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想起《苏州河》,插曲《解脱》的旋律总是伴随着一帧帧画面响起。
这种迷惘、恍惚而又如醉如梦的迷幻感,正是《苏州河》迷人气质的来源。
曾有人认为:“《苏州河》是新浪潮在中国下的一颗最美的蛋。
”导演娄烨也在访谈中赞同过这种说法,他说:“……比如说新浪潮的影响,这个是很符合影片实际的,因为我特别喜欢新浪潮的电影。
”可以说,《苏州河》中迷幻感的成功塑造,摆脱不了新浪潮作者电影美学的影响。
自1993年完成首部长片《周末情人》至今的29年里,娄烨导演的作品累计已有十余部。
提起这位中国第六代导演,人们对他的印象不外乎“晃”和“晕”二字——这和娄烨一贯坚持的手持摄影脱不开关系。
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喊出“把摄影机扛到大街上”,而后新浪潮的导演响应了号召,于是,一种兼具纪录和抒情的拍摄风格被导演们带到了大街上、咖啡馆内、穷街陋巷中,也进入到了娄烨的作品里。
在《苏州河》中,娄烨保留了手持摄影产生的晃动、跳跃、虚焦、模糊等“问题”,配合影片男主人公摄影师的第一人称叙事,营造出极强的真实临场感。
若论纪录性,就如影片开头在船上拍摄苏州河的蒙太奇,镜头飞快掠过浑黄的河水、两岸破败的建筑、面庞朴素的工人,摇晃、仰拍的零碎片段拼凑在一起,瞬间就将观众拉入那个混乱地步入现代社会的老上海。
而若论抒情,摄影师与女主人公美美约会时拍摄下的主观镜头,就以大量的小景别、镜头晃动、不稳定构图,展现着男女主角沉溺在爱情当中时痴醉而不自知的感觉。
另外,手持摄影所造成的粗糙的画面质感、昏暗的灯光效果等,也加强了影片的迷幻感。
《苏州河》在电影叙事上,同样体现着阿伦·雷乃等新浪潮运动左岸派导演所坚持的叙事原则,即质疑叙事的可靠性与稳定性。
由于全片都使用的是摄影师的第一人称视角(即他的摄影机镜头),故而他的两句自相矛盾的独白:“别信我,我在撒谎。
”“我的摄影机不撒谎。
”使整部影片都陷入了亦真亦假、难以分辨的迷幻。
就连讲述“故事中的故事”即马达与牡丹的爱情故事时,观众所能看到的也只是摄影师的想象视角,而故事的真相则从未展露在观众面前。
在这种迷幻中,我们很难不想起《去年在马里昂巴德》模糊认知真实性的叙事游戏。
男主人公摄影师的大量独白与旁白,充满了非口语的、艺术感的设计,也很难不让人想起新浪潮电影中诗化的语言。
摄影师对美美的重复询问(“你怎么了?
”),马达对他的故事的重复讲述,也都仿若《广岛之恋》的重复、非线性的旁白叙事,抑或是戈达尔《阿尔法城》中的“诗旁白”。
杰瑞·卡尔森认为,《苏州河》讲述的是“中国青年潜在的‘迷惘一代’群体如何在中国的城市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社会位置,并最终在国家的城市历史叙事中谋求一席之地”(《<苏州河>在好莱坞与法国新浪潮之间》)。
迷惘的年轻人在浮动着的、晃动着的现代社会中游走,寻找着爱情、自我和身份认同——我们能轻易地从这样的描述中看到许多新浪潮作者电影的影子,而这也是对《苏州河》最好的概括。
每次看娄烨的电影都很纠结。
一方面惊叹于他才华横溢的影像表达,另一方面又一直不太喜欢他所表达的内容。
他的大多数作品似乎都带有“厌女症”的嫌疑,这部《苏州河》也不例外。
然而这部影片过于魅力四射,除了一如既往“晃成狗”的肩扛摄影,更有叙事手法上的实验与创新,周公子迷死人不偿命的惊艳表演,附加深沉文艺男低音的大段独白与旁白......这一切的一切,让人由不得不喜欢。
《苏州河》是从一个摄影师“我”的视角切入的,电影开头那些有关苏州河的零碎的晃动镜头承载了作为上海人的娄烨对于这座城市全部的热爱。
这不是什么风景如画的宣传片,事实上,“近一个世纪的传说、故事、记忆,还有所有的垃圾都堆积在这里”使得苏州河成为一条最“脏”的河。
在导演看来,这里的“脏”并非一般意义的脏,而是现实。
无论是河流上漂浮的垃圾还是河边废弃的楼房,都是生活真实的原貌。
娄烨意图通过这样的开始,强调“我的摄影机不撒谎”。
影片并非简单的顺叙结构,视角在叙事过程中也一直在切换。
首先是摄影师“我”和美美相恋的故事,这个故事一直以“我”的主观视角持续着,我们所听到的也都是“我”的独白。
直到另一个主角马达的出现。
马达一直在找一个叫做牡丹的女孩,而牡丹和美美长得很像。
他怀疑美美就是牡丹。
“我”从美美那里听说了马达的事,觉得马达是在瞎编,这时“我”的独白一变而为旁白,开始作为第三人称虚构或追述起马达和牡丹的故事来。
“我”先讲了一个罗曼蒂克的爱情故事,故事的最后马达和牡丹相恋了。
但是很快“我”否定了这个结局,阴谋与残忍的元素加了进来。
马达背叛了牡丹,牡丹跳进了苏州河。
故事回到了最起初,马达一直在找牡丹,却发现了很像牡丹的美美。
马达怀疑她就是几年前消失的牡丹,但美美却是“我”的女朋友……马达最终在24小时便利店找到了牡丹。
两人双双坠入苏州河。
没过多久美美也不见了,但“我”并没有去找她,而是选择等待下一次爱情……没有理由认为娄烨是在玩悬念,像张元在《绿茶》里所表现的那样。
美美到底是不是牡丹,从结果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尽管在过程当中,观众甚至可以设想,美美会不会像《去年在马里昂巴德》里的女人A那样在不断的暗示之下认为自己就是牡丹?
片中其实一早就预告了,人们从苏州河里打捞上来的有两具尸体。
马达与牡丹/美美的重逢,算是导演给予观众的某种安慰。
这并非一个闭合的结构,人们可以对它做出任何令自己满意的读解与猜想。
影片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马达窥视美美换装的那个长镜头。
牡丹在跳入苏州河之前,告诉马达自己会变成一条美人鱼来找他。
而美美的职业就是在酒吧里扮演美人鱼。
马达亲眼目睹了美美变身牡丹的过程。
如果套用精神分析和那一套,这个场景算是典型的窥视癖的展现。
马达将美美控制在自己的凝视里,用窥视的目光专注她的身体和性感,如此她便成为他所投注的客体,他以这种方式完全的将她所占有。
当然是暂时的。
美人鱼这个意象也有所指,上半身是美丽的女人,下半身却是冰冷的鱼尾。
当她只在水面上露出半个身体时,像极了《苏州河》里的爱情,浮在表面上的是诱惑,沉在水下的是危险。
牡丹化身美人鱼,明明是因为她想逃离,逃离那令自己感到绝望的爱情。
可是马达却分明听到她说她会化身美人鱼来找他。
这是马达可怜的幻想么?
幻想着在无力的寻找中,牡丹恍惚就在眼前。
作者:发条辰首发(带图):耐观影苏州河是穿过上海的长江支流的俗称,它又脏又臭却沉淀着这座城市的繁华、记忆、苦涩和过去,在娄烨的电影中苏州河更是一个象征的载体,在其开头的剪辑中就奠定了其想要表达的基调,所有人在河上、河周围忙碌、河岸上喷广告,好像这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上海,河水很脏,可人们不离不弃、依然留在周围,一切都那么和谐自然,仿佛影片只是在表达苏州河本身。
《苏州河》作为第六代导演的代表作之一,我们能够很明显的看出一种不一样的风格,无论是影片的叙事节奏还是视听语言都在表达着假定性,娄烨摒弃了第五代导演经常运用的全知式叙述,而是采用了亲历叙述的方式。
影片不再讲究大远景再到特写的蒙太奇,也少有客观视角出现,而是选择了从主观角度来说叙述故事。
影片中大部分的镜头都是从摄影师“我”的角度来拍摄,正如苏联纪录片奠基人吉加·维尔托夫所实践的“电影眼睛”理论--摄影机式出其不意地捕捉生活的眼睛,他把场面调度、剧本、演员称之为资产阶级的东西统统加以排斥,主张采用实况拍摄。
我们在《苏州河》中看到美美的秀发贴在镜头上,美美的嘴唇在镜头上。
但观众却只能看到我的手,这在当时是一种很新鲜的视觉感受而假定性体现在以“我”的视角来看外部世界,当我不在场时,所有发生的事情只是“也许”只有我看到的事情才是真的。
这样,影片运用视角的变换,打乱了观众的思维和视觉,使得影片更有一种假定性。
尽管电影中充满了假定性和对爱情的怀疑,但是不断晃动的镜头又在传递着某种真实,影片的真实性首先表现在人物上,片子中提到的所有人物都是大环境下被遗弃的边缘人物,他们在现实中不与人交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这也是为何影片大量采用了画外音来叙述故事,喃喃自语的氛围更能体现人物们封闭的心理,加大边缘性,影片所传达的这种真实性更来源于生活的现实。
电影的故事背景发生在90年代上海,那本该是一个繁华地方,但我们并没有看到堪比纽约一样的大都会,而是只有一条流淌的小河、阴霾的天空、破旧的房子......只有短暂雾霾下若隐若现的东方明珠塔才能让观众想起这里是上海,影片有意营造这么一个远离“主流”的地方来更好的表达边缘的性质,而透过这层边缘的性质我们看到的是对爱情的追寻。
从我和美美分手的台词来看,“我们是现在分手,还是做爱之后分手”在那个时代,哪有什么爱情存在,马达并不知道什么是爱情,起初的利益关系早已使他蒙蔽双眼,牡丹也不明白什么是爱情,她从小缺爱只是对这个世界都充满着好奇,美美也不懂什么是爱,知道她真正的看到了牡丹和马达,她才给我留下了那个纸条,上面写着:find me if you love me,一切都在追寻,而令人玩味的一点是影片中所有人物的感情都是单向的。
牡丹追求着马达的时候马达还没悔过自新,马达和美美在一起只是因为美美和牡丹很像,而美美则一直以为马达是为了追求自己而编造了牡丹这个人,到最后留下的纸条,也是美美认为我会去寻找她。
影片一直在表达这种追寻情结,这符合当时的时代特点,在工业发达的环境下,很多人选择离开农村到城里打工,很多人处于一个“无根”状态,他们喝同一个牌子的饮料,穿同一个牌子的衣服,人没有了特性,为什么他们喜欢喝酒,他们希望找到不同,他们对自己的身份认证感到困惑,仿佛都是“飘”在这个世界上的。
或许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罢了,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牡丹和马达的悲情的爱情故事,我和美美也并没有我想要的那种关系,我常常一个人在屋子内,透过窗子看在外面的人们,又常常为生活所忙碌,美美只是内心的一个寄托,牡丹和马达的爱情故事只是我麻痹自己的一个借口罢了。
虽然《苏州河》在制作上给人一种脏乱的感觉,可影片的结构却十分标准,视角转换,情感分布还是复调叙事都能够很好的运用。
在应聘啊长度一般是,叙事视角一分为二,由我构造马达的爱情故事与马达完成自己故事的临界点,在此之下,马达逃脱了我的叙述控制,成为另一个生活在苏州河周围的人。
由此可以看到的是,导演在影片中变换的视角不仅顺利满足了叙事结构特殊的需要,而且从不同的角度完成了主题的建构,将虚构的本质通过不同的视角而构成的叙事结构呈现出来。
在整个过程中,不同的视角和不同的讲述人的出现最终所依附的仍旧是导演本身。
用昆德拉的话说,就是作者的统一意识赋予了他们的独立,形成一种视角转换的“复调 ”“复调”来源于音乐术语,指两个或多个单独的声部旋律同时展开,虽然整个乐章结合严密,却仍保留各声部的独立性。
巴赫金借这一术语评价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创作特征。
他认为“有着众多的各自独立而不相融合的声音和意识,由具有充分价值的不同声音组成的真正的复调,这确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长篇小说的特点。
”“巴赫金着重强调的是主人公自我意识的独立性、对话性、主人公与主人公、主人公与作者之间的平等。
”热奈特在细读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的基础上发展了巴赫金的“复调”,将“复调”理论由“内在的理论基调”发展至叙事技巧的范围。
他将叙事视点的转移所造成叙事体式的变异称为复调。
《苏州河》的诞生似乎是一个实验性很强的文本,无论无论是在叙事上还是视听语言上。
在某种程度上,娄烨用《苏州河》完成了他对杂语空间的构造,也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别样的体验。
影片实录了一些“底层人物”的生活,这是一部分不可忽略的人群,他们之中有着不规范以及丑陋,也有着我们大多数人所共通的东西,透过这些淹没在正常生活表层下我们所不易见到的活生生的故事,我们领略了世界的多彩,也领略了生活的艰辛和宝贵,更能悟到一些值得珍 惜的东西,有些东西是永恒的。
美人鱼这个意象也有所指,上半身是美丽的女人,下半身却是冰冷的鱼尾。
当她只在水面上露出半个身体时,像极了影片里的爱情,浮在表面上的是诱惑,沉在水下的是危险。
牡丹化身美人鱼,明明是因为她想逃离,逃离那令自己感到绝望的爱情。
可是马达却分明听到她说她会化身美人鱼来找他。
这是马达可怜的幻想么?
幻想着在无力的寻找中,牡丹恍惚就在眼前
影片讲述的是一个上海的普通摄像师,以为别人摄影为生,他眼里的苏州河是穿过上海的一条肮脏的河,在河的两岸发生着普通人不同的生活。
一天,一个酒吧的老板找到他,要他拍一些特别的东西,老板比划来比划去,他才明白原来是为了招揽生意,让他拍在店里游泳的美人鱼的形象。
摄影师逐渐与扮演美人鱼的女孩美美熟识,从她嘴里得知马达和牡丹的故事。
马达是一个以送货的黑道邮递员,他骑着从盗贼那里买来的摩托车将来历不明的物品从城市的一头送到另一头。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想马达一样的找我吗?
”:“会啊!
”:“会一直找到死吗?
”:“……你撒谎!
”
一、 楔子:苏州河畔的都市游荡者 娄烨执导的电影《苏州河》讲述了发生在上海苏州河畔的一段交叉的爱情故事。
影片中的摄影师“我”、酒吧演员美美、送货的马达、女孩牡丹可以看作本雅明意义的城市里的游荡者,他们来自社会的底层,他们所追寻的梦想被残酷的现实吹散。
马达是个中学辍学的小混混,沦落成为城市里的送货人;来自破碎家庭的姑娘牡丹渴望施瓦辛格式的臂膀做依靠,却不幸落入绑架的圈套,纵身跃入河里去童话中寻找不渝的爱情;美美在酒吧的玻璃池中扮演美人鱼,经常毫无缘故地消失一段时间又回来。
而“我”则是影片中最纯粹的游荡者,自称摄像师,实际上是一个没有固定职业的男青年。
他为了生活什么都愿意拍,由此得以见证都市人的婚嫁、生日、隐秘、喜怒哀乐等等一切。
然而他最喜欢的漫游方式,是经常一个人带着摄像机去拍苏州河,顺流自西向东穿过上海,他熟稔两岸近一个世纪的传说、故事、记忆,目睹它成为一条最脏的河。
这条河记录了一切,记录劳动的人们,记录友谊,记录父亲和孩子,记录孤独,还有婴儿的诞生,女孩的投河自杀,年轻恋人的的殉情……“我”算是四人中最纯粹的都市游荡者,“我”是个不露声色的人,甚至没有在观众前露出过脸孔,话语里也没有表露过感情,他清楚地知道都市里生活的本质。
导演为他们四个人各自设计了一个道具:摩托车、洋娃娃、贴印刺青和摄像机。
主人公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些机械复制时代的工业产品的菲薄意义,幻想借助它们实现自己的梦想。
若干年以前,马达骑上朋友偷来的一辆摩托车,渴望能去他乡做出一番事业而后衣锦还乡,他不明白城市的迷宫不是一台摩托车就能绕得出去的,他为了生活只好来回重复在大街小巷当中。
美人鱼洋娃娃只不过是一团棉花和几块布的制成品,粘稠的苏州河水离那个透明的海底世界不知道有多远,然而牡丹纯洁的心还在等待着真爱,这一等就是好几年。
美美在酒吧里结识陌生人,享受着一次次快餐式的爱情,可是当她知道马达和牡丹的故事之后,几次偷偷在腿上印上牡丹花图案的贴印刺青,希望它能带着自己走到童话世界中去。
摄影机是冰冷的,它毫不撒谎地记录眼前的一切,但却毫无知觉毫无感情,手执摄影机的“我”大概和它融为一体了,一切都不为所动,也许他真的是一个艺术家,自觉安排着一次次的爱情又能自觉地结束它。
80后作家周嘉宁的小说《苏州河往事》用青涩的笔调讲述问题少年阿童木和三三从小学到成人的故事。
两人都是不被老师和同学接纳的孩子,他们的价值观也不同于主流,即认为努力学习上名牌大学做一个合乎社会规范的人是没有太大意义的。
于是他们逃课,穿行在万家宅棚户区连片的房顶上,穿行在腐臭的苏州河边,一切被遗忘的角落在他们眼中都是乐园。
上海都市化的进程恰好伴随着这一代的成长,熟悉的住宅被拆,承载着秘密的苏州河水被涤清,成长的记忆被抹去让他们害怕又挽留。
而游荡还在所谓的垃圾学校的学生和社会青年当中继续。
二、苏州河的记忆 时间经常会被比喻成一条长河,永远川流不息,潮涨潮落。
苏州河恰好是这样一条河流,虽然它往往带来的不是轻松浪漫的回忆,可是它却更厚重更值得言说。
百年来上海的都市化进程使苏州河成为一条城市内河,两岸杂糅着光怪陆离的色调,典型地象征了中国都市化的特点。
《苏州河》一开头便是摄像师“我”拍摄的苏州河两岸残存的废弃建筑和桥梁、疲倦的人群、行驶其上的垃圾船、驳船,配以冷峻的画外音和断续的金属质音乐,苏州河呈现的是麻木荒废无奈的景象。
在不远处隐现东方明珠提示着商业区的邻近,拆迁还在岸边继续,高级白领、民工、拾荒者都在这条河边上演着各自的酸甜苦辣。
安土重迁已不属于这个年代,不属于这条河,杂陈五味的游荡成了主题。
记忆变得如此脆弱以至于我们要依靠种种手段来保留来唤起。
2007年6月20日——7月3日,上海摄影家陆元敏在苏河艺术中心举办“陆元敏•苏州河摄影展”,展出了他在1990年代拍摄的40件作品。
被报纸和网站纷纷转载的宣传文章里有这么几句:“苏州河是上海真正的母亲河,在相当长的时段中这条河与每一个上海人有着不可替代的血脉关联。
……在这些温暖的黑白照片里,孕育的每个细节都在开启我们对于历史的追溯,同时产生对现代快节奏生活的质疑。
……作为敏锐的摄影家,他表述了‘他’的河流和‘我们’的河流有着根本的差异,对旧日点滴时光的追忆也使我们百感交集。
城市大规模地改造是一个当代现象,但当河流不再是‘他’的河流时,苏州河的精气神在人民生活中的内在瓦解、断裂就已经开始了。
……用黑白镜头细腻而又敏锐的捕捉到了隐没在历史的背后和角落的人们,将唤起了我们每个人的共鸣。
”这段看似矛盾的介绍实际上代表了很大一部分人对都市化的一种反思,对传统文化的找寻和焦虑。
在周嘉宁的《苏州河往事》中对周边建筑的表述立足于日常生活和中学生式的感受,显得过于表面化。
20世纪80年代末,万航渡路、严家宅、常德公寓里的不同生活环境区分出居民身份的不同,可是三个小游荡者打破了等级高低的限制,感同身受的城市化进程和自身的成长相联系。
都市化进一步拆解了固有的格局,也拆解了三个少年的记忆。
主人公三三一直试图把旧日与阿童木和林越远的共同记忆抹掉,可是固有的秉性使她仍旧渴望残酷的青春,渴望游荡。
伴随都市化而形成的烂尾楼成为他们的乐园,消防器材拧下来卖钱可以换来拷机,缀满气球的房顶表达阿童木对三三的爱情,也是对都市表白方式的模仿。
青春的游荡也有了新的元素。
三、 年轻人的都市欲望 都市里的爱情往往是短暂的,并且有着不同于乡村爱情的负累,也就是所谓的不能承受之轻。
情感让我们驻足,毁灭让我们离开。
情感指不了前进的道路,都市人的情感需要在徘徊中陷入了二律背反。
孤单少年青春期的相互依靠固然可贵,可是三三和阿童木之间并不能称作爱情,阿童木顶多算是三三借以摆脱家庭去游荡的“帮凶”,所以三三也并不是真正的都市游荡者。
除了阿童木,最多的就是和父母坐公交车路过外国语中学“听到巨大的足球草坪上传来弹吉他的声音,隐约有穿着深蓝色球衣的男生们在跑步,方方正正的教学楼里每间教室的日光灯都亮得通明”,她心中是充满对那优裕生活的渴望的,她一直在阿童木和林越远两种生活方式中挣扎。
林越远沉没在浓稠的苏州河里使她彻底失去了从游荡的路途上抽身的可能,她选择了内心的自我放逐,作为“杀死”林越远的“帮凶”,永远不可能过上安稳的生活。
牡丹所要追求的是不同于都市快餐爱情的真情,可只是单凭摩托车上与马达的邂逅是不可靠的。
都市里彼此都是陌生人,没有了以往街坊邻居几代相识的牢靠关系,男女相悦变成松散的来去自由和性的融合,摄影师和美美便是典型的现代都市爱情。
“她从来不说我也不问,没过多久我们几乎整天泡在一起”,美美像是摄影机的模特,伴着都市《夜上海》的怀旧灯光摆弄着头发,或者在阳台上俯瞰外白渡桥上来来往往的众生,喝着酒猜想着他们的人生。
牡丹和马达之间有一个感情上的错位,马达起初是怀着绑架集团的任务的,对牡丹的怜惜让他一度退缩,在牡丹坠桥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和牡丹之间的感情,痴痴寻找,甚至相信面容相似的美美就是要变成美人鱼来找他的牡丹。
而他们相逢后的结局是酒醉后坠车淹死在苏州河中,表明在现实生活中,他们并没有合理的归宿,这种理想爱情是不可能成功的,正像影片中的插曲所唱的: 可我眼前总是不断浮现你的脸 总想抓住你视线 可你总想风一样 吹回我身边 轻轻吹走我的欢乐 慢慢留下我的寂寞 模模糊糊看到我的眼前 还是恍惚的一片 飞速的眩晕和酒醉的狂热也是都市人渴求的欲望。
三三唯一的长处便是善跑,在留级生小痞子的追打下飞也似的逃命,或者使劲蹬着单车追在阿童木的身后,看到他的头发和衣服都鼓满风,体味到的是自由的快乐。
牡丹起初也讥笑马达的车速慢,希望能体会到西方电影中的飞车感觉。
现代人在城市水泥的森林里感到自身的渺小,在各种压力感到极端压抑,需要暂时的对身体的超越才能减压。
酒精也是一种很好的缓释剂,浸泡了野牛草的伏特加屡屡在影片《苏州河》中出现,这种烈酒加上异域的狂热符号引得很多人的垂涎。
马达和牡丹的重逢是略带忧伤的,过多找寻后的欣喜要靠酒精刺激才能找到,结果,摩托的飞速加上酒精作用使他们坠入苏州河中淹死。
四、 结语:心是孤独的猎手 记忆是不可靠的,欲望是无休止的,都市游荡者身处在密集的人群里,感受到的却是深切的孤独。
“穿过四川北路来到苏州河,苏州河上没有船歌,上海的霓虹遮住了月亮,来去的人都是匆匆过客;这里的人们都没有家,这里的心都已咫尺天涯,这里的美丽都给了谁,留下黑白的都市繁华;没有人会记得你这个路人,苏州河的岸边踩不出脚印,趁着夜色我们选择离开,却带不走潮湿的清晨”。
这是一个叫孙卫的上海青年自己创作的歌曲《苏州河》的歌词。
人们在霓虹、股市、楼市中苟延残喘时,偶尔想回归自然温润一下自己的心灵,然而苏州河岸早已没有了自然的痕迹,我们得到的只可能是冰冷的回绝。
趁着夜幕游荡者们暂时抛却白日的面具,在一个个聚落中流转。
苏州河给不了安慰,只好继续寻找。
十年前的周迅清水芙蓉,是镜头里,那个扎两根马尾,穿红白相间运动服跃入苏州河的牡丹。
那一年她摘到人生中第一个影后,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十年后的周迅已经是各个颁奖礼的常客,红地毯上风姿绰约,没有人能否认她的出现要谋杀掉多少胶卷。
岁月只给了这个女人能够用粉盖住的细纹,她的率真和坦诚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十年后又是周迅一次华丽转身。
《画皮》里的小唯、《李米的猜想》里的李米,以及还有没上映的《女人不坏》,三部电影的集中上映无疑又将她推至镁光灯前接受万人瞩目。
苏州河是周迅与第六代导演娄烨合作的片子。
讲爱情,讲沦陷,讲轮回,讲重生,讲灭亡。
马达一直在找牡丹,各个城市,各个角落。
他找到美美,跟她说她就是她要找的牡丹,也跟她讲他跟牡丹的故事。
美美不信。
直到后来,苏州河上出现了马达跟牡丹的尸体之后,美美才发现原来马达并没有骗他,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但是这样的事情,只有在爱情故事里才会发生。
“这样的故事。
连我都能编。
”高中那一年,还没看过这部片子,却早就已经听过这样的对白。
一名女生上课时将它写在白纸上递给我。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像马达一样找我吗?
”“会啊”“会一直找吗?
”“会。
”“会一直找到死吗?
”“会。
”“你撒谎。
”当时的我像电影里的摄影师一样问道:马达是谁。
那个女生不再回我。
如今的周迅,已从当初的小美人鱼化为今天追光灯的寻找对象。
从最开始让人念叨的贾宏声、到那时花开里的朴树,再到如今的大齐,周迅自己说:20岁的我年轻,就像小唯,不懂爱,知道的就是占有。
30岁的我对待感情,就像小唯学会了爱。
从不懂爱到懂得去爱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为此马达耗尽一生,为此周迅花掉八年的时间。
多年以后,我才发现,当年被女生写在白纸上的那段岁月,是她要等我的誓言。
(勿对号入座)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像马达一样找我吗?
会啊。
会一直找吗?
会啊。
会一直找到死吗?
会。
你撒谎……” 故事由一男一女对话的对话开始,女子的声音有些喑哑和慵懒,男子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
相信很多看过【苏州河】的姑娘都会问自己的另一半:“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来找我吗?
” 除了理性探讨的可能性之外 大多数都会在对话结束时为自己的另一半贴上“你撒谎”的标签。
其实心里还是会为ta肯定的答案而默默欢喜的。
很多时候,女孩子就是这样,明知对方许多话都是说说而已,但还是会相信。
有更较真一点的女孩会用行动去叫对方证明,美美就是这样的一个姑娘,她选择了在与“我”和好的时候离开,只留下一张纸条“来找我把”,她用她的倔强去证明了“我”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影片全程都是用的手提式摄像机,这种手法制造出的晃动的画面,“粗制滥造”的效果 与 苏州河上的浑浊 市井的肮脏 以及“我”的视角的做法 非常的吻合。
是影片一大特色。
我觉得这部片子的成功在于演员周迅,她分饰牡丹和美美,都是倔强而有个性的姑娘,有对爱情的痴迷 也有爱情破碎之后的决绝。
最后,我喜欢的是一些台词:“我是个摄影师,以替人摄像为生,你可以在墙上看到我的呼机号码。
我什么都拍,婚礼,聚会,换衣服,上厕所,做爱都可以拍。
不过,你要是不喜欢我拍的你,可别怪我。
我早跟你说过,我的摄影机不撒谎。
”“我真的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这个混蛋那闯进了我的家,抽我的烟,喝我的酒,把我的生活搞的一团遭。
还口口声声和我谈论什么爱情。
” “如果美美没有走,也许我们会象以前那样在一起喝酒,一起在苏州河上飘荡,一直漂向大海,也许太阳会出来,河水会变得很清澈,我没有撒谎,你会看见……可我不会再去找美美,因为我知道,一切都不会永远,只要我回到阳台上去,这个爱情故事就会继续下去,可是我宁愿闭上眼睛,等待下一次的爱情。
”
在看电影中我常常会体会到一种分裂的痛苦,过于苍白的表述和伟大的结论之间的落差,或者悲叹一声的痛苦姿态和无聊的内容之间的分裂,这可能就是所有影评人看到烂片是的共同感受,无论影片多么烂,你都得看完才能下结论,然后在分裂的痛苦中下结论。
今天给我这种痛苦的是这部《苏州河》,说起这部电影,我先讲一个小故事,我上大一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和她聊天聊很好,她突然问我有没有看过《苏州河》?
我没有看过,但出于一个文艺青年的面子问题,我冲她点了点头,接着她和我聊起了这部电影,还和我说导演是张元,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我脑海里一直把这部我没有看过的电影和张元联系在了一起,还一直纳闷,怎么在张元的作品里找不到这部呢?
这个误会一直持续到我和别人又聊起这部电影的时候,才被告知不是张元的电影,而是娄烨的。
就像岁月当然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很多人对第六代的喜欢就像我一样,大概都来源于一些艺术的误会,比如他们是地下电影他们在国外获了不少奖他们拍出了惊艳的作品。
如果说可以用惊艳来评价这部作品的话,我想我只能惊艳于导演缺乏节制而且过度自信的影像风格,比起通常人的自恋来说这种过度自信就像一个矫柔造作的人不能觉察自己的虚假一样,让人厌烦。
无论电影采用了多么炫耀的摇晃镜头,多么写实色彩的外景,以及导演大胆处理叙事结构的方式:让摄像机来代替男主人公缺席的叙事,都无法掩饰导演艳俗而贫乏的想象力。
比起二十年代的印象派电影和四五十年代的新浪潮,娄烨想让人看到的他在电影形式上的先锋性,变得古老而陈旧;娄烨想在叙事手段上创新尝试,反而更加凸现了他作为一个不会讲故事的导演的缺点。
更大的分裂在于这部过于情绪话的电影,企图用一个不出现在电影里的男主人公的摄影机来记录全片的想法,过于鬼吊,反而陷入了不能梳理的窘境,影片刚开始时候这台摄影机的主人公还有能力在场提供了一个叙事的基本视角,发展到后来在他讲述马达的故事的时候,完全变成了一种凭想象力支配的胡言乱语的叙事视角,摄影机既不在场也无法在场的窘态竟然成了故事讲下去的前提,于是电影只好用藏在摄影机背后的男人不断的旁白来掩盖这一尴尬的漏洞。
《苏州河》的主题也是苍白空洞的,就像阿伦雷乃的代表作《去年在马里昂巴德》一样,电影通过对于不可能时间和空间的阐释,企图探讨爱情这样一个虚幻的主题,既不是偶像片的套路,也没有得到雷乃的真传,影片沿着王家卫式都市自恋爱情的路线走来,却由于酝酿的情绪不对头而坏了味道。
总之,这部讲爱情的电影不深刻也不肤浅,尴尬的处于苍白的形式和空洞的讲述所留下的空白之中,成为了没有分量的华丽。
大一写的作业,今天来看虽然生涩但是感觉还是在豆瓣上存一下吧《苏州河》是中国第六代导演娄烨的第三部长片作品,于1998年拍摄、2000年1月29日在荷兰鹿特丹国际电影节首映,获得第29届鹿特丹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金虎奖、第15届法国巴黎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第1届日本东京银座影展大奖、入选2000年美国时代周刊年度十佳电影。
该片由周迅饰演牡丹和美美两位女主角,贾宏声饰演男主角马达,另一位男主角摄影师则始终以独白及旁白出现。
《苏州河》的故事由两段爱情构成。
一个上海的自由摄影师接到了一份活儿,要给“世纪开心馆”酒吧拍一段宣传影片,他因此结识了在酒吧扮演美人鱼演出的美美。
两人在一起后,美美对摄影师说了摩托车送货员马达一直在寻找失踪的爱人牡丹的事情,摄影师在自己的脑海中详细地想象出了马达和牡丹的过往:马达因送货工作结识了女孩牡丹,二人很快相爱,但马达碍于旧情人的黑社会关系,不得不参与绑架牡丹的行动,得知被爱人背叛的牡丹从桥上跳进了苏州河,并说会变成一条美人鱼来找他,从此下落不明。
美美被马达的故事所感动,不断询问摄影师会不会像马达一样寻找自己。
但摄影师并不相信马达的故事,认为这只是他纠缠美美的借口,让酒吧老板给了马达一顿毒打。
马达向摄影师道歉,保证自己会离开他们去寻找牡丹。
很久以后,摄影师收到一封马达的信,他说自己在城郊的便利店找到了牡丹,但就在此时,摄影师得知他和牡丹喝多了酒,骑着摩托车冲进了苏州河里,双双死去。
摄影师和美美目睹了两个人的尸体,才明白马达的故事并不是虚构。
美美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刺激,离开了摄影师,留言让他来找自己,但摄影师宁愿独自等待下一段爱情。
《苏州河》中的两个爱情故事具有非常明显的互文性,它们在情节结构与人物上不停地相互指涉。
法国符号学家茱莉亚·克莉丝蒂瓦认为:任何一个文本都是在它以前的文本的遗迹或记忆的基础上产生的,或者是在对其他文本的吸收与转换中形成的。
[]我们可以把马达与牡丹、摄影师与美美的故事各自视为一个文本,这两个文本都在对方那里存在对应,并相互影响——摄影师对马达和牡丹过往的想象,显然是基于他与美美相识相恋的经历所改编的;而美美后续采取的一切行动,又是模仿马达和牡丹的故事而形成的。
这种互文性,来自于故事中的主人公对自身身份的误认,以及寻回自己真实身份的过程。
一、美美与牡丹美美与牡丹的对应关系是最为明显的。
在影片开始,画面还未出现时,先有一男一女的对话响起:“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像马达一样找我吗?
”“会啊。
”而后我们得知,对话的便是美美和摄影师,美美将自己置于牡丹的位置,试图用假设的语境,将摄影师一起拉入马达的故事中,去扮演和诠释这段爱情。
这段对话作为开场“镜头”,奠定了美美对自己身份的误认。
美美的误认是从结识马达开始的。
在马达偶然与美美相识后,他曾错将美美认成牡丹,而当误会解除,他仍然“经常去看美美的美人鱼表演,也经常去她的更衣室坐坐,与美美聊天,跟她讲他和牡丹的故事,每一个细节”。
当不同的角色由同一个演员分别饰演时,这些角色之间的联系通常便隐藏着影片的母题。
除了她们视觉形象上的相似,娄烨还特意设计了两个符号将二者联系起来:马达说牡丹腿上有一个牡丹花的图案,正巧这“满大街都有”的牡丹花,美美的腿上也有;牡丹说死后会变成美人鱼来找马达,正巧美美的工作便是扮演美人鱼。
美美被马达的故事打动,也开始对自己的身份产生质疑,直至对马达说出:“我是你要找的牡丹吗?
”当美美发出对自身身份的质询,将自己误认为故事中的牡丹,也意味着她建立起了对牡丹的心理认同。
之后,她为了维持这种认同,还会特意继续贴上牡丹花的纹身贴。
然而,美美却没有成功完成身份的寻回。
她始终以为马达是在撒谎,过于深切地将自己与牡丹混淆起来,以至于在目睹马达和牡丹的尸体时,她才恍惚而震惊地说出:“他没有骗我,从来没有骗过我,从来都没有在骗我……”她通过误认而建立起来的身份认同在此刻突然崩塌,导致她遭受了极大的精神打击,她不得不另寻他法维护自己所建立起的“主体”。
于是第二天她给摄影师留下纸条,让他去寻找失踪的自己——与电影开头与摄影师的对话不同,在电影结局,美美已经抛却了假设,彻底将自己置于马达与牡丹的情境中。
拉康的“镜子阶段”理论用一个三分结构描述了主体的形成过程:想象、象征、真实。
他所说的“主体”,是介于自我与他人之间、自我形成过程中建构性的产物,主体建构过程也就是把自我想象为他人、把他人指认为自我的过程。
而美美对自身身份的指认过程,便是她试图构建主体的过程。
在她最终形成身份的误认(尽管对她来说,这只是自我的确认而非误认)后,“我”这个代词联系的不仅是美美自身,还包括了马达所叙述的那个牡丹:实际上,美美的“我”联系着的与其说是自我,不如说是一种主体幻觉,美美所认为的“我”实质上是一个“我”中有“她”、“她”中有“我”的主体。
美美最初听到牡丹这个人时,她的主体仍然只关乎她自身,因此牡丹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形象。
这是拉康所描述的第一阶段。
第二阶段,美美通过马达的叙述,认出了自己与牡丹的关联:相同的样貌、相同的牡丹花纹身贴、相同的美人鱼形象——马达在此处犹如拉康所描述的那面镜子,美美从将镜中的形象指认为毫不相干的人、到将其指认为自己的过程,便是将他者指认为自我的误认过程。
主体的形成一旦无法进入到第三阶段,即分辨出镜像与自我的区别,此人便可能会混淆象征和真实,终生将自我投射向他者,将他者想象为理想自我的实现。
美美正是因为无法成功地进入第三阶段,于是渴望在自己与摄影师之间重演马达与牡丹的爱情故事,最终迷失在身份的误认当中。
美美和牡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物形象。
牡丹是一个单纯、天真、不谙世事的清纯少女,而美美已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懂得利用自己的女性优势。
但她们最核心的人物性格却是一模一样的——对纯粹、热烈的爱情的执着。
这一点,正是将她们的身份混淆、相互指涉的纽结。
然而,在精神分析理论中,过于忘我的他恋,并非真正的“忘我”,而实际上是一种强烈的自恋。
既然美美构建的主体在自己的情感中是认同于牡丹的形象的,那么她必然要亲自扮演牡丹,才能维护她的身份认同;而完成这个情境的虚拟,又必须要有人扮演马达的角色,恰巧,此人——摄影师——他就在那里。
美美用对摄影师强烈的执着,来模拟牡丹对马达的强烈的执着,而模拟的目的自然是让自己更贴近牡丹的形象;既然她已将牡丹视为自我,那么将之称为“自恋”也不足为过。
这就解释了美美为何要模仿牡丹的失踪,将摄影师一同拉入马达与牡丹的情境。
二、摄影师与摄像机在影片开始,摄影师在独白中自我介绍时,曾说过两句话:“别信我,我在撒谎。
”“我的摄影机不撒谎。
”这两句话看似并不矛盾,然而正是它们,使整部影片都陷入了亦真亦假、难以分辨的虚幻当中——因为摄影师的真实形象从未在影片中出现,他只存在于独白、旁白和镜头背后,他的“我”和他的摄影机实际上是一体的,摄影师的视点即是摄影机的视点。
摄影师大略听说马达的故事之后,心存质疑,说:“像这样的爱情故事到处都是,我也能编。
”与此同时,他的摄影机摇拍过街道上的一对对情侣。
娄烨在这里用一个长焦长镜头,完成了从摄影师的第一人称视点到观众最熟悉的第三人称视点的转换:骑着摩托的马达一闪而过,而牡丹也终于出场了。
然而,如若镜头前的马达与牡丹真的处在第三视角的观察下,则意味着故事是真实的;但实际上,观众感受到的这个第三视角完完全全是虚构的,摄影机就是摄影师的眼睛,马达与牡丹在摄像机前的出场,也就是在摄影师的想象中出场。
摄影师在旁白中不断用“也许”“可能”“让我想想”提示着观众这是他的主观视点,提示着观众他们处在摄影师的“凝视”之下。
拉康从他的“镜子阶段”理论中,引申出关于眼睛和凝视(gaza)的论述。
依据他的论述,眼睛是一种欲望器官,所以当摄影师利用他的“眼睛”即摄影机去展现自己的想象时,观众所站立的就已不再是“观看”(look,see)的客观视角,而是摄影师携带着欲望的“凝视”的主观视角。
当人们在凝视的时候,他们的目光中同时包含着自己的欲望,并通过想象的关系,将自身的欲望投射到所凝视的对象身上。
摄影师始终将自己藏在摄影机后面,是对他通过镜头所进行的凝视的刻意强调。
观众通过摄影机了解到的马达与牡丹的过往,实则是摄影师的“想象情境”,是摄影师将自身欲望投射出去之后的产物。
同时,拉康认为:欲望追求的是永远失去的目标,换言之,幻想的功能是维持欲望而非满足欲望。
摄影师借由幻想,追求的或许是马达与牡丹式的纯粹执着的爱情(而他自己并不会真正实践这种爱情),又或许,是一种他渴望拥有的权力话语:除了对马达故事的幻想,他同时也凝视着美美,他将美美的女性身体作为一个客体进行呈现和强调,从而在他的想象情境中实现对女性客体的掌控与占有。
不仅如此,由于观众从头到尾都只能被摄影机告知一切,于是他的摄像机还决定着观看者观看的方式与立场。
摄影师用镜头凝视着银幕内部的人,也掌控着银幕内部观看录像的人,又强制性地控制着银幕外的观众认同自己的视点,这几乎是一种空前的权力。
摄影师作为一个“自由职业人”——事实上的失业者、对男女感情轻浮无谓而不相信爱情的浪荡儿,将摄影机作为自身的“武器”,以实现掌控欲的维持,也就不足为奇。
三、摄影师与马达摄影师与马达是另一对更隐晦、更复杂的对应关系。
每个人的个体经验都会自然地构成一个文本,当此人编撰故事时,总是建立在对自身文本的改编上,他的叙事模式无法摆脱自身文本的影响。
很明显地,当摄影师编撰马达和牡丹的过往时,他参考的即是自己和美美相识相恋的过程。
在他进行想象的这个空间领域中,他将个体经验映射到了别人的领域(即可能存在的那个马达的真实经历),他的自我形象在这个空间中发展、膨胀,他所想象的故事中处处彰显着他的自我的存在。
就如,摄影师因摄影工作结识美美,对应马达因送货工作结识牡丹;摄影师自陈的“没过多久,我们几乎整天泡在一起”,对应着“几次下来,马达和牡丹就熟了,而且很对眼”;美美的工作是扮演美人鱼,于是摄影师设计马达送给牡丹的生日礼物是一个美人鱼玩具……摄影师在这里把马达与自己等同起来,主动地将马达故事中的马达误认为自己。
不过,真实的摄影师与“马达故事”中的摄影师自然有所不同。
从影片后半段观众可以得知,摄影师并不像马达那样执着于爱情,会在怀疑美美移情别恋时直接提出分手,也不会像马达一样寻找失踪的恋人。
因此可以说,影片前半段中插叙的马达与牡丹相处的具体情节,只是摄影师对他和美美这段感情的夸张设想;马达与牡丹的这段故事,只是摄影师与美美的故事滤去了现代人的“爱无能”、纯粹得只剩爱情的另一个版本。
美美对自己身份的误认是被动的,起始于男性的叙述(即马达的故事),也就是说,是马达的误认才触发了美美的误认。
美美在马达的叙述中试图完成她对牡丹的身份认同[],她的主体的再建立几乎是依靠于一个不确定、不即时、不现实的文本,而非真正的自我认识过程,因此她最后寻回自我身份的失败,是理所当然的。
与之相反,摄影师的误认却是主动的、刻意的,几乎只服务于满足自己的幻想,故而,当真正的马达出现在摄影师面前的那一刻,摄影师的误认便已经结束了;当他的想象情境被打破,他便立即意识到了自我与他者的藩篱,也自然无从形成美美那样的将他者也涵括进来的主体。
所以,他并没有像美美那样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自我身份的寻回也远比美美顺利。
又或者说,在摄影师身上从来不存在所谓“寻回”,他的“误认”仿佛仅仅是一个成年人路过镜前,忽然兴起,忆起了儿时玩的过家家游戏而已。
四、结语毫无疑问地,无论是从其思想内涵,还是从其叙事与人物设置来说,《苏州河》都是一部强烈传达着个人风格的作者电影,充满了后现代主义“对不确定形式的迷恋与拆解”[]。
在后现代主义兴起的时代,结构主义思潮取代了存在主义而涌现,以拉康为代表的结构精神分析学的影响越发明显。
拉康强调:“自我是一种想象性投射,自我是在主体与自己的身体之间所建立的想象性关系之上形成的。
”[]“‘在文化研究中,身份用来描述存在于现代个体中的自我意识。
’身体的迷失,恰恰是对于身份问题的一种质询。
”[]美美和摄影师各自代表了两种极端的结局,反差得几乎给观众以撕裂状,然而“撕裂感”恰巧就是现代社会的精神危机之一。
《苏州河》以两段相互缠结的爱情故事,表达出现代社会中人们对自身身体和身份的怀疑、迷惘、追寻;在一个个环环相套、相互指涉的想象情境中,娄烨最终也没有给出他对这场现代性危机的预言,只留下了“不确定”的三个大字。
矫情
在这里有个神奇的《苏州河》后续:~~有天我在淘宝上好不容易发现了那瓶酒~~就是苏州河里那瓶著名的波兰产野牛草威士忌。很惊喜的冲上去问店主有没有现货,店主慢吞吞的说:没有啊!~~但是她并不想由于没货就断下跟我交谈,而是跟我说这种酒的味道和来历,总之就是各种不肯断线~~~ 我猛然意识
看电影果然时代很重要,早年的文艺爱情片放到现在,只让人感觉充满了男凝与物化女性,要么是童颜清纯,要么是尘世的美丽尤物,都不过是导演自己的咸湿梦罢了。谈不上爱情
前几天路过苏州河,想到了这部电影,于是周末找来看。娄烨的电影自带其风情,周迅很有灵气。
2015年夏,看了两遍苏州河,染了红发,策划了一次决然的出逃。逃避和爱上爱情,像是她,一张白纸,供人找寻;勇气与天真,像是另一个她,一次次地,带着荡漾的夕烧与梦境的幽绿,在那个我所能及的最边陲的小城跃进桥荫下,那默不作声的漓江。
故事太登了,不喜欢。
矫情而做作,故事欠打磨。部分镜头的细节值得称道,但画面质量抵消了它们。这应该不是娄烨的最佳状态吧。
苏州河上的群像、娓娓道来的似真似梦的爱情故事。如果没有看过他后面的电影,片中的手持摄影让人惊艳。
42710 什么玩意啊?! 屎壳螂的剧情 欠揍的念白
适合伤心到及至的失恋男女观看,因为从这里他们会悟出一个道理:原来还有比我更惨的啊!刚才看此片的影评,无论长评还是短评,“你会像马达一样去找我吗?会!会一直找下去吗?会!你撒谎!”这句台词的出镜率简直比剧中男女主角还要高。希望这种刷屏的行为不要再出现了,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一提到上海,必须是黄浦江夜景。但肯定没人想得到,黄浦江最大之流苏州河是什么样子的。肮脏,混乱,又承载着几万人的故事。周迅,白给都不要。
爱情与欺骗有时候我们以为自己已经付出了很多,其实远远不够,就像你当初答应“会”,而现在只是情愿站在阳台上等待下一段爱情的到来
8/300…周迅总爱演这种“我不认识你”又轻松与别人做爱的电影,荒唐到无解的地步。贾宏声也没什么好可怜的,吸毒自杀,看电影之前网友说他长得像Gary Oldman,的确有些像,青春伤痛电影,现在也只值得我等海底捞看看玩…贾宏声是橘皮,果然是极端分子,适合演被妻子绿掉的病态可怜变态老实人解刨妻子的电影,可是他死了,怎么死的?跳楼死的,于是十年后贾宏声也用剧中角色同样的方法离开世间。没有意义,虚无缥缈的感觉。跟妈妈去吃海底捞,又买了北面,线下实体店,我对它蛮中意的,张亚静嫉妒我,又想要又嫌我穿着丑,呵呵…就像美美的纹身贴一样。不过,重逢了相爱的人,为什么不去珍惜,而是选择为爱殉葬呢?
晃得我头晕。对牡丹:爸喜欢和不同的女人约,爱上一个总是接送她的摩托哥,被摩托哥(的团伙)骗去绑架要赎金,才发现自以为的爱情是场骗局,跳河,多年后又遇到摩托哥,圆满了,双双跳河自杀。对美美:被不认识的男顾客从门缝偷窥换衣服,被他尾随,只因为长得像一个女生,最后爱上这种幻觉。神经病。天天说什么自我寻找,脱不出爱情这一套。真恶心。一分给周迅。
堪称上海的城市注解,重新唤起了游走在旧时代残骸中的触觉感受。喜欢短评说的“平民诗意,底层颓废,主观到底。”冷颤,反复站起,镜头真美,周迅真美,配乐很抽象,故事简单而叙事成功。就是北京话太出戏。 @2022-10-01 02:26:26 @2022-10-11 01:19:33
两个不相识的人坐在了一起,然后呢,然后,当然是爱情。
这样的事情,只有在<读者>上才会发生。
也许生活中会出现好多个美美和李某 但只会有一个牡丹和马达 或许这样的人一辈子都碰不到 我知道你是马达 而我却不是牡丹。
和dan一起看了一遍苏州河,她说从娄烨肮脏的画面和情感里看到了至纯,至真,至烈的人和爱情。娄烨能把人提炼到100%的干净。
21年过去了确实不是我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