交替和「不同频」的对话让兄弟俩和阿川、以及阿川周围的人都陷入了一种奇妙的谈话氛围,他们表面上似乎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却在许多时候都能精准地猜到对方的心思。
这时候,语言失效了 ,但那些不可道述的情绪却拉满了。
我喜欢影片中那些不合时宜的场景,就像突然出现在河道里游泳的日本人,还有立冬讲了一个「我忘记了」的笑话,附和大笑的日本大叔。
他们的出现宛如生活中我们不常发现的惊鸿一瞥,不重要,但有趣。
回到两兄弟身上,立冬似乎是那个永远游走在「关系外」的「怪人」。
他总是欲言又止,想表达情感,笨拙的样子却不及一个不好笑的笑话来的好笑。
只会编一些自己都不懂的谎话来逗逗自己的哥哥,看看哥哥对阿川到底是什么感情。
初重聚之时,阿川与立春在椅子上聊天,立冬就像一个无聊的「闯入者」骑着自行车在他们面前晃荡,可爱又可怜。
随后他又在路灯下突然拍手,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只知道他的样子有点怪。
当我们都在嘲笑这个大男孩的时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用一种「不同频」去唤起那个心中关于记忆的答案。
用记忆代替记忆,用记忆交换记忆每个人的记忆都是不同,但我们似乎都有过这样的体验:自己明明记得某件事,等到再去证实时却发现事实和自己的记忆有出入。
「原来并不是那样啊。
」我们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
《柳川》本来就是一部关于「记忆与爱情」的电影,它的精妙之处在于通过认人物的不同状态去处理他们情感里自以为记忆的样子。
比如哥哥立春还是那么嘴碎,依然有着「不负责任的潇洒」但也多了一分油腻。
他面对阿川还能像一个孩子似的撒娇,嘴上说着“这些年我每天都在想你”,却不记得阿川为他做过的那些事;阿川是三人里变化最大的那个,从外形到口音,青春的记忆对她来说如同突如其来的搬家一样,仅此停留在那里,虽然扎根在脑海,但已成为往事。
只有立冬,是那个「永远没走出来」的人。
他们三人的记忆交织在一起,我们不清楚往事的真相到底如何,但这些不重要,这正是记忆最迷人的地方。
相比「漫长的告白」这一主题,导演用三人关系展现的「记忆的侧面」才更动人。
我们发现,有关青春回忆的清晰度,立冬>阿川>立春。
因此才有了立冬的行为先行:他对着路灯拍手,就是在模仿那时候的阿川,好像在说: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更令我感到惊喜的是,导演为了「唤起」主角们模糊的记忆,用了很绝的一招——「用记忆代替记忆,用记忆交换记忆」。
片中的场景依次是,立冬骑着自行车载着阿川,问她还记不记得月亮下拍手的事,阿川表示不记得了 ;后来立冬离开时问起去赛车场的隧道,阿川再次表示这一带根本没有隧道。
看到这里也许你会觉得这是立冬的梦,可是到了最后阿川问及立春,还记得行车路途中立冬要讲的那个笑话吗,立春表示他根本没有讲过笑话(这个场景就发生在隧道里),随后阿川才记起自己当年为了等立春在月亮下拍手的事。
就是这样,当那个活在过去的人真正走了以后,他身边的人才回忆起关于过去的事。
可是当这个人站在眼前时,我们却极力地否认关于他的记忆。
当我们忘记一个生活中的细节,会有其他细节来代替它,被代替的细节就沦为「记忆」。
其实作为观众,从影片开始的第一秒就知道立冬内心是喜欢阿川的。
为什么我们看到最后还是会为那卷录音带里的歌而感动?
我觉得这一处理不单是call back或是暗恋那么简单能解释的,而是源于「滞后」。
只有没走出来的人,记忆才会越深刻。
立冬一切的无法言说和奇怪之举都在延续他对于阿川「滞后」的情感。
当他还在这个世上时,他对阿川的情感因为没有表达而永远是滞后的,当三人真正分离,这样滞后的情感全部停留在他的记忆里,完整而真挚。
可是当事人并不会真正体会到立冬那样隐秘的情感。
只有当立冬离开人世,他终于从过去走出来以后,当事人才逐渐意识到这份「滞后」的情感。
「漫长的告白」之所以「漫长」,是因为它在立冬的世界里滞留太久了。
我们为之所动容都逃不过「滞后」带来的错过和遗憾,因此才会感叹要珍惜当下所有。
我们为何如此痴迷「三人行」
《你的鸟儿会唱歌》,三宅唱“爱情永远不可能是两个人之间的事。
”张律是这样理解爱情的,所以他才会拍了那么多三人行小品电影。
爱情有时的确不是两个人的事,它也会因为关系之外的人而因此变换了模样。
我们到底为什么如此痴迷于三人行的电影,固然是电影拍出了悠然流动的人生状态和那些埋藏在深处的隐秘情感。
与其说是三人行是展现爱情的一把好手,不如说因为三人关系把原有一对一的对立关系,变得多义性。
在张律的三人行电影中,我们常常看见对梦境的描绘,它如同对爱情模糊的态度一样,缥缈而虚无。
当三人行不再围绕狗血的情感出轨而展开,它在叙事中更多充当了一种关系的延展。
俗话说三角形具有稳定性,但我们都知道三角关系绝不是稳定的,它的坍塌与否就在于主人公之间如何游走。
当它是三角形时,势必是尖锐的,但是当它化成一个圆,那些锋利的棱角又被收了回去。
当我们沉迷于(观看)三角关系时,远不是事件本身的吸引,而是在其中体验情感关系变化的感觉。
爱情应该是多义的吧,我想。
这大概是我们痴迷「三人行」的原因。
当柳川唱完歌,拿了一杯酒,坐到立春跟立冬兄弟对面,随口说了一句“来了”的时候,我就确定,我喜欢这部电影的气质。
要知道立春立冬跟柳川20年没见了,可是三个人多年后在异国他乡再见面却没有生分没有隔阂,这是导演给电影的留白,是对张鲁一饰演的立冬足够长情的最好诠释。
你相信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慕会在20年不见面的时间里始终念念不忘吗?
不管你之前信不信,看完《漫长的告白》,你一定会相信,因为柳川足够美,而立冬又足够深情。
看电影的时候我在想一个问题,如果电影开头,立冬没有拿到自己的诊断结果,他会不会跟立春有这样一趟告白之旅?
但我想即便不是这个理由,他也总会找一个契机去找她。
张鲁一饰演的立冬是个怪人吗?
起码在他哥眼里是这样的,立春无数次说想把他送到安定医院看看脑子,虽然引来了全场的笑声,但这不正说明他和哥哥的不同,所以才能在二十年的漫长时光里持续爱着一个人。
电影中的酒馆老板娘说:哥哥更招女孩子喜欢,但弟弟更让女孩子心疼~对,就是心疼,不止是女孩子,所有观众对于立冬的心疼,从影片开始的第一秒持续到最后一刻。
倪妮太符合柳川的形象了,漂亮、洒脱,骨子里还有那么一股不可名状的不羁。
她的过往充满神秘,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但其实她一直是一个想要被爱的女孩,20年的时光好像一切都变了,可在重逢之后却发现两个人依然在原点。
我记得你的冷笑话,记得那晚又大又圆的月亮,记得曾经的我们。
《漫长的告白》的摄影很美,但你并不会沉溺于风景之美,这部电影表面看上去情感很淡,可是当你看着眼下的故事,回想20年的情感,你就会发现,这情感一点都不淡,相反,这份深情,非常人能及。
当坐在自行车后座,柳川跟立冬说“你再这样,我当真了啊”的时候,立冬的内心该是无比的疼痛吧?
感谢张律导演讲了一个简单又复杂的故事。
重点谈一下主角三人组立春:大哥,地道北京人。
年轻时就是泡妞高手,表达外露且张扬。
人到中年,已经成家有女儿,说话仍然时不时让人觉得很冲。
生活里虽然以自我为中心,也看得出挺顾家的。
在片子前半段,立春的很多台词让我觉得很尴尬,因为他不懂得去在乎别人的感受,经常会说些带刺的话。
虽然这种习惯是他长久养成的,也没有太大恶意,但还是让我觉得不舒服。
看完电影仔细一想,其实现实里这样的人不是才真实具备代表性吗。
阿川只是他年轻恋爱中的一段,他很快就抛弃了她,在后面没有见面的二十年也没有想起她。
但是在柳川和阿川重逢后又习惯性地撒谎说自己没有忘记过她。
弟弟立冬从小就敏感内向,他也不理解,一直觉得自己的弟弟行为举止奇怪。
不过,片中有个台词说的挺好,就是氛围太闷了,需要他来搞点积极的。
每个人活法不一样,更何况立春这种为家庭着想忙碌奔波的男人可能在社会上是绝大多数,不需要有特别的褒贬立场。
立冬:弟弟。
一出场就得了癌症晚期的男主。
他一直想去找阿川,也一直在关注阿川。
不然,他不会提前学日语。
不过立冬太胆小了,这点在电影里有很多细节。
从小,他就不自信,只会跟在张扬的哥哥后面做跟屁虫。
后来,他遇到了阿川。
那时候,阿川是哥哥的女朋友。
他为了保护阿川,改掉了自己的语言习惯。
在哥哥抛弃阿川以后,也连续几个晚上陪伴阿川等他哥。
再后来,就是阿川的突然失踪。
他以为,是因为他摸了阿川的胸,她才被他的鲁莽吓跑了。
在柳川,立冬喜欢阿川她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
不过,一个女生不回应你的暗恋大概率是因为她不爱你。
这点敏感的立冬也隐隐约约知道,很长时间他自卑于阿川狠狠爱过他哥,甚至,他误会了阿川还爱着他哥。
这点,内向敏感的人应该都有这样的经历,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在现实里往往喜欢的都是和自己性格截然不同的人。
最后谈一下本片的灵魂女主阿川,阿川和两兄弟不同,两兄弟都或多或少地停留在自己年少时的性格,但是阿川是成长了。
20年前,在北京有过被霸凌经历的阿川曾经十分痛苦,加上父亲的长久外遇被曝光,一夜之间,她就这样突然消失了。
仔细想想,她在年轻时选择立春特别好理解,越是没有安全感的时期可能越想找那种看似强大的人依靠,至少,看起来,立春比立冬更能给她安全感。
但是,实际上,立春是给她伤害更多的人,不论是霸凌还是抛弃,而立冬才是那个默默付出守候她的人。
20年后,再出现在柳川。
她变得独立自由而游离。
她对两个男性的情感都看在眼里,看破却不说破。
不论两位男性怎么试图将她扯回年少的记忆,她都是淡淡的游离。
电影还用了女高中生(民宿老板的私生女)和居酒屋老板娘做阿川的两个镜像。
她去柳川唱歌生活本身就是出于自身的情感对世界的探索而做出的一种行为,当初被母亲带着离开北京是一种逃避,现在因为对柳川有兴趣而主动前往,即使日常交流不会太多日语,也在柳川过得自然而惬意。
一个女性,在成长过程中会遇到很多痛苦的记忆,最后,真正的成长大概就是阿川这样,为了自己而自在地生活。
很多年后,她孤身一人,不再爱人,却对自己,他人和生活有了更多的包容。
我很喜欢片尾阿川和居酒屋老板娘的对话,一个诉说痛苦,一个在讲成长,最后在相互理解中让人看到女性的强大共情能力和包容性。
还有阿川重回北京悼念立冬的死亡,好几个镜头特写让我觉得阿川犹如圣女。
再补充几点:立春明明早就不行了,但是还是连续两天敲开阿川的房门,而且还都起身向假装睡觉的立冬招呼。
为什么?
是为了向立春宣示自己对阿川的所有权,是为了证明自己今天仍然比立冬具有性魅力。
而起身前的打招呼则是用言语向立冬进行一种类似打压霸凌的行为,事实上也确实对弟弟奏效了。
而实际上他只是去阿川房间相对而睡。
这里还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他在阿川屋子里睡觉的时候也是蜷缩着身子,和立冬一模一样。
这也证明在立冬长大的过程中其实哥哥一直在对他进行无形地打压,也可以侧面说明立冬的性格为什么那么压抑。
还有语言与沟通。
在柳川,出现了四种语言,中文,英文,日语,韩文。
陌生的人因为边界感,虽然语言交流不是绝对顺畅,但是彼此之间和和气气,有一种惬意的舒适。
但是在北京,年轻的阿川因为说话没有北京口音,却被周围的伙伴集体霸凌到崩溃。
地道北京人立冬在片头也因为没有北京口音而受到很多质疑。
这也是一种非常有意思的对比。
阿川不爱立冬,但是她非常心疼立冬。
年轻时候的她渴望依靠立春获得安全感,却被伤害。
成长后的的阿川在精神层面上是共情立冬的,虽然不是爱,是一种包容的类似于亲情的爱。
所以最后她才会回来悼念立冬,才会在立冬的那间屋子蜷缩一样去体验他在时候的样子。
这不是一部爱情电影,说得是阿川的痛苦,遗忘,包容和成长。
说得是立冬的善良,胆怯和敏感。
当时间远去,空间转移,阿川选择用包容的态度对待曾经的人和事。
逢场作戏,一切了然于胸却善良而自在地生活,她的人生没有歇斯底里,没有逆袭,却找到了一条只属于自己的和解成长之路。
也祝每一个在生活中受到伤害的弱者,不论男女都能找到自己的和解成长之路。
挺感谢在大荧幕上看到这样的华语电影,对我来说,这是一次非常特殊美好的观影记忆。
因为人物间没有张力 所以扭捏一番什么都没有 拍的相当猥亵 表现最好的是日本旅店老板
能量不可避免地流失,才发觉走过的路都太空了,空得有些难过。理想的对话果然还是只存在于梦里,一拉回现实,便只剩些压着腔调的人,在模仿别人如何说话的过程中:变得厌恶那些不合时宜的语气;不过,电影里至少还有某种东西温和地、没有边界地、不停地显露着,是没有身份的人,以及特定时段的天光。
救命了 我从来没有看什么电影看的这么如坐针毡 我真的心疼我的三十块钱 我好想逃
2022.9.3.在小西天看完,骑车去后海只要11分钟,后海比柳川宽多了,人也多多了。
于平遥,全球首映。第一次有机会在大银幕看喜欢的张律老师啊,开心。因为三位主演没有张律过往作品中演员的陌生感,我进入情境花了点时间,不过这真是一部太张律的张律电影了。那些故意笨拙移动的镜头、人物结伴到空城旅行与从前所爱再发生交集的剧情、呈现男女之间发生关系的不同时态、《福冈》《咏鹅》里都出现的娃娃玩偶、不同语言试图交流后展现的语言力量的微弱、过去在记忆中变得主观如万花筒的底端,都太熟悉了。张律的电影和柳川一地相似,面上空空,底下扎扎实实。他也真的狡猾,回答观众问题友好、愚钝、笑眯眯。最后张律被要求原地不动拍全球首映合影,拍视频,和观众合照,他也很安静。一处回答印象比较深,他算是给了点花活儿:“我拍电影不是全明白了去拍,是为了明白去拍,拍完也不一定明白,但拍片的过程对我的情感有帮助。”
一个中年文艺男的猥琐意淫,用充满男性凝视的目光,讲着一个到片子播完都始终清晰不起来的女子形象,讲着两个装坦荡真性情的男人,一个假洒脱实际紧绷端着的女人,透着半死不活的气息,不像拍给活生生的人看的,真是为赋新词强说愁。文艺片也不代表什么都是个性表达,好坏观众还是可以区分的。不过挺意外的,辛柏青即使演猥琐男也不觉得猥琐,不过倪妮的演技倒是一如既往地不入戏和做作。
非常莫名其妙,很久没看到这么半死不活的电影了,向死的意念被扭曲成一场词不达意的漫游、一场悬而未决的春梦,所有主角的行事动机都令人疑惑不已。为什么要用这么扎实的班底,去凹一个从头到尾都奇怪无比的造型?贾樟柯说电影要有自己的口音,但十几年后张律重操母语,发音却突然变得蹩脚、生涩,遍寻不见从前的轻盈曼妙和举重若轻。他固执地坚守着常用的三人行模式,但演员们却在糟糕的人设的钳制下难以迸发出任何火花。没有说出的笑话被说了出来,答应不会留下的痕迹到处都是。没想到,在回归故土的时候,他却水土不服了——这算不算一种癌症晚期。
几个男性 围绕一个女性 很克制,很隐忍...
个人评分8.7/10【A】真正值得称上优秀的地方,就是张律对[日常]和[漫游]的细致刻画与感情的融入。开场便是立冬那慵懒的步态和松散的语气,却自然而然地保持着其含蓄的特点,内敛但不做作,两兄弟的交流也正好给予了观众融入日常的途径。随后便是多语言/文化交流的舞台,在对话中凝结情感,在表演中抒发情绪,甚至达到异口同声的境界,藏不住的温馨已是最佳证明。三人在街道的漫游近乎是全片最佳,没有格式化的表演,而是更加细腻自然的真情流露,尽情发挥之下留下无法忘却的回忆。结尾当然只剩遗憾(无论是角色还是观众),我意犹未尽,沉浸于电影/漫游之中甚至都无法自拔。(可能是本人年度最佳观影体验?!)
文艺青年的一厢情愿,本来很通俗的三角恋往事,临终之际的告别,拍好就是一部感人的公路爱情片,结果拍成这个样子,就看三个人在日本逛大街,哥哥是外向型的花花公子,弟弟是个闷骚的谜语人,有话不直说,全靠体会,什么地名的特色,角色动机这些也是如此。全片看不到情感,只是通篇的呓语。张鲁一、倪妮、辛柏青三位实力派演员,最终换来633万票房。也别找文艺片的借口了,因为这部电影跟《隐入尘烟》同期。近两个小时的电影,格外漫长,最后跟观众告别。
#PYIFF2021# 看完最大的感受是希望优衣库赶紧去找这仨人代言。(不过倪妮好像已经是代言人了……
7,也有有意思的地方,但看到50分钟我就疲了……(语言的混用倒是很真实,中英日交错有笑到……
不是福冈-,是春梦—-—-。全片就池松壮亮一人是一回首 一思量 不胜悲吧,其他两男的毫不正常,不知倪妮看上了他们哪点,虽然同样毫不神秘,但吊打你汤足够了,好歹大部分自然。
把喜剧片当文艺片来演了
同三年前在北影節上觀看的《福岡》於內容和風格化特徵上多有延承。同意一個說法,即張律導演的存在拓展了華語電影的範疇。他的經歷提示中國影人完全可以以他國作為自己的工作基地,跨越國與國之間的政治界線,在語言、空間、風景、身份的邊界上創作,並充分發掘跨國背景下上述因素的曖昧和多義性。2022年8月15日12:40於福州蘇寧7號廳,“廊橋夢圓”旅途中。
年度十佳!通过身体姿态的模仿,立冬尝试在临死之前追溯过往的记忆。长时间的沉默、缓慢的语速以及符号化的人物,有意识地模糊叙事的虚实边界,凝结出如同柳川水一般澄澈孤独的悲伤。结尾处柳川躺在立冬搬空的房间里,用相同的蜷缩般的姿态找回了叛逆纠结又不堪回首的青春疼痛记忆。身体是记忆的投射,相同的身体姿态成为穿梭记忆河流的船
今年最好的华语爱情片 片名改的忒俗 还是原来的《柳川》好/并不认可高赞短评 片中无疑是充满了教科书式的男凝 但这份刻意为之的背后 恰也藏着揶揄和怜悯 一如在女性面前 男人的爱永远幼稚可笑 这也是喜欢原名的原因 名叫柳川的女子才是那个题眼 如风 如谜/倪妮在片子里真美啊
8/10,是看一年国产院线片当中,少数的仅靠影像就能让人感觉舒服的那一类,即使不去解读,它也是美的。
哪有什麼最長的告白,不過是一場關於柳川的夢,哪有什麼三人游、兩人疚、一人留,不過是我們仍未知道那天沒聽到的笑話的內容。明明從故事到調度、從攝影到剪輯,都是濃濃的張律味,然而整部電影的張律味還是被沖淡了,可能是因為回歸母語創作的不適,也可能是因為幾位演員表演風格和他不怎麼搭,池松壯亮最好,倪妮次之,其他幾位的表演痕跡都太重了,然而歪打正著,反而讓他不那麼像洪尚秀了。
中国的中老年导演的拍怀旧爱情片很容易进入认知脱离当代年轻人的两个天坑,要么太油腻,要么太矫情。这一部两条都齐了。全片一句话概括就是我喜欢的女孩不喜欢北京话所以我再也不说北京话这事我憋了二十年在临死之前一定要告诉她。三个主演画风还完全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