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司机金巴,鳏夫,膝下有一女。
金巴的性格有点拽,在高原上开车,喜欢戴墨镜防紫外线,人也很帅气,跟王家卫一样。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开着卡车,在空无一人的青藏线上跑短途运输。
这一天,金巴像以往无数个日子一样,在路上孤独地跑车。
突然间,车子一震,金巴一愣,下来一看,车后面竟然撞死了一只羊。
金巴感到奇怪,实在想不明白羊是从哪里来的,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杀了生,有点倒霉,浑身的不舒服,思来想去,决定把羊架起来,扔到了副驾驶座,继续开着车往前走。
又走了一段路,金巴看到一个奇怪的人,穿的很土气,简直像个乞丐,一个人在路上走,感觉要是没人管,这人要走死才肯罢休。
金巴开了车门,让那人上车,想载他一程。
这一看才发现——此人头系英雄结,腰里别着藏刀,神情肃穆,是个康巴汉子。
金巴请那人上车,两人聊了几句,得知此人与自己同名。
虽然如此,却有点话不投机,那人先是说不抽烟,后来又掏出烟,还批评金巴唱歌不好,金巴给他放了自己最爱的歌唱家的磁带,那人竟然也是冷冷地说只比金巴好一点。
岂有此理?
金巴脾气上来,先叫那人乞丐,又批评他不懂音乐。
可是后来,他问那人去镇上做什么,那人的回答吓了金巴一跳:“我要杀人。
”“杀谁?
”金巴问。
“那人杀了我父亲,我找了他十几年。
”金巴没有细问。
大家都知道康巴人有仇必报,但那毕竟是老黄历了,这家伙虽然打扮得挺康巴,但不会是在吹牛吧。
天很快开了下来,车子开到了一个岔路口,两人道路不同,于是金巴开了车门,指明了方向,让那人下车了。
那人扶着刀,迎着大风,继续向前走了。
金巴借着车灯看了很久,直到那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第二天,金巴到了目的地,卸了货,本来想去找情人,循规蹈矩的他心里又觉得不妥,于是先拉着羊去了寺院,庙里有个乞丐迎上来乞讨,金巴出手大方,给了一张纸钞(到底是个没老婆管着的人)。
金巴把羊搬下来,去找僧人,说自己良心不安,想让僧人为羊超度。
僧人让他别胡闹,他坚持要超度,老和尚勉强同意,为羊念了一段经。
金巴问接下来怎么办,老和尚说他可以把羊带回去吃了。
金巴还是觉得良心不安,于是给了老和尚五百,又给了乞丐二百,请他帮忙把羊搬去了天葬台。
之后金巴像以往度过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去市场买了肉,去情人家过夜,女人开门,两人缠绵一会儿,到了床上,金巴心不在焉,早早缴械。
女人不满意,责问他是不是另有相好的,金巴说,不是的,我只是想起了我在路上遇到一个人,女人问,谁?
金巴说,也叫金巴,那个金巴说他要去寻仇,杀人。
女人说,现在这个社会,还有谁敢杀人?
第二天,金巴辞别了情人,开车回家,在公路上开了一阵子,又到了与康巴金巴分手的岔路口。
金巴停下车,想了一会儿,只觉得好奇难耐,于是掉转车头,追随着那个康巴金巴的踪迹去了。
金巴到了那个叫萨那的小镇上,停了车,走进了一家小茶馆。
柜台后的老板娘许是看上他了,风姿绰约地走出来,从中年人赌骰子和老年人吹牛皮的吵闹声中辟出一条路,来到了金巴跟前,金巴胃口大,连点了一盆肉、三十个包子和两瓶贴牌啤酒,老板娘一一满足,之后又笑着坐下来与他喝酒。
金巴向老板娘打听起那个康巴汉子,老板娘黑白色的回忆在一场肃杀的风雪中展开——康巴金巴缓缓推开门,掸落了身上的雪。
他缓缓地走进了小茶馆,把行李扔到了座位上,老板娘本想上来赶乞丐,目光却被这康巴汉子腰里的藏刀所吸引,好家伙,现在腰里别着这真东西的人可不多见了啊。
康巴金巴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堆散钱点啤酒,却连啤酒的品牌和大小瓶都分不清楚,活像一个从古老的“血仇时代”穿越而来的人。
老板娘把啤酒和杯子拿来,康巴金巴拿出了一只装在盒子里的牦牛角杯,把啤酒倒上,开始打听:镇上有没有一个叫玛扎的人。
老板娘说:有,四五十岁,开杂货店,两年前搬来,好像随时要走,愁眉苦脸,天天去转经。
康巴金巴一愣,缓缓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门口。
终于找到了!
他说。
回忆到此为止,可是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出什么事。
于是卡车司机金巴也站起身来告辞,急匆匆来到了玛扎的杂货店。
大约是,他进去之前,还想象着什么血腥的场景,然而实际是,什么异常都没有,一个女人平静的站在柜台后面。
玛扎在吗?
金巴问,你认识他吗?
女人问,金巴答不认识,女人说那奇怪了,昨天也有个人找他,也说不认识。
金巴一愣,心想,那玛扎呢?
莫非已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血溅五步了?
他问女人,女人说玛扎去寺院了,一会儿回来。
于是金巴被招待吃茶,坐着等玛扎回来,过了一会儿,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原来玛扎一把年纪,还有个小儿子。
又过了一会儿,老头儿玛扎回来了,手里拿着个转经筒,仿佛刚才在茶馆里出现过。
金巴问,昨天有个康巴人来找过你吗?
玛扎感到奇怪,为何老有人找他。
尽管如此,他还是开始黑白的回忆——昨天的确有个康巴汉子找上门来,那汉子坐着,一直等到玛扎从寺院回来,然后那汉子一直盯着玛扎看,一直看,最后泪流满面,从腰间拿出刀来,摆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之后呢?
金巴问。
之后他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玛扎回答。
于是金巴告辞了,说要去找康巴金巴。
金巴开着车,出了镇,沿着回去的路,也就是遇到康巴金巴的那条路,也就是他曾日日夜夜为了无聊寂寞普通的生活奔波过无数次的那条路,一直向前。
但是他始终没能再遇到康巴金巴,开了许久,金巴再次停下了车,但这次不是因为一只莫名其妙的羊了,只是寻常的爆胎而已,金巴无奈地下车。
卡车轮子不好换,太大太费劲,金巴好不容易把车胎换好,累出一身汗,此刻阳光正好,四周寂静,金巴坐在地上,背靠着车轮子,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梦见自己成了康巴金巴,腰里带着藏刀,在一片灿烂的几乎睁不开眼的金色阳光里,在嘹亮雄壮的歌颂太阳的歌声中,冲进了仇人玛扎的家,宝刀一拔,明光闪闪,玛扎的妻子和儿子尖叫着逃跑,金巴上前一步,一刀插进了仇人的胸膛。
然后他把仇人的尸体带到了天葬台,终于,在成群的秃鹫的分食之下,肉身飞天,从此再无仇怨。
金巴醒了,时间不早了,还要赶路。
康巴金巴为何流泪?
是因为发现玛扎不是他苦苦寻找的仇人,还是因为他见到对方也有儿子,不忍下手呢?
这件事,恐怕再也没有答案了。
金巴又重新回到了他的生活中。
只不过,也只是,在刚才的梦中,他经历了一段久违的传奇,得到了一个故事中才能有英雄般的结尾。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你也许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
”
本文发表于《上海电视》2019年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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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独自一人开车去了趟拉萨,他说,这次要是撞死一头牛或一只羊,那就完了,跟撞死一个人是一回事,可光秃秃的公路上,真会突然跑来一头动物,防不慎防。
我越发期待万玛才旦的新作《撞死了一只羊》。
跟我一起看他早年作品《老狗》的朋友,总跟我说,他是有文学底蕴的导演,不可忽视。
这部新作刚好是根据万玛自己的《撞死了一只羊》和次仁罗布的《杀手》这两则短篇小说改编的,故事逻辑和人文内涵没太大问题,只是太单薄。
这本来就是该用三十分钟时间做一个精致短片的故事,线索即两句话:“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也许你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
”如此博尔赫斯的命题,哪里适合长片?
博尔赫斯自己都是短篇小说大师。
但电影制作一开始就是烧资金的商业项目,这决定导演拍片要以上院线为行为目的,而非以内容决定时长之类的形式。
这是寓言也好,纯艺术作品也好,只能以长片这一违背最佳形式的方式呈现。
内容不够量,只能用好影像来撑。
本来目前最能代表万玛影像风格的是《塔洛》,稳扎稳打,没有特别炫技,干净、讲究的黑白画面不紧不慢地讲述藏人的纯真在外部世界无所适从,亦被其腐蚀至破碎,却比当年那部阴冷、绝望的彩色片《老狗》多点积极的温度。
被世界欺骗与殴打,也是开放的内心状态和生活时空,好过《老狗》为着某种藏族文明气节杀死一条狗的保守封闭状态,这种不可狡辩的人类中心主义在《撞死了一只羊》里全面消散,羊,秃鹰,复仇者,仇人,具有等同的生命价值。
万玛的影像与内涵还算统一。
但影像风格已独特到国际公认之地步的王家卫是本片监制,我们从制作团队名单到最终成品都直观感受到他强大的意志,万玛在一副墨镜的注视下缴械。
万玛开始给彩色画面做光影及颜色效果处理,女性的诱惑更加具有进攻性、戏剧感、尤其是暧昧感——他用中景而非王家卫常用的大特写,只说明万玛还在抗拒那种比他更强的艺术意志。
他有没有意识到,王式精致并不适合这方苍凉到人类不必每日洗澡的天地?
不知万玛拍的青藏线有没有文德斯的影子,寂寥无人区公路的开头,也许是《德州巴黎》催人放弃的开头,随地撒尿的司机也活得像《公路之王》里的野兽。
他大可不必遵循前辈们创下的公路片“词汇”,正如他不必让司机和他本人像戴上镣铐那样戴上那副著名的墨镜。
或许,坚守藏区文化的万玛,面对看不见眼睛的洋气香港人,也成了塔洛……
你能想象一个人在你面前哭成透明是什么样子吗?
《撞死了一只羊》中,杀手金巴历经波折终于见到20年前的杀父仇人的那一刻,一同看到的还有仇人的妻子、年幼的孩子、手中的转经筒和一头皑皑白发,20年积攒的仇恨一下子转变成了涟涟的泪水,在金巴的眼眶里闪烁出耀眼的白光最终化为透明。
这是影像的魅力,万玛才旦通过高对比度黑白影像、移轴镜头等摄影技法打造出了这动人一幕。
除此以外,你还能感受到许多风格化的设计。
影片以不同影像基调区分过去/现时/梦境,通过对沙尘介质的使用打造出了粗砺的胶片颗粒感;采用4:3画幅,本应辽阔的藏区风貌却给人置身困境的压抑感;油画般的内景与偷窥镜头的使用,给影片笼罩上了一层王家卫式的暧昧情欲。
《撞死了一只羊》讲述的是一个双生的故事,导演通过设定两位主角相同的名字、相同的所见所闻和相同的醒悟营造出了一种身份焦虑和命运质询的谜题。
司机金巴无意撞死了一只羊,撞羊撞到了“阳“,撞羊后产生的信仰焦虑直接体现在性欲的丧失,与情人做爱,无法勃起;杀手金巴有意寻仇,历尽磨难却在找到仇人的那一刻心生疑虑,无法杀人。
一个生殖焦虑一个复仇焦虑,二人的命运形成了奇妙的对位关系,如同双生花般扭转、融合,最终面临的是信仰危机后的救赎。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你也许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
”片尾的藏族谚语,是进入这部电影的一道密码。
可以用精神分析解释这种双生心理。
拉康认为婴儿刚出世的时候是一个“未分化的”、“非主体的”自然存在,处于这一阶段的婴儿对自己的身体没有整体认识,当他看到镜中的影像时,会将镜中的物体指认为他人。
而当婴儿成长到6至8个月时,由于母亲或其他家人在镜中出现不断教他辨认,逐渐使他将自己作为主体从众多他者中分离出来。
婴儿将镜中的图景误认为自己,从而产生对自我镜像的终身迷恋,这个阶段称为镜像阶段。
镜像阶段不仅仅停留在婴儿时期,它作为一种个体的认知功能,浮现于主体一生中的任何时刻。
这就意味着主体注定要从他者的凝视中预期自己的形象,透过他人的目光实现对自我的建构。
因此来看司机金巴与杀手金巴初次相遇时的戏剧性。
副驾驶上放着司机金巴刚刚被撞死的羊的尸体,寡言的杀手金巴看到后通过凝视司机金巴完成了对司机的拷问,这种凝视让司机金巴感到不安;同时司机金巴也在凝视杀手金巴,并一点点窥探他内心的秘密。
于是便有了那个颇有意味的同框画面:羊被放到后座上,处于画面中央,司机金巴和杀手金巴各只有半张脸在画框中,羊是审判,两个内心不完整的金巴第一次实现了主体与客体、看与被看关系的辩证交织,拼合成了一张完整的脸。
现代社会中,孤独成了很多人的病症,人与人之间的沟通看似便捷,却大多低效、充满隔阂,这样的现代性即使在闪烁着信仰之光的藏区也无可避免。
茶馆里,酒鬼们围坐在一起喝酒、打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别人的八卦、传奇;其中一两个随意地转着手中的转经筒,已经感受不到这个动作的神圣性;老板娘为了做生意和每个食客打情骂俏,看到司机金巴踏入茶馆时更是勾引、挑逗,一次次地打破两人交谈的安全距离;司机把羊尸体运到寺院请求僧人超度时,不仅乞丐嘲笑他,僧人乍一听都说“别开玩笑了”,仿佛万物有灵、众生平等早已不是佛家的信仰······ 司机金巴是有信仰的,他在车上的挂牌,对外是活佛,对内是女儿,女儿是他的“太阳”。
女儿的母亲去世了,现在的他为了“太阳”在外奔波,却始终戴着墨镜躲避太阳。
信仰与现代社会的冲突使得他不敢面对心中最美好的东西,他感到孤独,渴望得到认可。
此时他遇见了杀手金巴,“我昨天遇到了一个人,和别人不一样”,司机金巴感受到的不一样正是来自于杀手金巴的信念——对于康巴人来说,有仇不报是种耻辱,是信念支撑着他终于找到仇家所在。
但同时司机也感受到了杀手的焦虑——如果杀了仇人玛扎,玛扎的孩子以后也一样会来找他报仇,如此循环往复,所有人将永远活在仇恨之中,只有放下才是真正的救赎。
司机金巴是个活在现实里的人,他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自我意识的觉醒是在杀手金巴的觉醒后完成的。
影片中处处感受到两位男主弗洛伊德式的性欲本能的压抑——杀手金巴杀人的欲望与现代社会很难杀人的冲突;司机金巴撞羊后的勃起障碍:与茶馆老板冗长又漫不经心的性挑逗,吃十五个包子不够又要了十五个——欲望得不到满足······这些压抑的欲望全部积攒到了影片结尾的梦里——当司机得知杀手没有杀人时,他在耀眼的阳光下做了一个白日梦,梦里,司机化身杀手,替杀手完成了复仇,羊的尸体也完成了天葬的仪式。
梦是欲望的满足,这是司机金巴与杀手金巴合二为一后的春梦。
《我的太阳》的旋律在空中回荡,“阳“回来了,久违了的酣畅与宣泄。
可以想见,春梦过后,司机金巴不会再有勃起障碍的问题了。
讲“双生”的影片很多,大部分是女性视角,如基耶斯洛夫斯基的《两生花》,雷德利·斯科特的《末路狂花》,都是经典的女性主义电影。
伍尔芙说“花与花联合起来”,女性天性敏感,在男权制社会语境下更容易与他人结盟,产生强烈的宿命感。
《撞死了一只羊》则采用双男主,讲述了藏区粗粝环境下一个柔软写意的故事,导演心思之细腻可见一斑,还是那个拍《塔洛》的万玛才旦。
然而由于影片结构的过于对称,使得作品整体意蕴薄了一些,可挖掘度不高。
比如两个金巴去同一个茶馆面对同样的问题一个选了拉萨,一个选了百威;两次叙事茶杯里的一片茶叶和两片茶叶;司机金巴最初戴着眼镜,到最后摘掉眼镜······仿佛所有的思考题都在书后留下了参考答案,你只需翻一翻便能找到,反而留给解读的空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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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只羊。
电影已经开场许久,无人区上的卡车还在缓缓前进,画面再美,没有戏剧冲突可不行。
作为一只梦想着拿奥斯卡的羊,我追逐着卡车的轮胎,猛的一头撞了上去,逼停卡车,男人把血流不止的我抱上了副驾驶座,他戴着墨镜,有一瞬间我以为我遇到了王家卫,但他不是,墨镜遮盖着他内心深处的情绪,倒车镜上是一张小女孩的照片,是黑白的。
像一张遗照。
车继续上路,在这个无人区,我们竟然见到了人,我从副驾驶座给赶到了后座,看着面前两人的后脑勺,我竟然分不清谁是谁的后脑勺。
墨镜男的最后一根骆驼香烟抽完,副驾驶座上的男人说他虽然不抽烟,但他有一包骆驼,点上。
墨镜男身上有一把刀,副驾驶座上的男人身上也有一把刀,不过他好像更厉害一些,因为他说他要去复仇,为他死去的父亲复仇。
墨镜男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金巴” 墨镜男说“我也叫金巴,我的老婆还死了” 在一个岔路口,副驾驶座上的金巴下了车去寻找他的猎物,而另一个金巴,带着我继续前行,去完成他此行的目的,一桩运输的生意,当然,也可能只是目的之一。
还好我不是货物,因为在卸货的地方,人人都在吃羊肉。
我有些担心金巴会把我丢弃在这里,但金巴没有,他拿了报酬带着我继续远行。
我们遇到一个羊肉铺,我有些担心金巴会把我丢在这里,但金巴没有,他问了问老板挂着的全羊价格。
他还问了老板一只活羊的价格。
500元 金巴带我到了寺庙,请求僧侣超度了我,可僧侣口中念的,分明是超度人所念的经文。
金巴给了僧侣500元 最后,我被带上了山,在秃鹫的啄食下,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 影片开头太闷了,抖个机灵~ 其实故事到这里还是一个很平常的叙事方式,没有多少起伏与冲突,一些符号和隐喻与逻辑上的不严密,都不能掩盖它的现实题材意味。
因为在这之前都是两个金巴的独角戏,在封闭的人物关系下一切都显的可信,可又不能使人确信。
为什么挂女儿的照片要挂黑白的?
在无人区的金巴是如何知道杀父凶手的所在地?
为什么又刚好拥有和男主一样品牌的香烟?
甚至连名字也一样?
再加上音乐带来的荒诞感,让人有种在看黑色幽默公路片的错觉。
导演在访问中说“金巴在藏语里有施舍的意思,所以我们就把两个主人公的名字确定为金巴。
两个人物,两面镜子,互相照着自己,好像一个人的两面,彼此完成彼此的心路历程,我觉得可能这样更有意思” 我觉得导演所谓的两个人物,所指的更多的是两个演员的关系,而对于片中的角色,他们就是两个相互呼应的非零和人格,他们各自代表和展示的是这个故事中金巴的两个进程,可当这两个角色汇流时,又会给剧情带来多种解读的可能性。
在电影中的种种细节恰恰又表明了两人不可分割成独立存在的对照关系。
酒馆 在老板娘的酒馆里,一人点了两瓶可以喝“两大口”的百威另一人点了一瓶可以喝“四大口”的拉萨;两个人都有配刀;两人都拒绝了老板娘帮忙开酒的服务;两人都在此吃了食物;老板娘都陪在了金巴的右手边相同的位置,甚至两人在酒馆内坐着的位置都相同。
在黑白与彩色的切换中,可以看到即使两个金巴在不同时间线上产生不同的行为模式,但都是在做相同的事,甚至于在找到“仇人”所在的杂货店喝茶时,茶水上浮着的茶叶都是两根。
影片中有太多的细节都在拉近着两个金巴之间的联系,可又有很多超出逻辑的片段,让电影的里层故事显的是那么的神秘。
金巴在给羊超度完后,又买了羊肉,但全羊变成了半羊,金巴买了它去见了情人,但很明显两人没有感情,只有肉体与物质的交换,金巴多次牵手的行为给拒绝,在激情后,开灯照亮了角落的羊肉,暗示了这只是一场“交易”,开着脑洞多想一下,也许半羊,意味着金巴现在感情上的缺失,性行为里只剩下肉欲的部分,而少了爱情的滋养。
还有就是轮回概念的不断出现,两次尿液形成的闭合结构,僧侣手上不停旋转的法器,还有在撞羊的地方那个还带着血迹的轮胎遭遇爆胎,更讽刺的是,即使更换了轮胎,可轮骨上的血迹依旧还在,这似乎也引向了另一种发展,就是金巴梦中的复仇,仇恨只会换来更多的仇恨,从此不断轮回,永无尽头。
导演说“片子里面杀手放下了,仇人可能一时解脱了,但是背后还有一个更深的冲动,而这个司机帮他们完成了最终的解脱” 我个人的理解是,当一个轮回开始后,在这个关系里的人是无法挣脱出来的,需要一个第三方的力量入侵,才能打破一种平衡,使得这个轮回终止,但这个第三方力量,绝对不仅仅指的是人,金巴是在自己救赎自己,要走出对方所犯下罪行所带来的仇恨和绝望,最先要明白的就是这个仇恨和绝望的力量。
没有人会真的遗忘。
只是算了而已。
许多的桥段,单独拎出来似乎平平无奇,但夹在整部影片中就显的难以定义它究竟对故事产生了什么特殊影响。
也许金巴伴侣的死亡,也是另外一个难以释怀的故事。
影片最后金巴一定得到了救赎。
他摘下了墨镜,他重新直视阳光。
看万玛才旦的新作《撞死了一只羊》,是一次很奇妙的观影体验。
影片的故事关于梦,关于虚幻与现实的交织。
看这部电影,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嵌套的梦境,入睡是梦,醒来后,依然在梦里。
这样的电影,是属于大银幕的。
只有在影院里,四下黑寂,屏幕独亮,听觉被完全包裹,才能彻底体验到沉浸式的美感。
看的时候,我甚至怀疑,这还是万玛才旦吗?
没想到这个有着浓厚写实主义风格的导演,还能拍出如此写意又空幻的影像。
可可西里,无人区,秃鹫在天上盘旋,地上难见活物,一条铺满黄沙的公路通向远方的城镇。
风沙之中,一辆卡车若隐若现,驶向景深处。
车上的司机名叫金巴,他撞死了一只羊,半路又遇见一个同样叫金巴的杀手,一场亦真亦幻的旅程就此展开。
这是一部典型的公路片。
了解万玛的人都知道,他喜欢拍“在路上”的电影。
他的前作《寻找智美更登》就是公路片,而《静静的嘛呢石》虽然类型特征并不明显,但焦点仍在路上。
公路片的内核是“寻找”。
万玛的影片也一直试图在传统与现代、信仰与世俗以及藏汉文化之间,找到一个属于当代西藏的落点。
这种寻找在前作中的表现,是很无力的。
无论是《静静的嘛呢石》里的小喇嘛,还是《寻找智美更登》里的导演,他们都表现出了某种无所适从或彷徨无奈。
因为西藏的现实太复杂了,处处是割裂的景象,于是小喇嘛“还要继续寻找”,而导演则干脆说出“找不到”的断言。
万玛是个圆润又周到的导演,既然现实很难求解,那么他就老老实实地呈现,并将自己小心地隐藏在影像背后,做个客观的记录者。
而在《撞死了一只羊》中,我看到了万玛的创作态度发生了明显变化。
这一次,他显然更主动,也更有表达欲。
这种主动性首先就体现在影像风格上。
从前万玛的影像,是如侯孝贤或阿巴斯般远远注视的,而《撞死了一只羊》的影像却呈现出明显的风格化,摄影机的存在感获得了空前的提升。
你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万玛的镜头“动”起来了。
如果将镜头视为导演手中的“笔”,那么这种改变,就像一个正襟危坐写毛笔字的人,突然开始奋笔疾书一样,本身就包含着内心态度的转变。
这种改变,同样发生在剧作上。
在《撞死了一只羊》中,万玛不再满足于白描式的呈现,而是直抒胸臆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从主人公的设定上,我们就能清楚地看到这一点。
万玛前作的主人公们,符号特征都极其明显。
无论《静静的嘛呢石》里的小喇嘛,《寻找智美更登》里的蒙面女孩,还是《塔洛》里的牧羊人,他们本质上都不是“人”,而是某种“传统西藏”的象征。
万马的意图,是通过这些人物的眼睛,对照出现实的异变。
与之相比,《撞死了一只羊》的主人公终于回归了人的本色。
他们身上,除了“普通”之外,没有任何标签。
这也让《撞死了一只羊》得以把焦点从抽象的“文化议题”上面移开,重新回归到具体的“人”的身上,去探讨人的困境、人的觉醒。
影片中的两位主人公——司机金巴和杀手金巴,分别来自两部短篇小说,万玛才旦的《撞死了一只羊》和次仁罗布的《杀手》。
万玛在影片中将两部小说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完整故事。
这两个金巴,原本除了名字之外毫无共同点,但实际上,他们面临着相似的困境。
杀手金巴背负着传统赋予的使命,他是康巴人,而康巴有个传统,视“有仇不报”为奇耻大辱。
于是杀手金巴一再上路,历经十几年,只为血刃杀死父亲的仇人。
司机金巴撞死了一只羊,原本没什么稀奇。
但他有一颗悲悯之心,一心要去寺庙为死去的羊念经超度。
这看起来不像什么困境,可吊诡的事情在后面。
刚刚超度完亡羊,司机金巴开车经过肉铺,又不假思索地为情人买下一只宰杀的羔羊。
杀羊、度羊、买羊,信仰与世俗间荒唐的对峙,在这个不动声色的情节里瞬间浮现出来。
这是一种隐藏得更深的困境,近于无形,却也在悄悄撕扯着司机金巴的内心。
此后的司机金巴,冥冥中受到启示,他想起之前偶遇的杀手金巴,惦念他后来的命运,于是踏上了寻找另一个金巴的路途。
两个金巴的命运在此刻汇聚。
正如影片中那个超魔幻的镜头:两个金巴一左一右坐在车中,画框将两个人的脸各截掉一半。
仿佛在说,他们两个人就像镜中的彼此,你无法分清,究竟谁在谁的梦中,抑或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同样,他们都活在信仰与世俗的撕扯之中,撕扯的力量来自于一种强大的文化惯性。
那力量建构起一个不灭的轮回,一旦陷入,就很难脱身。
正如司机金巴为撞死了羊而负罪,同时又可以毫无负罪地去买羊肉;杀手金巴依循传统,为父报仇,尽管他知道,仇人的儿子也会因此再向他寻仇,如此往复,永无休止。
那么,该如何解脱呢?
万玛一反常态的,并没有止于问题,而是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那答案也并不复杂,正如他在设计这部电影的主人公时所做的:摘掉标签,回归个体。
人,首先是人。
“人”的身份,应先于传统赋予的身份,如杀手;先于地域赋予的身份,如西藏人;也先于信仰赋予的身份,如佛教徒…… 只有回归到“人”,才能真正觉醒,才不必因任何理由而违心地去做那些“非人”的事。
就像杀手,在看到仇人的孩子时,选择放下屠刀。
就像影片最后的那一场梦境,看似是司机金巴用一场梦为杀手金巴完成了复仇的使命,但那毕竟是梦,不是真实的。
而梦境之后的醒来,才是必然的真实。
这个设计非常巧妙:万玛用一场梦境解脱了现实,又用最后的醒来违背了梦里的发生。
两相抵消之后,表达的真意得以显现,只有人的觉醒,才是唯一的必然。
文章最后,总结几句。
《撞死了一只羊》是一部极富诗意的作者电影,值得到影院观看,且也必需影院的环境,才能更完整地感受它的美。
影片的主创除了万玛才旦,还有监制王家卫,摄影吕松野,剪辑指导张叔平,音效杜笃之,配乐林强。
堪称豪华阵容。
还有,它是一部藏语电影。
在如今这个港片上映,都难觅粤语版的时代,万玛还在坚持拍藏语电影,这不容易。
而失去了语境的电影,无异于更彻底的架空。
最后,影片结尾的字幕: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也许你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
它是进入这部电影的钥匙,你可以带上它,走进万玛的影像世界。
耽搁了两天,再聊一下《撞死了一只羊》(有部分剧透,没看过同学绕行。
)好的地方兹不赘述。
体量确实有短片感,体量不大的寓言应该再内容丰富一些。
司机金巴和杀手金巴互为镜像的话,杀手弱了。
复仇和救赎主题对映,救赎有些简单了。
单线的故事主题都很明确,观众理解不费力,但两个故事揉在一起部分观众(起码我身后两对老年夫妇)窃窃私语看不懂。
两个故事用梦境打通,要互为因果,结果是在打架,有点互为矛盾。
主题杀与没杀的对立设置很有意思,探讨的还是善恶问题。
导演可能认为不杀是一种救赎,杀也是一种救赎,后者不太“正确”所以营造“具象的梦境”来完成。
但我觉得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善何以从恶中产生,同样,恶何以从善中产生”。
未必是反抗信仰,而是用现代性的影像表达更深层次的哲学思考,但有点不够极致。
如果沿着“混沌理论的随机性”一直走下去我觉得反而在探讨善恶的空性。
就像天气预报测不准一样,为何“明极而动”?
不是简单的在一元论宗教伦理中打转,我觉得从艺术角度看更有意思,救赎的主题还是放在宗教本身为好。
结构:梦开始的入口我最不能接受的是片子的结构,结尾处非常具象的梦境和两行字,可能是一种欲要表达清晰的欲望,因此太实了反而失去韵味。
图一截图张叔平老师的意思可能没有明说,我感觉实际第一个场景就是梦开始的地方,导演这个寓言故事实际这条路开始就是梦的入口,这样全片的细节都可以立住,一个人的内心善恶交织镜像也能理解。
而最后结尾的“实梦”反而破坏了全片的梦境,把观众的理解干扰了,把前面“像真实一样的梦境”理解成“一个真梦以外的真实发生”(我去,能有人看懂这句嘛。。。
)退而其次,我觉得第二个梦境入口应该是公路旁萨那的路标。
如果前面是真的,司机金巴回程经过路标有没有拐去萨那?
这可能是一个梦,那后面也顺。
不管梦开始的地方在开始还是在路标,我觉得都不需要再造“实梦杀人”,司机金巴就“真的”替杀手金巴报了仇。
那种艺术力量更震撼吧。
我猜测之所以不这样表现可能是找不出“合理”杀人动机,梦中救赎是一个动机。
但没有动机或者“随机动机”我觉得其实更有意思。
酒馆:拍的特别生动,好看,画面,声音,表演都好。
老板娘男性观众大家都记住了。
但是也可惜在这里,有点喧宾夺主。
就像《罗生门》,行脚僧在门里的讲述不是重点,他讲述的林中故事才是冲突焦点。
酒馆不是复仇现场,但很多人记住的是酒馆。
最后:艺术没有对错,因人而理解不同吧。
电影大师都具有“假作真时真亦假”的魔力,你说真的吧不完全像,你说假的吧又特真实,会留一些线索,这线索如何留得精妙还是有判的。
用梦拍寓言,不要解释,不要告诉。
我看到便在你的梦里了,梦里也不要说破才美。
4月26日,电影《撞死了一只羊》如期上映,我们守住了跟观众的一个约定。
观众也给予了我们足够的热情,一刷,二刷,三刷,包场,各种观影团观团,以各种方式回馈我们的约定。
这段时间,十几站路演活动,全国各地昼夜奔波,虽然难免身心疲惫,但也像是一个处在恋爱中的女人,内心充满了温暖和爱意。
此刻,我们的电影《撞死了一只羊》就像是一个吃百家饭的孩子,在大家的悉心呵护下逐渐地成长。
那么,就让她继续健康地成长吧。
一路有你,我们不再孤单。
感恩所有!
从《塔洛》初识万玛,黑白影像、极简风格、叩问信仰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后来一路回溯,看了“故乡三部曲”(《静静的嘛呢石》《寻找智美更登》《老狗》),感受到他对藏地满含深情的目光。
哪怕是那部带有命题性质的《五彩神箭》,也没有过分猎奇的民俗展示,在文化输出与精神传承之间找到了微妙的落点,这是他作为一个民族作者最可贵的特质。
无论在过往的电影还是小说里,一种朴实的叙述、平等的视角、悠长的余味始终是其作品的共性。
电影作为某种致幻药物,某种造梦机器,是梦境最好的载体之一。
而在第六部剧情长片里,一向写实的万玛才旦也开始做梦了。
那些带有诱惑又令人迷惑的镜头,此前从未在他的影像世界里出现,也难怪有很多观众把他这次在风格上的极大转变,归功于本片的监制王家卫。
但其实更应该感谢摄影师吕松野的运镜,他对某些梦幻段落的表现力和掌控力令人吃惊。
同时,声音杜笃之和配乐林强也是华语艺术电影的中坚力量,他们与藏族影人的亲密合作为电影带来了一层独特的魅力。
作为一个作家导演,万玛才旦钟情于把小说到电影的改编,为影像注入一种不事张扬的文学感。
《塔洛》曾获第52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我把它与梅峰《不成问题的问题》一起看作一种简洁而独树一帜的“文人电影”。
新片《撞死了一只羊》(以下简称《撞羊》)则获得第72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地平线竞赛单元最佳剧本奖,改编自万玛的同名短篇小说及次仁罗布的短篇小说《杀手》。
两篇小说中那种孤独、寂寥的气质,被相当成功地移植到影像中。
羊的命运、杀手的命运,离奇又宿命般地交缠在一起。
《撞羊》是一个关于复仇又指涉信仰的故事。
但它无意建构复杂的情节,也无意展示浅层的心灵净化。
电影在视觉呈现上是偏静态、偏凝固的,人物没有激烈的外部动作,但行事沉默、坚定,饱含暗涌的心理活动。
电影开篇,在高原无人区开车的司机,不疾不徐地抽烟,听着藏语版《我的太阳》,车窗外是无边的荒凉。
而那个衣衫褴褛的徒步者,惜字如金,却完全不讳言自己要去手刃杀父仇人的事实。
两人都叫“金巴”,活佛赐予的姓名忽然将两个陌生人联结在一起。
在旷远的天地间,某种思绪开始在人物心里生根。
这种直接、沉稳的刻画角色的节奏和方式,给了观众凝视的时间,也让人物更久地驻留在空间里。
这依然是我熟悉的万玛才旦。
在寺院听到那句“来自海拔5500米的六字真言”之后,司机金巴被某种力量牵引,鬼使神差地驶向萨那镇,踏上了寻找杀手金巴的道路。
此时,观众也相应地被巨大的悬念牵引:杀手究竟去了哪?
他找到仇人了吗?
他杀死仇人了吗?
司机来到茶馆坐定以后,我们第一次在藏族电影里看到了一位风情万种的老板娘。
空气中急剧增长的情欲气息,不由让我回想起《冥王星时刻》中曾美慧孜的表演。
她的叙述透露了杀手的去向,电影用黑白段落进行场景重现。
由此开始,《撞羊》跃入一个更轻盈的境界,想象和梦境开始交迭出现。
比起那句超度亡灵往生极乐净土的“嗡嘛呢叭咪吽”,或许片尾的藏地谚语更像电影的密码:“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你也许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
”
很难不把《撞羊》与张杨导演的《皮绳上的魂》进行比较:两者的故事都发生在藏地,同时其主人公的双生属性都带有一种魔幻色彩,他们都在苦苦地追寻、求索。
但比起张杨的狂狷恣肆,万玛则似乎在收敛与纵情之间游移不定。
换言之,《撞羊》的梦境是不彻底的,它与现实之间存在着一定未曾弥合的鸿沟。
万玛构建了坚实的现实图景,但他的目的是在现实之上构筑寓言世界,在谜团上叠加谜团,在迷宫里扩建迷宫。
撞死的羊、秃鹫或者墨镜,创作者堆砌了诸多指向不明确的意象与符号,但没有试图深度挖掘出其内在的神秘、缠绕与复杂,而只能用另类的摄影风格去填补意义上的迷失。
万玛没有为观众真正打开入口,让他们跌入梦境,而假借给予观众解读的权利,令他们清醒地审视电影的“艺术性”。
比起《塔洛》坚定的一以贯之的对主题的开掘,这种混乱或许是《撞羊》最令人遗憾的地方。
在我看来,它还可以走到更深邃、更寥远的地方。
在《复仇者联盟4》的强势挤压下,《撞羊》的生存空间可谓是小之又小,但监制王家卫坚持不撤档,通过和全国艺联专线的合作,希望用这种坚守向广大艺术片创作者传递态度:相信观众,相信局面终将被打开。
尽管《撞羊》的票房已经刷新了万玛才旦作品成绩,但它依然值得见到更多观众,值得更多影迷在其中横冲直撞,混淆梦境与现实。
vol.6,来自于万玛才旦的《撞死了一只羊》。
在美漫高压的档期下,“王家卫监制”这一点也为本片带来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如何与泽东结缘、王家卫导演在后期的辅助中是否显现出了很多个人风格,也不太容易了解得到。
所以还是回到电影本身:谁撞死了一只羊?
撞死了一只什么羊?
怎么撞死的羊?
撞死一只羊是什么体验?
让我们敬请期待。
本期共有二十一人评分 十七则短评 综合评分7.2
poster by @德卡的羊Ⅰ画幅色彩多变化 金巴撞羊放不下 本片在原本乡村或偏实验题材的小说基础上,想要将多义性、模糊性、荒诞性、超现实等等风格更好地糅合,给特殊的文本选择了4:3这样一种画符。
八十年代中期的年代设置,这样一种模糊的处理既有复古的感觉,也有一些寓言的味道。
出现的三个时空:一个彩色的现实时空,一个黑白的回忆时空,一个是更加浓烈又超现实的梦境,以三种不同的色彩在加剧影像的冲击力。
而说回故事主角金巴,这个词语在藏语里面是施舍的意思。
强悍的司机与颓废的杀手在身份置换之后,司机在梦里替杀手杀了马札,所看起来暴力的这种行为也理解为一种慈悲,一种更广阔的施舍。
杀手放下刀的时候也是放下了这样一种传统,司机在梦里替杀手杀了马札,终结了这样一个传统使这样一个传统不再轮回。
片尾司机去天葬台时第一次抬头看,看到了一只秃鹫,而第二次看到了飞机。
这也意味着过去那血腥和暴力的时代被终结,新的世界已经到来。
或许杀手在那一刻意识到,选择复仇的话这样一个周而复始的故事还会继续进行下去,也从老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将来,充满焦虑负罪感在等待杀手。
又从孩子身上看到自己的过去,从小时候背负着一种包袱而失去了成长。
个体得到觉醒的主题在本片内得到充分的展现。
@夕颜 7.5 非常风格化,有趣的地方很多,也不乏惊艳之处,本土化叙事还是比较成功的;浅景深,虚化变形镜头,胶片画质,4:3画幅,都能看出万玛才旦的辛苦用心。
但是导演似乎太注重符号、谜语的使用,整体上更像是一部类型片,留给观众思考的余地太小,影像的过于风格化导致影片情境太浅,体量太小,所以还是更适合拍成一部短片吧。
@缺德梅 8.2 看之前猜想是部闷片,但意外地很有趣。
情节略有博尔赫斯风味,影像表达难免想到监制王家卫,画质噪点浓、藏地土味弥漫,相比后来的超度之事,更喜欢第一幕的感觉。
遗憾是故事似乎被谜题与密码填满,伤害了这份厚重的简单感。
@Syu 6 影像不乏张力和美学,大概是头一回在影院看4:3画幅的片子……我喜欢它的概念:轮回观,镜像理论,还有点庄周梦蝶的意思,呈现出的是很东方的思维。
但观感落到实处就不那么尽人意了。
想了想觉得别扭的地方:1.对于符号/超现实缺乏提炼和思考,元素显得堆砌而生硬;2.停留在影像风格层面的致幻和局部的“结构”,缺乏合适的剪辑去把瞬间的魔力组织成完整,连贯的图景(有体量的限制);3.日常和非日常的转换点略生硬,基调上模棱两可。
概念足够好,但不够成熟。
@德卡的羊 8 全程的窄画幅+固定机位,超多颗粒感和大远景风光加持,饱和的影像魅力。
从选取彩色/黑白两种影像与文本,可以看出万玛才旦的野心与构思,简短且有趣,两个仿生人撞死了一只真羊。
@奥特小曼 7.5 抛去导演之前的取景风格,4:3的画幅使人物在画面的主体性变大,让一切的视角聚焦中心有所改变,同时加强噪点与浅景深的运用,使得影片的神秘感渐渐袭来。
正如开头所说,这是一部像梦一样的电影,也是一部讲复仇的电影。
从缓慢的叙事中,一切的线索开始慢慢铺开,标准的视觉符号和精髓的视听语言带领我进入精神领域的分析,直至最后的高潮戏,黄金色,梦幻,通过融合藏族的民族电影特色风格,林强的电子配乐,让我知道这其实也是一部互相救赎与谅解的故事,充满温情,也很作者化。
@顗禮8.5 出乎意料的喜欢,并且是对构图、运镜、打光、配乐以及剧情讲述方式的全方位喜欢。
导演技法有意思:对称构图、学院画幅、OTS、仰视与偷窥视角,当然还有突然的现实魔幻;第三幕惊艳,重名者有了相似又相反的经历,可他们是否就是同一人?
另:百威啤酒的植入广告厉害(具体含义需要自己看电影)。
@幽幻 7 关于轮回和救赎的小片,故事感觉是短片体量硬生生拉成长片的,不过也算是结构完整。
最棒的就是摄影,在4:3的画幅和胶片的颗粒感下西藏高原是那么神秘和壮观。
相比之下万玛才旦还有很大提升空间的,即使有部分场景足够精彩迷人(比如结尾和酒馆那段),吸足了眼球,可大部分时候还是止不住的打哈欠,风格化也做的不太够。
几次调侃监制王家卫还是很有趣的。
看啥呢Ⅱ 司机杀手一个梦 神秘轮回参不透——本章节内容参考@丧面人长评《撞死了一只羊》的符号解读 影片的开场从一个大全景长镜头进入:一辆货车从画外进入风雪无人区的公路。
某种神秘主义扑面而来,但它并不是荒诞杂乱,而是带有一种藏族地区的佛教信仰秩序感,司机金巴撞死了一只羊后遇上了杀手金巴,司机金巴的目的是把羊超度,杀手金巴的目的是报杀父之仇,二人在路边分开,各自奔向目的地。
羊作为本片的主角,在前半段和人处于同等地位,不仅被僧人超度,还做了天葬;但之后羊的身份却得到了一种转变。
金巴的强大和冷漠、并非全心全意终于信仰,在一个低机位的仰拍镜头以及在吃羊和买羊的果断上完全展现了出来。
故事到后半段逐渐值得玩味,当司机金巴开始追随杀手时,他俨然和杀手金巴做了角色互换。
当金巴进入在店内和小卖部后,两处梦境被叙述者引出,后景内被虚化的人物谈论着同样的故事,窗外经过的狗和父子也一成不变,这不仅意味着这段叙述是一场梦境,还意味着这个村落里一成不变的生活,仿佛是一次又一次轮回。
杀手金巴和司机金巴处在同一个画面的同一个位置,也暗示了一种身份的重合。
司机金巴在换下轮胎之后,那撞羊留下的血迹依然存在,这个时候的血已经成了身份的证明,当结尾司 机金巴以自身面孔做出杀人梦境,即身份置换完成。
这也就是影片的最后一段字幕“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也许你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
”的含义。
当最后司机金巴摘下墨镜之后,也即解脱了兽性的束缚,画面的色调是暧昧的暖色,正如看过阳光后闭上眼感受到的画面。
开头的时候司机金巴以闯入者的身份进入,结尾的时候杀手金巴以游荡者的身份离开,二者都处在一望无际的旅途中,正如《出租车司机》的开头和结尾那样,似乎可以首尾相接,暗示一种无尽的轮回。
@斯托科夫 5 两星给摄影,一星给上半年见到的最骚的老板娘。
可惜我没有进入你的梦。
@秋刀鱼木 8 几乎每一镜都弥漫着高原的烟沙,页页故事被鹰翼的风翻过,哎,西藏的角角落落都是初恋情人的承诺!
羊是钥匙,打开了同时朝向日常生活的凡庸和宗教神秘感的视角,以及展示出这两者如何最大程度地介入对方,就像卡车挂饰的正反面,实际上双方的区分也只是在某些宗教信仰缺失的观众眼中才实现。
这是我看到最动人的一点。
结尾的梦很美,金巴进入扭曲失真的暖色画面,正如观众进入金巴的卡车——谁又不是谁的庄周呢?
最后我觉得杀手分明怀着崇高梦想,却常常落魄卑微如乞丐,给我递烟点火。
@老滚 7.5 方形画幅和颗粒质感创造出了独特的复古风,后期黑白模糊镜头的回忆录又创造出了迷幻色彩,似写实又非写实,就如同另一个金巴的存在是真的但又不像真的一样,导致最后进入梦境后是彩色的模糊镜头,究竟他是否存在,是梦境还是真实,是自己还是另一个人,都不得而知。
@叮叮咚 7 充斥着意象映照而巨细靡遗。
羊同时作为与人平等的生灵、横亘在情人之间的死物及茶馆里的吃食,像是扳机一样被司机无意扣动,在死亡的一刻将他引向找寻他者的仅存于意识的道路。
司机和杀手绝非一幅画面中对称且将重合的两个碎片,姓名的巧合中也无法作为宗教意味上命定的联结。
风雪中的相遇更像是对司机的暗示,使得他感到不安,超度死羊而必须找寻杀手——并在找寻并重复杀手的途中无数次带入他者的身份而最终在梦中以自己之手借他人之事行本我之志。
但这个过程中他没有试过也始终没有逾越过自己作为主体的身份,黑白的回想和两面翻转的护身符都牢固地将他停留在一个“我”的梦中,那个璀璨壮丽的梦也仅仅能使作为司机的金巴笑着摘下墨镜。
实在的简单的相遇就这样被万玛才旦的操纵,在意识中被拉长变厚和宗教交融甚至引申到另一个意识,这只羊死得足够。
@丧面人 7 在影片的前半段,羊和人处于同等地位,不仅被僧人超度,还做了天葬;影片后半段出现的羊,则全是食物。
羊的身份是随着人物的思想而转变的,那人物的身份呢?
在杀手金巴上车后的一段时间,镜头不断在二人之间切换,二人都是one shot;在杀手金巴递烟后,镜头变为不完整的two shot,二人的身子分别入画一半,真正在画框内的也只有一个身子,这个时候二人的身份都很明确。
在影片后半段的梦境中,杀手金巴和司机金巴处在同一个画面的同一个位置,暗示了一种身份的重合;结尾司机金巴以自身面孔做出杀人梦境,即身份置换完成。
这也就是影片的最后一段字幕“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也许你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
”的含义。
@Kriky 8 仇恨与救赎在个体与虚实间完成对接,支撑起充盈的精神架构。
作为藏人,万玛才旦影片主体依旧立于熟悉的宗教土壤,对于意外丧命生灵的超度,慈悲心与凶性所处环境的相似,杀手因悟到轮回之苦放弃复仇均是藏教世界观与信仰价值的体现。
结尾巧妙升华,作为至高精神归宿的天葬与现实接轨,旧日宗教观亦行至转变关口,反思与审度呼之欲出。
看谁呢Ⅲ 复仇故事意味浓 藏人佛地拜先宗——本章节内容参考@和光同尘长评 贯穿的宗教和轮回 影片开始,从货车上的白塔自然交代出金巴是信仰藏传佛教的。
撞了羊以后,抛开身份问题不谈,撞羊这件事就成为了金巴的执念。
这也是交代了人物动机,同时也是藏传佛教很重要的因果,而对杀生这件事而言,也是很大程度的驱使金巴继续故事的动力。
很多人其实不能理解如此,其实是藏区的宗教影响太深,他们对于杀生之业是特别禁忌的一件事,他们更愿意放生善事,因此他们大多也不愿做屠户。
所以他们虽然吃肉,但是也仅限于未见杀,未闻杀,未怀疑的三清净肉。
金巴在撞羊后便有了因,去寺院超度便是想了却这番因,寻求一个果。
此刻就是依赖宗教的一个直接体现,他没有其他想法和途径去弥补自己手上误杀的羊,因此他只能依靠自己的信仰来解决这个问题。
而他在路途中遇到为父寻仇的金巴,遇到这个杀手金巴他起先以为是一个朝圣者,也是对自己的信仰报以敬畏所以便让他上车赶路。
在解决了羊的超度问题后,他便去找他的情人和床戏,以及而后遇到的老板娘。
两个特别情欲化的符号正是导演对黄教的戒律冲击,藏传佛教本提倡夫妻正修,但是对于金巴来说是妻子已然死亡,情欲的表现是其情人,此乃邪淫而非正淫。
这样的两个符号正好打破了其传统宗教束缚。
也不难理解导演在城市中接受的观念来回看宗教的狭隘性,进行正常的反思。
在最后特别具象化的飞机,更是全方位对展示了万玛才旦对宗教的审视,用这么一个可以说很“科技”“先进”的东西来展现中国大部分的无神论以及和藏族人民大多都信教的强烈对比,是飞机的第一层解读。
同时恰如其缝的对应了天葬,现在活着已经可以在天上穿梭,而你们还停留在死后才能被动物带上天,进而暗示了宗教的愚昧。
如此完整体系的宗教观,可以说是对自我的高度审视。
两个金巴就是显而易见的轮回,不管是往窗外望见一模一样的物象,还是最后重叠为一人的行为,其实就是往生的结果,名字的重复也交代了这一点。
同时,情人和老板娘也是轮回的结果,作为情欲这个符号轮回,昭示着无论在哪色欲不管正欲邪欲都无可避免。
当然,司机金巴的女儿和被复仇的那一家的孩子正好又是一个轮回,也正是这个轮回才为两个金巴一开始都没有动手填补动机。
而那个女儿又正好是司机金巴留在世界的唯一痕迹,也是轮回观的体现,金巴在完成执念以后即便消失也已经实现了往生。
种种轮回的建立仿佛影片从开头到结尾就建立一套轮回体系,在轮胎的暗示重合下,完成了复仇目标,同时又陷入了下一个轮回,被复仇家族男孩与杀手金巴的轮回。
所谓业力无穷,所经行为,确定其因果便不过如此。
@和光同尘 9 非常风格化的作者电影,用影像把藏区勾勒出了本色。
同时在激情戏上的打光太像王家卫了,更不说对王家卫墨镜的调侃。
藏传佛教太执着往生了,万玛才旦轮胎的隐喻直点主题。
视觉的冲击力所带来的震撼又被梦境和轮回所代替,万玛才旦被称为其奇才也不为过。
简单的文本所铺设的宗教感,世界观,以及万玛才旦本人对藏传佛教黄教戒律的打破,无一不是作者性的灵光闪现。
金巴望窗外的狼和人更是指明道姓明示了杀人者。
然而司机金巴何尝不是轮回的因,撞死一只羊都要赎罪,更何况另一个巴金面对杀父仇人呢?
同时最后模糊状态下化作的一人,正是万玛自己对轮回的阐述。
梦境和现实看似的分割却又不同程度的相互作用。
这做为藏语电影而言,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太爱了。
@仲夏之门 7 从被消费主义捆绑的异族景观中提炼出普适人文命题,一直是万玛才旦的妙法所在。
但这部仍显出较多舞台剧般的匠气,特别是过载的隐喻和符号展现,让原本灵动的构图机位显得有些冰冷。
抛开这些形式上的偏颇不谈,《撞羊》仍称得上构思精巧、内核高度自洽的寓言。
在古典4:3画幅加持下,藏地风貌特性被大幅削弱,从奇谲的平面标本进化为一个魔幻舞台,时空在此缠绕,变形,构筑出真伪难辨的意义迷宫。
两个金巴相遇和沿途各执心事的目击者,所投射的正是人/兽,宗教/世俗,道德/复仇这些二元概念的此消彼长。
片尾秃鹫和飞机的重影恍如2001那个标志性镜头,在未经开化的高海拔地区,绝对的信仰能渡化人性罪孽吗?
导演狡黠地抹去了答案,转而用“梦中杀人”这场戏指向本我与自我的悖谬,引导我们跟随主人公摘下墨镜(遮罩)后困惑的眼神,望向另片迷雾丛生之地。
@嘉措 7 其实是低于我的期待,只能说还好吧。
1刚开始那一段非常有质感的糙劲非常喜欢有些《可可西里》的感觉,后来拿半只羊进屋见情人以及酒馆那段一眼就能看到王家卫的标签非常明显的,酒馆回忆中那个忽远忽近的佛音非常棒。
2 剧本是很扎实的毕竟是导演自己小说改编的,和王家卫的这次合作更像是一场实验,各种隐喻非常多只是时长真的太短啦。
3两个金巴,怜悯与杀手,宗教和信仰,和人一样超度的羊,天葬中吃羊肉的秃鹫,生和死轮回寻找自己的归途。
4对王家卫墨镜的执着,其实整部电影有一个场景没带墨镜就是床戏,还有那个百威的标签真是笑死人啦 5“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也许你会遗忘。
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里,我的梦就会成为你的梦。
” 这两句话基本上表达了很多东西。
@西卡里奥 7 能看出是从一个创作初期开始、从形式到内容都非常有自知之明且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作者和电影。
白天行车的高光白光取消了景深,晚上行车又以车灯如太阳般照亮天空,极富形式感的布光与和强迫症一般近乎全片的固定镜头(还有运用窄画幅来进行去中心化的边缘构图)把所谓的现实部分拍出了具仪式感的魔幻效果(颠覆现实),而所谓的回忆部分又以更加极端的形式呈现,观看过程中就会被两种形式的交互而怀疑现实本身,如此,导演的目的便也达到了。
可供大量解读的符号导演几乎只靠画面与其几次形式本身的变化来展现,且可解读的空间又需观众本身去深入了解相关文化才可去进一步拓展了解(而非抛出一堆无谓的异域文化符号,这是一种引导),实在是高明的创作手法了。
评分:@月色归来时 7 @虹雨尘 6 @宇文岚安 6.5 @海鸥马步 7或许这种多义性的故事会得到不同的解读,或许司机金巴是杀手金巴的一个梦?
或许杀手金巴是司机金巴的一个梦?
或许整个电影是一场很大的梦?
亦或是三个杀人犯的放生历程?
历期评分:《风中有朵雨做的云》7.6《过春天》《骡子》7.3《撞死了一只羊》7.2《无主之作》6.9《地久天长》6本期结束下期见啦
一、百余年前,藏传佛教了不起的麦彭仁波切写了一篇在藏传佛教历史上有着非凡影响的短短的小书《醒梦辩论歌》,书中的两个主人公醒者和梦者在争论他们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几番辩论的最后,智慧化身的文殊菩萨告诉了他们,醒者和梦者,其实都是一样做着一场梦。
只不过,醒者入戏太深了。
在电影院,作为“醒者”的我们,陪着万玛才旦一起进入了他的梦。
梦里,司机金巴和杀手金巴相遇了,司机金巴莫名其妙地撞死了一只本来不能想象出现在无人区的羊,又发现新搭车的金巴是要去一个地方寻仇的杀手,要为死去十几年的父亲报仇,两个金巴就这样莫名地相遇了。
短暂地相遇,又各奔前程。
司机金巴为被他撞死的羊找到了寺院,请喇嘛为它念经超度,请乞丐帮忙把这只羊带到天葬台,完成它最后的布施。
在回去的路途上,他想起了邂逅的杀手金巴,在小酒馆找到了杀手和他的仇人的踪迹,循着踪迹他来到了杀手仇人的小卖店,发现杀手已经离开了,因为面对已经忏悔的仇人一家,他无法再举起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把复仇的刀。
司机金巴开车重新上路了,这次,他的车在高原爆了胎,换胎完毕,精疲力尽的金巴倚在车边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变成了杀手金巴,他终于把复仇的刀插向了已经年老的仇人。
梦醒的司机金巴继续驾车踏上旅程,在最后的镜头中,他终于摘下了一直戴在眼睛上的墨镜。
二、万玛才旦真的是“真正”的藏族人,他的镜头里,少了异域人的猎奇,尽管银幕上是内地观众很少见到的藏地的风土人情。
破旧的大卡车,车厢侧壁贴着的那张班禅大师的陈旧的相片,车前一直挂着的阿秋喇嘛的像坠;藏人家中的法王如意宝的一张画像,还有阿秋喇嘛与希阿荣博堪布等几位五明佛学院堪布的合影照片,尽管是倏忽一瞥,已经足够给这部影片带来一种隐隐的藏地气氛。
诸如此类的细节还有很多,除了影片的隐喻,这些元素已经足以赋予这部影片一种鲜活。
短短的七十多分钟,万玛才旦让我们进入了他的梦,但我们,是醒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