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赣导演学生时代的处女作《金刚经》多少有点《路边野餐》前传的意思,几位主角迷幻、冷暗、恍惚的人物从前者,延续到了后者。
如果说《路边野餐》是毕赣导演用时间写成的梦幻“诗”,《金刚经》就是他用空间造就的惊悚“诗”。
金刚经 (2012)故事很简单,两个杀手在杀人之后,沿着公路去取钱,路过受害人老父亲的院子却什么也没做,最终到达花和尚(买凶杀人雇主)指定地点的金刚经木桩边,取得酬劳,获得超度。
“地狱颠覆地狱成为天堂。
”《金刚经》的升哥在画外音中,如是说。
影片采取杀人和取钱两条时间轴来叙述整个故事,剪辑凌厉,跳跃,抛开技术性原因导致的镜头不完整和写意太强以外,两条线在20分钟以内,以极少的虚晃镜头就交代高度完成了叙事的完整性,技巧上是十分高超的。
导演以取钱为主线,闪回和插叙中展现了两个杀手被买凶杀人的经过,当两条线在被害人老父亲家里的时候得到汇合,观众瞬间在脑中自我完成了叙事的补充,这无疑是十分高明的。
毕赣在20出头花了800块钱,以极快的拍摄周期,完成了惊为天人的处女座,清醒的叙事结构和核心话术是常人所不及的。
影片亮点笔者认为有两处,除了跳跃剪辑的镜头,在高度凝练下完成的完整叙事以外,影片整体声音画面以及背景诗的运用是一大特色。
首先在镜头叙事上,黑白晃动的镜头,带入了荒凉虚幻的飘渺感,而演员平静自然的表演、表现力极强的方言为影片增色不少。
其次,作者在此片中用空间的过度,写成了一首惊悚“诗“,用镜头语言在不同空间之间搭建了桥梁和通道,不同空间又连接着不同的情感色块,让人物在流动的状态下,越来越展现出特异的、真实的、细思极恐却恰合人性的人物形象,其对善恶的洞察力,闪现于构思巧妙的镜头中。
匠心永远不在于镜头的华丽与独一无二,而在于服务于角色灵魂的功能性与细腻程度。
影片可分为三个区域,地狱-人间-天堂,两个杀手在山顶洞口(地狱)杀了人,再由地狱出发,由死者老父亲所在的人间走向刻满金刚经的天堂,去取得杀人的酬劳。
这里连接三个空间的“桥梁”由不同的镜头语言呈现出不同的意蕴,两个杀手的形象也变得立体。
洞口杀人,两个杀手把尸体抛入暗河,跳跃着面无表情地穿梭在洞口的石壁上,画面左侧是洞口,从底部冒着汩汩雾气,右侧是弥补的山壁,好像地狱被撕开了口子,罪孽萦绕,虚妄丛生。
杀手是地狱释放入人间的恶灵,他们是罪孽的工具,镜头只看得到他们的背影,淡然冷漠得像没有灵魂。
按照时间顺序,二人启程去河边取钱,路过一条长长的公路,沿着斜对角线贯穿镜头,公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麦田。
两个杀手一黑一白一前一后一声不吭地向前走,这是从地狱通往人间的“桥”,两个恶灵踏上了人间。
画外音开始用平静清冷的方言念着似懂非懂的诗歌,字里行间强调着“痛苦”。
可显然,“痛苦”是什么,两个杀手还不知道,他反复把玩“痛苦”两个字,好像是皮肤上的封印,等待这次人间之旅层层揭开,此刻恶灵就是恶灵,他们身影轻盈,没有灵魂。
人间,受害人老父亲的院子,两个杀手被好心的老人拉进家里治疗牙痛。
中间看表、闪电、进屋疗伤、老汉讲述儿子遇害经历、儿子灵堂一组镜头,交代了杀手误被受害人家属打救的戏码,观众与两个杀手同时被事实震惊,二者的正面镜头增多。
观众看出杀手表面镇定,但是升哥和老歪的眼神明显晃动。
在院外上空俯拍杀手与老父的长镜头很精彩,它模仿了在天堂上儿子的视角,默不作声地监视着杀手的一切,保护着老父亲。
他无力无声,却让两个恶灵在人性的无形制约中动弹不得,一旦沾染了社会,人性就逐渐回落在杀手身上,恶灵的灵魂碎片拼凑起来。
然而这碎片是罪恶的,是囚禁的钥匙。
在老汉替老歪医脸的镜头里,升哥站在窗栏外面,好像被关在监狱内,又好像站在外面望向监狱里的老汉和老歪。
三个人互为地狱,丧子的怨恨和害人的悔恨让他们彼此囚禁。
画外音又响起来,“痛苦”还是“痛苦”,只是开始在皮肤上燃烧,烧到灵魂深处,火辣辣地疼。
由人间接受洗礼的恶灵,乘着竹筏,在青山绿水间,启程向“天堂”。
他们放松了身躯抽着烟,谈着如何抢小姐的钱,好像是一项技术性工作。
片刻的闲隙让两个杀手恢复了常人的神态,有了交流的语言,人性逐步完整,我们要想,这两个杀手怎么跟常人一样笑一样有梦想呢?
善恶在这个镜头内,还能够区分得开吗?
他们轻松自若,好像要到天堂,殊不知彼岸的天堂,是自己终生的地狱。
天堂,刻满金刚经的木桩,河边,无人。
老歪害怕了,他感受到超度的亡魂的轻盈,他感受到自己灵魂的脉络,于是他害怕了。
升哥把刀子插在木桩上,让他唱两首歌发泄一下情感,就没什么怕的了。
老歪开始唱起了“痛苦的人”,投入地演唱,好像念诵超度的佛经,“万物皆痛苦,你我都不例外。
”升哥敛取脸上笑容,歪头看着远方的山峦。
这时候,没有例外,两个杀手不再是恶灵,他们的灵魂与普通人并无二致。
“痛苦”嵌入肌肤,痛入骨髓,通过歌声唱给万物生灵,世界啊,我的罪孽不比你多,也不比你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寻常的罪人,等待一场无声的超度。
导演用20分钟的电影诗,演绎出对于善恶与人性本质即为痛苦的哲理思考。
痛苦为善恶之交上开出的花朵,万物生长,唯一相同的就是同样的罪孽,和因罪而生的痛苦。
还是那句诗“地狱颠覆地狱成为天堂”,他者即地狱,一步一天堂,善恶瞬变,灵魂因为善恶的分辨而拥有重量,因为善恶的难辨而隐藏。
20分钟,两条故事线,4个人物,几句台词,善恶焦灼地细腻状态尽显,毕赣,在学生时代就展现了高度的作品完成度和深刻诡谲的个人风格。
痛苦,人间、地狱、天堂的时空转换也成为导演日后电影里长期探讨的母题。
没有这部《金刚经》,就没有后来的《路边野餐》。
而近期听闻,毕赣的最新作品《地球最后的夜晚》已经完成拍摄,希望它能再给中国沉闷的艺术影坛带来新的撞击。
2018,注定又是一个毕赣年。
原文刊载于“幕味儿”微信公众号。
《他注定成为中国最牛的艺术导演》作者公众号 WW无证驾驶2018.8.17转载\商务合作、约稿请联系微信: wangjiay_4774 qq:602252469
镜头没有立场大量的俯视镜头和过肩镜头让我想起了马克斯苏萨克的《偷书贼》,用死神的口吻来讲故事。
或许站得高,看得远,看得全,看得客观吧。
短片的镜头站在上帝视角记录着每一个人,一切显得那么与镜头无关,冰冷冷的看着有人谋杀,有人被杀,有人失去儿子,有人唱歌,有人诵经。
站在一个远高于故事本身的地方进行叙述,作者用最大的诚意给观众最大的自由选择你想要为之辩护的一方。
长时间俯瞰停顿的镜头让故事慢下来,让观众慢下来去思考自己的立场。
有人心疼老父亲丧子,有人会痛恨杀人者,有人觉得出钱买凶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这是一个成熟的作者该有的态度和胸怀,世间哪有什么对与错,无非是立场不同罢了。
用动态影像记录故事,然后和观众分享故事,至于观众站在哪里,这便不在记录者的工作范畴内了。
我也没有立场开头即结局: 人已杀,领钱收工了。
故事是这样的,他们杀了人,连死者身上唯一值点钱的手表都要剥下来占为己有,杀人还要占尽便宜,让人有些恨得牙痒痒。
云淡风轻的聊着抢劫,找小姐,这些游走在法律和社会正义道德价值观边缘的行为,在小歪的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些许炫耀的意味。
小歪和升哥就是赤裸裸的荒诞,愚昧,邪恶的社会败类形象,对于生命的漠视,对于自己杀人行为的冷漠,大概是应该下地狱的。
他们杀了人,我却恨不起来。
但短片中的两处插叙是这样的: 杀人时淡淡的一句“我也是收钱办事,别来找我”;谋杀后在洞口放烟,让过路人尽早发尸体。
准备行凶前,托货车司机拜佛时也帮他们拜拜;行凶前变感觉脸通;升哥在湖边的木桩上刻了《金刚经》;小歪以刀为麦,在《金刚经》前唱歌。
本性中掠过的支离破碎的善良缓解了我对他们恨。
对于杀人,他们是怕的;对于生命,他们还是敬畏的。
我不经为他们的”恶“开始找借口:生活所迫?
社会黑暗?
一般人犯错后,有两个选择:一是赶紧给自己找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以缓解自我审批,二是借助某种外界神秘力量去弥补错误。
人类天性里的对于神圣宗教力量的敬意和畏惧让他们找到了一个可以为自己忏悔的途径:诵经,拜佛。
他们水路进,水路出,水里行凶,似乎暗示着“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天下水路皆相同,水是“善”的,也是能包容“恶”的。
善恶交融相生,沉入水底,谁能单单捞起其一呢。
平静的旁白念着诗,谁还不想追寻个诗和远方呢。
喜欢《路边野餐》的长镜头,一路到底,悠长悠长,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
这部短片奠定了毕赣的风格,神秘虚无,似是而非,时空错乱,如诗如画。
就像读一首晦涩长诗,翻一本迷离画册,似懂非懂,却是不知不觉入梦,时间一下闪去。
特别喜欢片尾的电闪雷鸣。
山雨欲来风满楼。
让人更加地期待起《地球最后的夜晚》来。
一个非常不一样的导演。
人性的救赎?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阴影面,只有正视它才是真正的救赎。
在《金刚经》里,他们二人为钱杀死了一个跟自己毫无相干的人,这在生活中不也经常有嘛,为了自己的利益,呵!
最后还是会遇到那个自己不想面对的人,或许是与‘死者’相关,或许就是湖面中的自己。
《麦德姆》中姜戈这个人物,其实也是个阴影面特浓厚的底层人物,没有及时认识自己,正视自己,而不断做出一系列任性感性的过失,其实存在就有他的合理性,不敢相信的事情也却有发生的,一昧的去证实,去寻找也是白搭。
不过好在《金刚经》中把这些所谓的现象都形象化了,简单又复杂,令人发思,而《麦德姆》则是用大长镜头和写实的剧情延展来刻画人物的性格,以此进行对戏剧的升华,比较耐人回味。
看了一下豆瓣上大部分影评的时间线,感觉都不太正确,所以我想就影片里的主要画面理一下我理解的时间线,重要线索是手表和草帽。
影片分别出现了开头和结尾两处乘船(显示草帽)和中间一处乘船的画面(乘船有4个去向,去杀人,杀人后,去拿钱,拿钱后)开头的乘船是有草帽的,结尾的乘船是没草帽的,而二人一直都不戴着帽子,再综合种种线索,所以:时间线:结尾乘船(无草帽)去杀人→杀完人后,摘表,生火,慌忙,到河边,拿草帽→开头乘船(有草帽),打电话,去荡麦村→遇到老人,牙疼→乘船去拿钱,结束。
所以我认为导演自始至终都没有向我们展现故事的结尾(见到花和尚,拿钱)。
杀完人不久之后,二人慌忙跑到刻有金刚经的木碑旁,摘下木碑的草帽,插上小刀当麦克风,开始“忏悔。
”很佩服毕赣能把时间结构完成这么一个让大家都分析来分析去的玩具,我认为这也是影片最大的亮点。
诗句的话,太容易影响我感受画面了,我认为可以少念点,有点压得慌
我第三道刷又想明白了些之前对时间线绊住了应该是:1、花和尚托船夫运送杀完人的他们到过一次木桩子,拿了一部分钱,他们在那儿唱歌2、片头 花和尚打电话说交剩下钱的地点:荡麦村荡麦河边 他们自己问路3、遇到老人 治好牙 这样才能解释通为什么到过一次的地方要问路,为什么船夫对他们畅聊抢劫无动于衷
第一个镜头是船头的空镜,伴着画外音,最后一个镜头也是船头的空镜,少了原来那顶帽子,首位结构设计有趣。
帽子是两位主人公到了刻碑处取得的,而行船是整段旅程的开始,那一开始为什么就有了那顶帽子?
开场的空镜可能才是结尾,而结尾的空镜,也就是帽子消失的,才是开头。
有关开场空镜的画外音,时空上并不是一致的。
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部短片也可看作一个穿越时空的旅程。
片中常常交错时空,如突然插入的闪电,如杀人场景的闪回,有时能分辨时间顺序的先后,有时这种分辨也没有了意义。
画外空间的使用颇有意味。
一开始行船时的交流,只拍船头的空镜,有一根竹子、一只草帽,伴着流水前行,画外是主人公交待交易任务。
卡车把两位主人公送到目的地后,拍卡车启动、远去,画外是两人的对话。
这两处都以运动中的空镜作画面,配以人物声音,也能传达出人物情绪和信息,富有诗意。
短短二十来分钟的影片,可能需要来来回回看好多遍。
习惯了简单思维,直到末尾了才图穷匕见,了解了大概。
再来一遍,才能看出看似普通的人、事、物、场景都含有一定的意义。
两个混子,要去一个刻有金刚经柱子的地方拿钱。
途中偶遇了一个在给死去的狗念经超度的老者,一人跟老者问路,老者盯着这人手腕上的表看了好久。
一人说自己牙疼,老者是个牙医,就带他们回家治牙。
到此处,好像是一个普普通通,平淡无奇的事吧。
拔完牙,老者说,他儿子也有一块这样的表,但是他儿子几天前被人杀死了。
镜头里,两人略显局促,甚至可能心生歹意,但最终什么也没干。
老人或许知道了什么,但也没说。
这时,才出现两人在一山洞杀死老者儿子丢尸水潭的场景。
伴随着洞里袅袅烟气,两个人走出山洞。
剧情至此,才恍觉,老人盯着手表,家里摆的祭坛、遗像,院中椅子凳子的摆法 ,监控式的俯拍角度…看似随意,实匀有所指。
才回味,拔牙过程中闪现的打雷天、山洞,或许是提醒观众将救赎与杀孽关联起来。
两人离开后,乘船去目的地。
在船上交流干过的坏事和梦想,而撑着者则如看客沉默不语。
片中穿插的旁白,晦涩缥缈。
两人无比平淡的说,拿钱办事。
到了目的地,对接人没有出现,对着柱子上刻的金刚经,一人说有点害怕。
然后他们以刀为话筒,以山水为观众,唱着伍佰的歌,算是践行他的梦想。
结尾没有等到对接人就结束了。
这是一本很好的短片,尽管我不尽懂,但值得推荐给更多的人。
一荡麦的公路被熄火延长风经过汽车后备箱人们在木楼里行歌坐月机器伴随着机器的光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分辨出痛苦不同于汽油它可以沉入河流底部但我希望痛苦能够挥发花香无法加重花香潜入水底记忆却覆盖记忆飘在了身体的表面人类代替人类掌管家园地狱颠覆地狱成为天堂二忍耐,被困在花心和尚的胸口执着盘腿的上方投下蜿蜒数千公里的眩晕感三焦虑,女人的胡须长满山坡蜡染鲜花,捂住流水的微笑声音当作圈养的白兔关进竹笼四痛苦,举着鲜艳的舞会赶赴行程同路人畏惧毒蛇摆动的尾巴冷血的体温将它融化虚脱,水井与月光的交欢又是孤傲的败军撤退水蒸气野外的时钟修炼成了摆渡人混乱观看结果的树子和夏夜降落了许多故事无法挑选深色的梦飞过或者没来五死亡,黑暗犹如掉落的速度阅读周围斑斓的石头娴熟的盛满毒酒消失,凭着比鸟儿更轻巧的骨骼追赶一条痉挛的公路六生活在平静的河水里就像在农夫安心醉于回家的马路吊在树上的鞋是路人的捉弄白天放生哀鸣的动物夜晚将星空收入囊中温顺的心脏经常被琐事击中有时生活在草丛里听见魂魄之间的对话巧妙地避开人们敞开的胸怀如同站在汽车门口看它四个轮子匀和的转动生活在遥远的山上和相处的几户人家修建鱼塘将回光转移到梦境里的酒杯随着蝴蝶的频率起飞生活在天空的一次停顿世界依靠衰老维持平凡目睹了一切的律动经历了游荡的人群我走在其中以沉重的呼吸配合步调
(非電影專業,不懂運鏡、構圖等技藝含金量。
僅僅從意思層面談一些感受)金剛經篇名其來有自,取金剛至堅至利“能斷”之意。
宗薩欽哲仁波切曾批評英譯經名“Diamond Sutra”有失確當,因為diamond只是一種礦石,在今天可由激光切割技術任意雕鑿。
他指出,“金剛”其實是護法神因陀羅(Indra 也即帝釋天)所持的武器“金剛錘”(Vajra). 取其無堅不摧之意,要斬斷的是無始劫來的習氣、無明。
片中兩位殺人犯麻木不仁,世俗法的制約對他們而言毫無意義,遑論佛法中的自覺覺他。
在船上輕閑地談論搶蠻錢、打劫夜店妓女、受雇殺人,完全就像正常人談論日常工作一樣。
斷人喉管的凶器插在斷無明的刻著金剛經的木樁上,變成了話筒,罪犯做起年輕時的夢,真誠投入地唱起伍佰的一首歌。
那麽認真地無知著自己的無明。
佛渡有緣人。
但對無緣之人,依然有著慈悲。
全片從頭至尾沒有評判沒有譴責,鏡頭衹是默默記錄。
黑白影像,素山靜水,卻又無比清晰,充滿詩意。
看得到beauty和virtue的分離。
甚至,導演的“無爲”達到了這樣的程度:鏡頭語言的敘述毫無時間順序。
不曉得坐車、乘船、看牙、山洞殺人、孰先孰后。
它衹是講述情節,任你去重組故事。
想起之前讀到Sabina Knight教授關於文學中時間的論述。
Sideshadowing的理論似乎在這部短片里活了起來。
平常讀故事/小説,其實結局早已寫定,我們在讀的過程中,一廂情願地讀下去,想知道故事情節的走向,那個走向在我們閲讀過程中是未知的將來時,事實上是作者早已截取、存封起來的一段時間,是大局已定的過去時。
這是Backshadowing (作者站在比讀者前面的時空,設計好了一切,讀者衹是跟著作者的故事走). 與此相近的是Foreshadowing, 因爲那段時空是固定的被截取的選擇的,因爲結局的早已寫定,被利用起來去呼應前面發生的種種,以獲得某種意義,這是解構主義批評的一大死穴,就是對歷史的書寫是teleological,progressive, lineal的,在power relation中誰勝出誰就有話語權,就得以書寫最後的結局,一切從那個結局回溯到過去,對過去的書寫以服務那個最終的結局/贏家爲目標。
是一種帶有操控性質的倒敘。
但歷史的真實,或者説,時間的真相是怎麽樣的呢?
Time is pluralism.時間是空間性的,蕪雜的,多角度不同事件同時發生,從不同人的視角現實各不相同。
絕對不是歷史書里那樣理所當然分階段有順序,有意義。
Sideshadowing就是摒棄那個time frame, 多角度,多綫索,同時進行,無始無終。
不居高臨下地隱藏一個真相,衹是告訴你各自有各自的真相。
看到頁面下面的評論,對短片毀譽不一。
詬病之處大部分似乎是“看不懂,導演故作高深。
”這是不是因爲我們習慣了去預設導演高高在上類似上帝一般的存在,謀篇劃局設計好了一切,剩下的交給我們去苦苦揣摩、去make sense, 去靠近他的深意?
也許這才是真相:太多自覺“明了”的仍然是“不悟”的,他們認爲看到了真相,其實衹是極盡他們六根所能看到的相。
而這裏導演的模棱兩可、不置可否,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他的寬容,他的開放,他在踐行pluralism?
你囿于你的六根、你的證量、你的見地,所能看到、理解的是那麽多,我看到的是那麽多,他看到的是那麽多。
每個人都不一樣,但是沒有誰對誰錯。
導演自然有他的角度,但他的不是唯一的,更無所謂正確。
正如短片臺詞中引用經中一句“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都是Illusion而已(提筆至此,好奇經文的觀點是不是relativism……同時突然對芥川龍之介以及黑澤明肅然起敬,理解了《羅生門》在電影藝術史上的難能可貴)。
我不覺得導演故作高深,相反,我看到了他對觀衆的尊重。
fine
毕赣23岁作品
如果用画面本身来表现诗歌可能会更棒
刀当话筒,极具原创力。
毕导的诗和贵州话更配哦。
看这片的感觉,就像以前做的语文阅读理解,然后,出题人问,作者要表达的主题是什么?以前为了得分啊,会瞎扯一堆芸芸,但这片呢,感觉是有的,但我现在可以说,我没看懂。
感觉透过屏幕都能听到他说:很多想法都是没有想法。喷了,怎么可以没有想法呢!没想法你切个屁啊
毕赣的构图和机位非常老成
有意思,有想法。
導演自己所寫的詩歌在映像中具象化,也是一種風格。
三星半
这片儿是一首赠友人的短诗。
从金刚经到路边野餐,完成度、技巧甚至诗都有了明显的进步
8.3分左右。早期的毕赣就已经是毕赣了。
前传。
再看一遍。儘管天才已經擺在那裏,但三年後出路邊野餐仍顯得驚人。我要將他趕出我的腦海。
缓缓流淌
风吹过的时候,四周的一切将得到了超度。
摄影集配尬诗
800块,23岁,出这样的东西,很不错的,只是,里面很多的带着哲理的话也许有些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