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转发骂人真的好傻叉啊,跟nino睡觉又不是要给他生孩子,脑子里都是些什么裹脚布啊!
)认认真真地熬大夜一口气追完了《我的天才女友》第三季,并且,最后两集没舍得开倍速——我可是连《十三邀》都经常开两倍速的人啊。
比起前两季,这一季无疑是我投入情感最多、也最有共鸣的一季,情欲、成长、女性解放、社会运动……全长在我的关注点上,第二集的结尾,我仿佛就跟在Lila身后,心情随着她痛苦的嘶吼强烈起伏,泪流满面。
太多真相,太多金句了。
Lenu终于变得强大起来,她用手中的笔为Lila讨回了薪水,还帮她和Enzo找到了更好的工作。
她也终于想要挣脱Lila牵着她的那根线,独自成为她自己。
当米凯莱说要成立一个数据处理中心,聘请Lila去管理的时候,我以为他是要开一个网吧,让她做网管……最后两集Lenu和Nino疯狂的感情线,我全程都在姨母笑,有一种大仇得报、沉冤得雪的心情——多少年了,Lenu等得太久了,忍得太苦了!
当Nino要求Lenu跟他走的时候,她问“我丈夫和孩子怎么办?
”Nino说“那我们怎么办?
”——太他妈会了啊!
天生情种啊!
而当Lenu提出两个人同时向配偶摊牌的时候,Nino说起老婆,Lenu毫不犹豫地回答:“离开她”,哈哈哈看到这里真是放声大笑,永远安静乖巧隐忍的Lenu啊,遇到爱情方显碧池本色!
这个时候还管她是谁?
爱就是你死我活啊。
(但,如果对方是Lila呢?
感谢作者“不雌竞”之恩!
)真的做不到理直气壮地骂Nino渣,渣也是相对的,如果没有那么多人爱他,他的渣也无法成立。
而剧中其他男性无一不是暴徒、蠢货、木头、怂逼……也只剩一个Nino可以爱。
Nino是Lenu的世界里唯一的灯,摁下开关全世界都亮了,也只有他能精准地捕捉到Lenu灵魂的闪光,能解读她作品中最精华的部分,知道她需要什么,让她免于堕入平庸,搅浑水好过一潭死水啊!
他才是载着她逃离绝望生活的那架飞机。
女人的要求多么卑微啊,仅仅是“被看到”就已经满足了。
女人成为母亲之后就分裂为两半,大的那一半往往分给了孩子,而男人依然是一个整体,还多了些附加值。
只是,几个演员过于年轻了,这一季虽然他们演技并未退步,但已经是强弩之末,受阅历所限,他们确实无法驾驭中年生活的复杂与无奈,也就更加无法表现建立在复杂与无奈之上的那种平静的绝望和疯狂。
Lenu和Nino依然像年少时期的热恋状态,而不是两个久别重逢的人恨不得把对方一饮而尽的渴望。
这方面我心目中的标杆是《廊桥遗梦》和《英伦病人》。
最后,想知道有多少人看过这部剧以后想睡Nino?
反正我是想睡的,想组团去睡。
5555。
如果从性别角度去回顾人类历史,是由男性书写的,而女性,在男性的定义、诠释下模糊了自己。
当女性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思考自身,回顾历史,会发现根本没有参照物,过去一片黑暗,未来迷雾重重。
而尼诺则承担了女性关于未来自我的投身。
尼诺首先承担了第一重幻想——平等、自由、有思想、没有暴力的未来。
莉拉在与斯特凡诺的婚姻里失败,与尼诺展开了恋情。
这并不是莉拉急病乱投医后的一种选择,莉拉本可以成为“女性”的尼诺,上大学,爱读书、思考问题,自由,有充满希望的未来。
老城区的出身斩断了这一切,让未来成为了幻想。
莉拉以为这段关系始于爱情,但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最初始于激情的爱,充满了暴力。
这甚至是一种因为幻想太久,一朝幻想成真,囫囵吞下去,感官带来的眩晕刺激太久,一直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
直到莉拉指出尼诺写的东西不怎么样时,她才在这段关系里看到了男性的尼诺,本质里和斯特凡诺没什么不同。
他们渴望女性的崇拜,渴望他人的关注,渴望通过征服释放因社会压力而产生的成功焦虑。
莉拉不可能得到尼诺平等的爱,上了大学的尼诺,对着一个没有小学毕业的莉拉,纵使她天纵奇才,他不自觉的卖弄知识的优越感,在莉拉不自觉的自卑——尽管她时时刻刻都在通过读书弥补之一差距——里,这份爱消失得和它来得一样迅速。
尼诺承担了第二重幻想——女性通过知识实现阶层上升,获得事业,参与描述、解释世界的机会。
埃莱娜对尼诺的念念,源自于走出老城区,去往一个未知未来的不安。
在老城区,你诺一家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这是一个靠“写诗”出名,能够养活家人,且过得不错的家庭。
这和老城区卖劳力,街上卖水果,或者以索拉拉为恶霸收取他人保护费的未来截然不同,如果离开老城区,读书之后有一个怎样的未来,或许应该是“尼诺”一家式的。
所以尼诺在埃莱娜不自觉的关注,不自觉的追逐中,不仅仅投射了爱情,最主要的是埃莱娜对未来自己可能成为的人的一种终极投射。
所以埃莱娜和尼诺本质上都是一类人:他们渴望逃离,逃离原本养育他们的家庭,渴望去另一个阶层,本能地取悦比自己更聪明的人——比如受莉拉吸引;本能地取悦权威人士——埃莱娜小说的成功得益于丈夫彼得罗一家所代表的知识分子阶层的认可、引荐;也本能地在构建自我和迷失自我中挣扎,时而面目清晰,时而面目模糊。
埃莱娜在与彼得罗的婚姻里,犹如一潭死水。
静水流深下,全是不满。
彼得罗或许不是一个糟糕的丈夫,但对埃莱娜来说,一定是一个寡淡的丈夫。
他们隔着几个世纪以来的不平等。
埃莱娜说自己有今天简直是个奇迹,这话里没有丝毫夸张。
整个老城区,一个女孩儿,在求学的路上,几乎每走一步都有辍学的危险。
所以彼得罗对意欲对他开枪的学生的态度,遭遇了埃莱娜的抨击。
而尼诺的出现,与彼得罗一同执教的尼诺,言辞中全是对埃莱娜赞扬的尼诺,对女性处境关心的尼诺,鼓励埃莱娜继续写作的尼诺……勾起了埃莱娜对那段也许本可以展开恋情的青春回忆,但人到中年,在寡淡的婚姻里,这股爱欲,埃莱娜势必会逆风执在手中。
如果爱是一种真理,必须投身于它,揭示它,理解它,才能真正越过它,看到它背后是什么。
拯救者莱农【序幕】时空切回第一场 1、上一集序幕中,以恩佐、帕斯卡莱、莱农三人的对话做莱农与莉拉的叙事转折。
第二集莱农从左到右:从莱农的世界进入莉拉的回忆。
详见: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4228327/?_dtcc=1【视听篇】我的天才女友S3E2 发烧这一集对称性地,以三人一场对话,从莉拉的过去时,将叙事时间切到莱农的现在时。
第三集莱农从右到左:从莉拉的回忆回到现实世界。
构图上将莱农与恩佐对调以示区别:
第二集V.S.第三集2、开车的方向也保证不跳轴:左与右是莱农与莉拉的切换。
第二集从左到右:驶入莉拉的回忆。
第三集从右到左:回到莱农的世界。
第二场 电话戏冷暖光对比。
一家人只有莱农的半边脸在暖光下。
冷光下是贫穷吝啬的原生家庭,是无力施助的莱农。
暖光是慷慨解囊的知识分子家庭,是可以给《团结报》供稿、联系朋友(本季不断出现L’AMICA)帮助莉拉的莱农。
第一幕 看病第二幕 买药齐轴镜头拍摄两人买药前对性经验的讨论(齐轴镜头如图8、9)
根据前面出现的橘色、蓝色小船可知
两人不是并排坐着,而是相向而坐,表现两人对性不同的看法(其实是莱农没有真诚回答)
莉拉:性经验不愉快莱农:对我来说不是那样的
但坦诚谈过性后,后莱农内心与莉拉达成一致,两人买药时,共处一个中景尽头内,并用成双成对的小船、山峰,暗示两人的结盟、互相理解。
第三幕 寻访故人与阿方索、吉耀拉的深度对谈都是暗调,为莉拉的神秘力量渲染气氛。
插一句从文本上,吉耀拉、米凯莱、阿方索的叙述都意图赋予莉拉一种雌雄莫辨的气息:米凯莱从男性角度认为莉拉胸小屁股小瘦巴巴没有女性气息,这正是对女性固化认识的表现。
米凯莱又认为莉拉有勇气有决心像一头狮子,她的脑子连男人都赶不上。
阿方索作为一个男人希望他能成为莉拉,也是对性别自由、平等的呼吁。
问题来了,莉拉不像女人,但男人也比不上她,莉拉的性别的到底是?
落幕 重游故里1、斯蒂凡诺出场如何营造紧张感:莉拉的视角镜头,声画对位剪辑
给斯蒂凡诺吸烟一个镜头,使时间停顿,让观众屏息
斯蒂凡诺正后角度制造悬念感,不知他下一秒会做什么
2、结尾经典美剧剪辑,一段老城区日常的蒙太奇,结束在四人的中景镜头上,实现“治愈”、“拯救” 的升华
【视听篇】我的天才女友S3E1丑闻 红棕色:逃离者莱农的大衣: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4220788/【视听篇】我的天才女友S3E2 发烧 梅子色:生病的莉拉: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4228327/【视听篇】我的天才女友S3E3 粉红色:拯救者莱农的风衣: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4237177/【视听篇】我的天才女友S3E4 冷战 蓝色:圣母莱农: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4254082/【视听篇】我的天才女友S3E5 恐惧 白色:婴儿之纯白 白色之恐惧: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4263966/
这一季的一开始就让我心碎,莉拉在第二集最后海边痛苦的呐喊让我动弹不得。
此时意大利的社会正处于动荡之中,学生们在街头激情地声张着他们关于共产主义的政治理想,想要推翻居高临下的资本家的傲气,并为工人阶级呐喊来彰显社会的不公,与街头的另一帮法西斯主义者们发生肢体冲突,怀揣着一腔热血奋战着、筹划着、呐喊着。
受过高等教育的学生们手握理想的旗帜,激情挥舞的同时他们注意到了莉拉,一个香肠厂的女工,日复一日不间歇地整理着猪肉,有着因为长期浸泡在冷水里而满是疮痍的双手,被男工谩骂骚扰,但为了她的儿子和家庭强忍着愤怒继续操劳于充满压迫和歧视的血汗工厂……..这一切的一切都完美符合学生们想要彰显的工人阶级的范例和模板。
莉拉说,她不知道什么叫做工人阶级,她只知道她每日在操劳的工作内容。
当学生们一字不差地把她的曝光的工厂工作环境给印在传单上并分发给大众后,她知道索卡沃会无能地朝她大肆怒吼,她知道她需要联合其他工人去进行反抗,她知道米凯莱会羞辱她,她知道她的反抗会致使她失业…….当这场风波以不可避免的失业收场,莉拉走到精神与身体所能承受的临界,她崩溃了。
党派的学生们认为莉拉需要代表工人阶级进行反抗,他们认为隧道的尽头就是一束光,而莉拉知道那不是,对她来说隧道尽头的那束光是驶向她的火车。
她的出路在哪里,她不知道,她迷茫,她悲愤,时代想要进步,那首先牺牲的就是她这样的贫穷的小人物,男权社会牺牲的是她这样干瘪瘦弱无还足之力的女性。
她能被看见,能被可以宣传这样思想并且有发声平台的学生阶级看见;她同样也无法被看见,当所有人都陷入社会轮转的旋涡,莉拉这样的阶层中千千万万的面孔变得模糊不清,他们所能代表的符号可以是重要的,也可以是微不足道的。
当这样的符号有被能利用的空间时,他们可以在声张思潮时被发泄,然而发泄后的瞬间就是工人们平凡的生活秩序的崩溃。
莉拉到共产党派的一个学生的家向他们对峙时,她问党派的其中一位,你是什么职业?
他回答,我是医生。
是的,莉拉知道,当一切若是崩塌,他们还有后退的资本和空间,而她呢,她不知道,她看不到名为乌托邦的坐标轴中属于她的标记在何方,朝东朝南朝西还是朝北,她看不清。
苍茫之中她只能逃向没有路径的大海,她撕心裂肺的呐喊没有回音,只有空寂的无奈。
好在她是莉拉,她的反骨精神能带她走向另一个人生阶段,生活的创伤和不公能使她继续前行,她是时代背景下茫茫人海中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是深受男权社会残害和压抑的弱女子。
但她会呐喊,她是她周围身心都有顽疾的人的口中“唯一爱和尊敬的女人”。
她的生活或许没有光,但她早已是他人心中的光,而莉拉也在不断地用自己的倔强和坚毅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也许,我们在面对不公、奋笔疾书之时也需要停下来问问自己:我们看到的是否真的是理想?
而我们的理想是否能引领我们看到真正的光?
或许当我们在摸索光源之时,就在不知不觉中带着光亮,砥砺前行。
这部改编自《那不勒斯四部曲》的意大利电视剧以人物关系和情感为主线,同时也侧面映射出了很多意大利历史环境,例如共产党与新法西斯的斗争、罢工运动、学生起义、妇女运动,这些都增添了作品的厚重感。
在此,我想聊一下作品当时的历史背景。
一、蒸蒸日上的战后重建主角埃莱娜·格雷科出生于1944年,与作者相同。
那时正值二战尾声,意大利国王、政客和一些法西斯头目选择果断脱离轴心国集团,推翻墨索里尼政权,赢得了和英美结盟的待遇,墨索里尼和情妇也被暴尸在米兰广场。
因此,战后对法西斯国家清算时,意大利免除了战争赔款,还接受了美国马歇尔计划下慷慨的大笔贷款,同时,意大利北方在纳粹德国帮助下的工业设施得到了保全。
一点也不像个战败国。
轰轰烈烈的意大利政党斗争自此开始。
最初占据优势的是左派政党——共产党、社会党和行动党。
因为他们在二战后期领导了反纳粹德军的游击战,解放了许多大城市。
其中,共产党组织严密,执政能力强,素有清廉名声,在基层中有很大势力,佛罗伦萨、米兰、都灵、热那亚等地方政权都在其领导下。
本剧中出生旧城区的泥瓦匠帕斯卡莱就是一位共产党斗士,但由于那不勒斯属于落后地区,天主教的精神影响大,他在当地就不怎么受待见。
此外还有莉迪亚、彼得罗·艾塔罗的姐姐、达里奥、弗朗科等人。
泥瓦匠帕斯卡莱
本剧共产党起青年团聚1945年,意大利行动党首帕里成为首任意大利总理,这个党派是二战期间人民游击队的主要领导者。
但这位左派党首犯了一个错误:用高标准严格清算法西斯主义,全国人民几乎曾经只要帮法西斯做过坏事,都将受到追究。
但是在墨索里尼统治的近二十年里,没几个意大利人屁股是干净的。
这道命令让意大利人心惊胆战,加上冷战开始后美国的压力,左派黯然下台。
阿尔契德·加斯佩里(1945-1953年在任)左派政府下台后,保守的天主教民主党开始领导意大利,阿尔契德·加斯佩里(1945-1953)担任总理。
在1946年大选中,天民党得票占31%,共产党是25%,社会党是28%,可以说天民党属于靠团结中小党派上台才取得了微弱优势。
加斯佩里任内,意大利顶住美国压力,把石油、天然气开发权囊括手中,成立诸多国有企业,还在1960年促成了OPEC(石油输出国组织)诞生。
此外,他们还由国家出钱收购了200万亩荒地,分配给农民耕种,缓解土地集中的矛盾。
在国家计划经济和自由市场结合的政策下,意大利政府在修桥修路等基础建设上也成果显著。
另一方面,天民党毫不犹豫地对外国进口商品征收高达24%的关税,保护意大利脆弱的国内企业。
电视剧中,卡拉奇肉食店、索拉拉集团、塞鲁罗鞋店之所以能从贫困的县城扩大到市中心,也得益于政策使竞争空间免受外国企业抢占。
二、激进的教育改革、躁动的大学青年教育资源的贫瘠,几乎是本剧中莱农外所有那不勒斯女性的悲哀源头。
上世纪50年代,欧洲多数孩子上完小学就不读书了,通常在12岁至14岁之间。
中等教育学费昂贵,仍然是中产阶级和上层阶级专享的特权。
在战后的意大利,完成了中等教育的人不到全部人口的5%。
电视剧故事背景在落后的那不勒斯老城区,在很多没有远见的父母生计压迫下,孩子们一般会在春天、夏天或初秋时节辍学,成为年幼的底层劳动力。
恩佐、莉娜、里诺、艾达等老城区孩子就是鲜明的例子,而莱农无疑是很幸运的孩子。
这个情况在上世纪60年代末发生了转变。
意大利政府于1968年召开教育会议,发布了《后期高等教育的新结构》等法案,激烈的教育改革自此开始。
在这种背景下,一方面存在着以古典教育为目的培养尖子生的传统高中(普通古典高中、理科古典高中),另一方面也有各种各样的职业培训机构。
剧中角色莱农、尼诺、阿方索、莉迪亚等人就毕业于普通古典高中。
意大利后期中等教育总体处于分工过细的状态,教育局提出了每年逐渐减少共同科目和精选如下四个领域、十四个行业的选修课程。
这些教育变革进一步摧毁了意大利阶级界限,一直将意大利人划为两类的文化分界线从此消失:一类是人口中的绝大多数,他们在学会读写、算术、粗识民族历史后便离开了学校;另一类人则是少数特权阶层,十七八岁才离开学校,他们将获得价值不菲的中学毕业文凭,尔后继续深造或开始工作。
这些昔日将农村和城市贫民的孩子们拒之门外的“贵族”课目,现在却向所有的青年群体开放。
随着越来越多的孩子完成中等教育,这些年轻人的世界和他们的父母所知的世界出现了断层。
但是,民智的开启也带来了危机。
意大利经济在十多年高速发展后,1962年进入衰退期。
由于教育普及,劳动力成本上升,意大利出口优势下降,股票价格暴跌,意大利的住房、学校、交通、医疗等部门陷入瘫痪。
1965年,意大利教育部废除了所有大学入学考试的专业招生人数限额。
曾经是一项特权的高等教育现在成为了一种普遍享有的权利。
其结果是灾难性的,在1968年,意大利的巴里大学的容量约5000人,却面临着消化3万多名学生的压力。
同年,那不勒斯大学有5万名学生,而罗马大学有6万名。
大学的疯狂扩招、宽进宽出,使企业不再信任大学毕业生,大学生就业成了难题。
这时,恰逢席卷欧洲的左翼思潮“五月风暴”“60年代反主流”来临,大学生发动了“大学占领运动”,纷纷开始罢课、演讲、加入各种红色团体。
还记得那个拿枪指着彼得罗教授的大学生吗?
他之所以有勇气如此,和当时环境分不开。
他不认真准备考试,很可能是因为当时意大利大学普遍放低毕业标准,让他有了侥幸心理。
恰好,彼得罗却不像其他教授一样懂得放水,坚持严格的审核标准,这才激怒了他。
三、愤怒的工人1967年11月,热那亚造船工人举行罢工,总工会和政府都屋里管控。
自此,意大利的工人罢工、学生游行此起彼伏,到1969年演变为席卷全国的狂潮。
意大利人民的怒吼很实在:少干活,多发钱!
在全国人雷鸣般的吼声下,天民党政府通过了很多条款,工资不断增加,每个工人每年还会接受150小时的带薪培训。
企业节解雇一个员工后,还必须发给相当于80%全额工资的保障金,直到他找到新工作为止。
这些条款几乎使意大利工人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工人,那些被解雇的员工懒散地来到企业报道,悠闲地打牌聊天,然后领取80%的工资回家。
然而,国家在经济衰退时推行高福利,虽然取悦了工人,却拖垮了国家经济体系。
上世纪70年代,国有企业亏损严重。
企业招了工人不敢解雇,于是他们干脆不招新员工,这使得刚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找不到工作,导致犯罪率直线上升。
四、动荡的恐怖组织上世纪50年代冷战爆发后,中产阶级政权非常恐惧社会主义势力,于是天民党也选择了右翼的几个政党结盟,史称“中右联盟”,其中就包括新法西斯主义分子。
在罢工运动的高潮后,意大利企业家和大资产阶级由于经营连连亏损,像当年求助墨索里尼一样,又一次求助法西斯主义。
一些极右派的无政府和法西斯分子大搞恐怖袭击。
2969年,他们在米兰广场放炸弹,有16人死亡。
1974年他们策划列车出轨,死亡12人。
1980年,他们在博洛尼亚火车放置炸弹,死亡84人。
在电视剧中,右派法西斯分子中的代表人物就是莱农的初恋情人吉诺,他们天天发传单、与左派激进分子成天街头械斗,在当时意大利简直是家常便饭。
相对于法西斯主义,左派激进分子的主要袭击对象是警察和天民党政客。
左派极端分子中,最著名的恐怖分子当属“红色旅”。
1978年,这个组织在罗马街头发动袭击,绑架了前天民党总理阿尔多·莫罗,还打死了他五个保镖。
两个月后,因为政府拒绝红色旅的条件,莫罗被乱枪打死后丢弃街头。
意大利恐怖组织——红色旅
莫罗虽然是天民党总理,但他是天民党中的左派,主张与共产党、社会党合作,谁知却遭到了极左恐怖分子的杀害。
许多政客呼吁红色旅释放莫罗,罗马教皇甚至表示愿意以身替代。
尼诺高中的朋友布鲁诺,也是后来莉拉的屠宰厂主的布鲁诺,很显然代表了当时意大利中产企业家的身份,后来被左派恐怖分子枪杀。
而他也和莫罗一样,死于车中,姿态相似,不知是一种巧合,还是导演有意的安排。
遇刺的前总理阿尔多·莫罗整个20世纪六七十年代,意大利就这样在轰轰烈烈的反复动荡中度过了,意大利人有的在愤怒,有的在害怕,但更多的是像莱农这样,不知道下一步去向何方。
参考书目:〔1〕《剑桥意大利史》,(英)克里斯托芬·达根,新星出版社,2017年。
〔2〕《战后欧洲史》,(美)托尼·朱特,中信出版社,2014年。
那不勒斯城区发生了太多故事。
皮诺奇娅刚生了孩子就开始抱怨,朱塞平娜上吊自杀了,斯特凡诺和索拉拉兄弟因为生意起了争执,安东尼奥的精神病加重,莉拉决定和尼诺私奔,很多的事情冲击着莱侬。
倘若一直生活在这里,她就会被这个街区吞噬。
她会变成街区里那些女人的模样。
她们似乎长着一样的脸,过着同样的生活。
她们成为妻子,成为母亲,成为一个模糊的符号,完完全全地失去了自己。
莱侬终于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离开那不勒斯。
所以莱侬非常努力的学习。
通过学习,莱侬获得了加利亚尼老师的欣赏,也获得了她的推荐--去比萨学院读书。
但有加利亚尼老师的推荐还不够,莱侬还需要家人的支持。
好在在莱侬的极力争取之下,伊玛和维托最终答应了莱侬的请求。
她获得了去比萨学院读书的机会。
她得以告别充满真实的痛苦和短暂欢乐的那不勒斯,来到充满人文气息的比萨学院。
在这里,她即将展开全新的生活。
这是莱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离开。
她完全脱离了旧有的秩序。
不过在比萨学院的生活也并非全部都是乐事。
这里虽然没有索拉拉兄弟,但是比萨学院高贵的学生们会嘲笑来自小城那不勒斯的莱侬。
她们嘲笑她没有漂亮的衣服,嘲笑她那不标准的发音,嘲笑她没有朋友,像一个孤独的怪物。
她们嘲笑着她的一切。
但莱侬很勇敢,她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用一巴掌捍卫了自己的尊严。
也许这所有的恶意之外让人觉得庆幸的就是弗朗科。
比萨学院的明星学生,自由运动的领导者,所有人都迷恋的弗朗科•马里。
这个风趣自信而富有的年轻人,爱上了莱侬。
他给莱侬买漂亮舒适的大衣,教莱侬餐具还有杯子的摆放位置,带莱侬去巴黎参加政治聚会,带莱侬去韦西利亚度假。
他帮助莱侬融入到比萨学院的生活中来。
他帮助莱侬从一个那不勒斯小城姑娘变成穿着时髦大衣,戴着精致眼镜,熟知餐桌礼仪的都市女性。
但弗朗科所做的不仅止于此。
弗朗科迫使莱侬在公共场所做了两次演讲;弗朗科给莱侬科普了马克思主义;弗朗科把自己对于世界的好奇心传递给了莱侬。
在比萨学院的头两年,弗朗科的陪伴让莱侬度过了最开始的不适和尴尬期。
随着弗朗科从学校退学,轰轰烈烈地投入到学生运动中去,两人就像平行线一般,各行其道。
莱侬又成为学校里的小透明,不再有人围着她,也不再有人邀请她参加聚会。
她安安稳稳地毕业,出版书籍,嫁给同样在比萨学院读书的彼得罗。
而弗朗科追随自己的内心,在米兰搞革命,搞革命,搞革命。
他就这样从莱侬的世界消失。
离开比萨学院后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米兰的大学。
这次重逢应该说是意外。
莱侬是来开新书签售会的,但米兰的学生正热火朝天地搞革命。
对她们而言,一本新书的签售会远比不上一场革命者的演讲。
就是在这场演讲上,莱侬意外重逢在比萨时期的男友弗朗科。
这个时候,莱侬已经是出版了《消遣》的女作家。
虽然只出版了一本书,但这唯一的一本书已经让莱侬声名鹊起。
她已经是一个知名作家,在文学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
而且莱侬还和学术世家艾罗塔家的彼得罗订婚。
她已经和比萨学院时期,刚从那不勒斯小城出来的莱侬,不一样了。
弗朗科看起来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还是那般阳光,热情,充满激情。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化,就是他变得稳重一些了,他变得更加迷人,讲台下所有的人都很狂热地迷恋着他。
他似乎又成为了一群人的精神领袖。
再次重逢,他们就像多年的老友一般,聊起过去发生的一切。
弗朗科甚至记得莉拉,莱侬特别在意的那一个朋友,生活在那不勒斯的朋友,早早就结婚的莉拉。
甚至约定了,如果有机会到那不勒斯,莱侬把莉拉介绍给弗朗科认识。
莱侬迫切地想让弗朗科看到现在的自己,但弗朗科却反问莱侬,莉拉读过这本书么?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斟词酌句地说道,这本书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小情小爱并不适合现在的形势,现在并不是写小说的时刻。
这次重逢,他们又重新建立了联系。
莱侬和比萨学院时的男朋友弗朗科又一次建立了联系。
他知道她在做什么,她也知道他在做什么,她也知道去哪里找到他。
及至莱侬为莉拉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在《团结报》发表了署名文章,她接到了很多人的赞赏电话,其中就包括弗朗科。
弗朗科热情地夸赞莱侬。
他认为莱侬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作家,她敢于为工人阶级发声。
再一次听到弗朗科的消息,莱侬已经成为了两个孩子的母亲。
她和彼得罗结婚,生下了黛黛和艾尔莎两个孩子。
而弗朗科和彼得罗的姐姐玛丽亚罗莎在一起,两个人还是保持对革命的热情。
但是,在一次工人先锋运动演讲后,弗朗科和西尔维亚遭到了袭击。
他自己被打得血肉模糊,失去了一只眼睛,一条腿开始变形。
但是更悲惨的是,在他的面前,他的朋友,共同的战友,西尔维亚被法西斯分子强暴了。
面对所有发生的一切,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自己的朋友被摧毁。
这次袭击摧毁的不仅仅是弗朗科的身体,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领袖了,现在他变成怪人的模样。
一只腿有点跛,一只义眼替代了本来该在那里的眼睛,以及频繁的尿急。
他的精神也被摧毁了,虽然骨子里的温柔还在,但是他整个人都变得很抑郁,似乎他直接从身体的一面走向了另一面,而这两面完全的水火不相容。
待莱侬带着两个孩子来到米兰,见到躺在不见光的床上的弗朗科时,莱侬已经察觉到弗朗科的变化。
这个时期的弗朗科敏感而脆弱。
也许是因为他早早地明白了,要么迅速改变这一切,要么就坦然接受这一切,因为局势将会越来越艰难。
现在,弗朗科慢慢地接受了这个现实,残忍的现实。
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任何改变,他无法改变这一切,工人阶级也无法改变,所有的一切都将慢慢衰落,所有的一切都将无可避免地落入俗套,陷入困境。
现在轮到莱侬来宽慰弗朗科了。
时间又过去了几年,莱侬因为出轨尼诺要和彼得罗离婚,她在艾罗塔家族变得孤立无援。
所以她尝试着和玛丽亚罗莎建立联系。
也是在玛丽亚罗莎的家里,莱侬再一次见到了弗朗科。
这时期的弗朗科变得愤世嫉俗。
但是弗朗科很支持莱侬接回两个女儿的决定。
这一点让我觉得他始终是一个真正的解放者。
他并没有如其他人一般,仅仅着眼于莱侬的出轨,想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她。
相反,他点出了很重要的一点,莱侬在婚姻中拥有和男性一样的权力,并不能因为出轨,作为女性的莱侬就要失去两个女儿。
又过了两年多的时间,莱侬知晓尼诺并没有和妻子埃利奥维拉分开,她也和自己的前婆婆阿黛尔闹翻了。
无处可去之时,莱侬决定带着两个女儿来找玛丽亚罗莎。
在玛丽亚罗莎的家里,当莱侬工作的时候,弗朗科会照顾两个女孩子。
他会给她们煮饭吃,会和她们一起玩游戏,会教育她们。
黛黛由此学会了批判梅尼乌斯·阿格里帕的愚蠢寓言,她甚至学到了弗朗科对于财富分配不均匀的不公正。
这段时间也是莱侬和弗朗科在比萨学院后第二次长期相处。
这次,莱侬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弗朗科还是孑然一身。
有一次看着这两个跑来跑去,发出尖叫声的小孩子,弗朗科突然发出一种感慨,感慨如果当时作出适当的选择,这两个孩子也可能是莱侬和弗朗科的孩子。
这个时期,他不再读书,不再写东西,但他还会谈论政治,这是他从头至尾唯一感兴趣的东西。
但是因为身体的残疾,弗朗科已经没有年轻时期的激情和自信了。
他变得悲观失望而且充满自嘲。
当然,他偶尔也会突然迸发出和学生时代一样的光芒,他的眼睛熠熠生辉,好像那个悲观失望而且充满自嘲的弗朗科悄悄从他的身体里离开了。
一次是弗朗科对上彼得罗,黛黛和艾尔莎的父亲。
是弗朗科说服了彼得罗,他们讨论起夫妻生活、家庭、对后代的抚养、还有柏拉图。
这些充满智慧的谈话也使得彼得罗愿意让莱侬继续抚养两个孩子。
另一次是弗朗科对上尼诺,莱侬的白月光,和彼得罗婚姻里的出轨对象。
是弗朗科打断了尼诺的话,让莱侬恢复理智。
是弗朗科告诉莱侬,永远不要对别人抱有太大的希望,尽量享受你所拥有的。
也是弗朗科告诉莱侬,要面对现实的自己。
在最后的时光里,弗朗科和莱侬聊起自己和家人,聊起莱侬的不安。
甚至他专门针对莱侬和尼诺的事情发表了一番观点。
弗朗科的观点是,假如你爱一个人超过爱自己,那你最好还是接受他本来的面子;但,如果一个人毫无畏惧,或者非常厌烦地恢复了理性,这样爱情就会结束。
所以,我理解弗朗科想要告诉莱侬的是,爱情就是失去理智的人才会做的事情,倘若莱侬恢复了理智,她可能根本就不会为尼诺而离婚,也不会再为尼诺而痛苦而伤心。
说完这些话后的第二天,这个曾经充满激情的革命斗士,终于无法再忍受这把他吞没的黑暗,他选择了自杀。
即使在自杀前,他也体贴的在门上贴了纸条,不要让孩子们进来。
因为温柔的弗朗科不想让孩子们看到这些血腥的事件。
至此,弗朗科永远地离开了莱侬的生命。
回过头来看,弗朗科对莱侬的影响远远大于其他男人。
是弗朗科•马里告诉莱侬,你应该得到正确的对待。
他们不能因为你穿的衣服比较破旧就不尊重你。
是弗朗科•马里告诉莱侬,穷人之所以是穷人,是因为有太多像他这样的富人。
也是从弗朗科•马里这里,莱侬初步了解到斯大林,了解到托洛茨基,参加了全欧洲青年共产党大会。
在弗朗科的引导下,莱侬养成了一些根深蒂固的习惯。
她惯于将自己所研究过的资料做成一些详细的卡片。
我想这一个习惯对于一个作家来说应当是一个非常很好的习惯。
可以说,某种程度上,这个男人帮助莱侬建立了初步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
用莱侬自己的话说,当时她并没有意识到弗朗科对自己有多么重要。
也许在她不停地回忆过去,试图把这一切清晰地复述下来的时候,她意识到了,年轻时遇到弗朗科,于她而言,确为人生幸事。
所以弗朗科对于莱侬来说,不仅仅是一个重要的朋友,还是一个思想的启蒙者。
某种程度上,他塑造了初阶的莱侬。
他帮助莱侬从一个小城姑娘进化成对一切充满好奇与求知的人。
而且,我想强调的一点是,在椰子水自由(xing爱自由)方面,弗朗科对于莱侬的影响。
弗朗科是性解放的强烈拥护者,在他的影响下,莱侬也接受了性解放思想。
当然,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比萨学院的学生因为她和弗朗科的事情,认为她是一个轻浮的女人。
在和彼得罗结婚之前,莱侬对于性的少数体验都是来自弗朗科。
在莱侬回忆里最美好的这段时光里,是弗朗科让莱侬体会到性的美妙,她真的享受到椰子水的快感。
因为弗朗科既不像安东尼奥,又不像多纳托,他充分重视莱侬的感受,他让莱侬感受到男性和女性都有权利享受到椰子水自由以及快感。
终其一生,弗朗科从未向莱侬索取过任何东西,但他却给予了莱侬很多的东西,很多她无法从别人那里获取的东西。
所以,如果多纳托仅仅是一把钥匙,那弗朗科就是温暖的太阳。
关于《那不勒斯四部曲》的一切
有很多评论,把尼诺的可怕之处归结于他那富于迷惑性的学识,提醒女性要坚持学习,这样才能避免尼诺的陷阱。
但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教育真有如此力量,尼诺本人为什么没有被改造哪怕一丝一毫?
可不可以有这样一种可能:正是教育塑造了这样可怕的尼诺?
诚然,教育本身是没有错的。
书中提到了一个比聪明更重要的东西——根基。
人在受教育之前,不知是否已经被奠定了这种根基——某种理想或原则之类的东西,这样的东西或许来源于家庭和父母,但一个人会实现怎样的价值与成就,我认为很大程度上并不是由他所汲取的学识阅历决定的,而恰是由其心中深深埋藏的这种根基所决定的。
像莉拉、帕斯卡莱这样生而坚定的人,如果他们能好好接受教育,或许会成为非常有贡献的人物。
而越是像尼诺这样心中毫无根基的聪明人,他们越受教育,反而可能越成为更加危害社会的存在。
因此,过于强调教育的作用是不太对的。
教育只是一种工具。
如果根基不正,那么学识这种东西,不过是提供一套由学习者来制定是非标准的武器而已。
越是崇拜知识,越是应该认真区别知识与道德,就如美丽与道德也毫无关系一样。
如果我们如此轻易被表面的东西所迷惑,或许反而应该望向自己的内心最隐秘的地方:根植于我内心深处的欲望,究竟是什么?
要谈女性的欲望,这就不得不从尼诺如何能激发女性如此的欲望,让莉拉和莱农、甚至可能是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掉入泥沼开始讲起。
长相与才华固然是相当大的加成,但不是决定性因素。
关键在于:尼诺是“与众不同”的象征,他代表着一个不同的世界。
这种不同并不会因为女性的阶级地位的提升和学识阅历的增加而消失,只要你对生活还有着渴望,它就会永远为你撕开一个诱人的小口子,与之相伴而来的就是一种想要接近、交流、释放的渴望,这时候,那些迷人的加成因素纷纷梦幻登场,最终与女性心中深埋的情欲完美结合。
这是一个人性的定律,很难逃脱。
具体到尼诺本身,甚至你不能说是他本人很“渣”造成了这一切。
很多人说尼诺是那不勒斯四部曲里最渣的一个男性角色,或者说他和别的男人是一模一样的渣男,这些我都不太同意。
你可以认为他很危险,但不能把他归错类。
如果把尼诺定义为危害最大的男人,这就无视了当今社会多数女性真正面对的最严酷的现状:构成这个男权社会的主要力量、大部分女性在婚恋中会遇到的男性,是索拉拉兄弟、斯蒂凡诺、甚至彼得罗这样的男人。
他们人数众多,以他们为主的这股顽固的男性力量,一直挤压着女性的生存空间。
当我们和索拉拉、堂阿奇勒、甚至彼得罗那样的男人斗争时,我们是在跟以男权为主导的金钱权利色情与暴力的社会做斗争。
但当我们和尼诺这样的男人斗争的时候,我们其实是在和自己的情欲与心智作斗争。
说直白点,你遇见尼诺,你有自主的选择权,你可以陷入激情也可以掉头就走,可以和他过招,甚至可以在他身上学习和成长。
但是像索拉拉和斯蒂凡诺这样的男人,跟他们讲女性问题,他们听不懂也不想懂,很难改变他们的想法,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用拳头制服你,一言不合就是暴力、强奸,或者你会被金钱和权力所解决;而遇见彼得罗,你的一生都会被压制在男性的话语权之下,会被吞没在看似体面却无尽压抑女性的家庭之中。
作为女性,我们没办法和男人的拳头讲输赢,从这个角度来说,尼诺起码为女性提供了斗争的可能。
当然,尼诺告诉我们,暴力不只是以简单粗暴的形式存在着,也可以以更高级的方式存在——用迷人的外观和精致的思想包装起来,让你在不知不觉中主动接受这种高级暴力。
书中明确提到:尼诺的背叛来源于非常高级的意识。
从情欲的角度看,一般男人可能单纯出于性欲去占有女人,他们犯错后可能会求饶,然后再犯错。
但尼诺不是这样的,他的性欲不以粗暴的方式完成,相反,他根本不前进,是女性们输给了自己的欲念,而他只是照单全收。
我记得剧版里尼诺说过这样的话,他说,女人没办法做到独立,因为她们自己也渴望情欲。
莱农说,但这种欢愉是为男人服务的。
尼诺说,性爱是两个人的事,这是自由。
莱农说,这种所谓自由,也是在为男人服务。
这段话很精彩。
如果说其他男人是钱权暴力的象征,那么尼诺就是女性情欲的载体。
他之所以难对付,是因为女性面对他时,实际上是在面对自己的内心。
很多人也提到了“女权男”,但我觉得尼诺和这类男人也有细微的差别。
因为女权男在我看来是玩阴招,他们只有用伪装才能做到欺骗,当被戳破之后,他们的把戏也就玩完了。
但尼诺却不是伪装出来的:当他谈论和挖掘女性时,他确实很享受;当他被发现出轨时,他真的很痛苦;当他被问到背叛的问题时,他甚至承认,他需要这种“双重生活”;他过于坦诚了——坦荡到认为肉体关系本来就是脆弱的,欲望是无尽的,他对此根本不加以掩饰和克制。
也因此,在背叛之后,他也不会感到有丝毫愧疚。
因此,莱农就算戳穿了他,都没法放下,因为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她爱上的就是这么一个他——书中写到,莱农对尼诺说:你别得意,我迟早会离开你,只是现在还做不到。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将女性情欲激发到了顶点的人物……( 说到女权男,我看到一些男性读者会疯狂diss尼诺,我觉得很奇怪:书中其他男性打女人、强奸、杀人,这些他们都不提,只单单diss尼诺——尼诺最大的错是什么,是到处引得女性出轨——也就是说女人被打对他们来说没那么重要,女人出轨才不能忍…… 也因此我发现,有时同样一个问题,男女并不能完全持相同观点。
比如对尼诺,女读者怎么批评他都行,因为女性是受伤害方;但男性读者若只针对尼诺,那多少就有点虚伪了。
)
有意思的是,即便我作为读者早早就知道尼诺不靠谱,我却直到最后一刻都在期待着有什么反转,比如他良心发现,做出了一些弥补,承认一些错误之类的。
我会有这种期待,也是女性情欲的一种体现。
因为我们看书时跟莱农的视角走,知道尼诺曾经是莱农少女时期深深为之悸动的男孩,剧集也专门挑选了抽起烟来慵懒随意的意大利小帅哥,把文字中的情欲更直接地体现在画面上,让你去感受这一切看似荒唐的事情之下埋藏着怎样的合理性,让你惊觉自己可能也会不知不觉掉入某种甜蜜的陷阱之中…… 费兰特说她非常了解尼诺这样的男性,因此刻画了这样的人物,我想她一定是经历了很多,不吐不快。
我很感谢这个角色被描写得如此直白和淋漓,让我重新审视了男女对自我和彼此的认知。
文末提醒各位,如果你也同样为情欲所困扰,不要陷入自我检讨,这不是这篇文章的初衷。
我一开始整理这些想法时,只是写给自己看,为了自救,为了更好地把控自己的人生。
请记住,我们都走在艰难的路上,我们思考的终点,是为了自己。
(END)
有人说尼诺是埃莱娜的精神鸦片,我想或许是这样。
从小爱到大的男人有一天终于走到一起,对埃莱娜而言也算是一种“圆满”吧。
但埃莱娜已不是小女孩,她自己了解尼诺是什么样的人,他也知道尼诺的爱更多的是来自于性。
第三季最后一集莉拉对她说的那番话,我想她内心完全明白,但是对她来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以和尼诺在一起了,这是她多年来无法释然的执念,所以就算是南墙她也要义无反顾地去撞。
说说我对尼诺的感受。
讲心里话尼诺这种男人对女人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包括我自己。
这种吸引力不只是外在,还有他对待女人的方式区别于当时大部分的意大利男人。
他会站在女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并为她们发声,他身上没有那种大男子主义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他会让女人觉得自己是被尊重的。
单凭这一点,他就拥有对女人足够甚至强烈的吸引力,再加上还有那么一点知识分子的才华在身上,以及他在爱一个人时疯狂到想把彼此燃尽的状态,实在是令人无力抵挡,真的很难不迷糊...尼诺的“渣”和米兰·昆德拉的小说《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中的男主人公托马斯有点类似,对于他们来说,灵与肉、爱与性是分离的,尼诺可以为了他所谓的爱而不顾一切,但同时他又习惯于逃避责任的轻盈生活,不论是精神还是肉体,他都无法完全忠诚于一个女人。
他穿梭于各种女人之中,乐此不疲地享受肉体欢愉的爱,却不能承担享受过后的生命之重。
这样的人终其一生是孤独的,他不会真正爱上谁,他的心是空虚空洞的。
所以这样的男人就像鸦片,明知道有害,却还是让你迷恋和不可自拔。
只能等到有一天彻底自我醒悟,看透一切后断舍离。
真心希望故事就结束在第三季,不再有后续就好了...埃莱娜和尼诺最后的结局留给观众自行想象。
第四季要换一批新演员了,有点舍不得...我要争取在第四季出来前把没看完的小说全看完。
首先声明,本人非常喜欢这部剧,包括原著。
属于那种考试前一晚还在吸D似地一遍又一遍去读的喜欢。
但说实话,距离看完第三部再到看第三季的时间间隔长了些,在看剧的同时我还一边翻阅原著进行比较因为影视与文学是两种不同的艺术媒介。
在两者的转换中多多少少会进行适当的调整与修改,这些差异使得两者在逐渐相似的过程中形成了某种独属于自身媒介的特点。
可能就我个人而言,去挖掘原著与电视剧的差异算是一种乐趣了。
所以如果觉得我写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也无所谓了。
第一集本集对应原著的序号是1-19(在原著中,序号1写的是莱农的回忆,序号2是本集开场)本集呼应第二季的结尾:莱农为自己的处女作召开读书会,期间一位老学者毫不留情地抨击莱农,恰好此时尼诺圆场。
删减点1:在本集开头便给我们呈现出读书会结束后的议论景象。
省去了读书会期间尼诺与老学者的争论环节,在原著中尼诺甚至在老学者走到门口时还冲了上去拦住老学者。
如果这里拍出来的话或许戏剧张力会更强一些。
读书会结束的情形补充点1:莱农的内心。
偶遇尼诺的莱农心情非常复杂,因此在去到餐厅后找借口去了洗手间,这也是片头曲后的第一个画面,莱农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陷入沉思。
在原著中这一片段足足写了两页,描写了莱农从对弗朗柯的回忆,再到对尼诺和彼得罗的比较,再到最后是和尼诺父亲发生关系的那晚的厌恶。
电视剧摘取了原著中的几句较为精炼的句子。
“那晚”指与尼诺父亲发生关系改动点1:这是我在翻阅小说时突然发现的。
我们都知道,人物的空间变化有时会暗示人物的处境或心理。
在原著中,莱农与彼得罗、尼诺共餐时,莱农夹在两者之间,与此同时尼诺与彼得罗聊得甚欢,就好像莱农不存在一样。
其实这里人物位置的安排不仅仅是为了凸显莱农的格格不入,更是在暗示莱农在两者之间摇摆不定的心理状态。
原著中莱农对尼诺是这样写道:“尽管我认识他很久了,但他一直在我的想象里,那些想象自我童年就开始了,由孩童时期的种种愿望组成,没有任何具体内容没有一个未来,和他在一起是不可能的。
”而对于彼得罗则是:“彼得罗属于现在,他像界碑一样确凿,他给我划出一片崭新的领地,一片充满理想的天地。
”过去的幻觉与现在的现实,让莱农就像夹在夹缝中的人一样寸步难行。
所以人物之间的空间关系同样可以去理解人物的心理。
但在电视剧中,莱农被挤到了边缘,而尼诺和彼得罗则像许久未见的朋友一样聊了起来。
虽然这样的空间安排让莱农的格格不入更为突出,但舍弃了情节上的暗示性。
原著中莱农夹在两者中间,而剧中则不然改动点2:电视剧中,莱农离开彼得罗独自回到宾馆,在途中遇到一同吃饭的老学者,却被他给抱住,最后莱农狠狠推开。
这一画面出自原著编号13的最后一幕,是莱农在都灵举行读书发布会后回到宾馆遇到的一位学者。
或许是时长限制,这一场景被提前了。
老学者抱住莱农改动点3:在原著中莱农在看到抨击她的报纸后,被熟人告知有打给她的电话才与彼得罗通话的,是被动的。
而在电视剧中,是莱农主动到电话亭打电话给彼得罗。
莱农主动打电话给彼得罗改动点4:剧中将偶遇吉诺,与米凯莱喝咖啡设置在了一个短时间内。
但原著中这两件事有一定的时间间隔。
并且在原著中诺曼遇到莱农时并没有说出有关奶子的话语。
有一说一,其实在看这一段时吉诺说的话让我很不舒服。
这句话在原著中是没有的改动点5:莱农弟弟的打架行为。
在原著的编号21中,打架的事是莱农母亲讲述给莱农的。
电视剧则是将画面直接展现在观众面前,增加了戏剧的冲突。
由于小说带来的非议原创场景:莱农被群众追逐,暗示莱农由于小说所带来的种种争议,这些争议无论好与坏都像洪水向她袭来。
莱农逃离人群删减点2:由于时长限制,导演进行了调整。
被删减的地方对应原著中编号11的后半部分以及编号12、13全篇。
编号11后半部分讲的是莱农与米凯莱喝完咖啡后先后遇到了卡门·佩鲁索和艾达。
两人都对莱农的成功报以祝愿,但也不约而同地对其中的情节感到不适。
艾达甚至说这是本不应该在家出现的书。
编号12主要是莱农的心里独白,先由自己的小说引出莉拉,然后是未来公公婆婆的祝贺,以及被马丽亚罗莎邀请到米兰大学的过程。
编号13讲的则是莱农从佛罗伦萨开始到米兰去宣传她的书,在都灵时她遇到了一位紧紧拥抱她并且想亲吻她的老学者。
在剧中,米兰之旅的改动并不多,但是很推荐看完第一集的朋友去阅读这一部分的内容,要知道小说能够通过文字来传达人物的心理与感受,是更加细腻的。
例如,剧中莱农帮忙抱小孩的片段其实对应了原著中编号16的内容,描写了莱农哄孩子睡觉的自豪,而后又是将孩子放在床上时的不舍,最后惊觉自己对那一丝成为母亲的渴望。
但很遗憾的事电视剧中没有加以旁白来阐明还是让我有些遗憾的,但无伤大雅。
其次,便是莱农遭到画家的性骚扰后的思想斗争,这当然也是剧中没有的。
书里写了些肮脏的事,莱农。
那些男人不想听到的事,女人知道但不敢说的事。
0、视线在第三集的细说开始之前,我想补述一笔有关莱农视线的分析。
前两集的故事,拍得很有对称性,已经多次提及,其中包括两个出镜的孩子,西尔维亚的孩子和莉拉的孩子。
莱农对这两个孩子的态度,也是内在呼应的,他们——对莱农而言其实是“它们”——使尼诺变相地在场。
尼诺一旦“在场”,就会改变整个环境的气氛,改变莱农的心态,改变莱农与其他女性的关系。
比如,当莱农不知道西尔维亚的孩子与尼诺的关系时,场景气氛是温馨善意的,莱农和那个婴儿的相处几近童话的氛围,莱农对待西尔维亚更有一种女性共同体的意味。
但尼诺忽然成为婴儿的父亲,一切转变。
在第一次分析时,我为那个结局提供了三种角度,以及一个包括三种角度的综合视角,这个综合视角并不是和稀泥,它其实是我更为认可的一种分层视角或者棱镜视角,因为对我而言,事物一旦被深入看待,就会从单一属性趋向混杂属性,我想做的,就是将混杂的人类情感与观念梳理出一个相对清晰的秩序,还原它的全面性,从分别中窥视整体,从梳理中触及全貌。
因此,我现在所做的额外分析,只是对这个混融视角的补充,而非颠覆。
莱农得知了孩子和尼诺的关系,当然,同时也意味着她得知了西尔维亚与尼诺的关系,莱农沉默消化了片刻,扭头而视,画面切为强调眼神的特写,我们可以看到莱农的眼神变得异常冷峻,这个镜头顺着她的扭头方向有小幅的移动。
紧接着下一个镜头是个同“比例”的特写,事实上拍下的是整个孩子的大半身和母亲西尔维亚的一只手掌。
孩子大半身容入镜头之中,怎么能叫特写呢?
首先,我们要知道这个画面,呈现的是莱农视线中的内容,她先是看向了抱在西尔维亚手中的孩子,而在莱农的视线之中,孩子和西尔维亚是作为一个完整的客体存在的,或者说,孩子是作为一个附属品,一个“它”,附着在作为母体的西尔维亚身上的。
所以孩子只是整个“母—子”客体的一个局部,对孩子的拍摄是对整体的某个局部进行特写。
何以见得孩子是莱农视线中的内容,孩子和母亲是莱农视线中的一个完整客体呢?
这个前提很关键,是需要证明的。
理由是前后两个镜头的拍法具有明显的逻辑关联。
一,镜头的移动。
随着莱农扭头向右看,镜头也随之从左向右移动一小段距离,此时莱农向站在莱农右侧几步开外的西尔维亚问了那个问题:“孩子的父亲叫尼诺?
”与话语相应,镜头立刻落在襁褓中的孩子身上。
按理说镜头可以不中断,迅速移到孩子身上,但是可能是为了更好地控制镜头中的内容,换言之,使内容/对象单一化,不出现干扰物/杂质,镜头切断为二,但意义是相连的,两个镜头展示了一套完整的意义动作。
第二个镜头并没有随着落在孩子的身上而终止,而是出现了如同第一个镜头那样的移动,这次是顺着怀抱孩子的西尔维亚的躯干线向上,定在西尔维亚的脸上。
虽然第一个镜头的移动本身不等于莱农的视线,但它刻画出了莱农的视线轨迹,这一点和第二个镜头的移动是一样的,第二个镜头的移动既是莱农的视线本身,自然也是莱农的视线轨迹。
两个镜头中的移动,符合人物的方位与动作关系,而且两次移动,气息是一致的,这不好解释,这种气息的一致可能就在那相似的移动节奏和相似的轻微颤动之中。
二,镜头的景别。
莱农的视线发出时,使用的是具有冲击力的特写,这和她内心的情绪动荡是一致的,随即表现莱农视线所及之处,又是两个具有冲击力的局部特写,先是孩子,再是西尔维亚的脸,要素清晰明确,引发莱农震动的正是这两个要素,一是尼诺的孩子,二是尼诺的女人,因为这两个要素都是莱农想要据为己有的。
我又说得太细太远了,好在写不是说,写下的文字使得上下文是有迹可循的,所以我们依然可以顺利地回到最初的目的,我的目的是论证这句话:“尼诺一旦‘在场’,就会改变整个环境的气氛,改变莱农的心态,改变莱农与其他女性的关系。
”上述分析是为了证明两个镜头之间的逻辑关系,现在我们已经明确,后者承接了前者,二者共同展现了一组整体动作。
因此我们也可以确定了,莱农眼神中的冷峻,外在地、具象地来看,照向的就是西尔维亚这对母子(当然根据第一篇的分析,它同样可以内在地、抽象地照向尼诺,又反过来窥照出自己,同时牵连着莉拉)。
刚才举的是第一集末尾的例子,第二集莱农和莉拉见面后,立即就出现了第二个例子。
在莉拉回忆自己在工厂上班期间的故事之前,她先要求莱农答应自己一件事:假如我出了什么意外,你要代我养育詹纳罗。
原本,两人久未谋面,相互思念。
对莱农而言,病弱的莉拉又是最不具备侵略性的莉拉,这让莱农感到很安全,感到自己被莉拉需要,感到自己比莉拉强。
因此刚走进莉拉房间时,两人之间的氛围是温馨柔情的,房中弥漫着神圣友谊的气息,莱农坐在床边,已经预备好了倾听者的心理和被求助者的姿态。
但莉拉却“要死不死”地,忽然又蓬发出攻击性,她几乎在逼迫莱农收养自己的孩子。
镜头不断以特写呈现莱农的面部情绪,震惊,隐痛,还有轻微的愤怒,都藏身在眼神的漩涡里。
此时尼诺就“在场”了,温和的莱农变得尖锐起来,两人的对话立刻有交锋意味,神圣气息荡然无存,有的只是世俗的妒与恨,痛与恶。
这里又有一个表现莱农转头而视的镜头,看向睡着的詹纳罗,眼中带着和第一集末尾的转头镜头相似的冷峻。
这个眼神再次诱出莱农内心深处隐藏的那些“阴暗”心理。
她怎么忍受得了尼诺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每天出现在自己眼前,向自己炫耀她输得有多惨,而自己竟然还要替那个践踏自己灵魂的女人做她孩子的保姆?
但是这种“阴暗”心理,毕竟是居于心理底层的,只会偶尔破土,在大多数时候,是被深深被压抑的,所以莱农不会和莉拉决裂,不会掐死莉拉的孩子。
友谊的盐分不可蠡测,她们是不可分离的朋友,莱农一定会全力帮助莉拉。
1、力量讲述停歇,莉拉沉沉睡去,汽笛声起,已是新的黎明。
莱农熄灭那盏发亮整晚的床灯,扣上襟扣,轻轻退出那一屋讲述之后迟迷、燠热的漶遗。
恩佐和帕斯卡莱在另一房间也是夤夜镇守。
从莉拉的讲述中,莱农深知莉拉不能继续在工厂做下去,帕斯卡莱不以为然,他不知道莉拉在感官与思维上的独特性,他只觉得,莉拉和所有工人一样,十分辛苦,但也只是辛苦。
他只重体力,忽略了精神。
照他的逻辑,那些写字楼里的无形剥削不值一提了。
不过对于帕斯卡莱而言,莉拉决不能离开,决不能倒下,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他的革命斗争。
莉拉一离开,索卡沃工厂的工人由谁来领导发动呢?
帕斯卡莱与莱农发生争执。
帕斯卡莱鄙视莱农变成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其实他自己倒明显有脱离原生阶级的倾向。
总之这种粗疏的阶级观实在是不可取的,用现在的话讲,眼光实在太刻板了,一个工人生了病休息,就成了小资产阶级了,一个作家像其他行业一样做自己的本职工作,从事写作,也成了小资产阶级了。
资产阶级就资产阶级,加个“小”字是想干嘛呢?
小资产阶级就小资产阶级,这种鄙夷的语气又意欲何为呢?
帕斯卡莱口中的小资产阶级犯了什么错误?
脱离了底层阶级,丧失了革命意志吗?
难道只有阶级斗争——如果帕斯卡莱领导的斗殴能叫阶级斗争的话——才能被称之为革命吗?
难道只有一窝人攒聚成一个大集体目标一致地呼喊行动才能叫革命吗?
写作能不能干革命?
意大利就没有像鲁迅这样的文学战士吗?
帕斯卡莱所在的党难道全是没有接受过教育的工人,就没有一个读过书会写作的知识分子吗?
那些帮他写宣传文件的大学生也是他口中的小资产阶级吗?
还是说只是暂时向我靠拢为我所用的革命同路人?
革命的解释权就被帕斯卡莱这样一种人掌控,革命就被帕斯卡莱这样一种人定义,这是正常的吗?
路径不同、方案不同的其他党派能不能干革命?
孤僻独行、无党无朋的独立个人就不具备革命性?
代表某个阶级的斗争是革命,发生在个人身上的认知突破是不是因为太过抽象,或者太过小我,就算不上革命了?
不按你的方式革命有罪吗?
不革命有罪吗?
帕斯卡莱对莉拉生病的态度,和他对莱农事业的评价,流露出他自己深刻的偏见,这种偏见,我们不要以为只有帕斯卡莱这种底层左翼具有,弗朗科这样的中层左翼也同样如此,他说过,这不是写小说的时代。
再追溯一下,第一季第八集,莉拉的婚礼之上,尼诺也对莱农说过,自己不看小说。
所以,我们也不要以为,这只是一种阶级革命观念,其实在更深处隐蔽着一种性别歧视。
他们通过构建一个荒唐的前提——小说是女人看的东西,写小说是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做的事——实际达成否定莱农/女性的思想和创造存在价值。
事实上,他们这种构建从来只是看人下菜碟,弗朗科会对男性作家发出这种直率的鄙夷吗?
尼诺为什么在伊斯基亚海岛上自己也读起了小说呢?
帕斯卡莱和莱农的争吵由恩佐终结了,作为莉拉的监护之人,恩佐认为莉拉不应继续在工厂上班,帕斯卡莱不能挑战他的决定。
但恩佐对莱农的支持是出于莉拉的身体健康吗?
恐怕不止于此,结合上一篇分析,恩佐身上存在男权羞耻观,是将女性伴侣受到性侵视为个人羞耻的(其下自然也隐藏着将女性伴侣视为自己的附属与延伸,和物化女性的观念)。
此时,莱农自我坦白,莉拉的病对她而言反而是一次救赎,莉拉枯萎下去了,而她使莉拉恢复生机,这令她觉得自己有力量。
莱农的思维中存在和旧城区其他同龄男性、女性一样的逻辑,他们通通将莉拉视为一个标高,一个法官,神秘地说,是一个神偶。
马尔切洛和米凯莱需要征服莉拉这样的女人,艾达和吉耀拉需要证明自己嫁得比莉拉好,恩佐为了莉拉立即放弃了卡门,帕斯卡莱对莉拉的眼神始终含有热切的欲望。
他们,不论男人和女人,不论对莉拉呵护或伤害或兼而有之,其实都存在一种匮乏,他们活在一种匮乏机制之中,这是整个社会结构赋予/幽囚他们的一种内在压迫机制,他们需要被认可,被肯定,这种满足,不是说得到一声夸奖,得到公平的对待就可以实现,这种满足,必须以不公平的方式,以践踏、侵略、消除他人的暴力来实现。
父权制是否已经涵盖了这个机制呢,换言之,这个机制是否就是父权制呢?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它至少等于父权制,有可能大于父权制。
莱农身上也有这种匮乏,非常强烈,多少蜚语流言都没有莉拉的一句批评来得有杀伤力,多少世俗荣誉都没有莉拉的一句肯定来得有意义。
就像她现在出书了,她也希望莉拉看过之后觉得好,这样她才能相信这本书是好的。
不止于此,莱农的匮乏具备的暴力性甚至比米凯莱更可怕,莉拉是有可能填满米凯莱还有所富余的,但莱农需要通过逾越和吞噬莉拉,获得满足。
这就好比什么呢?
本来,人崇神,祭神,从神处获得福佑与认可。
后来,人欲膨胀,要取代神,于是有修筑通天塔这样的故事,又有宙斯以闪电劈人为二的故事。
因此当莉拉枯竭时,莱农反而获得力量。
但是,被他们神化的莉拉也并未免俗,她将莱农视为参照物,尽管她可能并不认为莱农比自己出色,但莱农的种种世俗成就——学业、婚姻、写作——通通都会令她产生暴戾的角斗之念:凭什么我更出色,她却更好?
那么,既然这种匮乏,这种焦虑,这种暴力的欲念,这种暴力的自戕如此普遍,或者它不是任何人类建构起来的机制问题,而是人性问题?
“人性。
”很多时候我们会给一个人类问题这样的答案,句号。
仿佛人性已是一个见底的答案,底下再无底了。
可是我不同意在“人性”的标识前停住追问的脚步。
人性本身不是一个答案,而是一个说辞,归结于人性本身不是得到了答案,而是放弃了获取答案。
人性算是什么答案,人性是无所不包的,人性拥有一万种截然对立(这种对立不是“正”和“反”的对立,而是一个“正”和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反”的对立,这一万个点之中的任一一个点都与其他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点对立,其实这意味着“善”与“恶”这样的对立模型是一万倍的认知简化,只要我们的认知能力可以精进到那种地步,我们可以分别在“善”和“恶”的集合内找到一万种截然不同),人性也是有起源变迁的。
人性从何而来?
人性被什么塑造?
人性如何成为一种共识和认知方式?
这个问题只能搁住,回到影视文本,莱农借莉拉的病获得满足和力量,莱农也因为忙于莉拉的事,暂时逃避了自己面临的处境,比如眼前的婚事,比如成名的身份。
很多时候,“力量”是人们对莉拉的一个评价,同时加一个形容词“邪恶的”。
莉拉是力量的化身,拥有这种力量可以抵御和摧毁很多东西,它让自己安全,让敌人毁灭。
米凯莱想要征服这种力量,莱农想要获得这种力量。
莱农的文字总是从莉拉的某个讲述之中开枝散叶,繁衍成篇,莱农的写作中具有的核心力量就来自莉拉,这是在精神世界。
在现实世界,莱农也渴望这种力量,助她披荆斩棘。
此时,因为莉拉当前的孱弱处境,给莱农设定了一个目标使命,莱农承担起救助莉拉的责任,同时也“借用”了莉拉身上的力量,稍后我们就能看到在莱农的行动中,这种力量的显持。
从莉拉家中离开后的一小段旁白,也是老年莱农心迹的坦白。
我告诉自己,对待主观性的回忆是需要反复推敲和质疑的,但现在我又有点愧疚,告诉自己不应过分质疑莱农的叙述,因为有时候她的真诚是充分显露的,她曝露了内心的黑暗,衰老的声音带着忏悔的气息。
警惕地辩证,但是具体地对待,是缺一不可的。
家中,母亲也在等着,一夜没睡。
当她得知莱农的去向,她批评莱农还在同莉拉来往。
在她眼中,莉拉是个没有妇道的婊子,更代表旧城区的陷坑中一股堕落黑暗的力量,莱农已经离开这个陷坑,不应该再堕落进去。
这就是从前小时候,乡村的家长会说的话,不要和坏孩子玩,会被带坏。
“坏孩子”就是家长眼中的堕落黑暗的力量,他们被认为没有文化,品行也不端,而家长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警告?
因为他们自认为也是没有文化的劣质之人,所谓“没有出息”的人,他们认可一个简单的观念,有文化是正向的牵引之力,没文化是反向的拖拽之力。
无疑这是一种阶级歧视,悲哀之处在于,底层人是自己歧视自己的,因为他们已经接受了这种阶级文化。
母亲的摆布全然失效,如果说母亲认为,以莱农现在的身份不应再同莉拉来往,那么基于同样的逻辑,莱农为什么还要听母亲的话呢?
母亲和莉拉,不都是旧城区堕落的力量吗?
不都是我应该远离的吗?
接下来令我感到奇怪的一件事是,莱农希望帮助莉拉,那么有一个我们可能认为不需要,但是我发现却必须问出来的问题是:帮莉拉什么?
设想我们自身,在帮助一个朋友之前,我们首先应该搞清楚的事情不正是,这个朋友的需求是什么吗?
知道他人需要什么,我们才知道帮助他人什么。
从莱农和彼得罗的通话来看,莱农要为莉拉做的,一是索回欠薪,二是给恩佐找计算机行业的工作。
归结起来,是为莉拉主持公道,和改善她的处境。
我不确定,在参与工会聚集和目睹工厂斗争之后,莉拉的诉求/需求仅仅停留在此处。
阿黛尔的“教诲”对莱农的影响更大。
她的建议核心含义很简单,就是权力。
意识到你有权力,运用你的权力,操纵他人,达成目标。
我不反感权力,尤其不反感它在女性手中,基于男权社会的大背景而言。
权力与身份/地位二位一体,处在什么地位,拥有什么权力,官员具有行政权,作家具有批评权,而人民向权力者发出指令,在这种二位一体之中,存在着和谐的秩序设计。
让权力变坏的,是使用权力之人,使权力脱离秩序。
用不合程序的方式使用权力,用手中这份权力干预这份权力之外的事。
阿黛尔传授给莱农的权力知识,是脱离秩序地使用权力的知识,你不必知道自己这份权力的边界和正当使用方式,你只需要知道它最大化可以达成什么。
莱农是一个作家知识分子,在边界之内正当使用权力,她可以投稿发表自己的思想和文字,与社会不公进行斗争,改变这种不公,这是一种与她的身份合情合理的社会参与。
但阿黛尔的传授,使目标变成了手段,揭露工厂的目的不是改善不公,而仅仅是为了打击迫害朋友的人,为朋友“讨回公道”。
但毋庸置疑,阿黛尔也没有那么极端,在实现个人目标时,她也乐成社会正义的推进。
就像很多政客,他们从政的首要目的可能并不是为了实现公义,但这不妨碍在他实现私心私愿之时,满足社会公义。
不仅如此,此时目的沦为手段,满足社会公义成为这种政客持续掌握手中权力,实现个人利益的工具。
很多时候我们只能接受这种现实(当然前提是身处这种现实),如果政客能够做到这一点,虽然权力秩序已经偏离,但至少大致不会出轨。
无论如何,阿黛尔唤醒了莱农身上的社会身份,莱农将形成知识分子的自觉,开始使用这种身份和地位赋予的权力,先别管使用这权力究竟是为了社会公义还是朋友私事。
有时候,这二者并不冲突。
对莱农个人来说,实践这种身份带来的权力,也是对这一身份的练习,在这种练习之中,她逐渐脱离自己的出生地,脱离那种她恐惧和厌恶的庶民的气息,步入她向往的钟鼎之家和权势阶层。
今后,她再也不会是那个被流言蜚语轻易击溃,在电话中哭诉的女生,她要开始自觉履行崭新的身份,崭新的规范,崭新的生活方式,并从中重塑自己。
卖火柴的小女孩不复冻馁,她成为分发火柴的慈善家。
在此,我不欲对莱农的观念多加评判,我更想强调的是,莱农在暗下这种决心时,她的情绪是一种难掩的伤感。
她不可能意识不到,在她原先的家庭、生活和阶级之中,蕴藏着她不忍割舍的情感、记忆,甚至那构成自己人格核心的东西。
那一声“妈妈”便是这一心理的缩影,我们知道,还有“莉拉”,还有很多其他,人或者物。
或许,是什么逼使莱农(以及她这种出身的人)非要割舍家人、朋友、家乡,摆脱过去的身份,拼命跃入新的城市、家庭,获得新的身份,才是我们应该思考的重点。
另外值得一说的是,在给阿黛尔、彼得罗母子分别通话时,自然分别呈现了他们所在的环境,重要的不是他们身在何处,而是身在何种氛围。
两个地方存在共同点:堆放的书籍——文化世家,自然如此;近窗一角,于是有光,但光线的质感无法予人宁静,相反,它非常枯燥,乏味。
景语即人语,境语即心语。
彼得罗和阿黛尔存在共性的基调,他们的环境与心境,是冷的,淡的,没有温馨可言的。
对照莱农的环境,我们会更明白这一点。
温馨的黄色灯光,吵闹却充满生机的家人间的碎语,这些是艾罗塔家中全然没有的。
此处所透露的信息,不只是个人性的,还是阶级性的。
阿黛尔向莱农推荐了《团结报》的一个编辑朱蒂尼,这份报纸之前曾为莱农的初作发表正面评论。
从这种关系之中,自然能看到阿黛尔在政治光谱中的大概位置。
从主编见面即纠正莱农的称谓,要叫同志,而他们的报纸关注的议题是劳工问题,也能看出。
“你是一位同志,对吗?
”这句话等同正式将莱农纳入左翼阵营之中。
《团结报》是意共中央委员会机关报,由意共领导人葛兰西提议,创办于1924年,以应对两年前上台的墨索里尼所实行的法西斯恐怖统治。
当然,此时已是四十多年之后,这份报纸甚至这个政党是否还能类比当时,都已存有疑问。
我们很容易就能看到朱蒂尼身上的傲慢,这种傲慢基于性别,第一句话即打断了莱农的自我介绍。
莱农已经成名了,别人不再能忽视她,但你能听出朱蒂尼这样的人口中的认可多么敷衍,“你的书不赖”。
接着,他给莱农分配写作篇幅,原定三十行,但转眼他说,“你很棒,你可以写六十行”。
又是一句典型的男权式认可。
你不赖,你不错,那么多赏赐你三十行空格。
你很乖,你不叫,那么多赏赐你半根火腿肠。
这种肯定与其说是对女性所获成绩的肯定,毋宁说是对女性自身能力根本上的否定。
因为这种认可的表达方式在传输的观念是,将男女两性分成两种禀赋有异的人,其实就是两个阶级,男性是上等人,聪明人,女性是下等人,劣智人,男性不需要在女性面前自证其能力,但女性的能力却要经由男性审视,认证。
我们必须发出这样的质问:凭什么由男人决定女人的书写?
凭什么我的书写成为你的恩准,我的创作篇幅由你画定?
书写是一个隐喻,引申开来,它代表所有的创造活动,即实践。
那么真正的问题是:凭什么女性的实践,由男性决定?
朱蒂尼对莱农的写作限制,根本原因显然不是报纸的版面布局和篇幅容量的问题,如果篇幅真的有限,就不存在从三十行滑向六十行的模糊地带,这实质上就是一种轻蔑和抑制。
当莱农坐在报社的打字机前,周围投来陌生的目光,有男有女,都带着审视,也谈不上信任。
但莱农并无过多焦虑,她是兴奋的,自信的,片刻沉吟,文思如涌。
但她的写作再次源自莉拉。
从高中作文到第一本书,到现在的斗争宣言,到可预见的未来的书写,一直如此,一直将如此。
莉拉,是莱农力量的源泉。
离开工厂后的莉拉,状态是消极的,莱农的批判文章,对她无所触动,对自己的身体,她也不想上心。
但有一点新的变化是,在莱农和莉拉的相处中,权力关系的变化。
终于,莱农与莉拉处于平等的权力位置,甚至,以亲密朋友和詹纳罗“教母”的身份,莱农可以对莉拉发出指令。
看医生之前,莉拉从黑暗的屋子里走出,说了一段心理剖白。
从这段自述之中,更能觉察到圣约翰郊区和老城区的地理相对空间,与心理相对空间的对喻关系。
也就是说,莉拉过去活在老城区,后来去往圣约翰郊区,如今再度回到老城区,表征着明确的心理进退之矩。
仅仅在老城区和圣约翰郊区的空间拉扯之中,已经让莉拉无措,莉拉依旧是那个因隧洞内外的方寸之距感到焦虑不安的孩子。
莉拉始终茧缚蛛缠于那不勒斯一地,不像莱农,越发拥有极大的纵深和极广的半径。
莉拉自己讲到了童年时候穿越隧洞去看海的往事。
隧洞是一个关键的分隔线,既是地理意味的,也是心理意味的,莉拉发起看海的提议,打响退堂鼓的也是她,这其中的隐喻意味我在第一季第一篇分析之中已经提及。
也正是因为情节与镜头中深藏的不言之喻,以及其中宿命般的气息和伏笔,令我忍不住拿起笔,规律性地面对这份文本,如同面壁读经。
现在,莉拉从黑魆魆的暗幕中走出,正如穿越隧道,只是方向是怎样的?
是从老城区走出去,还是从外面走回老城区?
目前看来,是后者。
莉拉蓦地向后一仰,险些躺入黑暗,莱农一把拉住,将她拽回天日之下。
这含有奇观色彩的一幕,透露出二者身上的互动性,这种互动有时是负面的,但很多时候是正面的。
前面论及莱农对莉拉的力量的借用,此处呈现的是现阶段的莉拉也在借助莱农的力量,第二集已经清晰地展现了这一点。
2、问诊心脏病医生是搭阿黛尔的线找的,莱农对人脉关系亦即对权力的运用开始上手,莉拉也自觉在莱农眼前自己成为婢女的角色,现在是莱农遮罩莉拉。
莱农对此颇为欣悦,莉拉并不太适应,她不得不忍耐着耳边一段典型的精英人士之间的社交内容,自己只能沉默不言,如同缺席。
医生认为莉拉身体没有问题,他委婉的话语表明了他真实的诊断结论:是精神上的毛病。
这激起了莉拉对精神问题的深层恐惧,她说起了所谓的“疯寡妇”梅丽娜的故事。
如同莱农恐惧母亲的跛腿长到自己身上,莉拉也恐惧同性长辈亲戚梅丽娜的“疯病”传到自己脑子里。
这种心理是复杂的,是男权体制之内孤立弱势的女性之间的一种精神联结,其中有对彼此处境同情共感的成分,也有对受害受迫境地的本能恐惧,并且可能发展成为对同性弱者——实质上是对性别身份的厌恶。
而说到精神疾病,莉拉说,这是太太们得的病。
她的意思是想说,自己并不是一个太太,不会得这种病。
但语言上的否定只为否定内心的恐惧,但语言无法治愈这种恐惧。
而莉拉对精神疾病的认知也陷在了父权定义的词性沼泽之中。
历史上曾将女性“特有”的一种“精神疾病”称为“歇斯底里”,或“癔症”,词源是古希腊语的“子宫”,当时认为女人不生育就会得这种病。
对歇斯底里症的研究促成了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但弗洛伊德认为这种疾病出于女性的“阴茎嫉妒”,她们迫切地需要借助怀孕生产获得阳具,就像之后问诊的那个精神医师所说的那样,对一个女人来说,“没有比怀孕更好的药物”。
第二次女性运动浪潮之中,女性主义者认为这并不是一种神经症,而是社会病,所谓的歇斯底里包含的那些症状,是对父权文化的控诉性表达。
将社会性压迫的表现归结为生理性疾病,是为压迫脱罪;将任何人都可能出现的精神问题归结为女性独有的精神问题,是对女性的诋毁。
从对“歇斯底里”的恶意评判之中,我们能够反向得出父权文化对“正常”女性的期待,因此,借这种不应存在的命名方式,又完成了女性的规训。
至今,偶尔还能听见将“歇斯底里”与“女人”关联的声音。
而更隐蔽的是,“歇斯底里”一词已经不再流行,但它不过是改头换面,借着新的词语身体,将“歇斯底里”的文化病毒传布至今。
比如,当一个女性发生性别意识苏醒,开始站在自身性别的立场看待问题时,她就被指责为“极端”。
所谓歇斯底里,所谓极端,撕破面皮,其丑恶的声音不过在说:女人,你怎么可以不乖了!
莉拉没有理论傍身,但她通过自己的双眼,早已观察到,梅丽娜的精神/心理疾病根源于不幸的生活。
再进一步,她不幸的生活实则根源于病态的社会。
梅丽娜深受性别制度的荼毒,无法突破囚牢般的父权结构,以一种弃妇的心态在独守中日渐“疯癫”。
针对这种社会性远大于个人性的疾病,如何通过医学解决问题?
难道我们寄望于一个心理医生解决一个文明史的癌症吗?
对两次问诊莉拉都表现得冷淡,两个老年男医生的诊断和观念,莉拉从自身的经验出发,无法认同,他们以男性的经验视角,无法观测到女性的经验世界。
末了,莉拉只想从那儿拿到一点“避免生小孩的药”,满足自己的实际需求。
但“有趣”的是,避孕药的使用本身是非法的,只有已婚女性能够以调理经期的名义获得。
这是一个非常可笑的规定,实质上体制已经失控,无法禁绝避孕药的风行,它只能承认它的广泛使用,但它依旧试图将这一挑战性的新现象体制化,予以规范和包装,确保未婚性爱无法从纸面上发生,确保禁止堕胎的古老律例不被触犯,即便已经徒有遮羞之效。
对于性爱只能在婚后发生的条例,已经毋须多谈如何腐朽,连彼得罗这么性保守的人都有点把守不住。
而对生育的限制,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无论是限制怀孕还是限制避孕,都是对女性的身体进行控制的行为,如果无法得到女性的答应,这种行为即便拥有法律的背书,也依旧不合法。
莱农保守的性观念在莉拉和精神医师的对话中也展现出来,莉拉的率性索求在她看来未免大胆,甚至粗野。
另一方面,她已晋身上流阶级,作为一个优雅的女性,公然谈及性事,实在有失体面。
因此莱农未置一言,只想将莉拉迅速薅走。
莉拉的出格举动令莱农不悦,在诊所外面,莱农指责了莉拉,认为她不该索要避孕药,她也认同那只是调理经期用的。
但继续谈下去,莱农却泄露了自己同样的需求,为了自己的创作生涯,她也有担忧怀孕的焦虑。
对于莉拉来说,她避孕的需求源于她决定和恩佐成为正式的情侣了,之所以有这个决定,上一集已经表明,她不想失去恩佐这个精神依靠,但她不想再生孩子。
她们的对话,无疑在循诱出一个问题:怀孕和生育对一个女性意味着什么?
如今的女性已经不会拥有当时那么强烈的怀孕焦虑,但令女性怀有这种焦虑的土壤依然广泛存在,因怀孕丢掉工作,甚至仅仅因为拥有生育能力女性在求职时就会被率先淘汰,在薪水待遇方面就会被打折扣,社保体系是否保障了孕妇产妇的需求也是很大的考验。
两人分明都有避孕的需要,但两人都不好意思去找医生开药,与性相关的羞耻令她们的谈话起初非常紧绷,但随着谈话的进行,她们越发放松,空间关系也从对峙转为并肩而立。
对性的谈论是必须的,只有公然谈论,才能破除羞耻。
这是两人第一次交谈性的话题,陈旧的力量无形地缠缚着词语,莉拉一直用“那事儿”代替“性交”和“做爱”。
但她坦率地将自己的性体验说了出来,莉拉站立着,主导了诉说,莱农是个仰望的倾听者,莉拉看起来是更勇敢的那个人,但是莱农已经将自己的经验写在书里,公开发行,虽然她的创作带着强烈的无意识驱动,写完后她也不敢认领那份真实的经验。
莉拉向莱农的坦白,又何尝不与莱农的书写有关,她阅读了莱农的经验,她信任莱农,知道莱农可以理解自己,于是她向莱农诉说。
而透过莉拉的诉说和评论,莱农发现,莉拉也能懂得自己,莉拉“看见”了自己,她也因此而感动、欣慰。
两人在认知上再度发生高度共鸣,情谊亦在此刻水乳交融。
莉拉的评价道出了莱农的作品最紧要的价值:“书里写了一些肮脏的事,那些男人不想听到的事,女人知道但不敢说的事。
”朋友们,这不比新书发布会上,不比特意吹捧的报纸上,那些虚与委蛇的辞藻来得精悍、准确吗?
看看一路下来,外界都是如何评价那本书的。
新书发布会上,主持的教授塔拉塔诺,也就是后来在酒店强拥莱农的教授,认为这本书的主题是,一个女性苦难的故事,一段粗鄙的青春期。
台下发出异议的学者也认同这个主题,他与塔拉塔诺观点不同的地方只是,塔拉塔诺认为莱农笔力很好,书中的底层人物鲜活,用词高雅,而台下的学者认为莱农的写作主题已经老套过时。
当然,他还斥责莱农那段海滩描写是淫秽的。
但作为支持者的塔拉塔诺,却在酒店走廊上用行动拥抱了这一点。
尼诺的评价很空泛,方向或许是对的,他说,那是个勇敢的故事,极具现代性。
后来阿黛尔嘱托的报纸引用了这句评价。
弗朗科认为这本书没有重要内容,只是小情小爱,充满狂热的攀附欲,他只认可了其中一处写作手法。
最终,是莉拉,是女性说出了其中的关窍。
这是莉拉的慧眼所致,更是她的经验所致。
这个场景以莱农的独白收尾,那是莱农想说却没有对莉拉说的话,是莱农和莉拉交流之后最新的认知。
在这段独白中,莱农破除了尼诺对莉拉的指控,破除了男性在性行为中的主导地位。
这种主导权的一个体现就是性的起始和结尾,性的方式过程由男性决定,性的好坏评价也以男性的感受为凭。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即便莉拉没有被强奸,即便一个女人只是在通常状态下与男人性交,甚至,即便很多女人(比如莱农)在性爱中切切实实获得了性快感、性高潮,莉拉所说的那种不快依然是成立的,因为莱农的这段总结依然是成立的。
所以,性不只是一个能否获得快感的问题,它也关系到权力关系是否平等。
如果一个女性从未缺乏快感,但这种快感从来都是从她的性伴侣对她羞辱式的性行为中获得,这个女性应该为此而感到愉悦吗?
在此,我们要强调的是,我们不认为这种令女性感到难受、不悦的情况只在性侵前提下的性行为中发生,因为暴力和不公会以各种方式呈现,它不一定显得那么暴力。
这种难受和不悦,不是个人性的,不是刑事性的,它是性别性的,它是很多女人普遍性的遭遇,它是结构性罪恶的产物。
莱农和莉拉电话约见了最后一个医生,与前两次求诊相比,有几点不同。
一是终于是一个女医生。
二是见面场合不在诊所,而是如同间谍密会,因为开避孕药容易触及法律。
三是医患气氛大不相同,这位医生不再罗列男权观念,只从实际出发给予帮助,这同医生的性别显然是有关的。
3、他们剧情向莱农发送出行动的指令,借保护莉拉,获取情报的名义,探访了卡拉奇和索拉拉家族,讲出了阿方索和吉耀拉的故事。
阿方索所在的空间,卷帘半掩,光调昏昳,主色为粉末般洇晕在空气中的黄,暧昧,委婉,阴晦,这也是他的人物和故事的光调。
阿方索的衣着、发色与环境也溶于一致,他道出自己真实的性向,与无奈的形式婚姻。
在观念如此暴力的小社会,阿方索自然只能藏避在此一隅,与多数人的社会隔绝。
只有同样外在于这个小社会的莉拉,可以理解他,还为他保守秘密。
阿方索说自己是同性恋,那么他的性别认同应该依然是男性,但他同时也说,如果自己是女性,他希望自己像莉拉那样。
似乎,对他而言,是怎样的性别身份,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
阿方索向莱农也诚实道出了自己的秘密,但莱农与莉拉的区别在此体现,她还不能自然地接受阿方索,从对方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罔顾了对方的一番真挚。
吉耀拉刚刚搬进那不勒斯湾的豪华新居,一应家具还未拆箱布置完毕,她将与米凯莱结婚。
阳台弥望,阳光浩荡,海面宽展,如同无垠的碎金洒落神圣的餐桌。
维苏威火山,静默于远方背景,如若无害。
然而维苏威火山的巨大阴翳,始终无声凝视着这个文本。
维苏威火山的沉默是表象性的,它的内在是爆发性的,虽然它外在轮廓的投射已然硕大,但它不可见的阴翳辐射所及的范围,才是真正可怕之处。
维苏威火山是欧洲大陆上近百年来唯一喷发过的火山,被称为欧洲最危险的火山,公元79年,它以毁灭的形式保存了庞贝,自此之后,它喷发了30次。
最著名的一次在1631年,造成大约6000人伤亡,最近一次在1944年,造成26人死亡。
近年来,科学家担心维苏威火山将会在近期迎来一次大喷发,规模可与1631年类比。
2017年7月,火山口忽然冒出高达两公里的烟焰,使人虚惊。
67万人居住在火山周围的“红色区域”,火山斜坡上分布着数千座民居,但人们并不愿意搬离。
最可怕的可能,它的爆发可以摧毁那不勒斯。
即便只是中度喷发,也能中断对那不勒斯黑手党——克莫拉的一大罪恶财源。
这意味着在那不勒斯,无人可以忽视维苏威火山的注视,因此在这部作品中,它是现实与象喻的双重存在,它以它的现实威力象喻着沉默却巨大的威胁。
它就像一个毁灭性的巨大无朋的真相,但是因为它间歇性的沉寂,所以人们会忽视它,以至于熟视无睹,维持着生活表面的秩序,剧内剧外的人们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引申:如果维苏威火山再次爆发,现在的人们会怎么办?
)
吉耀拉前半段的自我讲述充满欣喜,幸福,她超越了所有旧城区的同龄女性,依附于最有权势的米凯莱,成为比现在的莱农和曾经的莉拉都更为富足的女人。
但她的声音与语言渐渐分裂,以致背离。
原本,声音是形式,语言是内容。
但这一通常的情形在她这里愈渐发生偏转,直至颠倒,语言成为形式,而声音才是真正的内容。
这就是她前半段的讲述呈现出来的特点。
她所说的种种个人成就,只是借外部社会的话语评价,进行的自我说服。
但遍行遍历,时至今日,她已对此满怀自证的质疑。
这首先是从她的声音中流露出来的,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显得越发空虚,疲惫。
吉耀拉前半段的讲述终结在这句话,我从小就和米凯莱在一起,这就是结果/结局。
“结果/结局”在此是同词而反义,二者都是一段历程的结束,只是前者上飙,犹如“巅峰”的意思,后者下堕,犹如“下场”的意思。
对吉耀拉而言,两段历程在她的人生中悲剧性地相悖并行,看起来她是闪耀向上的,实质上她在孤立地沉陷。
那么,在获得自身最大的膨胀之时,吉耀拉的内在也将最终地坍缩。
到她后半段的讲述,声音和语言才不复矛盾,相互和谐,因为她的讲述从社会话语中脱身而出,归于自身真实认知之上。
夜幕降临,她开始毫无保留地对莱农讲述那些丑陋的真实,她讲述着身体与心灵的双重寂寞,米凯莱无穷尽的交媾餮逐,她在情侣关系中的奴仆地位,她从未被爱的恋爱生活。
暮色渐浓,吉耀拉在画框中的行动变得越发不稳定,她与莱农的距离变得越发迫近,所讲述的内容也变得越发黑暗,越发令人感到威胁。
她讲述莉拉,讲述米凯莱对莉拉的爱,那是一种极度压抑只能变态喷释的爱,讲述自己不曾有过的东西,爱之为物,似乎吉耀拉只能在黑暗与虚空之中才能对之进行无能的抚摸。
黑暗中的爱的讲述,呈现了吉耀拉的幽灵、影魅处境。
莉拉实则是米凯莱的权力参照和标高,他同莱农一样,只有从莉拉身上,才能获得无尽的力量。
此种爱欲,鲜少关联于性,甚至与爱亦甚少关联,将其视为精神之爱更是歧误,它的核心是权力,男权体制所定义的权力。
或者说,你也可以将之视为一种极致之“爱”,但这种爱,是男权体制定义下的极致之爱,一个极致男权的人的极致之爱。
在此种表述之中,我承认它是爱。
有话说,爱有千百种形式,我觉得这句话没有说出爱的真实,反而令人包容了诸多与爱相提甚远之物。
像这种男权之爱,即便没有米凯莱这么严重,只是通常的程度——这个说法本身有点讽刺——我们也不应以爱的多样性为由,遮蔽其中的男权事实,因为这无疑是一种自欺,如果你不是在欺骗他人的话。
爱有百种千端,固然好,但其核心必须是爱,“配料表”的主要“成分”必须是爱。
当权力侵夺其核心,抢占其主体,我们还能以爱的单一视角泰然视之吗?
我们要说服自己,被男权统驭的情侣关系也是能顺利进行的吗?
而作为被统驭的那一方,应该告诉自己,只要我心甘情愿,只要对方对我够“好”,甚至只是对方相对于其他男性够“好”,我就不是受害者吗?
为什么我们不能直面一个更有可能迫近真相的问题:一个认同男权的男性,一个对男权不存反思视角的男性,真的拥有健全的爱的能力吗?
他所奉行的爱符合你对爱的基本定义吗?
还是说,我们应该足够大方,充满包容性——如今的主流世界不断地教育我们要包容多样性,几近陷入绝对的相对主义——承认一段男权特征再显著的“爱”也是爱。
总之我是这么认为,爱从不是纯净无污染的,爱欲关系之中存在男权,甚至也不一定是男权,有时候女方是强权的一方,有时候双方是同样的性别,因此我会这么说这句话,爱欲关系中,存在不公平的权力属性和权力成分,并不奇怪。
但是我仍然想表述的是,方才我以反问的方式提出的观念,当属性抢占核心成为核心,当成分侵夺主体成为主体,那么,核心已经变了,主体已经变了,不是吗?
既然一件事的核心已变,主体已变,那么这件事其实也已经成为另外一件事了,不是吗?
问题只在,什么情况下,权力已经侵夺、抢占了爱,使自己成为了主体、核心。
这道分界线究竟何在,是每个人自己的问题,重要的也不是这道分界线何在,而是我们在头脑中已然装载这一理论工具。
令人钦服的是,吉耀拉的讲述,却讲出了米凯莱的痛苦。
米凯莱的哭泣,是令人震慑的一笔,用意很深,你甚至可说笔触中透着同情。
那么,一个强横男人的眼泪,在诱出怎样的真相?
真相是,这个性别体制对全人类、全性别的摧残。
为了吻合性别文化的期待,米凯莱也只能放弃自由,接受异化。
男权文化是一种凌驾于全体人之上的强权体制,它以它的内涵先在地规定,也因此先在地异化了所有人。
这种绝对有程度之分,绝对有性别之分,但没有本质区别的暴力,所有人都无法幸免于难。
可能依然会有很多人尚未自觉存在这样一个体制,即便存在也并不认为自己从中受害,但我的看法是,不曾受害的判断是基于经验可能的永恒匮乏。
你是基于你被这一体制干预下形成的人生经验作出了这一判断,但正因这一体制是先于你的人生存在的,因此你无法基于你从未实现的可能人生的经验,对你现在的人生进行对比判断。
你认为现在的人生好,可你怎知当你实现了不受强权干预的人生之后,你不会认为现在的人生很糟糕?
因此,即便只是为了自己的自由,我们也要自觉地拒绝暴力性的性别体制对全性别、全人类的异化,要知道,个人之自由,系于他人之锁链啊!
当然,这依然是一种实用的视角,但这一视角很重要,非常现实,不受强权干预的人生的确比相反的状态拥有更美好的可能性。
当然,我还想说一个理想主义的视角,它或许并不是对这一视角的继续超越,而只是补充,但我相信,它的确是一种超越性的存在,理想主义是那些相对形单影只的理想主义者留赠世间的珍贵礼物。
在这一视角之下,我想说,重要的,不是拥有自由之后,我会否活得更好,我会否认为不自由的人生很糟糕,或许我们反过来还会觉得奴役之中存有比自由状态更美好的东西呢,事实上也是这样的。
但重要的,是自由本身,是非暴力,是要公平。
吉耀拉对莱农讲了这么多“肮脏的事”,是因为她与莉拉一样,都将莱农当成了自己的解人。
这些女性自己知道,但男性不想听的事,摧残着一个个孤立无援的身体和心灵。
改变受害的处境,是难上加难的事,改变加害的结构,是难上又难的事,但仅仅是倾诉心中之苦,竟也是一件这么难的事。
如果没有莱农这么一个被认为能够理解她们,又同时外在于她们生活的人存在,连这些话都只能在心底自残,自灭。
4、回来那篇文章产生了影响力,布鲁诺打来电话摇尾乞怜。
但是布鲁诺无法给莉拉结算工资,是莱农自掏了腰包,我认为这个改动流失了原著原有的内涵和力量。
我喜欢原著对索回欠薪这节的处理,莱农帮助莉拉索回了工资,但这一结果是在布鲁诺背后真正的操纵者,米凯莱的点头之下实现的。
结合着工人在与从前一样恶劣的环境中一言不发,埋头剁肉的镜头,这一事实会非常具有力量。
它可以说出这样的真相,即莱农的公共行动,换来的只是对莉拉个人损失的弥补,而不是整体工人群体的利益,和整个工厂模式的改善,那些工人的处境毫无改变,改变的只是莉拉拿到了自己的工资。
何况这种帮助和补偿还是靠着与剥削者的私交实现的,对剥削结构没有造成分毫冲击。
而且它还暴露出,莱农的公共行动事实上只是表面性质的,她借助了媒体公器的力量,发出了公众利益的喊声,但她的内在诉求实则是私人性质的。
在公车上,看到熟悉的旧地界和老父亲的第一眼,莉拉就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失意的费尔南多和陈旧的赛鲁诺鞋店似乎已经成为一体,苔藓侵啮砖墙,门楣蒙灰,无人问津,还是照样披着他那干活的脏围裙,麻痹一般斜躺在一把木椅上。
暌违已久,女儿呼唤在侧,老鞋匠费尔南多置若罔闻。
倒是小外孙令他绽出一笑,满以为这是一个温馨时刻,不料情节再转,费尔南多将愤恨的种子种到第三代的孩子心中。
父亲冷酷的言语与莉拉温柔的目光恰成反笔,但感情的延续只能借赖双方之力。
父亲的行为已经声明,这根亲情的绳索已经断裂,无从再度挽结。
莉拉只是无声地背过身去,没有露出一丝苦涩,静静走过那片街墙,从刻意保持一定距离的侧面镜头之中,我们无从探知莉拉的内心真实,叙述者莱农同样只能沉默。
只是不知为何,看着莉拉从街边走过时,我又看出了梅丽娜的影伏。
我们所知的,是过去和现在,受到如此对待,莉拉并不仇恨父亲,这出于她对底层人的深切同情和认知,她知道他们有着自身无法克服的巨大局限,对这种局限,她不欲加诸批判。
她不想批判穷苦的人,那些本就被侮辱被损害的人,他们自身被剥夺了受教育权,又怎能意识到教育子女的重要性,他们自己从来没有被父母爱过,又怎能学会爱自己的子女。
他们首先是受害者,其次是无知者,最后才是加害者。
坐在椅子上,老鞋匠镇日无事消沉,静静地,一动不动。
又一个被摧毁了的人。
对詹纳罗来说,一切都变得陌生难辨,领着仿佛第一次踩在旧城区街道的詹纳罗,莉拉向他指认老城区的昔日场所,这种做法意味着培养一个孩子对这片街区,对这个家园的情感认同。
这同时自然也展现了莉拉对此地的认同,它那么不完美,甚至充满恶意,但莉拉无法离开这里,离开了还是回到这里。
斯特凡诺,又一个旧城区的熟人出现,又一个莱农担忧会伤害莉拉的人,但斯特凡诺确如阿方索所说,他没劲头再干涉莉拉了,他的样子已经落魄,不复昔日的野心勃勃。
问候莱农的只言片语中,斯特凡诺强调,不要忘记老友,多像每一个“留下来”的人对那些“走出去”的人最简单的期许,莉拉也对莱农说过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语也在表达老城区的人内心的地域、等级观念,他们认为自己困守在一个落后的地方,而通过学习去往他乡的人是飞到广阔天地的凤凰。
如果莱农没能读成,没能走出去,她不仅不会受到这种尊敬,反而可能受到如艾达、吉耀拉这种女性一样的侮辱,还记得第一季第三集索拉拉兄弟不断“邀请”老城区的女孩们兜风的情节吗?
不断地读书和升学,的确保护了莱农免受老城区的许多伤害。
虽然后来进入他乡,进入城市,会发现这套规则其实并不通行。
老城区之外,是个更险恶的世界,险恶得更隐蔽。
除了莱农,斯特凡诺只和小詹纳罗打了一个招呼,虽然莉拉离开后,他从未联络、抚养过这个孩子,但他还认同詹纳罗是自己的儿子。
真正的搅局者是梅丽娜。
莱农为莉拉的回来做了详细的预防和铺垫,但是伤害莉拉的人以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谁也想不到这个人是梅丽娜。
梅丽娜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些,但她本身也并不疯,她是受了刺激和折磨,出现了精神问题。
“疯子”是对精神病人的污名,很多时候也会成为对不幸女性的污名,甚至它成为日常中对生气了的女性的污名,我们应杜绝这样称呼他人。
梅丽娜的好转是外孙女带来的,在照看后代的忙碌之中,这些重复的细微的快乐,冲淡了自身悲痛的记忆。
莱农离开他的儿子,也是她伤心丛林中的一道荆棘,她向莱农说起安东尼奥,莱农没有回应这个话题,她只好无奈作罢。
至于她对莉拉外形上的评判,不过是自身悲凉遭遇的自欺,自洽式表达。
莉拉对恩佐说,我以后就会变成这样。
这是她对自己悲观的预言。
其实反过来,对于梅丽娜来说,莉拉的出现,也唤起了她悲伤的个人记忆。
两个有亲缘的女性,智识年龄虽然差别甚大,但她们只要出现在同一场景,就对彼此产生磁力,相视如同照镜,如同一个阴翳共同体,交叠投射着悲剧的暗影。
对莉拉形成打击的是她那句无心的评价,她将艾达的女儿和莉拉的儿子并列在一起,惊呼他们长得和斯特凡诺一模一样。
其实这不过是一句先入为主的评价,梅丽娜先已认同了两个孩子的父亲都是斯特凡诺,自然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每一对父母对这样的惊叹都不会陌生,人们从来不吝称赞孩子们长得像自己的父母亲。
但通过梅丽娜的话来判定詹纳罗的生父是谁,是南辕北辙的事情,这句话在事实的层面上没有任何帮助,但它产生作用,发出喻指。
莉拉一共怀孕两次。
当初,莉拉拼命折腾自己,使胎儿流产,因为她不想生下斯特凡诺的孩子。
后来,她生下詹纳罗,是因为她相信,这是尼诺的孩子。
两个绝然不同的选择意味着什么?
不仅仅意味着爱与恨的相异。
这一幕再次撕裂出一个真相,即底层人民对血统论宿命般的认同(虽然所谓的上层权贵可能更为认同血统论),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
对于莉拉而言,斯特凡诺是个品行乖劣的土蛮子,而尼诺是走出去的文化人,他身上闪耀着知识的光辉。
莉拉对尼诺的爱,本就投射着她对知识的爱欲——如同《会饮》中所说的因爱智而爱人——是她无法自我实现的一种代偿行为。
尼诺离她而去,而她决定留下孩子,还要好好教养他,让他延续尼诺的聪明,这依然是她悲剧性的代偿心理。
莉拉没有获得继续接受教育的机会,困顿于偌大星球的一口枯井,无法将自己的天赋转化为社会性的自我实现,这让她觉得自己仍然只是一个穷街陋巷中长大的庶民之女,在自己的身上延续着庶民的宿命。
可是留下和尼诺的孩子,仿佛留下了一个天赐的礼物,仿佛在自己身上,在自己的血液里,斩断了庶民性的流淌。
孕育并教养这个孩子,让她获得了“我也并非一事无成”的慰藉。
然而事实上,在受到梅丽娜的打击之前,莉拉已经遭遇了挫折,在加利亚尼家里,小詹纳罗抢玩具的“蛮横”行为,让莉拉非常生气,因为在她看来这是所谓的庶民性的体现,这证明她的教育是失败的,这还会动摇她的信念,让她怀疑这个孩子其实是斯特凡诺的种。
但梅丽娜的这句话才算是对她下达了死刑的判决,因为它“坐实”了詹纳罗身上的“庶民性”。
她不再相信自己的后代能够改变命运,彻底放弃了她曾在詹纳罗身上赋予的冀盼与执念,也等同于她接受了自己一事无成的下场。
对我而言,“庶民”一词自然绝非贬义,欧战(一战)结束后,李大钊甚至在公开演讲中大声讴歌《庶民的胜利》:“这回战胜的,不是联合国的武力,是世界人类的新精神;不是那一国的军阀或资本家的政府,是全世界的庶民。
”他认为:“民主主义劳工主义既然占了胜利,今后世界的人人都成了庶民,也就都成了工人。
”我也不会认同“庶民性”这样的概念,不是因为我不认同其内含的贬义,而是因为我不相信它所定义的内涵。
如果你认为某样性质是庶民身上的特有之物,那只是因为有色眼镜阻碍了你从精英身上认知到同样的东西,虽然它往往以更隐晦的形式存在,不过这也是一种认知局限,是一个成长的过程。
好的,自以为精英的人如何看待庶民不是我关心的重点,我关心的是庶民如何看待自己。
而他们如何看待自己,也与这个社会如何对待他们严重相关,如果是在一个相对公正,没有偏见的社会,庶民和精英这两个概念是比较可以忍受的,因为它们虽然往往意味着教育程度的区别,但一个相对公正的社会会使得它们不会成为严厉的阶级划分,虽然这两个词阶级色彩难免,但相对公平的社会足以保障庶民的经济条件和社会尊严。
而在一个明显不公的社会,在一个等级观念严重的社会,人们只有单一的人生途径,信奉单一的价值律令,那么人人争做所谓的人上人,成为那种被狭隘的内涵所定义的“精英”,庶民就会成为底层人——阶级社会的最底层。
阶级社会会以不同人的口吻,通过成千上万的事例,对你说庶民的坏话,有时候这些话是无声的,一个眼神,一次视而不见,一张没有表情的面孔,都在说着同样的坏话:庶民是最劣等的,庶民是最可耻的。
庶民也对庶民说同样的话。
从古至今的穷人家庭都在鼓励孩子读书“成材”,要“出息”,要走出去,否则就只能种地/打工,做牛做马,挣血汗钱,民间流行着诸多此类说法。
在最畸形的情势下,就出现了“乡下土猪拱城里白菜”的尖锐说辞,它成了一个零和博弈,一场阶级战争。
只是,在我们要对这句话进行批判之前,最好意识到,阶级战争的观念对顶层精英来说,可能已经是一个系统性的认知(相比认知更会是实际作为),巴菲特说:“无疑,美国存在阶级战争。
但是,是我所属于的阶级一一富人阶级在发动战争,而且我们在取得胜利。
”当然,他是从批判和警示的角度说的。
对此,可以查询疫情期间贫富变化的数据,我也有点想推荐一部巴西的纪录片《民主的边缘》,虽然不知道和这个话题有没有紧密关系。
在不公的社会,庶民就是那些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们,他们对自己出身的憎恶,只是因为他们处于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位置。
他们将错误归结到自身,但这不是他们的错。
这是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们在为侮辱与损害他们的人代为承受了物质责任的同时,又代为承担了道德义务。
因权势阶级和权力结构犯下的错,而彻底否定自己的阶级与出身,这是一个巨大无俦的悲剧,在一些地方,这是一个代代绵延,远未走出的悲剧。
莱农给莉拉找的房子,莉拉一眼就看中了,它有很多优点:与老城区保持了相对独立的距离;窗外正对隧洞,与“外面的世界”近在咫尺;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大片庶民的生存场景。
这几个条件,“满足”了莉拉内心的多种需求。
尤其后一点,可以看出莉拉的与众不同。
虽然她和其他庶民一样有着对“庶民性”的自我厌憎,在自我“界限消失”之际,她还会深深恐惧这种“庶民性”,但她同时深切地同情这种“庶民性”,并情愿扎根于这一“庶民性”之中。
只有这样的一个人,才会说出那句“我情愿活在我们狗屎一样的现实里”。
莉拉回来了,回到她和莱农童年的世界,她们已经长大,新一代的孩子像当初她们那样在玩耍——她自己的孩子也会加入其中——不远处甚至还有两个女孩正在并肩阅读,恍惚中仿佛昨日重现。
未来的“小妇人”,也正坐在那张双人石椅上吗?
莉拉的脸上露出“治愈”般的笑容,爱人在侧,友人在侧——虽然在一个更真实的层面来说,莱农即将远离。
莉拉的“病”,仿佛已经好了。
求医问诊不果,原来老城区才是答案,哪怕这种治愈或许只是短暂的表象。
一个已经回去,一个即将远离,莉拉与莱农的状态越来越逼近原著第三册的标题,“离开的,留下的”。
而这,也是在这一季我们势必还要继续探讨的一组概念——或者说,一组悖论。
感谢阅读至此,图文编辑费时费力,为避免重复做功,本季第4—8集评析将只发布在我的个人公众号【段雪生】,提供免费阅读。
没感受到剖心之作,只察觉到文人拙劣的狡黠
虽然已经早就看完了原著知道了她们的归宿,但还是想跟随镜头一同走进她们的生活,可能这就是这部剧的魅力
这一季有点平庸了。
难看!为啥难看?三观不正,架构凌乱,情节悬浮。花了大量笔墨描述一个,表面上念过多年书的贤淑的人畜无害的乖乖女作家,实则是内核空虚,蠢笨呆傻,格局狭小,不知感恩,永远比不上朋友才智的,吃人家吃剩的,反咬农夫的,平庸的蛇!
观感不如前两季,止步于第五集。
这一季对两位女性之间的情感描刻篇幅偏少,大家都陷入了各自的生活,困境和漩涡。
不知为何,看过两遍原著之后,没有看电视的欲望了,一集弃剧。
非常不喜欢这两个女主
后知后觉,莱农与莉拉的暗地比拼,看似是莱农获得了胜利,但看到最后莱农陷入尼诺的爱意,甚至走上了曾经莉拉的为爱私奔的老路,在这一刻明白了,其实莱农一直在追赶莉拉,即使她成为作家、步入精英阶级、家庭事业双丰收,但依然无法摆脱原生突然的阴影,她自始至终都是莉拉的一个影子,莉拉未走完的路,条件更好的莱农没有继续走下去,而是又一次步入莉拉的后尘。原以为莱农在看到如此多的人的故事之后,以她的成就、学识、智慧、理性、稳重可以走出一条真正的女性之路的时候,尼诺的出现,羁绊半生的爱欲对象的出现,又彻底把她打回了原形,好似这几十年沉寂的勤勉和出走的努力都变成了一种宿命的循环,以莱农再次重复莉拉悲剧的方式在重演。
想起《家庭纽带》里写:“她十五岁,不好看。但是在她瘦弱的体内,有着几近雄壮的辽阔,她在其中盘桓,仿佛徜徉于冥想之中。那团迷雾之中,有珍贵的东西,未曾舒展,未曾妥协,未曾污染。她紧密得如同一枚珠宝。她。”15岁的Lila才是最勇敢的那一个,勇敢得无与伦比光辉夺目。
最爱第三部,混乱但充满变革和力量,莱农买书的书店墙上挂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画像,私以为这是费兰特闪现:)
Pietro强行拉Lenu和孩子对峙的时候我意识到,犯错误的可能是母亲,但不负责任的永远是父亲。这个社会对男性的要求真的太低了,表面温和忠诚Pietro都可以是大家眼里的好丈夫,罔顾他根深蒂固的男权思想和妈宝特质——自我中心,懦弱,丝毫不懂得负责任。在Lenu和Nino的关系里,不负责任的依然是男人——Nino可以一直欺骗,一直吸血,只考虑自己利益,但Lenu知道尽管疼也要做选择。有趣的是,“责任/担当”一词却常常和男性气质联系在一起,多讽刺啊。
浅薄 无趣 博人眼球 令人厌恶
谁能想到这个年纪还会为了一部剧熬大夜呢!这一季无疑是我投入情感最多的一季,情爱、成长、女性解放、社会运动……全长在关注点上,第二集结尾仿佛就跟在lila身后,泪流满面。最后lenu和nino疯狂的感情线,我全程姨母狂笑,有种大仇得报沉冤得雪的心情,lenu等得太苦了!“我们怎么办?”nino太他妈会了啊!天生情种啊!不可能理直气壮地骂他渣,他就是她世界里唯一的那盏灯,只有他那么精准地捕捉到lenu灵魂的闪光啊,了解她作品中最精华的部分,让她免于堕入平庸,搅浑水好过一潭死水啊!演员过于年轻,呈现不出中年生活的复杂与无奈。
两个女孩😋
没有一个正常男性,除了恩佐吗?他说自己的妻子不重要,莉拉排第一。可是,那个时候他也是已婚状态啊。女性的解放,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扯上性、出轨。最大的成就是出版书本吗?并没有渲染那些实现自我的过程,好似一气呵成突然就成功。确实反映了女性生存的问题,可是,却好像不停地在抱怨这抱怨那……不懂,也不明白,觉得没有深度没有营养,甚至会让人觉得在灌毒鸡汤。有这个时间,不如踏踏实实花时间多学习提升自己?不懂,也许是我没看懂。
我太喜欢这个结尾了,老年的自己满脸褶皱带着泪花和此刻充满希冀的自己十指相对。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即要走的路要吃的苦,但更多的是理解年轻时候这个自己此刻的充满希望。Nino 当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女人也可以做不好的选择,重要的不是选择本身,是出逃的自主。
伪女权主义
看过书…真的没有书有味道
这一季的导演太差了!最后还能坚挺着看完的,可能就是书迷了,我要不是因为看过原著,我真的不知道这个片子在说什么…叙事都成问题遑论拔高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