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

今天，在周大福看中了一个钻戒，18K白金，8分钻，强光下闪闪发亮。

未曾做过苦工的白腻手指上，纤纤光芒，甚是清雅。

发到说说上，对自己说：这是下半年给自己的犒赏。

朋友们问：准备买钻戒结婚了么？

要男朋友送的？

我呵呵一笑。

忽然想起了小说《饺子》里面艾菁菁戴的硕大的钻戒。

李碧华的小说一向凄厉。

先是《青蛇》，后是《饺子》。

前者蜿蜒，后者破碎。

妖娆妩媚的蛇妖，哪里知道世上千年的区别；韶华已逝的富家太太，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电影看过了，杨千嬅板着脸，压抑着自我，想要表现出深闺怨妇的惆怅，却始终演不出那种沧桑绝望。

白灵神神叨叨，俗艳妖魅，却大放光芒。

但我还是喜欢李碧华的原著小说。

那关于媚姨的前世今生，在片中不过是惊鸿一瞥，笑谈中几句话便烟消云散了，在书中，却留下了一丛红得像血一样的花。

媚姨说，做人，也要看造化。

既然活着，就该活得更好。

被人吃掉的婴胎，绝大多数是女婴。

可见，做女人，更要看造化。

六十多岁仍如三十岁少妇的媚姨，眉目清晰，唇边带笑，眼中却是一片冷漠。

她有爱过。

她曾是个劳动标兵，模范大夫。

明明是妇产科大夫，却偏偏干的是堕胎流产的工作。

国家政策嘛，她也是为人民服务。

一天打掉二三十个，一年就是三千，十年就是三万。

那个男人受不了她的工作，怕报应，把戒指还给了她，匆匆离去。

二十多岁时的黄月媚不懂。

生生死死，在医院本就是平常。

有自己父母不想要的，有国家政策规定不能要的，她只是个执行者，那些被抛弃的婴胎，不该将未见天日的怨气撒在她身上。

那个软弱的男人，更不该将残忍二字扣在她头上。

最终，她的心肠也冷了。

她终于明白：女人，到头来依仗的不过是自己。

四十岁的艾菁菁，从前是红星，退出后嫁入豪门，她以为自己一世都会这么好命。

直到中年，青春消逝，又无儿无女，她也明白丈夫爱的，永远是二十岁。

他不说，她不问，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支票上面再多的零，也不过是空洞，填不满她的空虚。

她不吵，不闹，不离婚。

她想抓回她的青春，以此来抓回她的老公。

用钱买回了婴胎，一瞬间她也以为买回了她的青春，买回了她的幸福。

可是，她始终不是二十岁了。

出嫁时许下的三个愿望，一个都没有实现。

但，每个女人，都会许下这样的愿望：第一，希望我的男人永远爱我，永远对我好；第二，永远开心；第三，青春美丽。

穿得起华衣，戴得起钻戒，但她离不开那个男人。

有他，她就有一切；没有他，她就一无所有。

最终，四十岁的艾菁菁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到头来依仗的不过是自己。

我买过很多东西。

有用的，没用的。

一直喜欢的，喜欢过很短时间就不要的，很多，很多。

但我身上戴的，穿的，用的，没有一件是男人送的。

没有哪个男人记得，我穿什么码的衣服，我腰围有多粗，我的脚有多大，我喜欢黄金还是白金，喜欢红玫瑰还是白玫瑰，爱吃肉还是吃菜，爱看书还是爱看电影。

但他们一定都会记得，我哪一年出生，我现在几岁，我不再是二十岁的小姑娘。

而我自己，总是会在恍惚间忘了自己几岁，我永远以为自己比实际年龄小三岁。

媚姨对菁菁说：你，五年以后变老二，十年以后变老三，十五年以后变老四。

我和你不一样，我靠自己，你幸福，我自由。

譬如那颗钻戒。

我想买，就去买，不必等男人来送。

女人，到头来依仗的不过是自己。

下载这部片子，主要是为了看白灵是如何妖娆。

果然不失所望，白灵的表演是最出彩的。

片中，白灵扮演年已六旬却貌如少妇的媚姨，用秘方战胜无情岁月，片外，白灵其实也四十多了，除了背影偶显苍老，风情依旧魅惑张扬。

所谓秘方不过是吃胎儿肉，食人禁忌而已。

真正惊悚来自欲望，为青春为美貌不惜一切，杀人吃人，浪费心机，终无所获。

片末，媚姨悠然隐于市，身后洒下串串歌声，倒像上天派来惩罚人类的某一使者。

《七宗罪》里的杀手也有这样漂亮的邪恶气质，因X之名，行不忍之事。

陈可辛、陈果、杜可风、奚仲文、李碧华的强大组合，造出一个精致小品，不能说有什么惊喜，却也不会有失望。

白灵向梁家辉娓娓解说中国人吃人历史的那一段，非常蛊惑人心。

死亡和性的交集从来就是个终极诱惑。

另，梁家辉的屁股已经不如《情人》里紧实。

陈果、杨千嬅的《饺子》，已经看了三遍了。

在这个充满了李碧华独特鬼气的故事里，除了鬼气森森，借着陈果的镜头，郑秀文、白灵、梁家辉的演绎也充满了性力与政治隐喻。

《饺子》最早收录在《三更2》里，这个系列里的故事爱用3这个数字做各式的明喻和暗喻。

《饺子》里三也很显眼，先是贯穿影片李先生的三次性爱。

从年轻水灵的赵小姐，到脱胎换骨的李太，最后到已经年逾六十却研姿娇艳的媚姨，梁家辉通过三场与女性角色的角逐的表演，重建了一个封建男权与资本霸权和女性性力、女性权力此消彼长的场景。

与年方二八赵小姐之间的一场风月情戏，梁家辉只是几番拨弄挑拨。

他在钓鱼，她上钩了。

他坐着不动，自得地享受着；她极尽勾引，极尽地伺候。

他与赵小姐之间社会地位与权力相差天上地下，他在她面前永远是被服务的对象、上帝，而赵小姐是提供服务的主体。

与李太的激情戏在李先生腿伤之后，行动不便，却被李太久违的自信、风骚、性感撩拨得不得不动。

他一脸难以置信混杂欲火中烧，一身需靠壮阳才能回春的死肉竟然也随着复苏。

他强行将腿部固定器拆了也要动，但即便如此，李太还是得先对李先生竭力讨好蛊惑一番，才如偿所愿。

再看李先生去见媚姨的一场戏，一头白发的李先生仿佛回到了青春少年，体内猛兽复苏，他生猛莽撞，不管不顾，摔碎了茶碗，摔散了八仙桌，他的蛮力冲撞伴随着媚姨如发情母兽一样原始的吼叫，掌握了主动权的媚姨引领着半百且虚空的（结婚时李先生30岁，如今结婚15年，也就是45岁）李先生，回到了青春时代，回到了权力最脆弱的曾经，却也是人欲最满，激情迸发的时代。

这是三场戏唯一一场只与人欲相关，而无关钱、权的碰撞。

李先生从身价万亿肆意玩弄女孩儿的富豪，到被妻子吸引重新变身成为的好好先生，最后又变成了一个毛手毛脚的狂徒（非肚兜版），很明显地就是女性逐渐掌握主动权，和男性摆脱权力裹挟的过程。

这三场戏的设置，也是为了区别电影中的三位女性。

赵小姐，原本是李先生李太太赞助酒店的按摩技师。

她在李先生的挑逗之下，很快和李先生发展成情人关系。

她年轻漂亮，但并不傻。

她要的就是李先生这棵摇钱树，够她逍遥享受一阵子（甚至不是一辈子，她也许也只是想体验一次被人服务、当作上帝的感觉）。

所以，她一没有和李太太争夺正妻之位的意图，二也没有对疼她的李先生动心。

她和李先生的相处，是简单的钱色交易，各取所需。

李先生是老板，她是打工的。

李太太，虽然电影中没有明确说明，但是我默认了她就是曾经的某届港姐，一炮而红，然后闪婚退圈。

她以为自己嫁给了天衣无缝的爱情，水晶鞋南瓜马车的童话，其实都不过是泡影。

她有这样的梦，不是因为她是灰姑娘，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配得起。

论前程似锦，论名声财富，如果她没有闪婚退圈李先生今时今日未必比得上她。

可是婚后，她成了资本的附着，父权的牺牲，既然没有勇气从中抽离，便转而寻求歪门邪道脱胎换骨。

她的动机，始终是拯救她已经没救的爱情，抓住她根本没心的丈夫的心。

最后，媚姨。

1960年，她时年20岁；故事发生时，她已经是六十余岁的老太婆。

她长在红旗下，革命精神强，相应时代号召和党的精神，她是三八红旗手和劳模，辣爪摧胎滴血不沾干净利落。

她是高级知识分子，新中国第一批外科女医生，有点家世和野心，毕竟只有尖子生才能学医。

她目的明确，为了一张香港身份证，嫁了一个没文化的厨子，身份证到手马上离婚。

她活了半个多世纪，极为自我，想唱就唱，不服就嘲，从来不惯着任何人。

她参观李太太的豪华别墅，语带讥讽道“你家可真大啊”，引得李太太黯然，“这根本不是家，只是一座房子”，她纵情歌唱，状似疯癫，不忘打打机锋阴损李太太。

“李太太，我看你是不会离婚的。

”语毕，李太太神色诧异地回看她，仿佛根本想不到她竟然会提及“离婚”这么失敬的内容。

“我和你不一样，我呀～靠自己。

”再看李太太“吃人”的三个阶段。

起初，李太太经熟人推荐问访媚姨。

媚姨特意等着李太太到了，才开始做饺子，美其名曰“新鲜”。

可听着手起刀落的剁馅儿声和媚姨热情讲解的李太太，怀着巨大的恶心与不安，失手将第一个饺子打翻滑到了地上。

媚姨要她，只问后果，不计前因。

李太太眉头紧缩，双眼闭着，像服毒一样逼迫自己吞咽。

渐渐地，香汗微渍朱颜酡，李太太也享受起饺子的滋味，学着细嚼慢咽了起来。

可是，李先生实在太没心没肺了，面对日渐明艳动人起来的妻子竟然毫无察觉。

李太太等不及了，她催促着媚姨，她要五个月的极品。

她扒着门框，朝厨房张望，看见那血淋淋已经见手见脚的极品后，吓得从四楼一路飞奔而下到了外头的长街上。

街边的一位盲人正在摸字，黑黢黢的双眼却仿佛如影随形地盯着李太。

李太强行平复了呼吸，恢复镇定。

媚姨心平气和悠然地等着李太回来，也许是她见这样的反应见得多了，见怪不怪。

这一次，媚姨给她做了水晶蒸饺。

蒸笼底儿铺的是翠绿欲滴的菠菜，上头站着几个猩红妖邪的水晶蒸饺。

李太太心中默念，只问后果，不计前因。

先前铺过的防线，又要全部起了重搭。

尝过了极品的好以后，李太追着媚姨再求极品。

可是千金易得，极品难求。

落了人命的媚姨，挑了街头贩卖小吃的活计，一走了之。

李太用一张支票买下了赵小姐腹中五个月的胎儿，她要全的，完整的，没有毒，她要世界上最贵的“标本”。

这个极品，用封建的眼光来看还算是她的庶子，却又与她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乱伦的孽障，媚姨如果知道了，肯定会高呼，最补的。

医生说不打引产针，孕妇会很辛苦。

李太太却说，幸苦就幸苦咯，还要护士拉起帘子，因为她要全程看着。

她将极品带回家，菜刀背抵在太阳穴下，用力一挥。

至此，她真的做到了只问后果，不计前因。

她褪去了所有的温柔纯良，她手握着刀，要操刀别人的命运，也要开始掌握自己的命运。

媚姨见李先生，言之凿凿谓五千年文明史是吃人的历史，巧舌如簧辩吃人天经地义。

李先生只问了一句，“真的有效？

”就扫光了一碗饺子。

这里也是突出李太太纯真善良之心片片凋落的过程，对比李先生始终只问后果，何顾前因。

你且听听媚姨提到的吃人者，都是些什么人。

烹子以求荣华功名利者，易子而食以求充饥者，食骨吮髓以图治病者。

片尾，黑白DV记录李太太的世纪大婚，她满脸幸福地许下了三个愿望：男人永远爱她，永远开心，青春貌美。

读大学时，语文课本有篇《楚辞·九歌》中的名篇：《山鬼》。

讲一个永远不会老的女子，打扮艳丽，却一直在不见天日的深山上痴等一个永远不会归来的公子。

有人管这个女子叫女鬼，有人管她叫女神，有人说她是山神、精怪。

挑几句我觉得特别有画面感的：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於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翻译：我在幽深的竹林不见天日，我一个人来的晚，因为这条路真的艰险难走。

孤身一人站再高高得山山顶，云雾溶溶脚下浮动舒卷。

白昼昏昏暗暗就像黑夜，东风飘旋，神灵降雨了。

只留下神女我完全忘了走，一天天变老有什么能让我永远像花一样鲜艳呢？

我在山间采摘益寿的芝草，岩石磊磊葛藤四处盘绕。

抱怨公子怅然忘记回来，你想我吗？

难道没空来找我吗？

其实不管她是谁，一句“你想我吗？

”，已经横穿2200年打通世界上所有痴男怨女的心境。

老师课后布置了一个有意思的作业：续写或者改写《山鬼》。

写下人生第一篇短篇小说后，我又接连写了很多鬼怪故事：有深山里被辜负千年的白发花精，有上岸报恩化身青楼女子的鱼精灵，还有现代都市中被情人打死的猫女……那时刚毕业没工作，在天涯上写，后来忙就太监了。

(还惨遭网友喷）最近又想重操旧业写鬼怪。

看完《饺子》《生死桥》后，急急想分享一个作家。

夜里，人吃风月，鬼吃人。

李碧华。

香港才女。

写鬼，写色，一把好手。

《霸王别姬》《青蛇》《胭脂扣》《生死桥》《饺子》《诱僧》都是她的作品。

《霸王别姬》梨园，程蝶衣对段小楼的痴迷，说的是男人对男人的爱。

《青蛇》经典重写，青蛇爱上白素贞，讲女人对女人的爱。

《胭脂扣》妓女和少爷相约吞鸦片赴死，负心汉却偷生百年，讲男女之爱。

《潘金莲之前世今生》也是经典重写，讲千古淫妇潘金莲转世后陷入与三名男人类似武大郎、武松和西门庆的纠缠，讲女性坎坷情路……编剧出身的她文笔很有画面感，很多被拍电影：

看看这些海报什么感觉？

秘、情、欲。

对，单靠这种扑面而来的感觉就足够让人上瘾。

秘。

先是诡秘的设定。

就说《饺子》，重新定义了“回春”。

面膜、激光、还是拉皮？

不，女人滋补，得从内而外——吃饺子，胎儿做馅。

富太太吃完，立刻把到处寻花问柳，却好久不碰自己的老公勾了魂。

摔断了腿打着石膏呢，照样欲罢不能抓过来就是翻云覆雨。

还有奇怪的人。

做这饺子的，媚姨。

前妇产科医生，皮光柔滑，身材玲珑，动作利索。

年龄不详，总之是个妖妇，年轻得被叫做”活招牌“。

（片中特意多次用镜头特写了她丰满挺立的胸，为后面的故事蓄力）情欲。

接下来，是情欲轰炸。

当然，先入眼的是，色。

第一次：富太的老公带着喘接电话，答应庆祝结婚15周年。

为什么喘？

不用问，富太心知肚明。

电影里填补了这里的留白：一只纤细雪白的脚踝节奏猛烈地颤动，挂着白金细链。

更甚，随着这句安抚富太的话，年轻女孩娇嗔地朝他扔去内衣内裤。

第二次：富太回春后在病床上急不可耐地天雷勾地火。

还有更不可思议的第三次：老公找上媚姨，假意威胁：听说你这里有不法勾当。

却在一盘饺子落肚后精力旺盛，欲火勾身，就和媚姨好似牲畜一般相互宣泄。

可只有色，太俗了。

我说的情欲可不止这些。

情、欲。

色底情下，人心的欲望。

《饺子》这个故事，围绕着欲望是“青春”二字。

富太的老公爱年轻肉体。

从当年25岁退出娱乐圈安心嫁他的太太。

到让他喘气不止的、带着白金细链的年轻女孩。

还有让他火气奇旺的媚姨。

青春？

偏偏是媚姨最“青春”。

最不省人事时，他望见媚姨年轻时候的照片：20岁，摄于1988年，今年60多。

一秒软。

你猜媚姨说什么：数字都是虚的，你看我的身体才是真的，你摸，你摸真点……富太老公状态又来了。

说明，他真的只馋年轻的身体。

是啊，不谈虚的感情，这未免不是“实在”的一种？

保持“实在”也得有实力。

所以他日复一日地吃活珠子驻颜。

（鸡蛋里已有了头、翅膀、脚的鸡蛋孵化物叫做“活珠子”）

而媚姨呢？

贪权贵。

她是内地人，渴望在香港有合法身份。

就为这个，舍弃初恋文艺男，跟了一个卖猪肉的，书里这样形容她对这个丈夫的厌恶：正说着，胖子已自行舀了一碗加料的汤，“骨碌骨碌”地干掉。

月媚迳自洗碗。

冷不提防一双油腻腥臭的手和肉腾腾的身体，自后环抱紧压，欲“就地正法”。

他没有文化，却充斥性欲。

对完全没有爱意的男人，他求欢，她应酬，只是例行公事。

为目的不择手段，她太功利，所以一露脸，就谄媚。

原本她只想挣富太的钱，没想到挣钱之余能碰见富太先生，久旱逢甘露，还是强大的富家男人。

她自然开心。

显然，她更简单点。

不讲爱，只讲需求。

最复杂的，是富太。

她离不开丈夫的圈养了，她还对爱抱有幻想。

所以她从懵懂少女到胆小富太，再到恶毒妇人。

不过一次次丈夫不愿施舍，自己又不能发亮的无力中扒拉出一丝光。

诡异也照样狠力握住，不惜拳头上皮露白骨。

最终变成了变态的女人。

影版有个书没有的细节。

富太眼睁睁看着他在外浪，怒火中烧，摔下一整排孵化中的鸡蛋。

不料一只竟然探出了新生的脑袋。

一向胆小的富太竟然用高跟鞋补上一脚——就像她已经不畏惧未出生的生命，疯狂吸食。

也预示着她对丈夫渴望“青春”的厌恶。

包着胎儿的饺子，不仅养她的颜，也养肥了她的欲望。

欲望一涨，随即面露凶相。

富太对于青春的渴望，故事里有两处互文特有意思。

在终于吃到一个5个月大的“极品”胎儿后，她回春勾得丈夫连公司都不去了。

可体面的宴会上，她浑身发出腥臭味。

这就是恶果。

她飞奔进浴缸里，无助、委屈地蜷缩在在浴缸角落里哭。

裸身、蜷缩的姿态，不恰好和她吞进肚子里的胎儿一模一样吗？

那些羸弱的、先逝的胎儿看似任她吞噬，实际上却用另一种方式吞噬了她的心智、她的所有。

还有一处，在片头。

是富太第一次鬼鬼祟祟走进破旧老城区打听媚姨。

镜头两次拍到了一个正在拔面毛的老太太。

第一次，是街坊众生相中，有人打牌求财，有人逗鸟求乐，有人拔面毛贪靓。

而富太选什么呢？

镜头再一次用拔面的老太作为前景，逐渐把焦点落到东张西望的富太身上，也是用镜语言暗示你：她选的，就是青春。

那你看片尾怎么回应的。

富太真的“回春”了，不过靠的是李碧华的笔触和导演的镜头，只是回忆。

一切又回到富太25岁新婚夜。

伴娘们起哄让她许愿。

她笑着堆起胶原蛋白满满的脸讲：我要他永远爱我。

我要永远开心。

我要永远青春漂亮。

而这仨——都没实现。

因为她不可能永远青春，所有他不会永远爱她，她也就是不再开心。

这似乎只是一个奇情故事，又可以深入一点成为一个哲学话题：期待永恒是不是必输？

当然这只是李碧华笔下的欲望之一。

在她的故事里，你能发现一个常见的现象。

人们总是很数不清的贪婪欲望。

但你只要凶猛地撕开人皮，就能看见黑暗尽头险恶的、血淋淋的人心。

比如李碧华笔下最常见的：渣男。

她书里的男人很少有好人。

像前面,《饺子》中提到的富太的老公。

他是一个永远只爱二十岁的男人，但女人们都围着他转。

末了，富太变得恶毒了。

为了再一次等到一个5个月大的新鲜胎儿回春，她高价要那个戴白金细链的姑娘堕胎；而媚姨窝点被警察捣毁，媚姨回到乡里苟活，没有胎儿滋补，渐渐变丑变老……只有那个现实又咸湿的男人安然无恙。

春梦未醒，换个女人又能做——当然，最好是女孩。

但也有渣男下场吓人的。

《吃卤水鸭的女人》中，那个“妈妈崇拜他……身材健硕，长得挺英俊，胸前还纹了黑鹰……他无病痛，胸膛宽大。

斩鹅时又快又准，连黑鹰纹身也油汪汪地展翅欲飞”的潮汕男人，外遇后消失了。

当街坊邻里的都以为这个男人抛家弃子时，“我”大婚，妈妈拎着一小桶越美味的卤水作为礼物：你爸爸在里面……还有《妖枕》里，藏着前女友旧物，还私自救济她的软弱男人，被多疑的现女友发现后大吵离开。

女友夜夜失眠，在巷子里不知名的杂货店淘到一个药枕，一碰就睡。

夜夜梦里，男友总是一把抓过她疯狂发泄。

后来一醒就掉头发、细纹爬脸，她也扭头回梦。

欲中颠簸，男人问：你不怕死吗？

答：不怕。

后来女友的朋友、甚至警察都收到男人的求救短信。

破门而入时，女人抱着枕头甜笑，已经僵硬。

再查，原来当晚大吵推搡，男人被女友失手刺死后装进压缩袋放在衣柜中——从未离开。

女人死也赴梦，因为愧疚。

可惜。

梦里的男人是老妖，不是男友。

男友终是原谅她的，才找人救她。

这些现代聊斋式的鬼怪故事，像我小时候在宗教氛围浓重的潮汕家中，看的那些千奇百怪的小说。

很多年后，那些神秘还埋在我心里，成为树洞一般神奇的自由地。

很难不好奇，李碧华怎么写出来这么多珍宝一样的故事？

可她在江湖上只剩传说，不见踪影。

她说：别那么好奇我的面貌，我是那种摆到人群里，不容易特别被认出来的样子，没什么好描述的。

和外界的人和事保持适当的距离，对我来说是好的，不老记挂着自己的影响力，不去想有多少人正在看你写的文字，不至于动不动就把自己当成苦海明灯，方才真可以潇潇洒洒地写。

有个道听途说的小故事。

当年她也和《霸王别姬》剧组一起去了戛纳，所有人都留下了芳华影像，愣是她还是没抛头露面，坚持不公开照片、身世、年龄。

而我仅能查到的，她的身世：生长在大家庭里，乡下祖父特有钱，有四个老婆，还有妾侍。

父亲做中药，住的是祖父的物业，所以李碧华从小生活在那种楼顶很高，有着木楼梯的旧式楼宇之中，听闻过很多旧式的人事斗争。

这几笔，也许能窥探一点她文字里的那些人鬼秘密。

旧时听闻加上自在的想象力，构成了她日后笔下呼之欲出的鬼怪世界，用她自己的话说：写的时候真的进入那么一个世界，讲得玄一点的话，似乎是有一个人借着我的手来写。

哎，是玄。

在人人哗众取宠地造噱头，生怕别人记不住的娱乐时代。

竟然有位作者过成了她笔下的小说，玄之又玄的秘密。

酷。

人间百态，深幽人心——皆趣闻，皆美景。

意安安自摄 微信公众号：意安安废影旧闻

前几天跟一个朋友吃饭。

他一直在报读一个很贵的课程，达官贵人同学的那种。

比EMBA镀金的还要贵些。

我问他有没有漂亮的女同学？

他说有，之前湖南卫视的一个花旦，最风光的时候下嫁，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宝宝。

宣言“要在最漂亮的时候把自己嫁掉。

”果然做到了。

说到这里时，他反问我，“看样子你还没有到最漂亮的时候哦。

”我笑，狠切牛仔骨，嫩嫩的绯红色渗出血丝来。

配醒半个钟的红酒，刚好。

最漂亮的时候，男人当然爱。

最漂亮之后呢。

在CHANEL专柜，挑初夏新品。

旁边一个女人直直去取了粉饼，妆前塑形修护液，都是双份的。

四十出头的样子，下眼睑已经有了脂肪颗粒，想必是长期用粉卸妆又不干净的结果。

挽着一个有点旧的GUCCI。

眼神望着售货小姐，仿佛是在求救世华佗。

其实旁边的女人样子都差不多。

年轻的，年纪稍微大一点的，试这支美白乳霜，试那支精华液，眼睛里恨不得冒火，东西都不便宜，但是女人们不在乎。

大S说过，如果面前放着一碗毒药，说喝下去会变美，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怕老，怕丑，怕什么？

怕男人不爱了。

女人，如果失去了男人的欢心，怎样？

陈可辛作品，《三更之饺子》。

女人20岁嫁做人妇，那时男人30岁。

女人青春貌美，男人自然喜欢。

十五年过去，女人35岁，男人已经”好久不碰她了。

“因为此时45岁的男人，仍然喜欢20岁的女人，不过是其他女人罢了。

怎么办？

剁胎盘来吃，把已经成形的五个月大的胎儿流掉来吃。

听起来恐怖，如果真的“妙手回春”永葆20岁，你也会毫不犹豫吧。

不怪坏男人。

先检讨自己是不是笨女人。

师太早就有言在先，”连我这样年纪的人，都认为女性其实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先搞身心经济独立，然后才决定是否成家立业，希望工作可与家庭并重。

不知恁地，年轻一大截的小朋友却表示渴望做金丝雀，受保护，被宠爱，一生毋需挣扎，生活有人照顾。

那是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种营生，在这地球上，每一件事情都有阴暗面，我们生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没有什么，毋需要付出代价。

”如果你真的有这个本事“做他的女人，要知道他的上司在想什么，甚至要知道董事会在想什么。

要在他想听意见的时候给得出意见，还要在他不想听意见的时候撒娇撒痴来放松。

”答案是，女人不可能一直得到一个男人的欢心。

天长日久经营的，青春之外，更多的，是智慧。

所以，从来不同情笨女人，就像我从来不认为李嘉欣是花瓶。

如果有兴趣可以从网上听听她当年跟刘銮雄的一段电话录音。

训儿子似的，字眼更脏，对方乖乖听着。

换一个男人，要嫁就嫁，要生就生。

一样听话。

高情商至此。

小心经营如履薄冰。

难道，你长得比她更漂亮？

男人要走，就让他走好了。

贱人会有贱人磨。

李奶奶，月经艺术界大师。

月经（见卤水鹅）、流产、大出血、死胎，你准备好了吗？

应该说李碧华的《饺子》是时下热销的美食散文、故事、短视频的源头了。

比起哀怨不知如何求告的女人，自己寻找解决之道的女人，是不是更果敢？

倘若有一尚庙门，也是被被遗弃的女人踩破。

杨千嬅吃死胎至容颜焕发至多年未孕而有孕，直至以一尺长铁丝手刃腹中胎儿，是佛祖所托的涅槃，愚昧、血腥、肮脏、下作，而得永生。

重点不是受孕，杨千嬅的结局会是接盘饺子西施，吃下死胎，助人得永生。

李碧华美食故事里的男人都是单薄的，他们是食肉的兽。

他们“吃掉”一个又一个女人，女人要在男人世界里存活，首先要变成食肉的兽，不管是吃掉男人还是未足月的婴儿。

只能说女人自身的世界太狭窄，她们宁可苟活，也不愿寻求于自身。

片中梁家辉和年轻女子赤膊相对，恍惚间想到，杨千嬅会不会吃掉这个年轻女子所怀的梁的孩子。

回头来看原著小说，真是如此。

竟然还有梁家辉搭上饺子西施在她家天雷地火的一幕。

从改编来说，电影让杨千嬅做并吃掉自己的孩子，以及那个伸出长舌舔舐嘴角鲜血阴笑的镜头，用劲更狠，更诡异。

饺子西施的小作坊引产术、少女血染公交车，杨千嬅的个人堕胎术，真心接受不能！

女人的一生是鲜血淋漓的一生。

可怕。

可怖。

按照李的语汇，共产等同于男权！

饺子皮还是不透明的好。

另 回头查找《饺子》的资料，才发现我在网上看的是剪辑版。。。

请忽略情节讨论

这部电影勾起我儿时诸多回忆，以至于我对其中吃人肉的情节没有不适感。

因为与之有些类似的情景曾经出现在家中的厨房和长辈的谈话中。

电影出现了几次媚姨剁碎胎儿的镜头。

她自然随意的态度，让我想起小时候外婆的厨房。

我当时走进厨房，看到一般用来盛放鸡汤的白色大瓷碗里有一整块肉。

母亲把那块肉浸在水中后，在一旁切姜片。

她表情兴奋，告诉我这肉是胎盘，要熬汤给做完手术的父亲补身体。

这时外婆也进厨房。

两人就回忆起我和表妹胎盘在我们出生不久后都从医院买回来，做好给外公吃。

语气就像是昨天买来一斤猪肉用来炖汤一般随便。

只不过，母亲一直抱怨明明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竟然还要花钱把它赎买回来。

说起”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便不可避免地提到我。

因为我也是跟“那块肉”一起“掉下来”的。

母亲指了指白色大瓷碗里那块淡红色的死肉说：“我刚刚怀你的时候，你在我肚子里也差不多是这样子。

”接着，她就回忆起在我之前，曾经被打掉的那个“姐姐”。

“我把她流掉的时候，她应该也差不多这个样子，还没有成形”，她平静地告诉我，“我当时也不想要你，那时候傻，想到人流太痛就想自己解决，所以挺个大肚子跳台阶、游泳，你竟然没掉下来。

”我从小就情感愚钝，对这一情景并无电影中李太那种恶心欲吐或者转身逃走的反应，只对那番言语所透露的轻蔑态度不满，仿佛我就像母亲手上的指甲，可以随时剪去一样。

母亲察觉到我的反应。

一叠声“幺儿”地叫我，提醒我，现在她和外婆都是很爱我的，好像我和之前那个在子宫里没有成形的肉是两个完全不相同的个体。

前者只是一团可以被挖去的无知无觉的肉，后者是人而不是肉。

我总是不能接受这种分裂的视角。

但这种轻蔑态度似乎早已渗入我对动物的看法。

对于亲手饲养的兔子，我也会毫无怜悯地看着它被剥皮。

因为它在我眼中也只是块肉，等着放在餐桌上。

但在一点上，母亲却震惊于我的无情，特别是看到邻近的小女孩因自己养的兔子被杀而哭泣之后。

是看了李碧华原著《吃婴胎的女人》过来的。

这篇短篇小说真的值得一看。

有评论家说李碧华的文字干巴巴，胜在想象力诡谲、把一切人性往尽了写。

是的，去到尽。

这就是我对李碧华小说的感受。

她最爱两种颜色，男色和女色，男男女女，男，女之大欲存焉。

如果你碰到过勾你魂魄的恋人，那么世上的一切的确也暗无颜色。

其实我很喜欢原著的是开头的那段写法。

"罗湖口岸联检大楼关卡，每天往返香港和深圳的人潮如过江之鲫。

个个都面目模糊，身世各异。

卧虎藏龙，或不过升斗市民芸芸众生，走进一个千百岁的葫芦，两头宽中间窄，来自四方八面，汇集一个过关的通道，然后散溢凡尘，再无觅处。

"这的确就是我对于香港这一方神奇所在的感受。

我记得晚上从香港返回深圳，半夜12点了依然是人潮汹涌，每个人脸上都是模糊而复杂的神情。

他们为了什么日日往返与香港与内地？

是的，为了生活吧。

都是为了生活，但他们身上却有一种特别漂泊又特别自由的奇异之感。

这种香港带来的后现代的感觉总是深深吸引着我，攫取我的魂魄。

因为我是北方人，对南方那种海上文明、商贸思维其实天然有着排异感，特别是到了香港，对于这种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而又保存了旧中国文明的地方，真真有种魔幻的感觉。

香港这个地方，因为天然的深水港，和奇异的历史，成为一颗传奇的东方之珠。

传说香港也是鬼特别多的地方，鬼特别多的地方就旺。

其实不需要相信那些怪力乱神，走在香港晚上的街头，阴暗的感觉就扑面而来。

而这里如果能迅速发展起来，这里的贫富差距之大、人性的耐受力、社会思想的复杂状况，可能是比怪力怪神更让人惊叹的地方。

没有一些特殊的际遇、特别的通道，哪里可以出类拔萃？

做人尚且上升一个台阶都处处累，何况一座大城。

回到这个故事本身。

其实我小时候就听说过吃胎盘。

久久不能怀孕的女人四处寻找灵药，什么都试过，吃胎盘乍一听让人惊愕，当被合理化以后，只剩下一种都市奇谭和一些恶心。

故事里的女人，都是很极端很惊人的，无论是被动，还是主动。

媚姨早年参与计划生育，为产妇做堕胎手术，失掉了恋人，这样的历史让她异化，索性快活做起了侩子手，来往香港和内地运输胎盘做成饺子让阔太回春，以此赚钱。

阔太李太，年轻时候是一枚少女明星，在星途光明时候选择嫁给富豪，过上了让人羡慕也为了老公出轨而郁郁寡欢的生活。

小三小赵，投奔富豪，最后居然能为了钱舍弃母性让五个月大的孩子被引产。

李太为了回春，找到媚姨重金求胎盘饺子。

从开始的惊诧恶心到最后甘之如饴，甚至嘴角泛起满足的微笑。

只问后果，不想前因，为了当下的光鲜亮丽，泯灭人性，铤而走险。

毕竟，让人更痛苦的不是看不到的罪孽和来世的报应，而是当下眼前的无望的日复一日。

这何尝不是香港的处境，不问前因，只求后果。

借来的时间，借来的地方。

做人阿，就是要花团锦簇热热闹闹，但谁也都知道盛极必衰的道理。

如果想要花有千日红，那只能靠一些特殊的际遇和刺激。

鲁迅说，中国的历史就是一部吃人的历史。

这个电影将吃人的意思落到了实处，可生活中眼见多的是不言而喻的吃人。

地产的风生水起又盛极而衰，打工人沦为资本的螺丝钉还要对996是福报的鸡汤一口干下，相亲市场上爱情的冷却和物质条件的明码标价，年轻人颓丧躺倒一把年纪还要吸着父母的血而父母又何尝不愿意用血拴住自由的心.......很多事情都是被人性化了，于是我们被迫打开格局。

故事里的女人为了永葆青春，拴住男人的心，她以为这只是一个纯真的愿望，纯真没有标价的东西总是最贵，美的东西就是用来毁灭的，美貌在性和权力角斗场另一端的男人看来只是等价交换和社交炫耀，而纯真可爱也只是一闪而过的点缀。

于女人来说却是赔上一生的价码。

浪漫爱情的迷思背后是多少的陷阱？

自由和荣耀背后是多少的扭曲？

世界上的战争都是由男人挑起，由女人承受。

拿破仑的光荣和梦想，是无数平民的血泪。

这个世界，细思极恐阿。

上位者永远不可能体会到下位者。

你在他们看来只是一个抽象的数字，不是他缺乏怜悯，而是人与人的鸿沟，比亚马逊丛林还深沉。

那些非人性的东西，在历史滚滚中，都被人性化了。

多生孩子是荣耀，少生孩子是为了长远发展。

你说一个小生命带来的是希望，更多人说生命本就是受罪，你可曾问过TA的感受？

是福是孽，回到电影里的那句，做人，也是要看造化的。

这部片子我看了很多遍，不是因为我变态，而是每看一遍注意到得点就不同。

不得不说，李碧华真是偶像。

她的本子就没有不精彩的，就没有不深刻的。

映象最深的有几个镜头：李太去找媚姨的时候，在楼道里有个老妇刮脸来着（不知道那是在干嘛，隐约觉得跟美有关）李太吃不下粉嫩的饺子时，媚姨打开电视放着李太年轻时的片子年轻女孩死在血泊里媚姨去内地看见自己的前夫（已经白发苍苍了）李先生看见墙上媚姨的照片，推算她已经60了，虽然迟疑一下，还是继续OO叉插故事首先很流畅，没有任何拖缀。

众多细节汇聚，让你渐渐进入故事本身。

白灵的表演真的很好，把一个魅惑的老女人演的很逼真。

动作表情非常到位。

特别是和面的时候，踩着媚俗的高跟鞋，活脱脱地展现了一个女人的无畏。

男人女人都应该看的片子。

看到这部电影，纯属意外，甚至当片头出现杨千樺的名字时，还以为又是一部三流搞笑烂片。

可是当晃动的镜头追随她那惨白的妆容，缓缓推进时，才发现，这是一部充满诡异影像的大制作。

电影改编自李碧华的小说《饺子》。

印象中，凡李碧华的手笔，无一例外的充满妖气。

并且一定是以女性为题材，探讨人性的悖论。

这部小说也不例外。

故事其实很简单，一个女人（杨千樺饰），年轻时凭选美出身，混迹于演艺圈，大红大紫之时，挑了一个家财万贯的男人（梁家辉饰），嫁入豪门做起了阔太太。

然而，二十年后，当昔日的风华绝代逐渐退变成半老徐娘，女人赖以生存的男人居然被一个普通的鞋店店员勾引，做了金屋藏娇的勾当。

店员的年轻娇嗔是女人不再拥有的，于是，女人经人介绍，找到了住在一间如人间地狱的暗屋里，做着“饺子”生意的如鬼魅般的另一个女人——梅姨（白灵饰）。

梅姨是大陆人，年轻的时候在深圳的一家医院做妇产科大夫，偶尔自己接点私活，在地下诊所里给未成年少女做人流手术。

后来到香港，在贫民窟中开了家“月梅阁”饺子店，在上流社会中十分出名。

梅姨本身便是个谜，这谜是她的年龄。

戏中白灵应该看起来不过35，6，但实际上，梅姨的年纪应该是60岁。

另一个谜是她的饺子。

梅姨的“饺子”以让人回复青春而出名，其材质，原是意外之后流下的婴胎。

从两个月到五个月，不同的月份有着不同的功效。

将婴胎混于白菜，剁碎了包于筋道的面皮中。

煮出来，晶莹剔透，里边的红红白白都能看得真真切切。

当女人吃下，皮肤也变得如饺子般，红嫩白皙，宛若新生。

饺子馅的极品，是用五个月时的婴胎做成，一旦吃下，立刻能由老妇变成少女。

因五个月时做人流手术，是冒了母亲生命危险的。

因而此上上之品，是可遇而不可求。

然而，偏有一中学生模样的少女，在其母的陪伴下，到梅姨的暗室做了这手术。

原来，这五个月的婴胎，是其父乱伦所致的孽种，断不可留。

打下来的婴胎，浸在鲜血里，盛在漂亮的玻璃果盘中，被梅姨冻在冰箱里，做为给女人享用的极品。

女人吃了五个月婴胎馅的饺子，终于战胜了年轻的店员，重新得回男人的宠幸。

可她真的赢了吗？

始料未及的，孽胎成了药引，激发了所有之前吃过的婴胎的腥臊之气，从她的肌肤发孔里渗透出来，让周围的人终于明了，怎样的残忍，才换得了这付重新艳丽的皮囊。

而男人，一切罪恶根源的起因，也因无法抵制长生不老的诱惑，最终成为梅姨的入幕之宾。

女人，在失去了所有原本拥有的东西之后，只有让自己沦为梅姨第二来维持这残忍的艳丽。

电影集结了时下最强大的团队，陈果，陈可辛，杜可风，奚仲文和李碧华。

无论镜头灯光的运用，画面的张力，服装和化妆的到位，人物的刻画，都使得电影惊悚恐怖，却又扣人心弦。

之前没看过白灵演的电影，但这部戏里，她饰演的梅姨却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尤其是她手持菜刀，背对观众，像跳热舞一般扭动腰肢，娴熟的挥动菜刀剁肉时，全身上下无不透漏着鬼魅般的诱惑。

仿佛那一刻，她便是时间的主宰，那把菜刀，便是控制时间的武器。

无论怎样的苍老，因着她的魔力，便会回复青春。

这种诱惑，又有几人能够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