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编剧和导演的身份、语种、表达的体系的不同,既有种纪录片的感觉,又有种纯电影的感觉;使得在电影中纪实,纪实来演艺,前半是横向的家庭式的童年叙事,后面是纵向的纪录片式的描述,有心理的写照,有文化的书写,这使得这部电影岁是儿童电影的地基,但又兼表达这莫种文化和遗产的故事。
从鹤到格萨尔王,儿童到父亲,家庭到社会,都是点到面的表达,既有挑战又有庞大的内容体系,这使得外面的人看不到儿童视角的起伏和描述,里面的人感知不到生来的文化透视之体感,只有几个现代和传统过渡中的“边缘人”感知、深知。
相比较于万导的电影,却有编剧和电影人身份不同的二元冲突的因素之外,还有梦境的现实的考量,人与自然的互为表达,更多的是缺了点自然如何表达认为想法,除此之外,这片电影,作为童年视角而言,是个不错的电影,唯美而温顺!
最后,从儿童视角来看,是个不错的心理成长的写照;从文化表达来看,是个消亡文化对文化继承者的返视角;人类学视角来看,文化心理活动和社会文化场概念即为重中之重…… 回到电影,它表达的还是儿童心理,文化表达,社会场景……
昨天下午和好友去五棵松耀莱影城参加了《千里送鹤》观影活动和映后的主创见面会,也是认识好几年的博宇组织的影迷专场。
电影提名了金鸡奖最佳儿童片,把难拍的儿童与动物(鹤)都放进去了。
这是一部藏地电影,90分钟的对白全部是藏语,需要看大屏幕的字幕。
故事发生在一个青海高原的藏区村落,早年失去妈妈的姐弟俩将一只受伤的小黑颈鹤带回家照顾,但冬季将至,小鹤无法独自迁徙,于是姐弟俩决定骑摩托送它前往越冬地云南。
一直在外忙碌虫草生意,对孩子缺少陪伴的父亲,听闻孩子们擅自离家,也立刻焦急的前往寻找,最后开着车陪孩子们一起把鹤送到了香格里拉的纳帕海,这趟旅途也是一家三口的心灵成长之旅,重新思考父爱与亲情。
整个片子的基调非常平淡,展现高原风光的镜头也没有采取浓烈的饱和色调,在访谈中导演表示特意减掉了激烈冲突的两段镜头(大鹤被藏獒咬死、路上可能出了车祸)。
比较特色的是前半段使用了黑白色,写村落里发生的日常故事,有点像家庭类纪录片;后半段踏上旅途,立马切换成了彩色,有点像公路片。
到最后的,小男孩听见鹤鸣声醒来,又是黑白镜头,回归现实。
导演的解释说彩色的部分更像是一个梦,梦里父亲和孩子相处融洽,虫草也找到了好的买家,小鹤也顺利的被送回了云南……如果这些美好的部分都是梦境,那忽然觉得这个片子有点残酷。
嘉宾导演张大磊说,他觉得黑白的部分更像一个梦境,毕竟手法更加复古,那样的村落在现代社会中也更像是一个梦。
片子里把格萨尔王和王妃的传说与唐卡上的黑颈鹤做了融合,在藏文化中,鹤被视为神鸟。
想起仓央嘉措写的诗:跨鹤高飞意壮哉,云霄呓语雪皑皑。
两个小孩走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一位说唱艺人,说唱着格萨尔王传……记得原来看书,相传某些人大病之后,忽然会唱几十部的格萨尔王传,很是神奇。
影片中,一家三口在湖边扎帐篷的镜头非常唯美,夕阳西下,水鸟飞翔……镜头切换,三人带着鹤又到了藏传佛教的寺庙(很想知道是在哪个寺庙取景的),藏医给鹤做治疗,说它晕车了:)接下来的桥段有点奇怪,忽然车就穿进了沙漠,父亲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两个孩子又跑出去找水,父亲担心孩子走丢,又再次寻觅。
我脑海里一直在想地图,从青海果洛的藏区,到云南的香格里拉,这一路好像没有沙漠啊?
是为了突出路程艰难,所以加进了沙漠的桥段吗?
还是的确要路过沙漠,是我不清楚路线?
哪些是现实合理的部分,哪些是艺术加工的部分?
举手很想问导演这个问题,可惜没有被选中。
同去的朋友说她也很想问个问题,卡车司机以及其他路人见这两个小孩要去云南送鹤,就没有想过未成年人出门非常不安全,要联系他的家人把两个小孩送回去吗?
哈哈,妈妈们的视角就是不一样。
映后交流了快50分钟,导演拉华加,制片人马海泉,特邀嘉宾张大磊导演都很坦诚的进行了分享。
包括说资金不够,最后拉帕海的镜头其实就是在青海拍的,然后做了后期合成。
有点感慨的是该片由万玛才旦监制,今年因病英年早逝,影片今天在全国正式上映,可惜他看不到了。
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千里送鹤》金鸡奖提名儿童电影推荐,觉得是喜欢的纯净的儿童文艺片。
海报 赶紧打开手机买票,发现附近的电影院都没有排片。
穿城到另一个城区的太平洋影城,进入影院,中饭时间的剧场果然是一人包场了。
估计如果不是有考核要求,估计这部排片会更少,会像有评论所说的需要跨省去看这部电影。
在巨大的商业片市场中,这部片果然小众,家长们都不会为这部《千里送鹤》儿童片买单了吗?
还是小同学们需要大IP动画片更强烈的视听内容刺激。
文艺爸爸妈妈应该是愿意选这部电影和孩子一起看的,这是一部讲述千里长途,送鹤回家并与家人和解的清新朴实纪录片式的儿童故事片。
我也愿意买票和我家孩子一起看,可惜当年也是图省事买大IP动画片让孩子和同学一起娱乐,多数都是家长看不下去的动画片。
藏区牧民家孩子的暑假是松弛而单调,由奶奶照看的两姐弟一边天天惦记着耽于生计忙碌在外,已久未回家的爸爸何时才能回家,一边对爸爸每天例行的查问电话不满又敷衍。
每天放牛,看到了草场上的黑颈鹤,收养了被藏獒咬死父母的小鹤。
怎么养好小鹤成为姐弟生活的重心,爸爸回家不同意养,奶奶说黑颈鹤是格萨尔王的信使,让他们养鹤新鲜几天吧。
处理了被人偷鹤纠纷,爸爸又出门了。
草场黑颈鹤纷纷南迁飞走,小鹤慢慢长大,没有鹤群,小鹤太孤单,没有亲鸟,怎么学飞?
姐弟下定决心骑摩托去云南送鹤回家,下决心这一刻,生活有了色彩,影片也从黑白变为彩色。
千里送鹤 看完《千里送鹤》,最深的感受这部清新朴实又唯美的电影故事离不开藏区的牧区文化。
一是牧区藏族人民尊崇自然,有喜爱黑颈鹤吉祥鸟的文化传统。
奶奶和一路遇到的磕长头的路人、司机、说唱艺人还有佛寺僧人,都觉得姐弟俩千里送鹤是做好事善事,都给与了头一回仓促出门的小学生耐心指点和积极帮助。
二是藏区人民朴实自然,热情好客的传统。
从没出过家门,千里送鹤能够走出自治区县,离开家门的姐弟俩一路受到路人的热情接待。
感受到来自路人的善意和美好,两姐弟接受起来也很自然,他们原本接受的地旷人稀藏区牧区文化教育也就是如此,遇到别人有困难,要同样帮助别人。
《千里送鹤》是一个藏族牧区长途旅程让家人和解的故事。
和同样讲述家人和解的儿童电影《男孩和鹈鹕》不同。
同样失去了妈妈的状况,但男孩(弟弟)的家庭生活其实应该是很幸福的,有朝夕相伴的姐姐,有照顾姐弟生活的慈祥奶奶。
但和《男孩和鹈鹕》中的小男孩一样,觉得失去妈妈,爸爸经常不回家,不够关心他,始终是男孩一个心结。
知道姐弟倆偷偷离家,爸爸慌张丢下生计,答应一起去云南帕纳海送小鹤回家。
这一趟长途之中,孩子们知道了父亲非常爱母亲,也曾和母亲一起四处为母亲的病情祈福奔忙,途中弟弟学会了帮助爸爸换轮胎,好消息是爸爸被中断的生计意外有了好结果……
千里送鹤 影片的摄影同样朴实又唯美清新。
影片从黑白片到彩色拍摄的过渡创意很好地表达了男孩眼中对生活态度的转变——从那一刻起眼里有了光。
藏区草原风光和旅途动态拍摄都可圈可点。
还没注意到又回到家中的镜头又转回来黑白片了,导演想表达平淡单调的生活状态又回来了吗?
唯一的遗憾是觉得剧情还可以打磨,虽然线索简单也是优点,但既然名为《千里送鹤》,路途上的情节还是可以打磨得更精致简单。
11月9日,在南京参加《千里送鹤》的路演,导演拉华加、制片人马海泉现场交流。
在大屏幕上看这样大部分段落是黑白的影片感觉还是很棒的。
故事一开篇便是黑白,多杰和格桑姐弟俩与奶奶一起生活,母亲去世,父亲不在家,他们被邻居小男孩欺负,承受了很多少年人的恶意。
直到他们发现了一只黑颈鹤宝宝,父母被藏獒咬死了,姐弟俩终于有事可做,他们去请教经营旅馆和餐厅的大学生哥哥,两人的生活围绕让小鹤进食、让小鹤生活得更好展开。
好景不长,此时的邻居小男孩偷走了小鹤,姐弟俩寻找小鹤,幸好爸爸出现,和人打了一架,抢回了小鹤,这是第二次,姐弟俩承受到来自少年的恶意。
父亲和一双儿女的链接,就出现在寻回小鹤的事件里。
弟弟多杰面对卖鹤的贩子,第一反应是“回去找爸爸”,爸爸出现,多杰的反应是让姐姐把小鹤抱回去,他和爸爸一起斗贩子。
在共同的目标下,多杰也逐渐由小男孩成长为大男孩。
接下来的段落,父亲去云南卖虫草,姐弟俩看小鹤不会自己飞去温暖的南方过冬,于是决定送它去云南过冬。
在路上,他们遇见了磕长头去拉萨的中年夫妇、带他们去达州的卡车司机、一只拦路的藏獒、一条湍急的河、格萨尔王雕像旁的说唱老艺人,直到父亲在老艺人那里找到他们。
鲁莽的父亲甚至斥责老艺人是人贩子,“警察马上就到”,那一刻,我想起网上曾经发酵的新闻,那个远嫁青海贵德县的女记者马金瑜,生活中应该也见识了不少孩子爹的鲁莽吧。
影片末尾,父亲带着孩子们到达云南香格里拉纳帕海附近,看到了黑颈鹤的同伴们,孩子们终于放手,让小鹤去找他的同伴们,父亲的虫草也卖出去了,答应给儿子买一件曼陀铃,也答应给女儿也买一件礼物。
我好奇去查了一下曼陀铃价格,一般的500左右。
片尾很仓促,让人不明就里。
如果导演拍儿童三部曲的第三部,还希望把小孩弹曼陀铃的段落放进第三部,也算是和这部《千里送鹤》有些联系。
黑颈鹤 长大啦留守儿童 内心也在成长.全片多以情绪和状态来呈现,就这么淡淡的讲述着。
.都说孩子和动物是最难拍的,拉华加导演带领的团队使得影片如此纯粹,很难不让人喜欢🥰呀.A colorful dream 少年 梦 一场关于父子关系的诠释,很有触动.🌈🌈黑颈鹤🌈🌈在藏族人心中,是高原的吉祥神鸟,寓意祥瑞美好。
振翅高飞的样子,仙气十足同时也是高原生态的重要组成,体现了当地人对自然的敬畏。
.宣传海报设计❤️美仙鹤的翅膀化作山峦引导着少年走向远方.#电影千里送鹤#电影推荐 #电影分享#看一部电影 #推荐一部好电影#黑颈鹤 #拉华加
现在藏地题材的电影真的是越拍越好了,《千里送鹤》就是一部优秀的藏地题材儿童电影。
电影主要讲的是少年多杰和姐姐格桑送一只受伤的小黑颈鹤去云南过冬的故事。
多杰姐弟俩的妈妈早逝,爸爸常年在外,他们和奶奶一起生活;姐弟俩就和这只小鹤一样没有人关注,大多的成长阶段只能靠自己去奋力向上,才能展翅高飞。
在送鹤的过程中,姐弟俩遇到了不少困难也遇到了很多好心人;最重要的是爸爸赶到了,带着他们一起送小鹤去云南,姐弟俩和父亲在这段路程中逐渐理解对方、并与父亲和解,也许回去以后父爱不会再缺失!
《千里送鹤》这部电影,带给我极大的震撼和感动。
它不仅讲述了一个藏族少年为受伤的黑颈鹤和自己的内心寻找栖息地的故事,更深刻地探讨了亲情、家庭和文化等主题。
影片的故事发生在一个藏区村落,主人公多杰和他的姐姐格桑与奶奶一同生活。
由于早年失去了妈妈,他们一直渴望能够与父亲共度时光,但父亲却长期在外工作,很少回家。
这种家庭背景使得电影的故事增添了一层温情和失落感。
然而,多杰和格桑的善良和同情心却让他们在遇到受伤的小黑颈鹤时,毫不犹豫地决定将它带回家并照顾它。
电影中的视觉呈现非常出色,彩色和黑白两种色调被用来区分梦境和真实生活。
黑白的画面展现了多杰和格桑在冷漠的现实中生活的无奈和孤独,而彩色的画面则展示了他们心中渴望的温暖和希望。
这种手法使得观众更加直观地感受到留守儿童所面临的教育和亲情疏离的问题。
导演拉华加再次展现了自己的才华和对细腻情感的把握。
他在电影中成功地通过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塑造,表现了藏族文化的独特魅力和深厚底蕴。
同时,影片也展示了藏区自然风光的美丽和壮观,为观众带来了独特的视觉享受和文化体验。
电影中多杰和格桑的旅程不仅是一段寻找温暖越冬地的旅程,更是一段家庭成长之旅。
他们重新审视了亲情的真正含义,也体验了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爱和牵绊。
这种成长的过程令人感到欣慰和感动。
总的来说,《千里送鹤》是一部非常出色的藏语电影,它以其美丽纯真的故事吸引着观众的目光。
它不仅让人感动,也让观众对亲情、家庭和文化有了更深的思考。
如果你喜欢文艺片和温情的故事,那么这部电影绝对是不可错过的佳作。
1 关于新片《千里送鹤》后电影时代:我们想先从《千里送鹤》这部电影开始,因为我们注意到您之前的《旺扎的雨靴》和这部电影也有一些相似的元素或者说风格,比如说儿童视角、梦境,包括整体的现实主义的基调,这是您拍片的风格倾向吗?
拉华加:因为自己之前有一个计划,想拍一个童年三部曲。
如果将来有机会,可能还会拍一个儿童影片,完成三部曲的计划,所以可能各方面也有一些类似的地方,比如视角。
后电影时代:这部影片的剧本是原创的吗?
拉华加:是我们的一个朋友,有这样一个本子和故事,然后就找到我,让我去做导演。
后电影时代:之前《旺扎的雨靴》相当于您是自己亲自改编的小说,您觉得跟专业编剧合作,和您自己去改编一部小说,二者在工作方法上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吗?
拉华加:自己改编会更自如一点,尤其自己是导演的话,想得更多的是怎么样才能把内容搬到银幕上,但如果是专业编剧的话,他可能较少考虑到现场拍摄的难度。
对于一个导演而言,如果你只有300万的成本,某些想法能不能实现是需要考虑的。
你肯定会觉得,如果按照这样去拍的话,成本可能会上去,那么这样去写的话意义也就不大了。
后电影时代:您在接触这个剧本之前,对影片中的黑颈鹤这种动物有什么了解吗?
拉华加:黑颈鹤对藏区来说是大家都比较熟悉的动物,在藏区的很多文化中都有所体现,比如《格萨尔王传》里珠姆通过一只鹤给格萨尔送信,仓央嘉措的诗歌里面也有出现过,包括歌曲、藏戏,很多里面都有黑颈鹤,所以对藏族来说也是一个大家都认识的鸟类。
后电影时代:它在故事的层面上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
拉华加:它符合这个故事的主题。
影片中鹤受伤了不能飞,而小朋友也没有父亲的陪伴,这样他们就有了相似之处。
如果这个小孩要成长的话,可能需要父爱的陪伴,就像这只小鹤需要飞,也需要大鹤带着它一起飞,才能真正地飞向天空。
所以送鹤的过程其实不是送鹤,是对自己的救赎,也是父子重新互相理解,两人之间的关系得到弥合。
后电影时代:跟文学改编相比,您会更倾向于原创剧本吗?
拉华加:我觉得每个阶段都不一样。
如果是一位新人导演,比如我的首作就是小说改编,这样可能更好一些,因为小说作品有改编的空间,再加上小说本身如果基础很丰富的话,去做改编可能会更容易一些。
然后再慢慢地自己积累了更多的经验以后,再去做原创剧本的时候可能会更好一些,就看自身处于什么阶段。
有些小说确实非常适合改编成电影,但有些小说其实是不太适合去改编成电影的。
再怎么有名的一些小说,可能你读着非常好,但是把它视觉化,就会面临很多困难。
小说是文字的,有很多描述,比如心理描述,在小说当中一句话能概括的东西,电影是无法概括的。
《旺扎的雨靴》小说的前半部分只是一句话,就是旺扎特别喜欢一双雨靴,终于有一天他的阿妈给他买了一双,读者知道这个小孩是喜欢这双雨靴的,但是电影要怎么表达,镜头还是需要展开呈现,让喜欢的过程慢慢地展开,很多场景垒在一起,让大家觉得这个小孩是喜欢这双鞋的,它需要用动作和画面来进行表达,所以类似于这些东西,在改编的过程当中还是有难度的。
这也是小说和电影剧本不一样的地方,电影剧本更为视觉化,需要很多画面组合起来,小说有时候一句话就够了。
《旺扎的雨靴》(2018)后电影时代:您之前的《旺扎的雨靴》以及这部《千里送鹤》都是以儿童为主角的电影,但其实拍儿童对新人导演来说可能也是一个相对比较困难的事情,您在这个过程中怎么处理跟儿童演员的关系呢?
拉华加:儿童题材是比较难拍,大家也知道动物和小孩子是最难拍的,但对一个新人导演来说,自己的首部作品似乎都跟童年有关联,譬如张大磊的《八月》、德格娜的《告别》、仇晟的《郊区的鸟》等。
可能对一个新人导演来说,他对自己的童年经历比较熟悉,所以拍童年相关的题材会拿捏得更准确一些。
但是随着年龄增长,可能经历很多事情以后,选择拍摄的题材又不一样。
后电影时代:那您在跟儿童演员的相处过程中有总结出什么经验吗?
您怎么去指导他们的表演?
拉华加:我觉得最好的表演就是生活,所以找演员的时候,一定要找到一个跟生活贴切的人物,包括他的性格、他生活的环境,这些是非常重要的。
这样他身上带有的语言以及那种生活的痕迹,都是很自然的。
所以他可能表演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的僵硬,相对而言自然一点。
然后你可以在这样的基础上,告诉对方用什么样的节奏、什么样的情绪去进行表演,也会更容易一些。
如果是职业演员的话,除非他真的是花很长时间去体验生活,不然可能还是会有一些表演的痕迹在里面,这些可能是不一样的地方。
所以非职业演员有它的优点和缺点。
在现场跟小朋友接触的时候,他可能不知道在拍戏,很多东西他是没有那么清楚的,而且我的经验是你跟他讲戏是没用的,他不知道讲戏什么意思,尤其是我们拍摄的时候顺序是打乱的,可能有时候拍后面,有时候拍的是前面,有时候一直拍室内,因为外面在下雨,外面可能天晴了就一直拍外景,这样就打乱了所有的情绪和节奏,小朋友完全记不住,这时候你得自己来调整它,你一定要把握此刻是什么情绪,比如告诉他,你老师凶你了,你心情不好,或者把类似这样的事情告诉他,去提醒他,这样现场就能得到调整,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后电影时代:您之前还跟陈国星导演合作了《回西藏》,那部电影就跟是职业演员合作的,您觉得跟职业演员合作会比跟非职业演员合作轻松一些吗?
拉华加:职业演员的话,我们现场沟通最多的还是交流怎样才能松弛下来,这个非常重要,一定要让他松弛下来,就算有些台词说得有点瑕疵,也没关系。
《旺扎的雨靴》(2018)后电影时代:那在您的片场会给演员们空间,让他们去即兴表演吗?
拉华加:会的!
面对好的演员,不需要给他一个设定或者一个框架,没有意义,而是一定要让他进入某种状态。
我觉得演员的状态非常重要,他的状态、情绪到位以后,他怎么演都是对的。
如果他的状态和情绪没到,他所有的表演便都是表演,还是一种演的状态。
但如果他的内心、情绪已经融入到故事中,他坐着演是对的,站着演也是对的。
所以这是我们现场主要沟通的问题,包括人物的内心在这个情节里面是怎样一个状态,他此时此刻想的是什么。
后电影时代:您刚刚一直在说“表演的痕迹”这个点,那可不可以理解为《回西藏》相比于传统的主旋律电影来说,更强调一种真实感、自然感?
拉华加:对,这也是我们刚开始的一个定位,希望有一些新的探索和创新,跟以往的传统主流电影有一些区别。
首先是它的故事,就是两个普通男人之间的关系变化,一个藏族人和一个汉族人,从刚开始互相的不理解与对抗,到逐渐融入、理解,最后成为朋友。
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故事,它没有非常宏大的主题,但是我们也通过这样一个小的主题,讲了一个大的主题。
我觉得现实当中也有这样的情况,比如主创和主创之间合作,刚开始一个摄影和一个导演一上来可能也不是特别融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互相碰撞、切磋,慢慢地揉成一个点,所以主创之间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些都是比较普通的故事。
后电影时代:您这种强调现实、真实自然的创作方法或者说创作观念是怎样形成的呢?
是在长期的拍片实践中自然而然形成,还是受到一些电影导演的启发或者说通过在电影学院的学习而慢慢形成的观念和方法?
拉华加:肯定也有电影学院的影响,当然更多的可能是片场经验带来的,因为我觉得电影是拍出来的,谢飞老师也这样说过。
理论知识也很重要,但现场的实践经验更加重要。
比如我一直跟随万玛才旦老师,他的《塔洛》(2015)《气球》(2019)等电影,我都是执行导演,包括他监制的一些作品的执行也是我,所以很多片场经验是通过万玛才旦老师学过来的,你刚刚说的真实自然的创作观念可能也受万玛老师的影响。
《旺扎的雨靴》(2018)后电影时代:除此之外,您还有一些特别喜欢的导演或者艺术家吗?
拉华加:肯定会有的,但是每个阶段都不一样。
我刚开始在学校里面的时候特别喜欢阿巴斯,伊朗也是一个有信仰的民族,对藏族人来说也是如此,包括他们的生活方式或者是一种感觉,可能与藏族有类似的地方,因此我觉得阿巴斯的电影非常具有吸引力。
近几年也会关注像法哈蒂这样的伊朗导演,他是另外一种呈现方式。
可能我自己拍片的时候,拍摄不同的题材,有时候也会关注到不同的导演。
后电影时代:那您有兴趣去拍一部类型片吗?
拉华加:对,我在筹备,希望明年能开机,是一个西部片。
后电影时代:也是藏地背景?
拉华加:藏地、汉地都有,希望市场化一些。
2 关于“藏地新浪潮”后电影时代:说到藏地这个话题,我们还有一个很好奇的问题,因为我们都是研究电影的,学术界、媒介领域近几年有一个很热门的概念:“藏地新浪潮”,您对这个概念有没有了解或关注?
拉华加:对,很多人都在讨论和关注,对我们来说,可能也没有太去强调或者关注这个概念本身,每个人诚心诚意地把自己想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可能更为重要。
后电影时代:我们知道藏地题材的电影经过了一个漫长的转变,像80年代的时候,田壮壮导演拍《盗马贼》(1986),到90年代冯小宁导演的《红河谷》(1999),包括近些年张扬导演也拍摄过几部藏地题材的影片,《皮绳上的魂》(2016)和《冈仁波齐》(2015)。
但是新世纪初期,万玛导演的《静静的嘛呢石》(2005)出来之后,大家才说这是一部真正的藏地电影,因为是一部由藏地导演执导的电影。
从您的角度来看,这种由内部视角切入的藏族题材电影和其他外部视角切入的藏族题材电影有什么不同呢?
《旺扎的雨靴》(2018)拉华加:主要是角度不一样,每个人看待同样一件事情的角度不一样。
比如说同样一个剧本,藏族人拍的和汉族人拍的还是有些区别的。
首先视角肯定不一样,这个很重要。
《回西藏》就是这样的道理,为什么陈国星导演想找我拍这个片子,他也希望这部电影有一些藏族人的视角在里面。
在《回西藏》里,久美拉着小偷去寺庙前发誓,类似这样的情节,如果是内地人拍的话,可能就是把小偷关到警察局里面,刚开始剧本也是类似这样设计的。
我为什么去改编它呢?
因为基于信仰的文化,这就是另外一个角度。
还比如,刚开始老孔这个人第一次到岗巴县,在原来的剧本中,是一帮人拿着哈达去迎接他,那可能是很传统的一个东西。
我们改编了它,让他们不要去迎接他,而是一起吃饭,然后老孔不知道糌粑怎么吃,这里相当于用“生活方式”来进行表达,因为他连常见的藏族人吃的糌粑都不会吃,说明他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这可能就是视角不一样的体现,但同样都是想表达老孔这个人第一次到这个地方。
后电影时代:那您对于当下的主旋律电影有没有什么观察?
因为近几年市场上其实有非常多的主旋律题材,它们也不同于以前类似于《开国大典》(1989)这种主旋律电影,您有关注现近几年市场当中的主旋律电影吗?
拉华加:会有关注,也会看一些主旋律电影。
我觉得主旋律电影可能从80年代开始就一直都在一个模式里面,它讲述的方式和结构,我个人感觉都大同小异。
所以当下的年轻人喜不喜欢看这样的片子,这是我觉得需要反思的东西,究竟怎么样才能与当下连接,让大家喜欢看、愿意看,我认为需要一些创新和探索,《回西藏》也有一些这方面的尝试。
现在讲太多宏大的主题或者一些口号,年轻人不一定能接受,所以我们需要反思,怎么去拍年轻人才会喜欢看。
后电影时代:作为藏地电影的领军人物,万玛才旦老师的突然离开,是一件令人非常悲痛的事情,从您的角度来看,您觉得万玛老师对于整个藏地电影的意义和影响是什么?
他的突然离去,可能会对未来的藏地电影产生怎样的影响?
您愿意的话,可以谈一谈。
拉华加:没关系,万玛老师肯定是藏地电影的领军人物,他确实影响了很多藏区的电影导演、创作人员。
藏区在80年代的时候,文学是比较流行的,那时候东智加这样的文学界的人出来后,很多年轻人开始写诗歌、写小说,追随他,后来出了万玛老师这样的艺术家,他带动了藏区的很多年轻人,他们又开始像80年代喜欢文学一样喜欢电影,追随他。
很多人因此学习电影,参与到他的剧组当中,慢慢地也更理解电影,所以他可能影响的不只是我们这一代,我觉得他的影响一直会延续下去。
万玛才旦导演后电影时代:万玛才旦老师有两个很大的影响:首先,他是一个精神偶像式的人物,吸引很多人去关注文学和电影;另一方面他又给很多年轻人提供了实践创作的机会。
拉华加:对,而且他对每个人的帮助都是诚心诚意的,包括他去做监制,并不期待任何回报,他不会在乎这些。
不管你是藏族人还是汉族人,只要是一个喜欢电影的年轻人,他肯定都会帮助。
他监制的电影既有藏地的,也有内地的,超凡导演的《一个人的葬礼》(2021),王学博导演的《清水里的刀子》(2016),张大磊导演的《八月》(2016)都是他担任的监制。
后电影时代:所以万玛的影响其实不仅仅体现在创作上,他这种为人处世的品质应该也会影响到很多人。
拉华加:没错,他是非常低调的一个人,而且他从来不会说不,任何一个学生,包括是他不认识的人,比如说我这边拍了一部短片,想让他看一下,他也不会拒绝,而且会认认真真地做点评,认认真真地给对方建议,我觉得他太难得了。
任何事情,哪怕是一个非常微小的事情,他都会答应,他真的很了不起。
3 关于电影学习后电影时代:之前看了您很多的资料和采访,知道您是在牧区长大,放弃了物理专业,然后选择了学习电影,这真的是一个很勇敢的决定,很想问一下导演,当时是什么击中了你,让你如此坚定地选择去学习电影?
拉华加:我在高中时候就看到了万玛老师的《静静的嘛呢石》(2005),那时候就产生了学电影的想法,对于当时的藏区来说,电影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大家都不清楚这是什么。
考大学时,因为我是理科生,就考到了青海民族大学物理系,但那时候想的却是“学电影”,然后跟家里人商量,刚开始肯定是不同意的,他们对于电影也完全没有概念,会说你考上大学多不容易,却要放弃,你看你们班的很多同学都没考上,放弃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包括我们班主任也一直在说,你不要想这些事情,你还是要踏踏实实的。
后来我就一直坚持,可能内心有一股劲,我觉得当老师当然是非常好的一个职业,但那可能不是我想要的东西,我就想再试一试,然后就一直坚持下去,后来父亲也同意,就来了北京电影学院旁听,在学校后面租了一个房子,接着就认识了万玛老师,万玛老师说:“建议你还是先去学习文学。
”之后我就去了西北民族大学,学了文学,再后来就考了电影学院的专升本。
拉华加导演后电影时代:您在电影学院里觉得最有收获的是什么,或者有对您影响比较大的老师吗?
拉华加:有很多,比如谢飞老师、徐浩峰老师、张会军老师,包括我们的专业老师孟浩军等,每个老师上课都不一样,有的老师讲好莱坞,告诉大家商业片怎么运作,包括视听语言,不同老师讲的也不一样,有的老师可能更侧重讲文艺电影。
在剧作方面,当时对我影响最大的是罗伯特·麦基的《故事》,我看了那本书以后,真的就不一样了,当我开始着手写我的第一个剧本,那本书给了我一个全新的对电影剧作的理解。
后电影时代:对于今天这些年轻的学习电影的学生,您有没有什么建议?
拉华加:我觉得实践经验挺重要的,如果你真的想拍电影,想参与到拍摄工作当中的话,实践经验太重要了,不光是要在学校获得学历和知识,而且真的要多找机会跟一些剧组,这样才能真正意义上去接触到电影制作,知道从头到尾的运作方式。
并且,你会在剧组里面认识很多前辈,如果你是一个导演的话,你可以在片场学习前辈导演的调度方式、与演员的沟通方式等等,这里面都有他自己的一套经验和技巧,这些东西在片场才能学到,在课堂上不可能学到,因为课堂上更多还是理论,是书本上的东西,你在片场才能看到具体的操作,这样你将来自己拍片的时候就是一个宝贵的经验,如果真的是现场出了问题,你也知道怎么去解决,因为片场总是会有很多问题出现,一个有智慧的导演,会非常巧妙地解决问题。
拉华加导演与万玛才旦导演在片场后电影时代:您刚刚也提到过,万玛老师当年建议您先去学习文学,包括万玛老师自己也有很深厚的文学基础,那您觉得对于导演创作来说,对文学有深入的了解会有很大帮助吗?
拉华加:太有帮助了,我觉得文学太重要了,那时候我高中刚毕业,年龄太小了,万玛老师的建议也是对的,他说你还小,当导演不太可能,你不要太着急,因为电影是一种观念、理解和认知,所以还是需要一定的积累,因此他建议我先去学习文学,看各种各样的书,再去学电影的时候可能就有一些积累,然后慢慢地就有一个可能。
不然年龄太小的话,很多东西都是空白的。
比如一个人没谈过恋爱,要去拍一个谈恋爱的戏,可能都不知道那个感觉是什么样子。
后电影时代:谢谢导演,最后我们还想让您给我们的读者推荐几部您比较喜欢的电影或者书。
拉华加:电影的话,就也没有什么推荐的,我觉得还是大量的看很重要,不都一定要选着看,能看的都可以看一看,有些片子你可能先看看前面的10分钟就够了,你知道大概什么意思就不用看了,有些片子你可能看完以后还想再看。
这些东西我觉得不需要去推荐,你自己去找更好,包括书也一样,有些书可能你在某一个年龄段看的时候并不理解,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你经历了一些事情,或者你重新再看这本书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所以还是要大量地去看,喜欢看书的人、看电影的人,自己会去找来看的,也不需要别人的推荐。
后电影时代:所以您平时也会尽可能地去多看电影是吗?
拉华加:对,尽可能多看电影,包括最近上映的我也都看了,有些真的是票房很好的,你肯定要看一看它为什么票房好,作为一个创作者,肯定要了解,比如是哪些年龄段的观众喜欢它,是因为里面的演员吗?
是故事?
还是题材?
肯定需要一些研究。
如果很多人说不好,这也得看一看,为什么大家说不好,是它处理得不好吗?
对于一个年轻的导演来说,这都是一个学习的过程。
孤儿小鹤是不是女孩?
看完《千里送鹤》的一些感想_哔哩哔哩_bilibili感想1:电影的基调非常阴暗“爸爸,妈妈,我今儿刚毕业了,我长大了。
我攒了一些钱,我要(自己)回我奶奶(那儿)了。
请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安全抵达。
勿念。
儿子,杨晋”。
这是杨瑾导演,半自传式的电影《有人赞美聪慧,有人则不》的开头。
片子里一个小学毕业的孩子,牛皮哄哄的跟自己好兄弟,来了一趟每个孩子都想要的离家出走。
虽然说旅行的终点是他的奶奶家,旅行的经途点是好兄弟家,但丝毫不影响这个孩子,敢于大声的宣誓自己长大了。
当然,最后,一定要牛皮哄哄的落款:“勿念”。
同样的桥段,在《千里送鹤》里面也有。
在电影院里,多杰和姐姐留给奶奶的字条被念出的时候,我直接哈哈的笑了出来。
当时,我想拉华加这个人啊,终究还是跟自己的朋友杨瑾一样,关于童年最牛皮哄哄的记忆,除了《旺扎的雨靴》里把全村庄家都毁了以外,就是一次潇洒的离家出走。
当时的这个判断,也是基于我对拉华加的上一步电影《旺扎的雨靴》的延续。
当年我写出了《其实最调皮的是旺扎的父亲》的影评,这次我也习惯性的预测,我还会再次进入一个温暖的家庭小故事。
其实,电影刚开始,多杰偷车去放羊,跟姐姐鬼鬼祟祟推摩托车,巧遇从茅房出来的奶奶,我就没忍住笑了出来。
但是,剧情发展到从离家出走,走到去送小鹤开始,我越来越笑不出来了。
直到多杰从炕头爬起,第二次开灯的时候,画面又回到了黑白。
我一时间语塞,像被电影院的座椅吸住了一样,无法站起身来。
一直到字幕走完,但我还是惊魂未散,无法起身。
我居然看了一部,完全跟《旺扎的雨靴》相反的电影,一部让我窒息的电影。
这种感觉,跟看完《石头》、《少年与海》、《西小河的夏天》、《九三年夏天》一样窒息,《石头》里留守儿童无法解决的孤独,《少年于海》里边缘社会强加在儿童身上的扭曲,《西小河的夏天》里家庭关系的隐忍和撕裂,《九三年夏天》里所谓爱人的驱车逃窜,而《千里送鹤》里则是新旧环境冲击下,孩童世界的家破人亡。
感想2:小鹤是个女孩很早就看到了《千里送鹤》(在拍),是当时还在世的万玛才旦在微博说,电影收到了一些基金的资助,终于可以有钱做好后期了。
那个时候,电影的名字是《小鹤卓玛》。
最终呈现的电影里,小鹤是孩子们一直对孤儿黑颈鹤的叫法,不知道是不是字幕翻译去掉了卓玛,但全程我没有印象关于卓玛的字眼出现。
加了“千里”我尚可理解,无非是更加商业和票房的考量,毕竟夸张的叫法更能表达饱满的情绪。
那个高仓健扮演的父亲寻找去世儿子的足迹的过程,也是千里开头的《千里走单骑》。
但减少了“卓玛”让我很好奇为什么,其实回想电影,是一个三层寓言相互嵌套的故事,最底层的寓言,主角应该是小鹤卓玛。
卓玛这个名字,我有一些模糊的印象。
在已故的,本片监制万玛才旦的汉文小说集《乌金的牙齿》里,有一个故事。
一个男人想要找他的爱人,叫卓玛。
但是前前后后出现了多个叫做卓玛的姑娘,有年纪大的,也有年纪小的。
当时那个故事,我看着有种莫名其妙的凄凉感。
这些名字经常重复的姑娘,他们本来每一个人都应该是独特的,但名字的重复,强化了他们身份的重复。
虽然他们有着不同的年纪,但却差别非常的少。
就跟《地久天长》剧场里,几百个工人,眼神茫然的盯着镜头,那一幕带给我的感受是一样的,他们在那一刻,穿着一样,身份一样,表情一样,观点一样,也失去了自己的独特。
而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虽然我的名字,三十多年来我还没有见过有人和我重复,归功于它由姓和名,相加在一起能减少重复的功能,但我也总感觉,我跟所有人的人一样,没有自己的独特,也许我也是卓玛。
回到《千里送鹤》里面的小鹤,她应该是被两个孩子收养后,给取了名字的,名字是卓玛。
根据这个名字,这个小鹤,应该是一个小女孩。
在意识到小鹤的性别的时候,我竟然更加窒息。
我才意识到,也许电影已经足够凄凉,再让观众意识到小鹤是一个父母被咬死的小女孩,会更加阴暗。
如果我能够在点映场看到这个电影,我会跟导演提的问题便是,小鹤,是男还是女。
为什么我如此在意这个问题,是因为台词中多次出现的多杰和小鹤身份的同病相怜,让我把多杰和小鹤高度关联了起来。
如果是的话,我会有一种男孩糙一点、孤独一点、独立一点长大,也许不是坏事,毕竟这些是一个人始终要学会接受的。
而女孩,好像更多的想要浪漫一点,如果能知道世间黑暗,然后决定保留善心一点,去装傻,也许是最好的。
即便做不到装傻,那就真的傻一点,一辈子看不到世间的残酷,好像也挺好的。
汉文的俗语里,穷养儿,富养女,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我在很多时候都不忍心,让残忍的事情发生在女孩身上。
小鹤是个男孩,我不至于有如此的压力,但如果是女孩的话,就相当于把世间最后的美好,也敲碎了。
感想3:黑白的形式与写实的内容非常统一为什么我又如此对电影的基调,感觉这么不明媚?
也就是,我如此杞人忧天的去理解人物的命运,跟片子最终实际呈现出来的(阳光的)感受不太一样啊。
很多人会把这个电影跟《旺扎的雨靴》一样理解,从中感受到父母包容孩子一切的温暖。
而我却看电影的时候一直带着一种悲剧的心态,来关心小鹤。
有人肯定会问,电影最后,她不是已经回到云南,有新的一对鹤去接纳她了吗?
这里,就回到了片子视觉上,黑白和彩色对立使用的目的上了。
如果没有这个形式的使用,片子大概就会落入一个俗套的,小朋友用自己的善良拯救小鹤的童话故事了,也是很多大人对小孩电影带有的本来的假想的期待,是大人对自己童年感受自我良好的加工以后的,一种外在寄托。
很多的童年电影都走这个路线,甚至《旺扎的雨靴》也是走这样的套路。
所以,黑白对彩色的使用,一定是有强烈的功能的,这种功能是导演给观众的一次次的题眼,去解开电影里最终想表达的内容。
如果说,第一个题眼是小鹤的名字和性别,第二个题眼便是黑白和彩色。
首先,从表层的概念解读,黑白部分是现实、彩色部分是梦境。
这也肯定不止是一些短评里提到的,导演做了一个形式大于内容的东西,因为对于电影制作来说,一个作品保持自己内部的视觉语言,故事逻辑,是非常重要的,导演不会轻易的放飞自我,把一些无关的东西凑在一起。
即便是我们去回忆一些,以出乎意料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比如万合天宜《万万没想到》里“那是我逝去的青春”,其实也是有非常清晰的视觉逻辑,不断强化之后,再一些点做出突破。
包括周星驰做导演之后的电影,他自己很少主演了,但是我们会发现,几乎每个人的行为,都是周星驰之前的影子,他在保持他非常统一的一种表演形式,这种形式其实其他人很难有。
所以,黑白和彩色,也绝对不止是秀技。
姜文《鬼子来了》制作的时候,摄影就因为当时黑白制作得很难,而延迟了电影的拍摄,等到行业技术达到可以完全完成黑白制作以后,才拍摄的。
其实黑白电影,不是我们以为的更简单,而是比我们想象的要难,黑白并不是一个去色的滤镜而已。
用过Photoshop去色滤镜,就会发现去色以后,原来各自的色彩,要变成什么灰度的东西,有非常多的选项去调整。
即使你没用过Photoshop,手机上的修图软件一打开,你会发现做黑白的滤镜不只有一个,不同的滤镜下人脸的颜色有的是浅灰,有的是深灰,有的甚至是黑色。
所以黑白部分的制作,并不比彩色要容易,好在现在达芬奇之类的后期调色软件,可以做到先彩色,后期再制作黑白的技术。
所以,黑白和彩色的形式,一定是有功能的。
感想4:彩色部分肯定是场梦最简单来看,这种形式与带来的视觉上的情绪是非常对应的,现实的冷酷和梦里面的温暖。
也就是对应去云南送小鹤的部分,是多杰梦里发生的,现实中并没有这样。
面对这个有点阴暗的现实故事,很多人一定是更愿意选择梦里的故事是真实的版本,毕竟也可以理解黑白部分是家里,彩色部分是离开家里。
而且导演在济南点映也提到,这种形式是后期剪辑的时候定下来的,前面黑色的部分是家里封闭的小空间里,后面离开家开阔的室外风景是彩色的。
但是,黑白色的功能显然不止如此,我仔细回忆了第一次黑白切换为彩色的那场戏,实际上并没有离开家,就是在家里的炕头上。
开灯以后,炕头上暖色的光源,多杰的皮肤的颜色,脖子里吉祥物从后面变到脖子前面,各种各样的视觉感受都在暗示,这个起床,就已经是在做梦了。
而且电影前半段多杰的小伙伴,在放牛的时候嘲笑他没有爸爸他的部分,也是室外的开阔的牧场。
所以,我自己的结论是,黑白和彩色,不是室内和室外,而是现实和梦境。
除此以外,还有彩色部分很多不合理的地方,诡异到让我感觉非常难受。
这种感觉,和我在看《穆赫兰道》和《闪灵》之类的电影是,感觉是一样的,导演做了非常多的工作,让梦境里的东西整体是一个连续起来的故事。
但是仔细去看每一处细节,就会发现其实导演预留出了很多的题眼,让大家跳出梦里的故事,去反思到底真实发生了什么。
在我这里先挑选4个,我感受明显的不太合理的地方,来印证彩色部分是一个梦境。
第1处是,爸爸去云南卖冬虫夏草的店铺,陈设和这个口音都还是在当地,而且谈价格的方式也是当地的《气球》里展示过的,说明爸爸卖冬虫夏草的经历其实是多杰梦里的,是多杰用自己的经历编造出来的。
第2处是,爸爸刚找到他俩的时候,额头右边头发丝里,有一片血迹,这个血迹应该是爸爸白天和小鹤贩子打架时候留下的伤痕,这个画面拼凑到了多杰的梦里。
第3处是,爸爸和他们一起送鹤的路上,车坏了,多杰下车坐在路边看爸爸换轮胎,他总是盯着一个离镜头很近的,挂在路边栅栏上的东西,看了很久。
虽然那个东西没有在摄影机的焦距内,而且很模糊,但是我当时感觉镜头时间长度很奇怪,我也盯着看了很久,感觉是个羊骷髅头。
这个东西在爸爸开车时候拿出来要抽烟,有点犯困的时候,下一个镜头直接切到了沙漠的羊骷髅头的清晰的特写的正面,让我感觉又发生了梦境内容的重复。
第4处是,俩人去找水,我以为是要给小鹤,但却发现是爸爸开车睡着了,额头又多了比找到他俩时候更多的淤青,我当时以为拿烟开车下一个镜头应该是车祸了,因为这个烟就是,奶奶提醒爸爸走的时候不要忘记的烟,很多现实中无意识被强调的东西,往往会在梦里奇怪的成为核心道具。
感想5:佛洛依德的梦境因为常年做设计,对于视觉上的感受,我一直都是比别人会更敏感一些,甚至会过渡解读很多视觉的内容。
对于电影,我也总是保持着先从画面解读内容,而不是从台词解读的习惯。
多年前看《气球》万玛才旦的那两个梦,一个晴天光屁股天真的奔跑,一个水面阴影里,倒影里对爷爷的追寻,对剧情的暗示和强化,我觉得非常精准。
这个手法,在看到电影变成彩色的时候,我想终于还是用到《千里送鹤》里面。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做梦的部分居然这么长,一直持续到电影结束。
可以说,我一直都在等一个镜头,是多杰从梦里惊醒。
梦境,几乎说可以是电影的一个类型片分类了,很多导演痴迷于对梦境的探索。
因为读了一些弗洛伊德的癔症案例,当时我纯粹当做猎奇小说来读的,不过有个整体的结论是,人在梦里,会根据入睡前思考和观察的东西,做一些非常支离破碎的拼凑。
诡异的是在梦里,我们比较难发现东西是拼凑的,一般是梦快醒了的时候,会察觉异样。
而梦里这些东西的拼凑,一般是反应人心底要说,但不能说出来的东西,也就是自己压抑越狠的东西,在梦里会以一种拼凑以后,碎裂的样子,顽固的再次表达出来。
总结一下就是,梦境是人想说不敢说,想做不能做的事情,然后被扭曲之后一种表达。
人通过这种做梦的过程,来调节自己现实世界无法实现的梦想,或者无法排解的痛苦。
我就有一个从小到大不断出现的梦境内容,晶莹剔透,干净宽敞,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贴满白色瓷砖的,像是公共澡堂一样的公共卫生间。
这个梦境,是因为我从小脆弱和敏感的肠胃系统,导致我总是在上课的时候,当着全班人的面跟老师请假去上厕所,而且老师们特别喜欢公开讽刺和侮辱我,然后说你懒驴上磨屎尿多,然后给我造成非常大的心里阴影,而导致的。
感想6:拉华加和杨瑾这两位导演聊了这么多梦境,我想表达的是,电影《千里送鹤》已经不是大部分人理解的开放式结局了,我认为这已经是明示了,这就是一个非常压抑的,关于多杰在现实中无法实现的,需要压抑的诉求,而变成梦境的电影。
说起那年北京电影节,拉华加和杨瑾都坐在我的前面,俩人应该是朋友,能看到他们会时不时的低头,凑在一起说话。
上台采访的时候,也能看出来,杨瑾和拉华加性格的差异。
这里,我想象了这两位导演的性格,杨瑾可能是一个属于酒桌上,酒还没到嘴边,就能像喝大了一样,开心的夸夸其谈。
拉华加可能属于,即使喝酒喝醉了,也能慢条斯理的讲道理,然后突然在酒桌上睡着的类型。
也许是因为老乡,我总想抱着杨瑾,把他举起来。
但对于拉华加,我是着实不敢。
在《旺扎的雨靴》北京电影节首映结束后,当时从小西天走出来,我找导演签字,我特别想问他,电影最后到底下雨了没有,但是他彬彬有礼的看着我,让我有点害怕他,我没敢提问。
感想7:电影可以修改人的观念《旺扎的雨靴》那个想问导演的问题,到底最后有没有下雨,其实也是关于电影是阳光,还是黑暗的一个问题。
按照刚才弗洛伊德的梦境的一些理论,传媒作品其实有个很重要的功能,就是造梦。
用一些不太好听的词,就是修改大脑的观念,也就是《盗梦空间》所表达的电影,就像雷昂纳多饰演的角色,可以进你的梦里,修改你的观念。
我认为,这就是影视作品的一种魅力,在无意识状态下,改变你对很多事情的观念。
我们可以回想一下,现在面对少数群体的一些观念,比起十几年前有很大的变化,这其中一定也有李安的《断背山》等影视作品,做到的改变群体观念的作用。
好莱坞这个品牌的存在,也起到了很强的传播某些观念的功能。
这也是我国对电影、电视、音乐、游戏等领域,从一开始便进行认真的管理的原因,因为这类作品能起到的作用,远比大家想象的要大。
《旺扎的雨靴》如果你回忆一下,你会发现,随着导演的故事走,你最后居然做了个非常细思极恐的观念判断,当时我在的小西天电影院首映场,映后交流的时候,几乎所有观众发言都期待下雨,让旺扎可以穿雨靴出去玩。
能做到这个程度,其实非常不简单,导演的功力可见一斑了。
冷静下来,如果不是因为电影,只是简单的文字描述,一个小孩为了穿自己的雨靴,干扰防雨师,可能会把全村庄家都给毁了,你会支持这个孩子吗?
理智状态下,你肯定不会支持孩子,你会觉得熊孩子瞎胡闹。
这就是拉华加的功力,也是电影可以改变人意识的功力。
金海城《天气之子》里为了真爱,把全日本都淹没的故事,在合理性方面,我认为没有能够做到改变观众的观念,看完电影很多评论都指出这个故事的不合理,和很难共情。
但《旺扎的雨靴》做到了让观众,走进了旺扎的世界,在观念层面,做了违背常识,但支持主角的一种改变。
说明拉华加做到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感想8:这次藏区的影调是黑白的那这一次导演如此复杂的组织故事,是啥呢?
我认为,他是想通过《千里送鹤》告诉观众,他故事里角色,所代表的他想要讲述的地方的一个真实现状,是黑白的,不是大家想象的彩色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拉华加要打破大家对《旺扎的雨靴》所创造的美好幻想,展示他所讲述的地方的另一面,不是彩色的,是黑白。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很难清晰明确的感受到那种黑白。
很多人说电影非常温暖,而有一些细腻的观众感受到黑白以后,说电影有点平淡。
而我,却清清楚楚的知道,拉华加想展示一种黑白。
聊到这里,我终于还是决定使用藏区这个词。
前面我一直在回避,因为一旦这个词出现,非常多外界强加在这里的美好幻想,就一定会随之而来。
具体什么意思呢,就是你在别的地方得了重病无药可救之后,来藏区用真诚来祈祷就能治好的这种幻想,就是藏区幻想。
以及你在别的地方伤心分手之后,来藏区旅游一圈就能治愈分手的伤痛,这也是一种外界强加给藏区,这两个字的幻想。
所以,我很不想用这个词。
但聊到这里,我最终还是无法避开这个地方。
同时,我意识到《千里送鹤》里面几乎每一个台词、画面、声音都与藏区有关,只有说清楚这个地方跟这个故事的关联性,也才能更切实际的去聊这里,去聊电影的设定。
感想9:万玛才旦作品里的天下大同首先,我们要做的,就是去掉不应该存在的幻想,这些幻想会阻碍我们理解痛苦,甚至去美化痛苦。
万玛才旦的《老狗》里,藏獒陪伴的老人,在看不惯别人,来偷藏獒,因为老人觉得藏獒不是一些人的宠物,而是一个一起放羊的伙伴,所以电影最后他亲手把自己的藏獒给吊死。
这个电影,就是万玛才旦当时给对藏区,抱有过于主观的幻想的一次很写实的回应。
但万玛才旦不是一直这样直接和犀利,他的另一个电影《气球》,在观念层面做到了一个很厉害的调和。
这个电影,可以把不同环境背景下的两类人,放在一起看这个电影,都能各自得到自己想要的内容的效果。
做个浅显的简单划分,哪两类人呢。
观念比较保守的人,会根据自己的生活经历,不杀生,不堕胎,而理解到女主角是否要生下孩子的纠结,更深一点,去思考自己的保守观念要不要放开一点;而观念过度现代化的人,会根据自己的生活经历,感觉到女性不应该屈从于男性,需要男女平等,需要敢爱敢恨。
当然更为厉害的是,如果恰巧你横跨两种观念和环境,看完电影后,开始换位思考,去理解处境完全不同的别人的遭遇,而进一步思考环境为何存在不同,并开始放下相互的距离,更进一步相互交流,做朋友,这就促成了观念的融合。
我觉得,这就是一件伟大的事情了。
在差不多类型的主题上,张艾嘉的《相亲相爱》也让我感受到了同样的观念融合。
奶奶认为的爱是一封封家书和生活费,妈妈认为的爱是抛弃过去迎接新生活,而女儿认为的爱是守住一个摇滚浪子。
这三种观念放在一起,充满了冲突,但却足够值得人思考。
而《千里送鹤》想要表达的内容,其实不比《气球》要少,反而要更多,却没能做到那么的主题凸显。
有人觉得探讨儿童的天真善良,有人觉得电影探讨保护大自然环境,有人觉得电影探讨留守儿童和父亲的关系。
是的,这些主题我觉得也有,但放在一起却稀释了,最底层想表达的藏区的底色不是大家想象的彩色,而是黑白的这个主题。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主题一直存在,却很难持续的被观众解读到。
感想10:求佛能治病吗?
这里,我先提一个电影中有个非常自相矛盾的地方,关于生病和祈祷。
两个孩子路遇的夫妻俩,女儿病情好转,去拉萨徒步还愿,这个桥段是发生在彩色的梦里,也是大家对“圣地”带有的幻想。
而黑白部分,多杰母亲的去世,却与这个幻想南辕北辙,电影前段部分多杰和姐姐聊天中,透露出对父亲外出赚钱,耽误母亲疾病的怨恨。
而电影后段,彩色部分爸爸主动道歉,并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圆滑了当年的错误,爸爸说当年去很多地方祈祷,病情都没有好转,他去云南卖药赚钱为了给妈妈看病,但是赚钱速度,没能赶上妈妈的病情恶化,最终妈妈去世。
虽然这个道歉,很明显是梦里多杰期望发生的事情,是很多错误能相互抵消的结果,也就是我前面提到的弗洛伊德的理论里,多杰把很多事情在梦里拼凑的结果。
但除了这层意思,后半段补充了非常大的一个信息是,妈妈生病,当时第一时间并没有去医院,而是去大量的祈祷。
至于去云南卖冬虫夏草,为了能赚钱,我觉得更为违和,如果当时都不去医院,那对冬虫夏草的认识,就不只是用来十六万卖给云南的赚钱方式了。
这里,我又开始大胆的做一些缝合和脑补,实际的情况也许是冬虫夏草是爸爸用来给妈妈治病的。
也许,当年妈妈生病,没有先去看医生,而是用四处祈祷的方式治病,以及用了大量当地的冬虫夏草,最终妈妈病死。
爸爸因此心理上受到冲击,对祈祷的作用失去信心,心中发生奔溃,冬虫夏草也从神药,在他眼里变成了谋利卖给云南人的工具。
我认为这个剧情的矛盾,是导演留给观众的第三个题眼。
生病和祈祷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拉萨徒步夫妻的版本里正确的,还是多杰妈妈遭遇的版本里是正确的。
感想11:善良带给多杰的枷锁进一步回忆剧情,在彩色部分,不仅拉萨夫妻孩子病好了,小鹤晕车的病靠祈祷人的药丸好了,爸爸当年没能治好妈妈也找到了合理的归因,一切都按期望的发生了。
这些也正好表达了,黑白的现实里,根本不是这样。
正是多杰现实中,萌生了质疑妈妈死因与祈祷关系的念头,这在他看来是一种需要被压制的,错误的想法。
也许,他的周围的大人,不允许他这样质疑祈祷。
在周围的心术不正的人,利用外界对他们的美好幻想,贩卖冬虫夏草,贩卖珍惜动物的时候,多杰还停留在不敢去质疑自己的信仰的阶段。
这跟被认为怀了转世爷爷的《气球》里的妈妈,不敢堕胎一样,是一种源于善良的品质,而产生的巨大的压抑。
电影里多杰为了拿自己的纱布去包扎小鹤,居然非常麻烦的,用了撒谎上厕所,然后关掉电闸,利用爸爸修电的声东击西的方法,来争取包扎小鹤的伤口。
不知道爸爸在剧情之外是如何给多杰要求的,但这个桥段,足可以看出多杰内心,有多么大的压力。
《一次别离》里面女护工在照顾行为不便的男老人的时候,因为信仰里要求的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让她痛苦挣扎,只能把老人绑在床上,最终却被老人的儿子看到后,愤怒的推开,而她却恰好流产。
我经常在想,也许我们考试挂科了,敢把宿舍内的柯南换掉,甚至把他撕了;也许我们做生意赔了钱,敢骂财神爷一点儿不管用,甚至把他扔了;也许我们进出文化景区,禁止外带香火,并只提供高价香火的时候,敢骂销售人员定价太高,甚至怀疑他们骗人。
这些事情我们习以为常,甚至压根没有把他们当回事,但对于多杰来说,妈妈的死去,他心生一点怨恨也是不应该的。
这才是多杰,真正的困境。
小时候你每受到的每一个道德教育,在你长大以后都成为了你身上的一座大山。
感想12:善良带给《千里送鹤》的枷锁《千里送鹤》如果能做到《气球》一样,两个群体各自思考自己的环境,又能相互理解彼此的环境,就好了。
目前最终呈现的结果,连多杰的困境都没有能很直接的点出来。
难道《千里送鹤》的明线的故事,就不能是一个,因祈祷而耽误妈妈治病,导致死亡;因忙着贩卖冬虫夏草,爸爸长期跨省离家;然后牧区过多的藏獒伤害了黑颈鹤的生态平衡,两个留守儿童跟黑颈鹤同病相怜,收养并幻想送到南方的故事吗?
是的,明线故事不能是这样的。
因为涉及了,一,新旧环境下信仰变化的问题,二,医疗知识的普及不够问题,三,留守儿童的孤独问题,四,留守儿童需要放牛来支持家里的问题,五,藏獒过多伤害环境的问题,六,消费社会的贪财问题,七,珍稀动物被偷去大额骗钱的问题,八,冬虫夏草被神话后高价销售的问题。
而这些问题,需要被凝聚在一起的那根线索是,这两个字,藏区。
而这根线索,却始终没能找到一个简单,高效的方式,传达出来。
《坚如磐石》的营销团队,都可以聪明到可以贩卖自己的电影,被过于严格的管理制度,而毁了。
什么割舌头的马赛克,什么火锅拿手机,什么拍了不敢放进去之类的。
我从电影院走出来,只发现我被骗了,这些都是提前设计好的营销点,跟剧情基本没有强关联。
而《千里送鹤》却不仅不敢营销自己的困境,甚至一些矛盾点,清晰的作为剧情主线都不行,这也是电影的困境。
跟多杰一样,善良的人,总是最苦的人。
感想13:影视作品的自我阉割在这里,我并不想把电影无法直接展示现实的问题,归到创作者,归到管理者,我想谈的是,我们观众做好准备来看这样的内容了吗?
前几天我和我妈妈一起看《人生路不熟》,最后女儿的婚礼上乔杉饰演的爸爸突然不念稿了,回忆起当年差点丢了女儿去批评她,但女儿只是想陪自己的爸爸过生日的桥段,我眼泪不停的在掉,我妈妈却说现在的电影拍的有点夸张了。
我泪还没干,便问她,以前你打开电视机,催泪的寻亲节目里,音乐大声的响起,然后莫名其妙的开始煽情的时候,你也跟着一直哭,现在不看这些了吗?
然后我妈说,她不看了。
我突然意识到,不是传统的电视传媒跟不上时代了,而是观众变得成熟了,浅显的困境,很难引起她们的共鸣了。
把观众群体预先进行低幼化的理解,是之前很多传媒作品,为了讨好市场,一开始就有的问题。
所以为了钱,他们只能迎合观众对美好世界,几乎扭曲的一种期待,不停的制作一场场假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华丽梦境。
这不是管理者的问题,是内容创作者,为了钱,自我阉割的结果。
我一直认为这样的传媒环境下,描述的那个过度美好的世界,带坏了很多的人,特别是社会经验少,判断能力不多的人,特别是老人和孩子。
我结婚到现在的一年的时间里,我多次的跟我媳妇强调,我们需要对美好的未来,做一些郑重其事的去媚。
不是因为我是个没有趣味的人,而是我们成长中经历的文学和艺术内容,太过于美好,以至于我们失去了理解现实,是黑白的能力。
我想给这种虚假的期待,降低一些极限值,这样我们在遇到任何一个黑白的挫折的时候,不至于就瞬间把我们打倒。
我们的低幼化,给上学老师和上班经理减少了很多的管理成本,我们这样很好。
但低幼化的我们,失去了处理痛苦事情的能力,变得脆弱。
我们经历的失败教育、分手教育、生病教育、死亡教育,太少了。
感想14:减少对虚假彩色的谄媚所以大量的传媒作品,在描述一种假想中的美好,不断的描述,产生一些毫无逻辑的亢奋和坚强。
现在综艺节目喜欢拿音准,作为综艺的矛盾点,而且还有着过度垫音的问题,以及录制后过度修音的问题,让观众渐渐忘记了现场音乐带有瑕疵,却非常灵活的魅力。
赚钱好几个亿,却没钱请和音老师的五月天演唱会,终于因为低成本的垫唱太多,而被全网群嘲为假唱。
其实,五月天作品也有这样的问题,里面平地而起的亢奋,很适合失败教育比较少的我们。
遇到一丁点挫折时候的自我神伤,跟郭敬明构建的世界是高度一致的。
而我们,在经历了真实的失败教育和挫折教育之后,必然会抛弃那个过去的自己。
实际上,大家群嘲的不是五月天假唱,大家鄙视的是,当时那个以为坚强,可以听一首就平地而起的,年少无知的我们自己。
现在我们知道,坚强,来源于一次次的,刀刀到肉的痛苦。
《气球》的成功,就代表着现在的观众,现在已经开始准备接受,一些更现实主义题材的东西了。
而创作者如果还出于商业的考虑,不敢直面这些问题,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以前还有国产电影保护月,是因为观众太喜欢好莱坞制造的一个个亢奋的梦境。
其实漫威的《复仇者联盟》商业上总强过DC的《正义联盟》也是那个阶段才有的的现象,华丽的超级英雄,总看起来比苦大仇深的英雄,更爽一些。
而现在,观众就已经不再是那么低幼化的审美了,仔细观察近几年公映的走进主流的电影,不在是电视剧化的简单风格,而是直面宫廷斗争血腥的《封神》,直面宇宙残酷的《流浪地球2》,直面婚姻暗杀的《消失的她》,直面仕途坎坷的《长安三万里》,这些电影很大胆的,突破了某种程度上的尺度,走到了观众心里。
就连电视剧也是古筝行动切碎大船的《三体》,碎尸案勾出岁月沉淀的《漫长的季节》,房地产勾结出人命的《狂飙》,管理者都开不出工资的《县委大院》等,这些都不再执着于用爽文去讨好观众了。
《千里送鹤》结尾,那个回到黑白画面的开灯,其实可以更加强调一些,再加一个小鹤还受伤,困在家里的镜头也没有关系。
《旺扎的雨靴》结尾,小男孩和姐姐奔跑的高帧率慢动作的长镜头可以让画面里,淅淅沥沥的大雨瓢泼进去。
很多开放式的结局,需要照顾不同人群的感受。
但有些事儿不能说,但还得说。
推动了不同观念的人的,相互包容和理解,是每一个创作者的使命。
更无需小心翼翼,因为被误解是每一个表达者的宿命,这是游刃于各种传媒形式里,马东敢想敢做的行动支撑。
感想15:增加对现实黑白的理解其实这几年,我不小心经历了一件,在两个地区来回波折的事情。
遇到了一些非常不解和迷惑,曾经一度让我为难到失眠,和轻度烦躁。
在给我定义为轻度烦躁的心理医生看来,我正在处理一件,超出自己认知的事情。
而解决这个认知的根本,其实是一个有两地成长经历的网友。
我们是因为《气球》的影评而认识的。
他跟我说,很多事情,我不必去害怕和担心,没有那么神秘和不敢聊。
我现在看到的现象,就想象成我小时候的八十,九十年代的存在的现象就可以理解了。
《旺扎的雨靴》映后交流,有人问拉华加,你小时候的学校,真的有西游记,和铁皮青蛙吗?
拉华加笑着说,确实是他亲身经历,他看的西游记还是藏文配音的版本。
《千里送鹤》里,多杰骑着的老款摩托,裤子上的变形金刚,也继续延续这种文化环境的混杂。
确实,很多的现象,他的本质并不是多么的神秘导致的,而是社会发展的过程中,因为地区发展不均衡导致的,某些地区始目前还停留在现在发达地区的,九十年代导致的。
感想16:想走近藏区,要先减少谄媚如果不带滤镜的理解了藏区两个字,就可以感受到《气球》和《千里送鹤》优秀的地方。
这样的故事,不管发生在什么地方,都是成立的。
其实今年《拨浪鼓咚咚响》在金鸡奖上的荣誉,也是因为这个电影简化了留守儿童和被骗父亲之间惺惺相惜的故事背景,朱一龙的《人生大事》也是简化了留守儿童和出狱青年之间的故事背景,仅仅把着力点放到比较核心的两个角色的起伏上。
但这一类的作品,仔细思考一下,《石头》里南方的某个老人和孩子很多的村子,《少年与海》里东北的红灯区加油站,《拨浪鼓咚咚响》里陕北神木矿区的务工农民,《人生大事》里为情犯罪的殡仪馆二代,这些背景,都是贫穷和落后的地方,正在经历的一些痛苦。
跟《千里送鹤》想表达的一样,其实都是人和人的问题。
回到《千里送鹤》也是,并没有必要非要盖上什么祈祷,什么变迁的神性。
这些神性,很容易让我们把关注点聚焦到,那里的很多习惯,是不是有过度美好的。
我们应该如何理解,并靠近这些超自然的现象,这些就离创作者的初衷更远了。
什么神鹤、藏獒、冬虫夏草、和尚、藏医、放牛、雪山美景、传说故事,这些都本来是什么,就是什么。
在现代人眼里,加上去任何幻想,而带来的误导,只会给历史的发展徒增阻力。
其实,一部分创作者讲出身边的这些故事,正是希望更多人合理的理解他们的世界,理解他们经历的痛苦和成长。
我们最不能做的事情是,忽视这些本来想表达痛苦,直接跳到对只言片语流传出来的,那些美好的东西的幻想中,他们本来是什么,就是什么。
在一次跟一个十三四岁的当地孩子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不太敢提问,怕触及一些误区。
就只问他,为什么你们还是牛羊肉都吃的,甚至当地的特产就是黑猪肉。
他说汉人的僧人才不吃肉,他说他们当地什么都吃的,他们只是不吃鱼的,传统觉得雪山,雪山上流下来的水里有鱼,鱼是圣洁的。
这个,是我在《千里送鹤》里,多杰去钓鱼,给小鹤去喂,而且是小鹤受伤后开口吃的第一个东西,我想也没有的那么严重嘛,都可以吃的。
感想17:想理解父亲,要先降低期待其实,回想起一个事情,想了下,还是聊一下吧。
那次吃饭快结束的时候,那个当地的孩子拿出手机,打开记事本,给我看他上佛学课的时候,写的很多话语。
我问,哪个你最喜欢,他打开一段,大致是:最苦的药是必须吃的药,然后最难的事是无法预判的事,最累的汗是不想流的汗。
我问他,你现在的样子,是你期望的吗?
他拿回手机,不说话了。
我说,没关系,我考大学,留在北京,都不是我想要的,我现在也不是我期望的自己,但我做这些是因为我的父母非常希望我做,我以前抗拒,现在也接受了,我知道这是他们能留给我最好的东西。
我想,你也是为了你的妈妈吧?
然后,他收起了自己的手机,再没有跟我聊他的任何事情。
而我那天也不再问任何问题,他足够的聪明,我也没必要触及,一些无法触及的内容。
即便触及了,他需要思想上,内化这些不该想的问题,因此而带来的痛苦,远比我要大吧。
最终,我还是想回到《千里送鹤》要探讨的父子关系,从孩子的角度再次审视父亲。
我想我们最大的错,可能不是抱怨父母没有时间陪伴自己,而是看了太多美好的影视作品之后,照着虚假的美好,对自己父母产生了过高的不切实际的期待。
其实他们的世界,也一片狼藉,他们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救世主。
感想18:谄媚带给我的波折很多年前,姐姐被电信诈骗,面对父母的惊慌失措,以及我突然要面临的巨大压力,我充满怨恨。
为什么,我的父母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在公司的楼梯间,我在电话里哭着跟我妈大喊,为什么我现在是那个需要理智,不能失控的人。
那段时间是《静静的嘛呢石》让我开始学着,用纯真去应对所有世界的繁杂。
事情本来到这里应该结束了,但那之后新的问题接踵而来。
我把那种简单,奉之为我之后所有行动的方式,我开始神化我自己理解到的纯真。
《气球》点映的后台,万玛才旦帮我给《乌金的牙齿》签字,我虽然发现自己想象中的他,有一些苍老,个子也比我想象的矮一些,但不妨碍他成为我的神。
我激动的告诉了他,谢谢你的《静静的嘛呢石》,让我学会了纯真的力量。
今年五月,他去世的时候,我正努力从一个两地奔波的,无法达到的目标里,仓皇的逃出,当时我正在用纯真去弥补一个复杂的世界,这件事最终崩塌的支离破碎。
我甚至有点怪他,为什么你说的美好,连我也坚持不下去了。
也许我的梦里面,从那时候开始,一直在压抑,但无法彻底抹掉的事情就是,对他的怨恨,为什么,你不把世界的残酷,在你的作品里,表达的更直接一些。
这也就是,现在的我对虚假美好的作品,毫无兴趣的原因。
这次看《千里送鹤》,不知道为什么里面爸爸的演员,特别像万玛才旦,我一度以为这个电影,是不是监制万玛才旦,想做给他的孩子的一个故事,去跟孩子道歉,曾经缺失的父爱,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让孩子亲自经历,纯真的破碎,然后在把支离破碎的自己拼起来,这样就再也不会破碎了。
电影里多杰告诉爸爸要照顾小鹤的时候,爸爸说:“你应该让他以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感想19:《千里送鹤》的三层寓言所以,我想《千里送鹤》是有三个层次的寓言的。
第一个层次的成长,是爸爸和奶奶的世界,他们经历了新旧两个巨大差距的环境的冲击,他们破碎的东西是旧环境的习惯,付出的代价是妈妈的病逝,收获的是利用新环境的规律去赚钱养活自己;第二个层次的成长,是多杰和姐姐的世界,他们想要新环境下,然后电视机里面的,跟城市人一样的父母陪伴,他们破碎的东西是文学作品里过渡描述的美好,付出的代价是自己其实无法养好小鹤、甚至被骗,收获的是用一场梦,来圆一下自己的小心愿就可以了的,自我慰藉;第三层次的成长,是小鹤卓玛的世界,她破碎的东西是人类为了放羊和放牛,驯养的藏獒破坏了他们的生活领地,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爸妈被吃掉,收获的是自己也被人类驯养,不用再出去挨冻和捕食了,但始终学不会飞翔了。
这三个层次的故事里,没有一个人是带有原罪的,大家都在经历自己给自己造成的欺骗。
所以,没有人能帮助任何人,多杰无法帮助小鹤,父亲无法帮助多杰,没有人能帮助父亲。
这个道理,无法拿出来做主题思想,跟主流价值观也没办法产生联系,但却是每一个能独立照顾自己的个体,终究有一天需要意识到的情况。
能抚慰自己的人,只有你自己。
这不是什么抱怨,而是生存下去,必须学会的准则,十几岁的王源就在唱《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而几十岁的我还在暗自神伤我爸不是李刚,今年除夕不放假,甜粽子比肉粽好吃,我是多么的矫情。
大家都说,隔辈亲。
其实放到《千里送鹤》里,我能感觉到,爸爸是对小鹤非常喜欢的。
面对动物贩子要卖掉小鹤的时候,爸爸先是祈求,然后是给钱,最后是出手挂彩,像不像爷爷奶奶无条件宠你的样子。
但是,爸爸也绝对是知道这个小鹤的结局的,小鹤不是驯养动物,在家里没有办法真正的活下去,只能沦为宠物。
很多大人不允许孩子养宠物,是因为大人看多了世间的生死别离,大人知道你养了十几年的小猫去世的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会对你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所以,大人干脆装作冷漠,禁止养动物。
这其实就是爸爸在电话里跟多杰说的,你一个男孩子,不照顾家里也就算了,还让自己受伤,给奶奶添麻烦。
爸爸在经历了妈妈的去世之后,显然变得更冷漠,但更为客观了。
也许善心爆发,充满虔诚,救不了你。
皮糙肉厚,耐打能造,才能活下去。
可能在看到《旺扎的雨靴》的那一年,我是无法理解《千里送鹤》的。
但在经历了把破碎的自己,又一次次拼起来的时候,我依然觉得这个父亲是调皮的。
因为我也开始理解我自己的爸爸了,突然有一天我跟我爸微信聊天说,爸,我现在开始赞同你的,很多愤世嫉俗的观点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爸说,世界就是这样的。
我三十五了,我爸六十五了。
感想20:有些道理无法从主流中获得我有一本万玛才旦翻译的藏文小故事合集,里面一个个的像西游记一样的片段故事的寓言,乐此不疲的讲述着一个个寓言故事,每次读都感觉很多生活的碎片,被某一个故事又总结和归纳了。
这种文体的内容,在现代其实很难成为主流了。
一方面,是现在的故事越来越,正确和乏味。
也是我之前提到的,尺度越来越小。
有一种说法,一千零一夜的童话故事,最开始的版本其实是极其暴力和残酷的,甚至是恐怖故事。
到现在慢慢的变成非常子供向,其实是大人认为的小孩子需要的内容。
导致现在的人,越来越天真,越来越玩不起。
很多朋友在得知我是B级片爱好者之后,都怀疑我是不是有暴力倾向,我也很无奈。
另一方面,现代的故事走向,从短视频的发展趋势可以看出,越来越变得简单无脑,缺乏可解读性。
传统的故事,显得极其乏味。
但这些故事,在那个天一黑,烧蜡烛的依然黑乎乎的世界里面,一次次的传递着简单,却又极其深奥的道理。
就像《气球》和《千里送鹤》里都有出现的桥段,夜灯下小孩子凝视挂画里面的内容,听老人讲述那些故事。
这些故事,无法套进现代的追求刺激性的故事框架里,但却在一个人生经历不断累积的过程中,某一天就突然跳了出来。
这是一些无法从主流传播中获取的经验,也不能成为微信心灵鸡汤的道理,却在古老的这个寓言里,让有缘听懂他的人茅塞顿开。
感想21:主流电影越来越主流了也许我对《千里送鹤》的解读是过度的,但这样的故事其实越来越不多见了。
万玛才旦去世了,拉华加做了《回西藏》讲起了援藏干部的故事,杨瑾做了《我本是高山》赞美起了高考制度。
虽然形式是新颖的,但目的却是命题作文形式的。
那种创作者自己有感而发的东西,越来越不多了。
贾樟柯曾经在《小武》里面,创造了那个盗亦有道的小偷,说破了有些人当管理者,有些人就必须得当小偷的,不是道理的道理,很难再见到。
在《天注定》无法上映之后,贾樟柯做了《山河故人》,给出逃的贪官发回国召唤书。
宁浩则在《无人区》补拍和雪藏多年之后,从《我不是药神》、到《孤注一掷》,每每都能命中主流,需要拿出来的那些内容。
我不停的怀念万玛才旦故事里一个个角色,《塔洛》里坚信他爱的女人不会骗他,堵上全部生命的放牧人;《静静的嘛呢石》里自己看西游记,却能忍住不看,先给他爱的人看的小和尚;《撞死了一只羊》里面想要报仇,却不能报仇,把自己逼到人格分裂的货车司机;《气球》里怀了转世老人,而不能堕胎的女人;《寻找智美更登》里傻傻的记录世界的美好,却没时间照顾生病孩子的导演;《老狗》里不想自己的藏獒变成市场上流通的商品,而亲手吊死藏獒的老人。
这些角色,都在万玛才旦的手里,鲜活的,直接的,存在着。
利用了,并超越了现有的传媒形式,走到了我心里。
把很多不能说的道理,用自己的方式讲给他的观众。
感想22:再见,万玛才旦最后记录一些自己为了看到这个电影,做出的努力吧。
本来电影是11月18号上映的,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提前一个月就计划买票要去看了,当时还在《片警宝音》的影评里说,我错过了在大屏幕上看杨瑾的这个电影,一定不会错过《千里送鹤》。
但14号我被公司派到内蒙和陕北交界的一个小镇上出差,我把这个小镇的2个电影院和1个职工文体中心的电话打遍,央求能放映这个电影,都没能得到排片。
无奈之下,我在微博给拉华加私信,诉说自己的委屈。
然后一天天等日子过去。
后来出差时间从两周延期到三周,每天我都在购票软件上看北京的排片情况,眼看着只剩下了一两家在放,差点就没了。
三周出差结束,回山西老家转车的时候,又开始发烧和咳嗽,在老家养病了两天。
回到北京,到了电影上映的第四个周的周末,就只有北京郊区房山的一个电影院在放了。
周四加班到十点多的时候,我毅然决定,周五去朝阳区姚家园的晚上10点50分的一个场次去看,因为错过这个场次,我就没有机会在大屏幕上看到了。
周五晚上,我跟生病还没好的我媳妇,来回打车一共花了一百多,去姚家园看这个电影。
电影屏幕显然有点偏色,黑白部分整体看起来都发红了。
电影院暖气不是很热,我媳妇还在生病,看完已经凌晨0点20分,从坐到椅子上就开始闭眼,一直到电影结束,她才睁眼,不好意思的跟我说,她实在是太累了。
我说,没关系,电影也是一个梦境。
周工梦蝶,也许你在梦里梦见的内容,跟电影一样精彩。
我再次跟她确认,你没有梦到什么东西吗?
她说没有。
她站起来要走,但是当时我心里非常沉重,跟她说,你等我缓一下,听完这些小朋友唱主题歌之后,我们再走吧。
这场电影可能是北京公映的最后一场了,全场除了我俩,还有一个青年坐在边角的位置。
我媳妇说,他有可能是电影有关的工作人员,因为他电影候场的时候,就在休息区的按摩椅上等着放映了。
我说,他也许是跟我一样的人,想看这个电影最后一场的观众,再不看,就看不上了。
我俩盯着工作人员的名单,看着那个被框起来的万玛才旦的名字,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名字从下到上的飘出画布的时候,我知道,我与万玛才旦的缘分,也到此告一段落了。
影片讲述了一对留守姐弟捡到一只失去父母的小鹤,相似的经历使他们对小鹤产生了情感联结,决定送小鹤去南方回归族群的有关亲情、离别与和解的故事。
演员的表演朴实自然,故事贴近生活。
片尾转折似乎也是表达了孩子渴望父母的陪伴与理解,如同他们梦中的场景一样。
缺点:一些场景的情绪转变没有铺垫也没交代原因,前一秒孩子们还是不太开心的,后一秒转场就在笑着奔跑了,感觉比较突兀。
再就是送鹤路上有很多情节不连贯、逻辑不合理的地方,不过如果只是孩子的一场梦但也能说得过去。
作为儿童片,我倒觉得更适合成人观看,除了忙于生计也要注意与孩子的沟通,关注孩子的心理和情感需求。
我可能不会带孩子观看,因为整部电影描写在家的场景时,画面是黑白的,情绪是低落的,遇到的人也不太友善(包括和父亲的沟通)。
出门之后的画面都是彩色的,遇到的人都是美好的,连和父亲的关系都融洽了许多。
这对处于青春期的孩子可能不是个很好的引导。
#16FIRST#属于是这几天来看过没毛病的片子,就是一切都很合理让人挑不出什么错误。音乐虽然有点商业但是真的很好听诶!开始对藏语系电影感兴趣了…
大光明点映,主创演后谈,编剧感言颇深,包括选择《旺扎》的导演(包括两位小演员)和请到万玛才旦监制。动保加公路片,小演员进入青春叛逆。而表演上,父子和解的戏码不算流畅。但导演运用了黑白/彩色画面切换,前者诠释青海牧牛-捡小鹤-(从贩卖野生动物者手里)抢回小鹤,到“千里送鹤”进入彩色画面,最终雨夜归于黑白,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挺淳朴的。送的是希望与成长啊
百川东到海送鹤篇,再剪剪还能更好
果然鸣谢里面有青海省环保局
《千里送鹤》是有三个层次的寓言的。第一个层次的成长,是爸爸和奶奶的世界,他们经历了新旧两个巨大差距的环境的冲击,他们破碎的东西是旧环境的习惯,付出的代价是妈妈的病逝,收获的是利用新环境的规律去赚钱养活自己;第二个层次的成长,是多杰和姐姐的世界,他们想要新环境下,然后电视机里面的,跟城市人一样的父母陪伴,他们破碎的东西是文学作品里过渡描述的美好,付出的代价是自己其实无法养好小鹤、甚至被骗,收获的是用一场梦,来圆一下自己的小心愿就可以了的,自我慰藉;第三层次的成长,是小鹤卓玛的世界,她破碎的东西是人类为了放羊和放牛,驯养的藏獒破坏了他们的生活领地,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爸妈被吃掉,收获的是自己也被人类驯养,不用再出去挨冻和捕食了,但始终学不会飞翔了。
彩色的质感是很舒服好看,偶尔又会觉得有点糖水和廉价,就像孩子与鹤一起奔跑的画面虽然很美但又觉得有点抽离,柔光的梦境使用得有点不克制(尤其还想起《气球》)。可能更像一个线条简单的童话,周拉多杰的睫毛好漂亮,想起阿巴斯《何处是我朋友的家》里那个小孩。
最后的故事节奏急转直下,有点为了结束的结束的感觉。
儿童片+公路片,儿童视角的黑白世界里的一场色彩斑斓、充满美好事物的梦。
延续《旺扎的雨靴》那种讲述,孩童的“微小”世界与一件事物的联系,再通达至“广阔”的人生道理同高原视野。当中的姐弟俩上路后像展开一个别样的少儿公路电影,从幽闭的黑白话语,再到彩色的烂漫天际;而当中的亲情观察亦只用细碎的言语,留下一点淡淡的情怀抒发。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是刚刚好,并且这种“从一而终”或许会成为标签,让人由衷期待他的更多。
因为很喜欢《旺扎的雨靴》,抱着一定期待来的,所以多少有些失望。主要还是剧本的问题,情节太散,拼凑感很强。只能说还好不是马海泉自己导,不然真不知道拉垮成什么样。
“千里”“公路片”在片中都没啥痕迹,不是开会儿车就叫“公路片”了。平时赚钱忙得脚不沾地的父亲突然全天候陪着孩子送鹤,这剧情也有点奇怪,好像我们观众谁没经历过讨生活的日子似的……
流水账似的公路片也不多见,通篇都平淡如水,刻意的?还是水平不行?
儿童、公路、藏语、生态,很多元素融合的一部片子。很难拍,但呈现效果是自然的。出于语种间离,即便最后台词都直白到尬了,也没有引起很多不适。能有人还在拍这种片子,已经很好了,让我在影院大屏幕前能安安静静感受看电影这件事情。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可以如此简单的,大家不聊很多感想感伤感慨感愤,只是在静静的呼吸,彼此的陪伴。电影中呈现的藏民生存状态,(适当)美化到很美好。挺好的一场导演见面会。
我看了一说藏语的日影,后面航拍和慢镜头一出来甚至是一公益宣传片。一看特别鸣谢马上就懂了。节奏极其平淡,难以进入。大陆青年文艺片导演最爱的黑白,没有任何效果。看十分钟知道所有内容,小学生作文般的剧作水准,映后美其名曰淡化戏剧冲突,受够了令人反胃的圈内互吹。那个说唱艺人翻译成rap也太搞笑了…
【2.5】剧作和视听都太土了,像十几年前CCTV出品的那类命题作文式电视电影。
主题很古典,平缓也完全不是问题,但表达上有些过于克制了。也有可圈可点之处,以黑颈鹤作为一种“显性麦格芬”,用以阐述孩子的逃逸与父子和解,包括丧妻后的家庭状态,实际上是非常完美的一种互文对仗。黑颈鹤本就是亲情的象征,每次迁徙都必须家人到齐才会飞走,如果失去了伴侣或家人,这只鹤往往会选择冲到高空摔死。包括里面藏族人对自然保护的独特观念,格萨尔王和说唱艺人,这些对应到主人公的境遇,实际上都是在用各种图征去强调父亲和儿子的精神困境,包括父亲对孩子一些不通情理的强硬反应,其实都是根植于藏族文化的深层逻辑,因而会与现代价值观相悖。但这些内涵,影片表达的都过于隐晦,普通观众需要对黑颈鹤和藏地文化有足够了解才能捕捉到,形成了不必要的门槛。
公路片的老套路了,说白了就是在里面加点藏区符号罢了,整个故事讲得也太生硬了。
无功无过的儿童片,中间突然变彩色的暗示超现实的段落算是巧思。
喜欢藏区题材的作品,干净&神秘&有趣。片子也没辜负我的喜爱,摄影赞,故事也流畅自然。喜欢,给好评,7.8/1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