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影片风格古典,有士大夫之风与西洋海风相融、境界的高雅纯洁与俗世情趣交叠之感。
台词回有余甘,思想现代,比喻清丽质朴,文风简洁如练,虽未能通其趣,也暂记录于此,为交流和回顾所用。
1、斑鳐走的路斑鳐知道,黄鲷鱼走的路黄鲷鱼知道。
2、对好奇心重的人来说,没有比陌生更好的地了。
3、我不研究善变、难懂的人类,要转去研究通透、明净的事物,我将用事物来忘却我。
4、用什么经国方略,仁?
礼?
——朱子的力量太强大了。
5、性理学和洋学问不是相冲的,而是一起前行的朋友,与朋友行,受益匪浅。
6、只知道种子重要,不知道地也重要。
如果地不好,种子是不会发芽的。
如果土不好,就算发芽也不会长大的。
7、不需要王的世道,主人是谁又如何呢?
8、百姓把土地当作农田,衙前小吏把百姓当农田。
9、要想抓到泥鳅,便要懂得进入泥水之中。
10、若不能按自己所学的来生活,便按自己的性格去生活。
11、做一个黑色的无名的人,不惧身上的污泥。
12、做一只鹤固然很好,但如果能像兹山一样来者不拒,便也是另一种知足。
13、 死去的东西怎么可能发出哭声呢?
可是我曾经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一大片死去的哭声。
一、丁若铨究竟是怎样的?
他因“辛酉邪狱”一案,被认定为邪学(也就是天主教)传播者,流放至黑山岛。
他是异端,却也是两班,有自己的文人风骨。
他不喜的是性理学(也就是程朱理学)僵化后的教条,却也并非要摧毁之。
他推崇西学,但也并非是一味西化。
在他的内心中,他想要通过实践西学,来实现社会的改变,从而促使理学在回到更纯粹而普适的状态。
正如他说的“我所希望的是没有两班,没有平民,没有嫡子,没有庶子,没有主人,没有奴婢,也不需要王的。
”这样朴素的民主思想,我在黄宗羲、王夫之的论著中见过,可惜他们没有被影像化。
也正如他在电影结尾那句经典的:如白鹤之生虽好,而兹山之污泥亦善也。
这不光是对昌大的一种安慰,对自己人生观的一种诠释,更是他对传统之于社会的理解。
社会文明的根基就是传统,那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精神内核,这是不可撼动的。
就像最后一幕中辽阔的海面只有黑山遥遥可见,那是最传统的淳朴与美好。
二、入世之道这部电影给出了非常多人生之路的不同抉择,丁若镛的《牧民心书》与丁若铨的《兹山鱼谱》事实上就代表着最大的一组矛盾。
其实答案很简单,两者没有对与错,只是看在实践过程中是否真正做到了“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状态,能够学以致用是多么令人欣喜的事啊。
如果不可以,那就做个和兹山一样的黑色行者吧,即使沾满了世俗的污泥,也依旧在黑暗中保持蓬勃与积极。
三、电影本身构图充满了东方美学,像一幅幅山水画,浓淡相宜,特别是望月那一段,每一帧都满含深情,那一刻我立刻就想起了苏轼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太熟悉了呀,朝鲜有丁氏三兄弟,而中国有苏氏三兄弟。
但悲哀的是,中国没有这样的一部佳作。
而电影里的人情美,也让我久久难以忘怀,师生情谊是本片最大的篇幅,昌大从敌视到尝试到敬佩,从丁若铨那里,学会了所谓的圣贤书,学会了赋诗作对,但他还是没有反传统反封建的勇气,他还是没有被开化。
超越时代的道路上,勇士永远是少数且孤独的。
还有作为寡妇的婶子,几乎承包了这部电影的笑点,太可爱的人啦,像她一样淳朴的人们,让黑山变成兹山,挽救了一个文人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
甚至包括那个地方官,也都本性不坏。
还有太多意象寄托,包括描述官场潜规则、官府强征赋税等等,都在我以往所学历史中或者说现实中,有所展现。
但我认为这些都并非所谓的浅尝辄止,很多镜头都已克制,但浓浓的悲怆扑面而来。
我想,也许这就是历史生对于历史细节更深刻的感知力吧。
四、说说自己作为一个历史生,这部电影我觉得是我目前看完最喜欢的一部历史电影,我不敢说最好,但一定是最喜欢的。
和彼时看《末代皇帝》一样,我悲哀地发现这不是中国电影,但却只能叹息于外国人对此段历史之深刻。
不过较之《末代皇帝》的宏大,我更喜欢切入点更小的《兹山鱼谱》。
他让我想起了大一时,津津有味听儒士与方生,仔仔细细梳理程朱理学、陆王心学的光景,读列文森《儒家中国及其现代命运》一知半解但勾勾画画的模样。
其实儒一词贯穿着我的整个中国史学习,我的每个老师遇到这一话题,都说得很多,却都话留一线。
看这部电影,我惊奇地发现,我的历史观与之惊人的契合,整个观影体验异常舒适。
我和丁若铨有着相似的思想,我仿佛穿越千年与之对话。
因此,我小心地将《兹山鱼谱》放在我的top榜上,希望以后每次看到它,我都能不忘初心,真正明白我为何学历史,历史的价值何在。
虽然不从事影视行业,但看到它,也将时刻拉紧心弦,发问自己:我们的文化很伟大,但能为其传承与发扬做些什么?
先生的学识、眼界和自身的豁达注定这是一场不算悲情的流放,从文人到博物学家的转变因为思想的开放和西学东渐的影响更多是「自我」的选择,姑且算作二人关系里的定量。
在接受教育之前昌大实际上把他信奉但知之甚少的性心理学(片中程朱理学被翻译成性心理学)和王权捆绑在了一起,在程朱理学的正统叙事下,老师的无君主论从本质上撼动了他的理想根基,这是二人冲突的根源。
昌大不甘庶子的卑贱出身,意图读书改变命运,王权和儒学合谋,引诱他走向仕途,直到他走过先生来时的路,看清世界。
西方想象的东亚电影和真正展现东亚文化的电影完全不同,师徒坐而论道,仕与隐,出世入世的个人选择,即席汉诗酬答那一幕虽然韩语念五绝不够动听,但足够动人。
我们国家有那么璀璨的士大夫文化,随便拉一个出来遛遛都是史诗巨作,人家从贫瘠的本国文化里切了一个侧面的小片段就贡献了近三年看到的韩影最佳作,遗憾之余很难不敬佩。
黑白影像容易把本就明亮的东西变得更加闪耀,海上月光,沙滩烛火,诗歌与鱼,极美的留白呈现了水墨画质感。
没给五星感觉多少有点讲得太实,台词 highlight闪回是大忌,除此之外配角脸谱化可能也是近些年韩影需要解决的问题。
原文参考澎湃:https://m.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2542180 韩国导演李濬益的新作——电影《兹山鱼谱》以朝鲜著名学者丁若铨(1758-1816)流配兹山期间,在当地编纂鱼谱的往事为叙事主轴,讲述了他与当地人张昌大的友谊,并借二人的对话与经历来阐述导演自身对理想社会的设想。
按电影片头所称,整部电影参考的是丁若铨为《兹山鱼谱》所作的序文。
该序文全文如下: 兹山者,黑山也。
余谪黑山,黑山之名,幽晦可怖,家人书辄称兹山,兹亦黑也。
兹山海中鱼族极繁而知名者鲜,博物者所宜察也。
余乃博访于岛人,意欲成谱,而人各异言,莫可适从。
岛中有张德顺昌大者,杜门谢客,笃好古书,顾家贫少书,手不释卷,而所见者不能博。
然性恬静精密,凡草木鸟鱼接于耳目者,皆细察而沉思得其性理,故其言为可信。
余遂邀而馆之,与之讲究序次成编,名之曰《兹山鱼谱》。
旁及于海禽、海菜,以资后人之考验。
顾余固陋,或已见本草而不闻其名,或旧无其名而无所可考者,太半也。
只凭俗呼,俚不堪读者,辄敢创立其名。
后之君子因是而修润之,则是书也,于治病、利用、理财、数家固应有资,而亦以补诗人博依之所不及尔。
嘉庆甲戌,冽水丁若铨书。
按上文所言,兹山本名是黑山,因黑山之名“幽晦可怖”,所以丁若铨及其家人才改称“兹山”,“兹”也是“黑”之意。
黑山岛位于朝鲜半岛西南角之处,今属全罗南道新安郡。
离黑山岛约38千米的地方还有名为“牛耳岛”的岛屿,在丁若铨生活的时代,人们也把兹山称为“大黑山岛”,而把“牛耳岛”称为“小黑山岛”。
中国典籍亦记载了该岛,按《宋史·高丽传》所言,“自明州定海遇便风,三日入洋,又五日抵墨山,入其境。
自墨山过岛屿,诘曲嶕石间,舟行甚,驶七日至礼成江。
”这里提到的“墨山”即“黑山”,《宣和奉使高丽图经》中记为“黑山”。
黑山岛是宋人从浙江赴高丽的必经之地,不过宋朝灭亡后,中原王朝与朝鲜半岛的交往更依赖北方陆上交通路线,黑山岛渐失交通要冲的地位。
在朝鲜王朝(1392-1910)时期,居于大海之中,交通不便的黑山岛历来被用作流配犯人之地。
影片开头出现的垂帘听政的大妃即贞纯王后金氏(1745-1805),她的兄长金龟柱(1740-1786)在正祖李祘(1776-1800在位)即位后被指为阻碍正祖即位的罪人而被流配黑山岛。
贞纯王后及其背后支持势力不可能不清楚黑山岛艰苦的生活条件,把丁若铨流配该处,显然暗含了故意折磨他的意图。
《兹山鱼谱》,首尔大学奎章阁韩国学研究院藏手抄本 丁若铨被贬黑山岛的背后,其实是天主教传入朝鲜半岛,遭到信奉性理学的执政势力强力镇压的历史。
早在1784年,李承薰(1756-1801)随担任使团书状官的父亲李东郁(1739-?
)赴清,在北京天主堂接受洗礼,正式成为天主教徒。
这一年也被认为是韩国天主教的开教元年。
天主教传入朝鲜半岛后,主要在受西人排挤、政治基础薄弱的南人党以及民众间传播,一度呈现出较快的发展势头。
丁若铨、丁若钟(1760-1801)、丁若镛(1762-1836)三兄弟在党派上亦属于南人党,并受姻戚李蘗(1754-1785)的影响而接触到天主教。
1791年,爆发了珍山(今属忠清南道锦山郡)的南人尹持忠(1759-1791)与权尚然(1751-1791)烧掉祖先牌位,采用天主教仪礼的事件,即“珍山事件”,老论僻派借此大举打击南人以及南人党领袖蔡济恭。
正祖李祘虽然处死了尹、权二人,但并没有将事件扩大化。
1800年正祖李祘突然去世,贞纯王后金氏垂帘听政,朝鲜政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时天主教成了贞纯王后与其支持势力——西人僻派打击政敌的重要借口。
1801年春,贞纯王后下令肃清天主教,大量天主教徒被处死或流配,这次事件也被称为“辛酉教狱”,丁若钟即死于这次教狱。
此外,一些王室宗亲与外戚也受到波及,如思悼世子李愃的庶子恩彦君李䄄(1755-1801),他因妻子宋氏与儿媳申氏是天主教徒的缘故被牵连处死,惠庆宫洪氏的弟弟洪乐任(1741-1801)亦被指为天主教徒而被处决。
早在1794年,清朝神父周文谟随归国的朝鲜使团进入朝鲜半岛,后来一直留在朝鲜传教。
虽然1795年朝鲜官方就获知周文谟入朝传教之事,但他躲在信徒家中,免遭厄运。
不过此事亦在“辛酉教狱”审问过程中被发觉,周文谟被逮捕并遭处决。
朝鲜官方还搜到了黄嗣永(1775-1801)等朝鲜信徒试图通过北京天主堂,捎给罗马天主教廷的信件,这封书信就是“黄嗣永帛书”。
黄嗣永在帛书中提出包括请西洋出兵朝鲜,迫使朝鲜朝廷接受天主教等六项建议。
朝鲜朝廷发现这封帛书后,大惊失色,派出使团携带《讨邪逆奏文》上告清廷。
然而清廷却不以为意,也不相信朝鲜叛党与北京的西洋人勾结的说法。
按丁若镛所作《先仲氏墓志铭》的说法,主导肃清的洪羲运、李基庆等人的最主要打击目标是他本人。
洪羲运的主张是:“杀了千人,不杀丁若镛,将安用之?
”不过朝鲜朝廷最终认为丁若铨、丁若镛与“黄嗣永帛书”事件无关,免除了二人的死罪而分别发配黑山岛与康津县(今全罗南道康津郡)。
丁若铨、丁若镛兄弟从汉阳出发,同赴流配之地,在罗州城北栗亭店分别,从此再无相见之日。
按丁若镛的记载,丁若铨入岛后,“益纵饮,与鱼蛮鸟夷为俦侣,不复以骄贵相加。
岛氓大悦,争相为主。
”看起来丁若铨与当地人相处得较为愉快,当地人也乐意把他迎接到家中。
与电影中展示的由当地人负担丁若铨衣食之资的景象不同,实际上丁若铨的开销是由他自己支付。
按后人对亦曾被贬至黑山岛的崔益铉(1833-1907)的流配生活的记载,“黑山大小岛,本无迁客支供之例,类多自费。
而先生至是,正切在陈之忧,不得已为塾师资食之计。
”即按黑山岛的惯例,流配之人的开销由其自费负担,与当地无涉。
但在黑山岛这样的偏远之地,罕见文化水平较高的读书人,这些流配之人可以向当地人教文授课,从而用自己的学识赚取生活所需。
崔益铉以担任塾师来谋生糊口,丁若铨亦是如此。
丁若铨“谪居黑山之七年,有童子五六人,从而学书史,既而构草屋数间,榜之曰‘沙村书室’。
”虽然黑山岛生活条件恶劣,但丁若铨对这种与当地人相处愉快的生活也流露出满意之色,他曾作诗曰:“三两客将秋色来,诗因遣兴未论才。
凉颷在树蝉犹响,清月盈沙鴈欲回。
小屋青山侵席冷,四邻白酒捧杯催。
樵儿钓叟懽成友,恣意家家笑语开。
”(《沙浦小集次杜韵》) 正是在这样的流配生活中,丁若铨结识了当地人张昌大。
电影把张昌大描绘成向丁若铨求学的青年渔夫,二人是师徒关系。
但按丁若铨在《兹山鱼谱》的序文中所言,他对张昌大的态度是“遂邀而馆之”,是以招待客人的礼节来对待张昌大,二人之间应该是平等的朋友关系。
虽然丁若铨也说张昌大“家贫少书”,但考虑到十九世纪初黑山岛的社会经济状况,张昌大的家庭能允许他“杜门谢客,笃好古书”,已经证明他的家庭绝不是社会底层,而是拥有一定经济实力的小富之家。
此外,丁若铨也未明确记载张昌大的职业是渔夫,仅简略提到他对“凡草木鸟鱼接于耳目者,皆细察而沉思得其性理,故其言为可信”。
黑山岛地处海中,靠海吃海,张昌大即便不是渔夫,由于日常所见所闻,应该对鱼类有较多了解,加上他有一定的文化素养,丁若铨才会做出“其言为可信”的判断。
丁若铨曾作诗寄给张昌大,诗云:“人说张昌大,迢迢逸士林。
古书恒在手,妙道不离心。
忽忽初更话,悠悠隔海音。
何当穷日夜,到底理源深。
”(《寄张昌大》)在丁若铨看来,张昌大是一位远离尘嚣的隐逸士林,能与这样的人士交往,也是苦闷流配生活中的慰藉。
而影片在张昌大身世上多有发挥,称他本是两班张氏家族的庶子,不被生父承认,跟随丁若铨学文识字后才获得生父的认可,并通过生父的帮助得以参加科举考试,并体验了一段官宦生活,近距离接触到朝鲜基层吏治的腐败。
不过这一段纯粹是编剧与导演为深化影片主题而加入的想象,并无明确的史料依据。
《漂海始末》,全罗南道新安文化院藏手抄本 影片中段演绎了丁若铨、张昌大与当地人文淳得会面,听文淳得讲述此前漂流到琉球、吕宋诸地故事的一幕。
听完故事后,丁若铨觉得此事值得记录下来,所以写下《漂海始末》一文。
丁若镛的门人李纲会(1789-?
)在《云谷船说》中提到:“淳得业商者也,虽无文字,为人慧能。
岁壬戌,淳得漂到中山地,即琉球,自中山发舶还国,又漂至吕宋。
吕宋者,海外番国也。
福建、红毛、西洋等诸舶互相通商,其船制亦多妙解。
自吕发舶顺风十一日,始抵广东澳门者,西南海舶辐辏之地也。
”在朝鲜王朝晚期,朝鲜朝廷与琉球等地并无直接官方往来,朝鲜人想要了解这些地方的情况,大多通过书籍间接获得知识,或是通过燕行使臣在北京与这些地方的使臣进行交流。
偶尔发生的船难、漂流对当事人来说虽是一场灾难,但也开启了他们直接踏上异国之地,了解异国之情的可能。
文淳得于1801年阴历十二月出海,次年正月遭遇风难漂至琉球,从琉球出发回国时又遇风难,再漂至吕宋,又到澳门等地,后来一路往北直到北京,跟随朝鲜赍咨官回国。
待他回到家乡,已是1805年正月了。
《漂海始末》由三部分组成,其一是日记,逐日记录了文淳得的经历;其二是文淳得滞留琉球与吕宋期间对当地风俗的观察,包括风俗、海舶、物产等内容;其三是用汉字表意,再用谚文(古韩文)标记出琉球、吕宋的语言。
影片中文淳得称自己会吕宋语,曾受朝廷之命为漂到朝鲜的吕宋人充当翻译也不是虚言。
按《朝鲜纯祖实录》所载,“罗州黑山岛人文顺得,漂入吕宋国,见该国人形貌衣冠,其方言亦有所录来者。
而漂留人容服,大略相似,试以吕宋国方言问答, 则节节脗合。
”不过影片中文淳得称自己因该次翻译出色被朝廷授予“嘉善大夫”的赏赐之事则有移花接木之嫌。
实际上直到1835年,文淳得才通过“纳粟”的方式获得这一位阶。
文淳得纳粟帖,新安郡南平文氏家藏 丁若铨花费心血认真记录文淳得的经历已然昭示他认为文的经历非常重要,有利于拓展见闻与学习外国的长处。
如在《海舶》一节,丁若铨仔细记录了琉球海船与吕宋海船的样式与优点,这其实也是朝鲜在造船时可以学习的地方。
实际上,丁若铨不论是编纂《玆山鱼谱》,还是记录《漂海始末》,乃至因目睹岛上松政的弊端而撰写《松政私议》,无一不是他重视“利用厚生”的实学学术倾向的反映。
正如影片中所展现的一样,十九世纪初期的朝鲜吏治极为腐败,“黄口充丁(未成年人被算成军丁而征税)”、“白骨征布(死人被列在征税名单上被征军布)”的荒唐景象常常上演。
但沉溺于性理学的两班们只懂高谈与实际的国家治理相距甚远的“理”“气”“性”等概念,一边享受奢侈的生活,一边纵容胥吏们盘剥百姓。
这些只会高谈概念的两班们其实也不懂税收、铸币、松政(朝鲜把松树视为贵重资源,种植养护松树之事即松政)等具体之事,往往委派胥吏们全权处理。
有鉴于此,丁若铨、丁若镛兄弟才会撰写如《玆山鱼谱》《松政私议》《牧民心书》《经世遗表》等一系列或有助于“利用厚生”,或有助于“牧民”的实用之书。
然而可惜的是,丁氏兄弟的这些书籍在当时并未受到执政者的重视,直到后世才有人才发现了它们的价值,并把丁若镛奉为朝鲜实学的集大成者。
纯祖一年,处庙堂之高的知识分子丁若铨,因受辛酉迫害事件影响被发配到遥远的黑山岛。
在其兄弟丁若钟生死害命之际,他已经无法再度信任儒教,而是回归天主教,并从心理上摈弃程朱理学里的道义君权。
在清贫如洗的宽域地带,他无意中和年轻的渔民张昌大成为忘年之交。
张昌大指责丁若铨背叛了儒教,并深信性理学可以改造社会,身为两班后人的他只是暂时没有入世理想的机遇。
开发民智,辟启蒙,将引纳精神之哲学意绪,灌溉滔滔之大流,即是昌大所有的开疆僻壤的愿景。
他认为丁若铨受到邪恶学说的影响,因为丁若铨的思想的开阔性与前瞻性让丁认为知识分子应当建立并从属于无君无主、人人平等的清平世界。
而昌大却执迷于四书五经,并认为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才是其所应当拥抱追寻的命运。
殊途同归源于他们内心深处的信仰,丁若铨的流放让其内心更具有自由的道家风范,并对岛上的各式鱼、藻类的生活习性乃至身体结构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他已不再依附于政治,亦不相信千年传下来的使社会陷入疯劫中的封建政治谰言。
他和昌大一唱一和,分别从对方那里寻求思想和现实的养料,解剖各式的鱼,并以开明且旁若无人的态度娶了岛上的寡妇并生了孩子。
而昌大则娶了一位魅力可爱的少女,鹣鲽情深。
昌大不甘流于平庸,而是靠发愤读书以及父亲的贿赂参加了考试,以雅驯和通透的才华成为了进士。
但他发现越是入世,他的深沉朦胧的仕途之梦几近于破碎。
普通民众不堪被朝廷的私我势力压榨,竟然义愤填膺当众自我阉割,有血腥,但场面不乖张。
王权本应保护民众的利益与生存权,却成为荼毒怨念的刽子手,此时昌大才明了师父丁若铨的避于祸患守护自我的清流。
完成了《兹山鱼谱》的写作,丁若铨执笔而亡。
他在流放的十四年中与花鸟鱼虫相伴,有性灵知己挑战儒学作陪,有普通妇孺依依照料为价值的高格。
而昌大也远离了朝廷是非之地回到了岛上,并从丁若铨的书中找到了某种开阔的纵横捭阖的心的滋养物,阡陌纵横之间,写意一把海晏河清,画楼听钟。
这是一部纯粹的知识分子悲剧的韩国影片。
昌大的诗歌之咏,若铨的造物之初心,解决了五湖一孑孓的精神孤寂的感受,真正的学问的造就需要的正是悬梁刺股的精神譬喻,以不忍人之心写意中西文化交融之应和。
死亡对于丁若铨来说正是来世的修学,以及真正的精神性丰富和练达,他们都不愿做时代的傀儡弄潮,而是以超越偏见的心的哲学跳跃来一场洗练的幻霞灿雾林。
理想主义者的悲哀绝唱,来去纵横之间,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丁若铨这个人物真是太耀眼了,原来也是个通达儒学的士大夫,但是又没有理学的迂腐,在那个时代背景下接受西学,并学以致用。
这个电影里出现了很多对比,丁若铨和丁若庸兄弟俩的对比,开头政敌的话一语戳破兄弟俩的不同,"哥哥才是可怕呀"。
其实兄知弟,弟却不知兄,丁若庸其实还是想着圣君思想,君君臣臣那些儒家的理想话化的东西,而丁若铨其实想的是没有君主的世界,他是压根反对君主制。
但是丁若铨很难得的一点是他深知这个思想根本无法实现,索性就不去想,彻底融入黑山的生活,研究鱼类,记录鱼谱。
他其实是性情豁达,时刻活在当下的,他跟岛上的寡妇结合就可以看出其性情。
电影里昌大的成长以及他跟丁若铨师徒间的思想碰撞是很有意思的,昌大早期是更向往丁若庸的,典型的圣君贤臣的思想,以及通过考科举实现入仕的梦想。
但是经过大考落地,花钱买官,一步一步被教做人,最后明哲保身也根本做不到,最后发现自己奉为真理的《牧民心书》真是无用武之地。
这时,他真正理解了丁若铨,并走向了跟他一样的道路。
电影最后,《兹山鱼谱》的序薛景求的旁白念的实在是平实感人。
居山家的和丁若铨的感情拍的很好看,流放中年士大夫和黑岛中年寡妇的感情拍的实在是浪漫动人。
典型的启蒙模式是以一个特殊的代理人群体为主导的,表现为叙述者和被叙述者、有文化的人和无文化的人、直言不讳的革命者和无声的群众之间的主从关系。
但这种主从关系在《兹山鱼谱》中被打破了。
《兹山鱼谱》是一部去年上映的韩国电影,导演李濬益携知名演员薛景求,联手打造了一部艺术性与商业性兼备、完成度极高、且极具阐释空间的作品,它的最为特殊之处,是以黑白影像复现了韩国社会从古代到近代转折时期的文人心态和世俗生活。
这代表了当代电影中一种特别的走向,即用跟一个时代相对应的媒介形式来回访故事要讲述的年代的“真实”信息。
其中主人公丁若铨从一个刚刚开始读书的贱民昌大那里,学到了关于各种各样古书所不曾记载的鱼类的详实确凿的知识,这对他这个刚刚从庙堂来到乡野的文人构成了重大的冲击,促使他写下《兹山鱼谱》这部也许是韩国历史上最重要的鱼类百科全书。
影片的故事发生在一个遥远的、文化尚未完全普及的海岛上,丁若铨通过跟岛民的互动,向当地人热切地学习着如何有效地获取鱼类资源,也了解了他们对官方的松树保护政策的消极应对方式,这呈现出18世纪末-19世纪初也即韩国进入近代前夜时期,人们跟自然、海洋的多维互动。
因为它涉及大量关于人和鱼类、人和自然如何相处的故事,涉及人对生物的命名,它具有一种初步的生态主义色彩,然而它关于分类和生物形态学的兴趣,又受到儒家格物致知学说和西方的博物学、地理学、生物学的影响而产生,这使这部电影成为了解近代前夜东亚文人、民间与自然关系和在自然面前心理状态的重要参考资料。
我们当然已经知道,“真实”的历史是不在场的,它的组织和叙述要依靠档案、文献材料,绘画、小说等艺术作品,而这些从来不是中立的再现中介。
因此,2011年版的《简爱》用了跟夏洛蒂·勃朗特时代的绘画风格接近的美术设计,还原了19世纪人们在英格兰荒原上清冷、孤寂的生活体验。
在2019年的电影《燃烧女子的肖像》中,导演瑟琳·席安玛和女摄影师克莱尔·马松一道,用新古典主义的视觉风格统贯影片,构造了一个与故事发生的岛屿乌托邦相辅相成的美学世界,直观地传递了现代早期人们的心灵图景。
而在《兹山鱼谱》中,故事发生的年代同样有一种主导性的媒介,那就是受到中国国画影响的山水画和肖像画。
它所呈现的文人意境、文人趣味,使得作为历史片的故事背景变得可信。
在这个故事中,至少有三重之“黑”:首先是影片的色调,是黑白的,它与主人公丁若铨被贬谪兹山、抑郁凄凉的心境有一种直接的映照。
其次是“黑山”,因为觉得不吉利,后被改名兹山,它在影片中呈现为大海上的茫茫黑色异物。
第三,尽管影片很少直接以山水画的构图来描写环境,但这些人物的造型、服饰,在黑白影像之中恰切地还原了韩国古代肖像画中的人物风貌。
影片中有一种非常均匀的光色设计,我们几乎不会见到晃眼的阳光,也无法识别出天气、温度的状况,因为是按照东亚传统绘画的光学设计的,它大体上遵从了散点透视的原则,人物在稳定的构图中移动就像置身于画,对弈、对诗、农妇家庭生活、稚子求学、渔夫捕鱼、书生读书写字的场景,都以古典绘画、诗文的意境作为原型,因此在表象上就容易使观众沉浸于18-19世纪之交的前现代环境。
这部从昌大的角度看具有教育小说或成长小说样貌的电影,把故事的聚焦点放在中央与地方、庙堂与江湖、士大夫(两班)与贱民、性理学与西学、入世与出世之间,在师徒二人、丁若镛/丁若铨兄弟二人的不同选择之间,制造了复杂的张力。
从老夫子丁若铨到年轻的学生昌大,这种“教育”随着丁若铨对地方知识的了解而变成双向的互动。
丁若铨最初想教昌大读四书五经的正确方法,但紧接着被对方丰富而准确的鱼类知识所吸引,开始写一本叫作《兹山鱼谱》的书。
“鳐鱼要走的路鳐鱼知道,鲭鱼要走的路鲭鱼知道”,这类新鲜的表述从未被记录在典籍之中,普通人也从未觉得它们有什么了不起,这让丁若铨意识到自己的局限性,他欣喜于自己是第一个给这些海生动物“发明”可被书籍记载的名字的人。
从昌大通俗准确、看似直白的描述中,他知道每一种鱼都有自己行走和捕食的方式,而且用一种综合了民间的俚俗感和知分子审美趣味的命名,给那些从来没有被记载的事物发明一个在文献中的位置,这让他感到生活有了新的寄托。
其实丁若铨对鱼类的命名和编谱方式,不是一种类似于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这样的汇编和总结。
尽管它也是百科全书式的,但是丁若铨本身对于来自边缘岛屿的生物,尤其是鱼类,对那些从来没有被文人所记载的鱼类的关注,尽管有一定的政治经济学动力,但已经超出了实用价值,而成为对生命状态的研习,意味着他是朝鲜历史上最早对于海洋文明、对于西方文明产生兴趣的人,并且由此影响到自己观念的觉醒,他成为一个捍卫“个体”多样价值的现代人。
他的处境也典型地体现在中国的郑观应、冯桂芬、张之洞、洪仁玕等一批爱国救亡的知识分子身上,他的被发配到边疆,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在宗教上受到的牵连,另一方面也因为他确实是从性理学、西学、民间学问的相对性之中,意识到了人类并无贵贱之别。
他期待着没有两班和贱民之分,没有嫡子和庶子之分,没有主人和奴隶之分,也没有君王的那种世道,但这无疑是一个遥远到看不见阶梯的乌托邦。
他知道若写下这种惊世骇俗之论,自己的家眷也会受到牵连,这使他无法像他的弟弟那样发表众多著作,看起来是在名山宿儒所不齿的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窄。
实际上,他回避了圣王之学,回避了经学考据,只是因为他已经超越了那个阶段,开始重视个体的价值,这些个体包括贱民、村妇和生生不息的鱼类,他意识到自己的所想的已经无法见容于当时的社会。
因此,这部电影从丁若铨何以如此关注在文人雅士那里看来毫无意义的关于鱼类的知识这个疑惑中,解开了被历史淹没者的内心图景,他的觉醒者的痛苦。
黑山最终成为囚禁他的铁屋子,而“鳐鱼要走的路鳐鱼知道,鲭鱼要走的路鲭鱼知道”作为隐喻,也成为影片中所有人物的寓言。
昌大一心想超出自己的贱民身份,但是即使中了进士之后也仍然被嘲笑,“这两班啊,走路姿势和普通贱民就不一样,要慢慢学习,知道吗?
”当看到往稻米里面掺石头、给婴孩征税等酷吏暴行之后,他难以容忍地决裂了,他知道对老师的背叛和“弑父”以失败告终,绝望地回到家乡,却发现自己的老师已经死去。
每个人最终走的只能是自己的路,就像每条鱼都有自己的路一样。
从昌大的悔悟和老师在《兹山鱼谱》序言中对他的感激而言,这种彼此的成长教育倒似乎是接近完成的。
影片也用了很多提喻的手法,以小见大地呈现出当时人们在中西、新旧、文野之间知识的“错位”,比如从海上捡来的地球仪,象征性地提示了大航海以来地理学对韩国的影响,但在普通人这里,直到19世纪,“地球是圆的”这件重大发现仍然是不被有效感知的。
而陪伴丁若铨的那位村妇,也被丁若铨视为有过人的见识,像一个才女:“好种子才重要吗?
播种的父亲,怀胎的母亲,缺一不可。
如果地不好,种子就不会发芽。
”她戏谑地说,本以为读书人的想法会更高明,会懂得这个道理……没想到这又是一次鲜活的反向教学——经常是“无知者”的道理,启发了那些饱读诗书的人。
这次流放,因此使丁若铨受到人生的第二次文化冲击,第一次是他通过性理学接触到西学,包括西方历法、地理学和几何学,让他对欧洲科学技术的先进程度感到震撼,并皈依了基督教;第二次则是他意识到在贱民、村妇那里也有文人那里最缺少的诗性和知识,开始打破不同学问的差别,在不同视域的交点上展开自己的工作。
因此,他的三本书《兹山鱼谱》《松政社议》《漂海始末》,都是从民间听来的故事受到启发,而用文人化的语言进行了记载,这种记载又是受到西学强大在场的影响。
总体上看,丁若铨打算放弃那些抽象的道理,研究具体直观的东西。
这是朝韩历史上的“实学”传统在一个流放者身上不期然开出的花朵,也是西学第一次来到朝鲜之后对文人生活影响的一个缩影。
也许,生态思想只是这部电影的一个侧面,丁若铨思想的最为难能可贵之处,在于它是在东方与西方、古代与近代的“接触地带”形成的,这是一种关于坐落在不同视差之间的知识的命运的电影。
在这个问题上,马丁·斯科塞斯的《沉默》也是一部值得提及的电影,背景是16-17世纪的日本,涉及最初的几代天主教徒在一个仍然奉行本土信仰的国家的命运。
斯科塞斯的影片是史诗的,而李濬益的《兹山鱼谱》则是抒情的和艺术性的。
后者对于士大夫趣味、民间文化以及二者之间错位方式的理解,是相当现代的,这部电影展现了文人传统中最好的方面。
丁若铨娶了一位当地的、几乎是文盲的妻子,这是一个在今天才变得“可见”的选择。
这意味着他被黑山的文化所同化了,成为一个“当地人”,最终不是他留给典籍的那些生僻鱼类的汉文名字被记住,而使他作为一个被遗忘的人被记住,就像那些生生不息的鱼类,不需要官方的、中央的知识来给它们命名,它们就生活在水中,有自己的生活、习性和自由,一代代繁衍不息。
就此而言,丁若铨也确实通过在著述中死亡,从昌大这位“老师”那里学到了宝贵的知识。
在中国历史上,在屈原、苏轼、柳宗元等流放者身上,我们理应也会发现这种知识。
即将发表于《三峡杂志》
搬运一篇李濬益导演关于电影拍摄初衷、创作意图的采访翻译出处:Gospel卞约汉中文站 原文链接《兹山鱼谱》没有轰轰烈烈的事件,也没有刺激的冲突,只有深刻而美好的情感。
该片讲述了丁若铨和其弟子昌大之间的故事,“越了解同行之人,我也会随之变得深刻。
”这一行文字的刚好诠释了该片所讲述的丁若铨和弟子昌大的关系,是一部深邃的剧情片。
“说实话,最近的电影总是充满紧张的状况和戏剧冲突,我们和最近商业电影潮流背道而驰,在同类电影泛滥的情况下,是不是也应该有一部这样认真讲故事的慢节奏电影?”正如李濬益导演所说,该片所追求的目标很可贵,也因此美好。
--对丁若铨所著的《兹山鱼谱》感兴趣的契机是什么?李濬益:与被称为朝鲜后期最天才的丁若镛相比,他的哥哥丁若铨相对而言并不为人所知。
因为在丁若镛流放生活中留下数百本书的时候,丁若铨只留下了《松政私议》和《兹山鱼谱》两本书,本来也是写过更多书的人会名留青史(笑)但是《兹山鱼谱》这本书真的十分奥妙,简单地说,就是流放地黑山岛周边的鱼和海洋生物的观察图鉴,但是在这本实用书籍中却完整地蕴含着丁若铨的哲学理念。
在《边山》(2018)票房惨败后,对于当时徘徊不前的我来说,这本书就像是缘分降临。
--是想在《边山》之后再次回到史剧,还是认为应该回到真实故事的基础上。
李濬益:了解《兹山鱼谱》,决定拍成电影的过程也很奇妙。
很久以前就有制作“东学”题材电影的热情,为了完整了解历史始末,从学术根基开始钻研,在学习的过程中了解了“西学”。
因为首先存在“西学”,所以才有“东学”的概念,就这样开始学习了解“西学”,读到了1801年辛酉迫害时了解了丁若钟、丁若铨、丁若镛兄弟。
丁若钟把天主教当作宗教,丁若镛将其作为性理学的补充品吸收,但丁若铨把“西学”当作哲学来接受,《兹山鱼谱》是其成果之一。
也就是说,通过《兹山鱼谱》,丁若铨得以窥见“西学”的要义。
--读了剧本,发现不仅台词很长,而且充满了哲学思维。
李濬益:梼杌金容沃老师负责翻译了英文字幕。
以前《王的男人》也曾由他翻译。
事实上,我们的英文字幕本来已经翻译好了,但如果没有同时学习莎士比亚和性理学的人,会有误译之嫌,所以梼杌金容沃老师主动要求自己来做。
例如,电影中有一句台词“朱子(朱熹)的力量真大”,这句话该怎么翻译呢?如果不能以脉络说明性理学的价值和哲学,可能很难传达这句话的意义。
剧本不过只是一个记号罢了,像《东柱》一样,将纸面的东西具象化正是电影的魅力。
--所以像《东柱》一样拍了黑白片。
李濬益:坦率地讲,要完整地展现这一时代背景,电影的预算并不宽裕,因为不想在成像效果上让步,所以减少预算的方法之一就是换成黑白画面。
当然,如果不是符合《兹山鱼谱》的形象,我肯定不会尝试。
黑白片也有一种别样的深度。
《东柱》本来就是低成本片,所以画面质量有很多不足之处,但这次我敢说每幅画面都美轮美奂。
拍摄地飞禽岛一带的风光自不必说,应用CG的场面也很多,很有韵味。
丁若铨(薛景求 饰)和昌大(卞约汉 饰)师生共泛一舟漂浮在茫茫大海上,二人这样在一起的场景使用了相当多的CG,就像一幅幅水墨画。
--恍然看似静谧,实则蕴含着个人宇宙的变迁和世界观颠覆的过程。
李濬益:这部电影没有什么起伏。
虽然有辛酉迫害的时代背景,但这是为了初期的人物设定,在丁若铨被流放到黑山岛之后,要体现人物的精神世界,而且主要为了反映时代的价值观问题。
如果你想轻描淡写地看,那这部电影只是描述丁若铨和弟子昌大的关系,但再深入一步,就会发现价值观念的对抗,这是关于世界观冲突的故事。
丁若铨是以自己的方式接受西学,追求新哲学的人。
相反,丁若镛以性理学为基础,接受了部分西学。
而昌大是想在现有的秩序下取得成功的人物,因此比起丁若铨,他选择了丁若镛的道路。
在此过程中,与老师的观念冲突、思想的碰撞等等,都以电影的方式讲述着。
简单远观,你可以享受两人的友谊,如果深入挖掘文本的话,这将成为一部可以从哲学角度思考的电影。
--在《兹山鱼谱》的拍摄中见过饰演丁若铨的薛景求演员。
虽然本人以前从未用过类似表达,但他却说"这会是一部美丽的电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濬益:这可能不仅仅是指风光或画面漂亮。
当然,画面也让人美到失语(笑)。
人在面对从未体验过的事情,和难以表达的东西时,往往会在那些生疏的经历面前使用“美丽”一词。
薛景求演员就是丁若铨本身,恐怕你将会看到他有史以来绝无仅有的一次表演。
扮演昌大的卞约汉也展现了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演技。
这部电影只要看到演员们的演技,就已经是一种享受。
不,也许不应该形容为演技,因为镜头里有真正的丁若铨和昌大。
观众也一定会期待他们美好的相遇。
观看要点越深入,越能看到更多东西。
影片以黑山岛的美丽风光为背景,纵使之追随丁若铨和昌大两人深厚的友谊,也足够精彩。
但是如果再深入挖掘的话,这也是世界观冲突的故事。
价值观念的对抗、观点的差异,最终指向对“如何生活”的哲学思维。
虽然是过去时代的背景,但是对现在也能够充分引起共鸣的生动故事。
这是活生生的故事,也是厚重的纪实文学。
另外分享一则趣闻,在我们国家部分演员接连爆出天价片酬的同时,《兹山鱼谱》自开拍之初便有报道,主演薛景求和卞约汉都是自降片酬接演这部电影。
据媒体报道,电影开拍之初导演宣布缩减制作费,两位主演薛景求和卞约汉演员主动把片酬调整到制作费可以适应的水平。
任何电影制作方都争抢合作的两位演员,如此大胆举动吸引了电影界的视线。
李濬益曾公开表示过,拍电影一定要花最少的钱。
他曾以低于韩国古装电影平均制作费一半的投资,打造出实力展示出日本帝国主义强占时期背景的《东柱》《朴烈》等作品,所以《兹山鱼谱》能否延续导演的志向和实力,也受到了广泛关注。
目前出品方正在进行前期制作,虽然尚未公布具体规模,但是考虑韩国古装电影制作费一般在100亿(约等于5700万人民币)韩元左右的情况,《兹山鱼谱》的制作费大概会是50亿(约等于2800万人民币)左右。
电影界一位相关人士20日表示:"抛开电影制作规模和片酬问题,想要一起合作的演员对制作方和导演的意愿产生共鸣,这一点已经值得关注","在演员片酬和参与分红都居高不下的趋势中,《兹山鱼谱》从制作开始便已不同寻常"。
借由制作鱼谱,无名的黑山被知识化,变成了兹山。
而知识与权力的紧密媾和,注定了知识的确立是经由文人(权力阶层)的指认来完成的——影片固然可以延伸出这样福柯味道的解读,但这又并非导演强调的重点。
至少从表面看来,黑山/兹山还是承载着东方意义上的师徒二人虽殊途但同归的知己感。
很有意思的是,影片的两条脉络可以视为形成了两个逆向的运动。
兹山被知识化,可以看做“边缘的中心化”,无名的岛屿经由中心的指认获得显名。
而昌大选择抛弃两班身份回归黑山岛,未尝又不能看作“中心的自我边缘化”,是昌大与自己出身的和解,也是儒家官僚阶层的自我流放。
两相结合,或许寄托着一种期许:儒家知识通过自我整顿和自我更生获得崭新的生命力。
作者: pASslosS 历史题材,黑白片,一个多月前在韩国公映的这部影片乍看没什么卖点,却力压同期上映的《哥斯拉大战金刚》和《鬼灭之刃 剧场版 无限列车篇》成为周末票房冠军,实现了口碑票房双丰收。
李濬益导演,《素媛》《思悼》等高分韩影都是他的作品。
出道至今,他拍了十几部长片,品质稳定,尤其当他选择讲述历史故事时,观众总能看得安心。
今天想聊聊的这部《兹山鱼谱》就是李濬益的新作,讲述了朝鲜王朝后期的学者丁若铨的故事。
丁若铨被流放至黑山岛后一心编纂《兹山鱼谱》,书名里的兹山便是黑山岛。
1801年,正祖忽然驾崩。
因忌惮天主教在本土的势力扩张会动摇政治根基,反对派对相关人士进行残酷镇压,史称「辛酉邪狱」,其中就包括了丁家三兄弟——丁若铨、丁若钟、丁若镛。
对观众来说,丁家三兄弟就是三种关于人生和信仰的选项。
丁若铨是三兄弟里的大哥,在家中总排行老二(三兄弟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丁若铉)。
其实在历史中,丁若镛才是三兄弟里公认的大才子,是备受后人赞誉的高光人物,可是李濬益偏偏以丁若铨为主角,的确惊喜。
丁若铨在影片中的出场是不讨喜的。
这个人表面上看有点狡猾,还没啥原则,他本不要做官,但后来在谋求一官半职时讲话又很直接,口口声声说自己要为王权服务。
面对拷问,对天主教极度忠诚的丁若钟因信仰被斩首,丁若镛也不卑不亢,宁愿以死来自证清白。
三兄弟里,只有丁若铨一秒「叛教」,而他给出的理由是:此时恐怕连上帝也抛弃了他,还是活命要紧。
正当观众有足够的理由去看扁他时,其个性里的「随遇而安」又显现了优势——被流放的丁若铨不但没有因失势表达任何愤恨,竟然还笑得出来,他对胞弟说「比起恐惧,更多的是激动」。
到了黑山岛,他遇到了好学又有野心的岛民张昌大 (导演和编剧对张昌大的身世改动很大,下文内容以电影为准) ,并开始对那片海域里的生物产生浓厚兴趣。
他以儒学知识换取捕鱼经验,不仅记述鱼类,还有海禽和海菜,对不了解的事物保持着科学的探究精神。
他虽然贵为「两班」,却不顾身份亲自下海抓鱼。
「两班」是什么?
当时宗室之外的臣民分为良民和贱民,良民里又分四个阶级,「两班」就是良民里的最高阶级,也就是类似于丁家三兄弟这样的贵族统治阶级或是学者官吏。
所以影片从台词到构图,处处都显露着儒家思想里讲求尊卑贵贱的礼数和对君主制度的维护。
比如丁家三兄弟被流放到荒蛮之地,已有「罪臣」之名,但当地百姓还是尊其为座上宾。
当然,这可能是心善之举,但反映出的真相也很现实——「贱民」永远是社会中底层的底层。
而且朝鲜王朝时期阶级制度规范极为严格,不同阶级之人不准许通婚,孩子只能继承母亲的阶级。
比如昌大的父亲虽然是进士,但由于他的母亲是庶民,所以他也只能是庶民。
丁若铨与昌大的身份相差悬殊,在当时,「两班」只被允许研习儒学,任何贱民的工作都不能去做,而贱民就算饱读诗书,若非「两班」后代,便不能参加科举考试,读的也是无用之书。
很明显,昌大是因为不甘心才读书,既不是痴迷于求知,也不是想通过学识抵达人性之善。
李氏朝鲜的正统思想是朱子学,昌大想把朱子学当作敲门砖,再以他所理解的「正统」朱子学清理整个系统。
昌大轻蔑丁若铨,也是觉得天主教是邪教。
他认为接受天主教精神内核的人都是叛贼,其实是把朱子学与王权和民族性捆绑在了一起。
他直接批判丁若铨是把书「学歪了」。
对他来说,如果知识不能服务于君王,就是无用的东西。
他怀才不遇的心理也从这里来,先是因为无法学习而愤恨,后又因为有学识却无法做官而愤恨。
昌大所遭受的各种贬低都可能让他对权力更加着迷,而这些也均被观众看在眼里。
比如片中设置的两个人,一个是丁若镛的弟子李江海,同属「两班」人士,他却因昌大的贱民身份而看轻他「不会作诗」。
另一个则是在海上漂流许久、机缘巧合之下谋得官职傍身的投机主义者。
昌大明白,对一无所有的人来说,「正衔二品大夫」才是能够救急的。
所以在《兹山鱼谱》的缝隙里,时刻萦绕着两个问题。
其一是「什么算是真正的知识」,其二是「无法学以致用的知识是否有必要去学习」。
昌大苦读四书五经,奉朱子圣学为其意识形态「本位」,他认为这是唯一且绝对的真理,并以此来衡量世道风气。
当时世道的确不好,贪官污吏横行,百姓被施加重税,民不聊生。
片中有一幕很讽刺,邻居因交不上税,连锅都被抢走了,昌大的愤恨却都挥泄在读圣贤书上,而且给出了一个颇具文人优越感的评价:「朱子圣学不够稳固」。
同理,后来得知连死人也要交税,他又将其归因为「朱子圣学被践踏」,其实直指体系内的当权者,即那些辜负了朱子圣学的贵族和士大夫。
但是任何思想流派都有缺陷,贪婪的人会在教义的「缺陷」中沦陷,将已知的一切教条化并用于规范和统治,而不是继续探索和自我革新。
其实儒家学说和天主教都不是原罪,人才是。
丁若铨举的例子是极为恰当的,西洋人相信「地圆说」,因为他们相信科学,但他们仍然信奉天主教,尽管天主教在很多观点上违背了真理。
既然知识能够灵活兼容,那么他也可以运用圣礼学接纳西学,看似水火不容,其实能够相互借鉴,本质上也有许多共通的道理。
丁若铨在片中经常展现这种「融会贯通」,前脚解读着孔子,后脚就可以借鉴耶稣。
这正是昌大没能透彻理解的地方。
因为被朱子学里根深蒂固的君主制洗脑,他误以为儒学是排外和不兼容的,而其他思想派系一旦有所异议,就是邪恶的,需要被消灭的。
相较之下,丁若铨对社会的期许要更加理想主义和现代化,他期盼着「没有两班和贱民之分,没有嫡子和庶子之分,没有主人和奴隶之分,也不需要君王的那种世道」。
这样的观点让丁若铨与身处远方的弟弟形成对比,也让他与昌大分道扬镳。
忧国忧民的丁若镛笔耕不辍,著书无数,涉猎范围极广,而丁若铨在当时只写了《松政社议》和《漂海始末》,手里这本《兹山鱼谱》还是专门研究海洋生物的偏门之作,于当下于现实世界都像在做无用功。
他想要探究的东西会动摇君主制,进而牵连亲属,所以他再度放弃了,就像他当初叛教一样。
如果很多人会因此被杀,他会把信仰埋在心里,并不那么纠结于「铁骨铮铮」。
在电影中,观众很容易感受到这一点:但凡有丁若铨存在的地方,都仿若一个现代社会。
他平等待人,虽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伟绩,却实实在在地影响了身边的很多人。
在那个男尊女卑的年代,他也愿意倾听一个地位比他低许多的妇人的想法,甚至娶她为妻。
其实导演李濬益在采访中已经讲得足够明确:「丁若钟把天主教当作宗教,丁若镛将其作为性理学的补充品吸收,但丁若铨把西学当作哲学来接受。
」所以丁若钟为信仰献祭自己,这是选择了崇高;丁若镛从西学中提炼出「经世致用,利用厚生」的一面尝试解决民间疾苦,但这仍然基于对君主制的绝对信任。
反观丁若铨,他将西学内化为生存哲学,绝不是在黑山岛「出世」,而是在小小天地里找到「入世」的新选项。
他编修鱼谱的做法绝非机械操作,也不只是用文字复述,因为定义所见之物更加需要调动不同领域的学识,还要通过实践和观察去考证,此外,对物质的归纳整理和分门别类不仅需要哲学思考,还要参照实用性。
他始终在学以致用,只是成果被世人轻视了。
所以昌大的选择也无非就是这两本书,丁若镛的《牧民心书》或是丁若铨的《兹山鱼谱》。
这个选择,哪怕放在当下也依然生效。
昌大选择了《牧民心书》,但他做官后发现自己被束缚了,读了多年的圣贤书最后都沦为谋求官职的工具,反倒违背了那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除了对东亚思想交融史的复盘,《兹山鱼谱》的视听美学也能记上一功。
虽然最初选择黑白色调是预算不足的无奈之举,但它完成得干净利落,丝毫不平庸,虽然不一定如实还原了历史,其所塑造的空间却足够匹配这个故事。
比对现今多数院线片,其实《兹山鱼谱》的叙事节奏是偏慢的,而且把想说的该说的都铺在表面,似乎很想正正经经地为观众讲透一个道理。
这的确让电影显得浅显了些,但作为观众,你还是会感激它能把这么个道理直白地讲述出来。
因为在近些年的亚洲电影中,大多数本该直指问题本质的历史题材影片都心虚地借用了宏大叙事,想要与当下共鸣却又惧怕严丝合缝的剖析,处在一个不尴不尬,欲言又止的位置,最后的成品经常阴阳怪气。
《兹山鱼谱》倒是举重若轻地搬出了知识的两种「实用性」:通过读书,人们可以在体制中攀爬,这是一种实用性,也是内卷的肇因之一。
而另一种实用则是将知识用于生活,正如丁若铨在信中写道:「活成不断向上飞的鹤虽然不是坏事,但即便身上沾满污水泥浆,也要活得像兹山一样,虽外表看着黑暗却生机勃勃自由自在,也未曾不是有意义的事啊。
」这部影片是如此平和地在与观众探讨「生存之道」,探一探「反抗」和「犬儒」中间的路到底有多宽。
这样的影片,是真的稀缺,也是最被当下需要的一类。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电影蛮好的,但是说有多么多么牛逼倒是没觉得,艺术性一般,内容上不错,但也称不上世界顶级,还是更喜欢刺客聂隐娘那种装逼片
气死我了!这个黑白+古装+儒学这么好的背景,基督教异端儒家学者流放小岛,写下前世未有之鱼类百科全书这么好的题材,思想交汇、自然风光、历史感…竟然被处理成这样一味煽情,简单粗暴的烂俗故事,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不同思想的交织,身处动荡时刻的分歧;最终栖身于这里重新观察鱼类,分享经验与见解。虽然感到不太尊敬,但好像有那么刻想起了“Samuel”和“Oliver”在海岸拾起过的文物,或是探讨过的“无用”文字知识。与农妇、与自然、与孩童,即使是很沉重的史实故事,依然醉心于这个安静的岛屿风光和彼此真挚的相处中。近两年大谈复古,退位到只讲好故事的“古”还会有更多人追求吗?변요한进步好大,《未生》后劲真是绝了。
如白鹤之生虽好,而兹山之污泥亦善也......
从昌大打算入仕开始,就知道这个片格局小了。对自然真理的好奇心 和程朱理学的严谨高尚,本就不太统一(虽然部分同理),即便如此还要承接双成长路线,二者错位,并非对应,做的并不好。不过面对仕途,昌大的心态变化曲线倒是挺完整的
虽然其实和自然博物关系不大,讲的是世道人心和正直之人当如何抉择,但还是很动人。看到后面想起了《大明劫》,也许最后出路也就是退隐僻远之地,寄情于格物,或许还能留下些在后世显现出意义的东西。世道沉沦,流亡反而是救赎。
服了,只要是韩国的,烂片也能被捧成经典。我也是真想不到在二十一世纪,还能有电影碰到滑稽情节就配恢趣bgm这种电视剧手法。更想不到把官吏都拍成毫无威胁的搞笑人物的电影也能被你们称为哲理反思。
【大同海天何处寻,莫如兹山捕鱼去】小岛上的青年为了活得像个人而读书,最后却发现国家权贵并不把贱民当人看。士大夫学富五车,却发现大同的梦想无法实现,转而开始为惠民而编写鱼谱。这一对师徒从不同的起点出发,短暂的相处,又走向不同的方向,最后却发现殊途同归。虽然导演自己编写了后半部分剧情,不过不显得突兀。听着熟悉的四书五经,看着致人于死地的苛捐杂税,很难不让人想起我们自己的古代社会。黑白片的风格使得整个片子呈现了水墨画的飘逸,也包含了几分当时世道的残酷,可以说是明智的选择。
看分数那么高还以为有什么过人之处,结果居然是一篇好学生作文。高潮、人设、情节、脸谱化的角色,老老实实地写在框架里,看的过程中能明确感受到那条框架的“黑线”,连一丝一毫超出框架的线条都没有。就连黑白的设计都毫无灵气,讲的主题也浅薄,至于我频频出戏的关于贫穷、男女关系、官员的设定,不懂韩国古代是怎么样的,就不乱说了。总之,包括学说在内,俨然是韩国式的演绎。极端规矩的商业电影模板,从头到尾都好乏味。
充斥着韩国套路化的外放短爆发情绪式的演法,加上化妆上对于皮肤状态的敷衍,一副套壳的现代情节剧面貌。低劣的喜剧桥段与现代音乐更加深了这种情况。前半段宛若《舌尖上的中国》,如果主角脱口而出一段新鲜食材只有捕捞者自己才能品味出的人文台词也绝对丝毫不违和,更何况还有类似阿鲲风格的配乐加持。备受赞誉的东亚风格怎么看怎么简陋,不提生硬加入的诗句,对于水墨画风摄影风格的追求,做不到拍摄时的直接成型,只能以后期加滤镜效果来打造朦胧飘渺的景象,可一没有渐变层级,二是到人物存在时,直接显现了置于其上滤镜图层操作。议题上野心大,却想起一个是一个,中段之后猛然的加东西,突兀到不行啊,主题也断断续续,总在快被人遗忘时再次提及,说是时代变革,却没将原文本序言与具体内容有机的整合改编好,水平还不如两集国产剧的内容。
拍得太好,全方位的。上一次看到这种扎实的二人对位人物关系的电影还是《杀人回忆》,你成了我我成了你,而且这部更执着更纯粹在描摹这种对位的人物关系,无论是构图和黑白光影处理,切入点细微,导致后半程的以人物关系映衬时代的格局展开得非常宏大,非常好的二人关系以及以小见大的叙事范例。这个电影无时不刻都在展示对位和冲突,但又异常平静。没有比这个文本更适合用黑白来展现了,这个对立的人物关系和人物命运就是黑与白本身。李濬益真是类型奇才,光看这个艺术水准颇高的黑白片,会想到他拍出过轰动一时的《思悼》,但绝对想不到他也曾拍出过《素媛》,这随便拎出一部,都够一些导演学半辈子。卞约汉也是,典型剧抛脸,《未生》里演了主角团里最末位的狗哥却最让人记住,这里根本认不出。忠武路有你们了不起。
觉得这件衣服不像是自己的,自己也已经不是自己了..
6/10。夜幕下对丁氏兄弟的露天审问之后,影片借明君之口告诫丁若铨要避免与同僚起纷争而坚持忍耐,在这种坚忍精神中邂逅逃避浊世的贫瘠海岛,水墨画般静态的均衡构图诗化了海岛空间,岛民没有排斥‘‘大逆罪人’’反而讨论他的安置和伙食问题,催征的小吏常在执罚中避免过苛、只带走欠税户的小锅以交差,而识字不多、阿谀奉承的掌岛别将也不过是一个苦求升迁的小人物,善良朴实的岛民群像加深了丁若铨为受压迫者鸣冤的理想,可居嫂将父亲比作种子、母亲比作土壤来隐喻‘‘母更劳多’’,这让丁若铨大为赞赏女性的智慧,明净的海岛如慈母般包容流放旅人,为餐桌添餐食的海洋物产使丁若铨从抽象的经史诗文中解放出来,回归日常在劳动中探索真理、实践道德,张大昌则与老师的超俗不同,他怀端救世理想考进官场,却目睹农民自戕抗税的惨剧,渡海逃逸回故乡。
可能是从师徒二人各自成家开始意境急转直下,黑白画面倒是遮掩了一些尴尬。
当代散播福音生力军的韩国人,在君王将臣的古代史故事中,翻出来了求真、求存、求普世价值、写博物书籍的丁若铨,他在腐烂透顶的王朝边缘小岛,听到海螺🐚的声音,探触世界的轮廓。因被流放而遗世孤悬,立著言志的大家故事,几乎重复发在唐宋明多个朝代,“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这一人一孤岛,也导致《兹山鱼谱》在中国观众看来,异常亲切(当时的韩国达官通行汉文,活在明朝和朱理的正统历史叙事中)。稍显遗憾的是丁若铨和昌大需要分享有限的时与空,这导致他们不得不呈现二元对立的必然冲突(电影有意拖延了它的迟到后至),而无法在历史面相和认知层次上,呈现更激情澎湃的回响。
只拍鲷鱼和海蜇一段就可以了。远山近水之境画面过曝。墨汁比喻文人之心,乌贼之骨为文人风骨。过于表面。以声音(诗文心声)勾连全镜。但整体过于乏味甚至过时,结尾的大型回忆段落和色彩重现,都是。
剧情无感,说教就更没意思。卞约汉水下那一段最好看。
过于公式化😓😓
知识若是变成虚伪的做官之道,无异于作茧自缚,睁眼看世界才有前途。不要被老祖宗的东西困住,接受新文化、新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