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剑哥的朋友圈推荐去看的。
被剑哥成为“本年度最满意的电影”,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不知道啥意思但很有欧式复古内味的电影片名,油画感马卡龙配色的画面,接近轴对称的构图、文绉绉充满哲学感的旁白,匪夷所思又搞笑的场景和人物表现,有时超出理解范围有时让人大呼我去的情节和对白。
真的是经典的韦斯美学。
看起来不像一般的剧情片,脑子还是需要转一转,才能体回到故事背后的深奥与精妙。
整部电影讲述的一本杂志,其中的几段故事便是杂志中的几篇文章,编者、作者将故事串联。
出色的现代媒体作品为曾经风靡但逐渐落寞的纸媒唱了一曲美丽的哀歌。
引子:跟着自行车看世界,三个小故事:混凝土杰作、抗议宣言的修改、美食与逃亡,最后是主编的讣告也是这本杂志的讣告,各有不同的风味。
抗议宣言这一节,满脑子都在叫着甜茶太蛊了哈哈哈哈。
非常愉快的观影体验
《法兰西特派》的演员阵容实在让人惊羡,本尼西奥·德尔·托罗、阿德里安·布洛迪、欧文·约翰逊、蒂莫西·柴勒梅德、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蒂尔达·斯文顿、蕾雅·赛杜……这豪华的影帝、影后卡司让人感慨也只有韦斯·安德森能有如此强大的号召力了。
韦斯·安德森的电影风格一直以童心的视角去讲述成人的故事,无论是电影场景的设计还是剧作风格的展现,他的电影都像一个色彩斑斓带着童趣的成人童话,也难怪如此多的演员都乐于和韦斯·安德森合作,谁不想在这样华丽的电影中怀揣着童心重新审视着这个世界呢?
韦斯安德森有着自己独特的电影风格,固定的画幅和场景,但在同一的场景会同时动态的发生很多平行事件,单一的画面可以承载如此之多的电影信息,让观众享受过载的趣味。
其次安德森也是出名的强迫症,严谨的中轴构图,电影细节的苛刻也让他的电影欣赏起来有着视觉统一的乐趣。
且安德森对色彩的应用也永远是华丽缤纷的,梦幻的质感往往可以打动观众的视觉。
在传统安德森的电影里,在他缔造的这个梦幻光影王国里,往往所讲述的故事却又是落寞和忧伤的。
可能是《天才一族》里对人生的感慨,也可能是《了不起的狐狸爸爸》中的家庭责任和个人梦想的选择,甚至也是《布达佩斯大饭店》中致敬茨威格对那个逝去年代的感伤。
在韦斯安德森的电影里没有绝得的坏人,他用一种近乎于可爱的特质去讲述故事、刻画人生,我们打开一部安德森的电影便是打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而其内核则是敏感且让人难忘的忧伤心绪。
《法兰西特派》同样也是一部典型的韦斯安德森电影,电影虚构了一个曾驻法国的美国报社编辑部,电影独特的用一份报纸的打开形式给大家翻阅了一份叫《法兰西特派》报纸的最后一期。
电影在一开始就告诉观众这个编辑部的一些基础风格,主编是多么宠爱他手下的作家,然而这是他们最后一期了,因为主编离世了。
随后电影就按照几个专栏故事展开来,完全以一份报纸的阅读形式,从游记、艺术专刊、政治专栏、美食专栏以及讣告给观众带来不同风格的故事。
同样这部电影也是韦斯安德森对过往时光的一种缅怀,纸媒盛行的年代,专栏作家的时代。
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则是艺术家和狱警的故事和专栏记者与革命青年的故事,这两个故事极具代表性的表现一种乡愁般的忧伤。
韦斯安德森的情感催化从来不是直接,而是潜藏在糖果般甜蜜外壳中的,当舌尖触及那一丝对人生的喟叹时,糖果真正的滋味才在口腔里弥漫开。
所以看安德森的电影需要耐心,在浮华的电影表层被剥开后我们才能找到那份慰藉自我的情感种子。
在《法兰西特派》中安德森所建立的人物都是背负着过往的伤痛的异乡人,精神失常的画家、何以为家的女狱警、烂漫纯真却意外死亡的学生等等,他们围绕的核心便是一种逝去的、美好的时光。
像《布达佩斯大饭店》一样,安德森以知识分子的眼光于现今表达了对过往美好的时光惦念,那是充满文学、理想和激情的时光,如今我们在互联网时代,接受着海量的信息,专栏仿佛一个久远的名词慢慢被人遗忘,而安德森则将专栏这一形式和电影结合,重现了那极富个人思想表达的写作年代。
最后一幕的讣告也显得格外伤感,一个时代的落寞,一群人的告别,或许于此浮躁的年代,我们偶尔乡愁发作回望下过往的那些以人为主体的表达,反思下这个信息嘈杂的年代我们是否要慢一些,就像《云上的日子》里的那个故事:“在墨西哥,高人要迁上山顶,请了工人搬运行李,走到某处,工人停下不动,高人大怒,无法叫他们继续,也猜不透为何他们会停下来。
数小时候后,工作再次启程。
最后,领班决定解释原因,他说,他们走得太快,把灵魂丢掉了。
”那么翻开韦斯安德森这份报纸何不关上手机,慢慢的去品味这一个个慢时光中的专栏故事。
编者按 文字间的绮丽幻想于阅读中绚烂在颅内,无形无状自由奔驰;影像里的精彩想象于观看中炸裂在眼前,填充五感铭刻成形。
一个在抽象中创造出共鸣的虚无,一个在具象里制作出共识的坚实。
在抽象中坚实,在具象里阅读,便是《法兰西特派》。
哈!
真是爱死韦斯·安德森的这种调调。
City walk:骑行Vlog Ennui在一个周一的早晨突然醒来,时间从迷宫般曲折的街道流过,然后迷失在这里。
Owen Wilson骑着红色的脚踏车如同时间一般穿梭于蓝色的街巷中,护城河的河面每天都会飘来蓝色的尸体,几十年不变的死亡数量;十年前的小偷巷和十年后小偷巷;十年前的妓女街和十年后的妓女街没多少区别。
它陈旧而明艳,有序而肮脏,深沉笨拙而漫不经心,所有的建筑上都附着了一些阴沉的东西,而《自由报·堪萨斯周日晚报》编辑部却永远明亮闪烁。
看起来,就像是故意要这么做的。
艺术:TED演讲 Tilda Swinton戴着蜜糖色假发,穿着橘黄色长裙,收起所有的冷艳霸气,浮夸的讲解监狱艺术家《混凝土杰作》,杀戮,囚禁,疯狂,克制,贿赂,资本,爱情,蹉跎,投机,诈骗荒诞的搅和成一团烂泥,然后又被安德森强迫症式的苍白双手分成经纬分明的轴对称图形,滑轨平移镜头下的混乱,整齐有序,犹如在地动山摇的地震中跳起慢三的华尔兹,优雅一如《布达佩斯大饭店》。
这看起来,就像是故意要这么做的。
政治:来自记者的现场报道 棋子革命孕育于少年们青春期的叛逆躁动中,为叛逆而叛逆。
只是一场荷尔蒙的宣泄,越是肤浅越要表现的繁复深刻,所以那份宣言冗长而永无定稿,总有挑剔的意见和评审的眼光停留在上面。
而少年人自己也并不清楚这是不是就是他们真正想要的,亦或者所有的深沉于叛逆,只是想要那个泡泡糖女孩骑行在天马行空里,来场干柴烈火的性爱。
毫无意义成为了意义。
看起来,就像是故意要这么做的。
电视访谈:警匪大战,厨师英雄 那个毒萝卜吃起来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不可否认最后的故事是最为完整和孤独的。
这是一种独特的味道,孤寂而悲伤的苦涩味道。
再主编大人明令禁止的不要哭泣中,泪流满面。
做饭仿佛有着特别仪式的监狱长家厨师,以生命博取尊严。
主编大人用300字的书评从鸡舍中救回这个皮肤黝黑有着错误恋爱观的男人。
一扇扇打开的未知的监狱大楼里的门,一道道神奇口感的餐肴,紧张追逐于黝黑曲折的欧洲街巷间的警匪追逐,存有善意的妓女,隐秘的摩斯密码,一场对于异数的孤独灵魂的慰藉。
泪水就像毒萝卜,《自由报·堪萨斯周日晚报》要在甜蜜的蛋糕中发出讣告,让我们把泪水留给故事。
当然,这当然是故意要这么做的。
结语: 《法兰西特派》是可以阅读的电影,是安德森温情的慰藉,是对逝去的缅怀,也是对于文字影像的创造性颠覆。
这部电影有彩页的插图,有黑白的文字,有贯穿始终的孤寂沉珂,有人文光辉的明亮闪烁,它被优雅顺滑的阅读,气韵均匀并中气十足的朗诵;它具象了虚无,共鸣了坚实且故意这么做的。
1.静止和运动的辩证关系,在定格动画里有着最恰切的体现。
定格动画正是通过单个静态画面的错位叠加,创造出了运动。
但定格动画又与常规的电影有所区别:电影是标准的每秒24帧,定格动画却不必如此,定格动画每秒的帧数可以更少。
如同早期的默片那样,帧数的减少加快了影像运动,创造出一种喜剧效果。
韦斯·安德森有志于将真人电影拍成动画,尤其是定格动画。
两部定格动画(《了不起的狐狸爸爸》《犬之岛》)出自他手,绝不是偶然。
同时,创造性地将对称构图、直线平移和推拉确立为自己的风格,也在向着具有强烈机械感的定格动画靠近,这些手段让影像的运动回归静滞。
先是快速的镜头运动,然后是突然到来的静滞,成为韦斯·安德森电影的首要特征,也是他电影的魅力所在。
运动中降临的静止,让电影获得了伯格森所言的“笑”的效果。
罗伊·安德森同样从动画(也是绘画)中汲取灵感。
与韦斯·安德森电影里运动中包孕着静止不同,罗伊·安德森的电影是静止中有运动。
罗伊·安德森的电影,总是从静态出发,发展为低量度的运动。
这与他刻意使用固定镜头有关,他从不让摄影机运动起来,只是观察画面里的人物从静止转变为运动。
如果说韦斯·安德森的电影创造出一种童趣的效果,那么罗伊·安德森的电影则是荒诞,人物好像被抽离了生命,像木偶般机械运动。
2.韦斯·安德森既拍真人电影,也拍动画电影,他的真人电影像是他动画电影的翻版。
人物是他手上的棋子,做着机械化的造型和运动。
但韦斯·安德森的电影从不是机械的,影像总在运动。
《法兰西特派》与韦斯·安德森之前的所有电影都不同,虽然也可看成真人化的动画电影,但在更深的层次上,它是对一本杂志的影像化呈现,因而更专注静态。
这意味着影像的立体空间要让位给杂志的平面空间,将一个提取完成的世界重新释放回完满的现实世界中。
杂志只有两种表现元素:图和文。
在图文组合的基础上,杂志变换出了各种修辞花样。
对电影而言,影像空间具有无限的属性,一个单独的画面便可容纳图片、影像、文字、声音……其间有无数种组合可能,并且还能运动。
一本运动的杂志,可以由画外音引述,用静态的图片或运动的影像填充,字幕取代印在书页上的文字。
这是一种简省的转化方式,韦斯·安德森并没有选择它。
韦斯·安德森意图客观还原杂志的书页空间。
但因为影像空间具有无限的特点,韦斯·安德森又没能做出有限制的选择,空间内的表达元素失去了组织的逻辑。
在一个故事里(对应着杂志从某页到某页的独立单元),我们既看到静态的图片、文字,动态的影像,也听到了流动的声音……它们没能得到有规律的组织,令人眼花缭乱,阻碍了影像的有效运动。
单个镜头作为独立的欣赏单元,前后的组合没能创造出运动,这是运动-影像的失效。
3.韦斯·安德森之前的电影,无论是真人电影还是定格动画,这都没有成为问题。
真人电影用影像运动,定格动画靠图像运动,都有着自身的运动规律。
唯有在《法兰西特派》里,韦斯·安德森将电影变成一本杂志的展览时,问题便产生了。
无限的电影空间与有限的书页空间有一种致命的错位。
电影是流动的,书页是静止的,电影只能沿着时间线顺时观看,书页却可以不受线性时间限制任意翻阅。
这便是本质差别。
《法兰西特派》变得不再像电影,它违背了动态切片作为电影的核心本质。
它成了静态切片里掺进少量动态切片的样本。
一部电影由于自身原因运动不起来,或看似在运动(因为观看总是顺时展开)实则只是画面的推续展演,它也就称不上电影了。
《法兰西特派》更该围绕着这本虚构的杂志做一次展览,不该在平面(观看的屏幕)上展开,而是呈现在现实的三维空间里。
观众不该只看到杂志实体(结果),而是能以在游览空间的方式看见杂志的“台前幕后”:也即一切准备这部电影留下的档案(过程)。
那么,这不是意味着电影不该以客观的虚构方式呈现,而是以主观的非虚构方式讲述?
很有可能这样更好,譬如加入一位叙述者,用画外音来编缀独立的单元和单元内部各种错位的表达元素。
这样的话,画面上出现的一切(图片、影像、文字……)都将成为声音的附属。
因为声音是统一的,支离破碎的镜头也就得到了缝补。
影像空间有了一条规则,安排四散的表达元素,将电影变成统一的整体。
Roebuck Wright: I admire your bravery, Lieutenant. Nescaffier: I’m not brave. I just wasn’t in the mood to be a disappointment to everybody. I’m a foreigner, you know. Roebuck Wright: This city is full of us, isn’t it? I’m one myself. Nescaffier: Seeking something missing. Missing something left behind. Roebuck Wright: Maybe with good luck, we’ll find what eluded us in the places we once called home.
微信公众号 : Lamotta_yajie
《法兰西特派》The French Dispatch 养眼,有趣,不煽情。
疫情前就放出宣传,整容吊足观众胃口,甜茶、蒂尔达·斯文顿,麦克多蒙德,比尔·莫瑞,蕾雅·赛杜,艾德里安·布洛迪,这些人摆在一起,想不看都难。
风格上还是韦斯·安德森那套,平移镜头,冷幽默,动画版快速剪辑,转场更高效了。
《法兰西特派》绝对算不上伟大的作品,它更像是一个有意思的玩伴,像朋友和家人,这其中有开心的故事、伤心的故事、恐怖故事、无聊故事。
主编小亚瑟·霍伊泽办公室门廊上方写着一句,no crying,两方面值得注意。
第一,韦斯·安德森的基调就是,叙述要像机器人播报一样不动声色,不管是一段伤心往事,还是惊心动魄、浪漫的爱情故事,讲话的时候一定要稳,表现出一点儿不在乎,一定要装腔作势,一定要没有感情的讲话。
节奏是让人唔着,让人笑中带泪,让人印在脑子里。
第二,悲伤无济于事。
小亚瑟·霍伊泽去监狱面试罗巴克·莱特,给出 offer,罗巴克不禁流下了眼泪,小亚瑟·霍伊泽对他说,no crying。
小亚瑟·霍伊泽去世了,全部作家呆在办公室里一起默哀一起写悼词,语法专家伤心地哭了,克雷蒙茨抬起头对她说,no crying,语法专家立马擦干了眼泪。
no crying, and move on。
悲伤、爱、愤怒或者绝望,如果可以转化为行动的力量或者新的认知,那便是有效的。
故事发生在法国无趣镇,法兰西特派杂志社总编辑小亚瑟·霍伊泽有一批才华横溢的作家帮他写专栏,每位作家都有自己的风格特色,总编辑非常宠爱这些作家,容忍他们的任性,巨额开销,极大可能的尊重他们的创作自由。
相反小亚瑟却对其他编辑社的日常事务和后勤员工相当严格,好在杂志在世界畅销,得到读者喜爱。
电影呈现了 4 块内容,先是无趣镇的旅游指南,然后是 3 份专栏故事,这是法兰西特派的最后期刊,通过小亚瑟·霍伊泽的讣告开场,以悼念讣告结束。
当地特色专栏《骑自行车的记者》The Cycling Reporter
第一部分相当于是对无趣镇的背景介绍,就像电影一开始先介绍小亚瑟·霍伊泽的背景一样,小亚瑟亲手打造了法兰西特派,50 年间为堪萨斯带去了新鲜故事,去世遗嘱就是杂志停刊,办公室门廊上的格言 no crying 作为墓志铭。
无趣镇的介绍,不多,300字以内,这里的人和街道,像家人和家一样的存在。
镇里一些地点的前后对比也很有意思,过去和未来,现在的样子在中间,老鼠占据了地下,猫咪盖满屋顶,不同区域出现不同的人,小偷,男妓,学生,不同的地名,不同的故事,你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艺术与艺术家专栏 # 1《混凝土杰作》The Concrete Materpiece
这个故事太让人喜欢了。
会咬人的画家摩西,被关进了监狱,画了一堆看不懂的画作,被同监狱的的策展人进行包装,变成了拍卖行竞拍的火爆艺术品。
摩西在监狱里参加了兴趣班,原因是再不做点什么,喝漱口水就会把自己慢性毒死。
监狱这样的地方,除了喝漱口水这样的偏方刺激,爱和希望是另一种偏方,摩西的求生欲促使自己抓住了兴趣班,他在这里遇到了喜欢的人,施展了艺术才华。
蕾雅·赛杜在这段故事里的呈现真的太美了。
囚犯和女看管人之间的爱情,让人想起了《抚养亚利桑那》,彼此帮助重建希望之城,如何应对痛苦和绝望,没有有效答案,可以做的是,蕾雅对画家说,继续画下去,冬去春来,你一直画画,然后画作就会完成。
政治/诗歌 专栏 # 2《宣言的修订》Revisions to a Manifesto
用咖啡馆包装的青年理想,对自由的渴望,对父母的逃离和对抗,对建立乌托邦世界的热切期盼,一边反叛,一边对成人世界的成熟、冷酷和精准充满向往,一方面希望得到认可,一方面保有自尊,极度勇敢又天真,想脱离幼稚的表述,变得更像一个专业的青年领袖。
象棋的博弈取代炮火血拼,青年变得更理想化,军队变得稍许文明。
作为政治事件报道者,如何保持中立?
地下电台的倒塌,年轻人跳下了窗台,何尝不是乌托邦的实验牺牲?
齐费里尼写给克雷蒙茨的情书值得回味,只有味道让人忘不了,年轻的甜甜咖啡香味,和成熟的廉价香皂味道,都让人喜欢,两种味道交织,最后变成了一首挽歌,让中立者动容,成为最大赢家。
食色鲜香专栏 # 3《警察署长的私人餐厅》The Private Dining Room of the Police Commissioner
这个食色鲜香专栏,看得都流口水了。
和绑匪之间的较量,可以像享受一顿大餐一样,有先后顺序,有停顿和讲究。
要好好应战了,那也要好好的吃一顿,一边吃一边追逐解救。
后来对罗巴克·莱特作家的采访,主持人问他为什么总是写美食?
罗巴克回答,因为身处异乡,只有美食永远为你开门,在孤独的夜晚,在寒冷的街道,总有一家酒馆或者餐厅为你打开。
回到绑匪故事,无论应对何种困难,饭还是要吃的,吃饱了干活,这是幸存者必须拥有的乐观心态,茶不思饭不想不利于作战。
另外,支撑应战的动力,是勇气和爱,虽然嘴上不说,罗巴克当时所在的街道也禁止谈论爱,但是大家的身体却很诚实,警察局总署救下儿子之后,先被儿子扇了一巴掌,然后两人相拥而泣。
最后厨师内斯卡菲耶的告白也让人难忘,整个解救过程当中,内斯卡菲耶都是一个关键人物,不仅要负责大餐的制作,还要去绑匪那边给人做饭下毒,自己以身试毒获取绑匪信任,这么做的原因没有其他,就是不得以而为,内斯卡菲耶中毒被救治之后说,哪有什么真正的勇敢?
还不是因为我是一个外国人,没有更多的选择。
内斯卡菲耶继续说,不过这个毒药却是一种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味道,它有剧毒,但是很新鲜。
no crying.
Tum'astropmenti音乐:ChantalGoya-MesannéesGodard
(完)
我给你煮碗面吃
近日,鬼才导演韦斯·安德森众所瞩目的新作《法兰西特派》面世,引发了一轮影迷的大讨论。
这是韦斯·安德森第一部在法国拍摄的电影,被影迷称为“一封给记者的情书”。
影片讲述了20世纪一家驻法美国杂志社的故事。
在一个名为 Ennui-sur-Blasé 的虚构法国城市里,借由《法兰西特派》杂志三则引人入胜的专题报导,安德森带著观众展开冒险奇想。
在本文作者看来,《法兰西特派》仍然是一部相当韦斯·安德森式的电影,充满拼贴与灵动的视觉风格。
他给予日常之物不同寻常的高度关注。
但令人遗憾的是,韦斯·安德森并没有这么自洽。
他似乎始终处在一种形式和内容的矛盾之中。
即使运用了100种媒介,导演也只讲述了,或者说复读了同一个故事。
撰文 |雁城01“偏科”的韦斯·安德森 在聊《法兰西特派》之前,先说说导演韦斯·安德森。
有些导演重剑无锋,有些导演锋芒毕露。
我一直认为,在所有知名导演中,韦斯·安德森可能是最依赖于风格的一个,尤指视觉风格。
观众对于很多脍炙人口的经典之作的印象,都停留在纯剧情和叙事的层面,好比马丁·斯科塞斯、奉俊昊,甚至希区柯克、伍迪·艾伦的杰作。
不是说这些作品的摄影不工整不妥帖,而是风格化程度不强烈。
除了一些经典镜头外,视觉大多不和剧情抢戏。
还有另一部分大师,他们的电影视觉其实充满特点,但这特点无法被很多观众一眼辨识,比如洪尚秀、贾樟柯、侯孝贤、蔡明亮……因为过于冲淡,过于日常。
观众能把对内容的注意力分散到形式上来,基本是因为出现了“异常”:异常的颜色、异常的拍摄角度、异常的镜头运动、异常的剪辑效果。
但有些作品的形式几乎是以上这些“异常”的对立面:越“正常”越好,镜头几乎只是一面不加筛选和滤镜的玻璃窗。
从视觉风格来说,大众认知内可能唯一能与韦斯·安德森相比的名导就是王家卫,但是王家卫还是没有韦斯·安德森那么“偏科”,因为他叙事手法和他的视觉风格一样出名。
就像互联网上模仿王家卫的短视频中,绝大多数都以复制他的台词风格为主,而韦斯·安德森的模仿点则无出构图和配色其右。
看过《春光乍泄》《一代宗师》的人中,有多少能忘记黎耀辉和何宝荣、宫二和叶问的命运纠葛?
而看过《布达佩斯大饭店》的人中,又有多少能清楚地想起主线剧情是什么?
《布达佩斯大饭店》剧照我仅代表我自己——我想不起来。
虽然豆瓣证明我当年给《布达佩斯大饭店》打了五星,而且在我印象中,这确实是一部讲述欧洲精神的绝佳的电影。
但如今,我真的想不起来除了对称的构图、马卡龙的配色以及艾德里安·布洛迪的脸之外的任何线索。
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不喜欢韦斯·安德森。
我看过他所有的长片,并且在第一时间观看了《法兰西特派》——终于可以进入今天的主题——也再一次确定了我的认知:《法兰西特派》是一场专属于韦斯·安德森的风格的盛宴。
甚至,如果失去视觉风格,这部作品将无所附丽。
《法兰西特派》剧照如果按写其他电影影评的路数,此时我会开始介绍:影片聚焦一本小小的叫作《法兰西特派》的杂志。
影片的主体由三段杂志上刊登的故事组成……但,这是韦斯·安德森的电影,我甚至可以暂时跳过“它拍了什么”的问题,先描述“它是怎么拍的”。
02一如既往的视觉游戏在《法兰西特派》中,你能看见很多令人惊喜的风格游戏。
比如,整部电影都在黑白和彩色之间时不时地切换。
黑色的部分是整饬的,彩色的部分是明媚而冶艳的。
一个非常惊艳的色彩运用的例子:画家和模特的互动出现在黑白镜头中。
当两人离开房间,随着钥匙扭动关闭房门的清脆声音,画面瞬间从黑白转换成彩色。
声音和色彩打了个出乎意料而严丝合缝的配合,同时让你思忖,黑白和彩色分别象征着什么。
又比如,韦斯·安德森最具有代表性的对于空间的展现,其特别性不仅在于空间容纳的内容,也在于摄制空间的方法。
《法兰西特派》开头他就致敬了塔蒂,另一个我热爱的、以拍摄空间出名的法国导演:静止镜头中的居民楼像是一张平整延展、垂直填满整个镜头的画。
居民就在这张画里时隐时现地穿梭,呼应的是《于勒先生的假期》里的经典场景。
《玩乐时间》剧照不过,虽然致敬了塔蒂的经典镜头,但塔蒂的空间影像其实比韦斯·安德森的丰富得多,譬如《玩乐时间》里富有预言性质的摩天大厦。
前者以提供“民主的视角”(democratic vision)著称,允许观众在其标志性的深焦里获得更多观看的自由。
用巴赞的话说,这是一种“强制邀请的自由体验”(coercive invitation to experience freedom);而后者的空间几乎永远是一个端正的平面,对称而工整。
几乎不会有透视,不会有模糊中轴线的构图,也不会有镜头的不规则巡游。
韦斯·安德森几乎就拥有一种剪报式的、庖丁解牛的审美,要把所有复杂的实物都剖平压扁了,并整饬地用钉子摁在平板之上。
《法兰西特派》剧照从内容上来说,韦斯·安德森的空间永远是精致丰富、细大不捐的,这让勤能补拙的影评人永远能从他的电影里挖出第100001个彩蛋。
《法兰西特派》只能说是又一登峰造极之作。
韦斯·安德森的精致,其实并非指其所有陈设都是“布达佩斯大饭店式”的奢侈、华美、优雅,相反,很多细节是如此平庸、日常,甚至肮脏。
是他给予这些日常之物不同寻常的高度关注,使每个庸常画面都变成宫廷静物画。
比如影片开头介绍撰稿作者群像时,比起提供人物特写,镜头对准了他们的房间。
这些写作者的小小空间里,煞有其事地摆放着一些琐屑的物品:连裤袜、四仰八叉的自行车、一叠可能被遗忘的面包……介绍小城时,拥挤的车厢、屋顶上的猫咪甚至河道里的寄生虫都被巨细无靡地展示成视觉中心。
总有人说,只要随意暂停韦斯·安德森的电影都能获得一张屏保。
其实比起动态的影像,他的电影本来更像是静物画的组合。
《法兰西特派》在此基础上则更进一步,直接展现了一组组丰富的tableau vivant(活人画),即由一个或一组人物呈现出的延续数秒的静态图景。
如其字面意思,活人画蕴含着静与动之间的天然矛盾:人物的姿势保持静止,但轻微的动作包括眨眼还是清晰地提醒观众他们是一群活人,只是其动作、站位、道具、服装都经由过极为精密的策划和调度。
序章里,人们置身于小城Ennui中,工作、闲逛、等车,甚至谋杀、捞尸,优雅镇定得像巡警们置身伦勃朗的《夜巡》之中。
在影片主体部分,韦斯·安德森更时常让角色(们)在大特写中保持相对静止并直视镜头。
在观看这些场景的时候,观众能清晰地感知到静与动、有生命和无生命、自由和控制、戏剧和真实之间的张力,并且不得不被导演强大的控制力所折服。
《法兰西特派》剧照除了以上风格的尝试之外,《法兰西特派》还有一个显著突破,就是在展示一场追车戏时全程使用了动画形式。
这不仅明显规避了韦斯·安德森不擅长的动作片拍摄手法,也巧妙呼应了杂志《法兰西特派》上刊登的漫画内容。
其他导演也时常使用的小技巧,如叙事人称的替换、突然打破的第四堵墙,在《法兰西特派》中也不出意料地时时出现。
在摄制技法的移形换影之中,配合上高度文学化的、充斥着长难句的旁白,《法兰西特派》展示了又一场韦斯·安德森式的、令人目不暇接的风格游戏。
03被干扰的返璞归真 《法兰西特派》里有一句台词出现了两遍。
杂志的主编仿佛有一套无为而治的老庄式哲学。
他几乎给每个创作者同样的建议:“Just try to make it sound like you work you wrote it that way on purpose.” 你只要努力让读者相信你是故意这么写的。
在这个忠告里,主编强调的“that way”,比起内容,更像是指手法。
写作中对应文风,电影中对应电影语言。
这大概也是韦斯·安德森的创作哲学,也是我写了足足两千多字,才终于要聊到这部电影剧情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影片主体由三个互不相干的故事构成——这多少削弱了主题的连贯性——更是因为和令人惊艳的风格大轰炸相比,影片的剧情内容显得太过于弱势了。
对这部电影主体的三个故事,我的感兴趣程度逐渐递减。
比起第二个故事讲述的学生运动中的诗与政治(带着韦斯安德森一贯的天真和浪漫化的倾向),以及第三个故事中浮光掠影地谈论过的异乡人的处境(除了那两句台词外,观众甚至很难意识到这就是题眼),第一个故事让我比较印象深刻。
作为开篇,这个故事围绕着狱中的艺术家和其缪斯(同时也是女狱卒)展开。
两人之间的监管者和被监管者的关系,多少调剂了男与女、艺术家与缪斯的陈词滥调,但最有趣的部分并不发生在两人之间:一位艺术投机者看上了艺术家的画,并决心资助他。
艺术家在狱中历经数年创作完成了作品,投机者和收藏家们买通狱卒进入监狱欣赏画作。
《法兰西特派》剧照故事的高潮是,投机者们发现这幅作品其实是壁画,意味着它并不能被轻易拿走售卖。
一场混战由此展开。
这个转折点呼应了故事的小标题,“坚不可摧的杰作”(The Concrete Masterpiece)。
Concrete不只指这幅作品是重要而杰出的,更代表它是固态的、坚硬的、由混凝土构成的。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韦斯·安德森再一次把故事的题眼放在了媒介之上。
画作里的内容,可能折射出的艺术家的心理、模特的状态、两人的力量关系、狱中的生活等等,在导演眼里看来都不及这面墙来得重要。
这好像也应和了John Frow的观点:在分析文本的时候,我们不仅要看text,也要看context。
这位文学批评家使用的喻体刚好就是绘画和墙:画像不仅在画框里,更可以无限延展到挂画的墙上,因为那面墙可能说了比画本身更多的故事。
《法兰西特派》剧照然而,韦斯·安德森并没有这么自洽。
他似乎始终处在一种形式和内容的矛盾之中。
他一直那么热爱形式和风格的复杂变幻,并暗示媒介对于内容可能产生的影响。
但同时,他影像内容的核心以一贯之的,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倾向。
所谓的“璞”和“真”,在《月升王国》《青春年少》里是童年、早恋、岛屿尽头的闪电,在《了不起的狐狸爸爸》里是威胁着中产阶级秩序的野性的呼唤,在《天才一族》《穿越大吉岭》里是被生活的琐屑和私己的欲望打击到分崩离析之前的亲缘关系,在《布达佩斯大饭店》里是古老的欧洲、消亡的人道主义和浪漫主义,在《法兰西特派》里则可能是被理性绑架之前的疯癫和浪漫主义、消亡的诗学和报刊杂志以及异乡人永远回不去的故乡。
《了不起的狐狸爸爸》剧照所以在韦斯·安德森故事的中心,总是站着一群孩子、遭遇中年危机的man-child、动物、疯子、艺术家(或者干脆是疯了的艺术家)、一丝不苟的旧规制的捍卫者……在他的电影里,即使反派也面目可爱,从没有血淋淋的、刻骨铭心的憎恶,所有矛盾都被包裹在糖果的色调里并注定在结局前被解决,带着一种侯麦式的幽默轻松。
但,旧与新、纯真和成熟之间的二分法也总是隐隐存在、屹立不倒,形成剧情的主轴——并且,他永远站在前者那一边。
可以说,韦斯·安德森在价值观念上是颇为复古传统的。
不像黑泽明在《罗生门》里用三个人的讲述揭示了言说的不可置信,韦斯·安德森其实很少产生自我质疑或激发观众的质疑。
虽然看起来他的影像温和、丰富又包容,但他的媒介、风格和视角几乎不会带来对于某个问题纵深式的探究。
它们只在他自洽的价值系统里提升了观影的趣味程度。
如《法兰西特派》里的每一个故事,都可以同时成为小说和漫画(杂志作家们和漫画家创作的内容)、舞台剧剧本(卢钦达在若干年后把学生的故事改编为舞台剧)、演讲稿和ppt(片中蒂尔达饰演的演讲者做的展示)……但即使运用了100种媒介,导演也只讲述了,或者说复读了同一个故事。
比起提供一个富有情绪和趣味的情境,韦斯·安德森其实并不擅长用电影解决疑问。
如果有疑问,那答案早就在故事开始之前不言自明了。
何其矛盾。
韦斯·安德森在价值观上有多趋向古典主义,《法兰西特派》就多尴尬地体现了后现代文明的枯燥与干涩。
像詹明信(Frederic Jameson)所提出的概念,拼贴(pastiche),指的就是人们在后现代社会失去了创造的能力,他们只能不断模仿经典形象、造型、风格。
和追求意义的戏仿(parody)不同,这些拼贴只是纯粹地再现、复制,不再具有任何讽喻或批判的成分。
令人遗憾的是,《法兰西特派》就像是这样一本由拼贴构成的杂志。
连它散发的怀旧气息,都构成了拼贴的一部分。
04最初的影像很多观众都为《法兰西特派》所累,不仅因为冗余的复读,还因为风格切换导致的内容的断裂。
前文提到,电影开篇有令人惊艳地转换了黑白与色彩的场景。
但在后续的观影过程中,观众也时时被这样的转换所干扰,因为似乎并没有一种统一的规则协调这种准换。
——我也试图思考了,并且思考持续了一整部电影的时间,但答案就是没有答案。
《犬之岛》剧照他的前作《犬之岛》也有类似的问题。
影片设定中,片中所有的狗都说人话,而所有的人只能犬吠,把观众有效地逼入动物的视角。
然而,设定在日本,片中所有的人话(狗的语言)却都是英语。
片中的美国交换生则是片中唯一的也能说英语、能被观众理解的人类。
这样一来,被屏蔽的就并非是人的声音,而是日本的声音。
形式扰乱了主题,东方主义和文化挪用带来的矛盾也就此产生。
其实,韦斯·安德森并非“生来复杂”。
他也曾经拍过一些形式相对简单的作品。
当我回忆的时候,我会发现这些最简单的故事,恰恰是我觉得最好的故事。
《青春年少》一直是我觉得最好的青春片之一;《月升王国》里的年幼主人公坚守着早已经消亡的信念;《水中生活》就像安慰剂,告诉你就算做个man-child也不丢人,你还是有机会长大的……
《月升王国》剧照形式相对简单,并不代表它们没有韦斯·安德森的风格。
他的第三部长片《天才一族》里,也有章节式的叙述、视角的切换、精密的布景和音乐的运用。
这部闹嚷嚷的电影讲述了一家五口人的羁绊和创伤。
随着成长,他们逐渐被自己的创伤裹挟、封闭在各自的世界中,直到父亲患癌、只剩六周生命的消息让他们重聚。
一次车祸后,他们终于达成了某种和解。
我一直很喜欢它的尾声:平稳右移的长镜头缓缓记录下马路边、车祸现场的一家人。
他们有的在和警察交谈,有的在接受医生诊断,有的在查看车下被撞死的宠物狗。
最后,父亲穿越人群,走进镜头,送给大儿子一条狗。
父亲说:“很抱歉之前一直让你们失望。
”而儿子终于松口说:“这是非常艰难的一年。
”——有生活经验且留心观察的人会知道,很多时候,和解从自揭伤口开始,像狗露出肚皮。
这场景仍然是经由精确布局与调度、非常韦斯·安德森的。
但它的手法动人而有效。
即使不看台词,仅从电影语言的角度,长镜头也提供了一种弥合的力量,把一家人框在一起,自然地昭示了裂痕的消解。
夸张点说,在韦斯·安德森的创作谱系内,《天才一族》的手法简直算得上“拙朴”了,但这没有妨碍它成为我最喜欢的作品之一。
比起《穿越大吉岭》,它更有耐心地去面对家庭里的那些藏污纳垢,没有急于轻轻放下、让喜剧色彩粉饰太平;而比起《犬之岛》和《法兰西特派》这样让人眼花缭乱的风格大赏,它又更真诚、简单,让形式最大限度地成为了内容的托举者,而非竞争者。
而这恰恰是我在看如今的韦斯·安德森时,最怀念的东西。
《法兰西特派》剧照能够找到自己的声音是每个创作者最大的幸运。
韦斯·安德森的幸运就在于,他早早就找到了自己最特别的那一把声,并且声闻于野。
然而,唱腔固然让人过耳难忘,真正能打动人的,还是此中真意,让人欲辨已忘言。
有时候千言万语,比不上一声叹息。
《法兰西特派》刚好是韦斯·安德森的第10部电影。
过了10,或许是一个新的开始。
作为两个WA的影迷(Woody Allen & Wes Anderson),我当然还希望看到下一部韦斯·安德森。
只是希望它不再这么“韦斯·安德森”。
本文为独家原创内容。
撰文:雁城;编辑:青青子;走走。
校对:陈荻雁。
未经新京报书面授权不得转载。
不开玩笑的说,是我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最煎熬的观影体验。
包括之前刚考完通宵复习的期末考试冲去一个冻得要死的电影院看隐秘的生活看得困死也没这次煎熬。
主要还是预期问题,通宵完去看马利克的时候大概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但是看韦斯安德森我可没有sign up for这个呀。
我本来是想在最后一个工作日上完一整天课之后去享受一下所有感官的ASMR,讲道理,前五分钟我真的以为会是这样的,尤其是标准的韦斯安德森式镜头配上音效,我都怀疑自己在看Youtube助眠视频。
结果一小时四十分钟之后发现眼睛红了一大片,不是感动的,是一直瞪着眼睛看没怎么眨眼眼睛干涩(是真的)。
大量大量的黑白画面,要是很鲜明也就算了,但灰度都超级高,想象一下韦斯安德森那些对比度本来就很低的同色系浅马卡龙色画面变成了黑白,那真的是一片灰蒙蒙的。
看的时候我都怀疑他是直接彩色胶片拍后期加个滤镜转黑白才会搞出来这么一坨坨在一起的,回来一查人家确实是用黑白胶片拍的。
行吧。
最搞笑的是第一个故事里的艺术家的现代艺术大作,就给了几个彩色镜头,彩色镜头里看就还行,“灰白”镜头里看着像糊了一墙的💩。
说到彩色镜头,有一说一,全片还是有不少的。
但插入的有多高明吗,我说不准。
这部片子彩色和黑白切换的底层逻辑是:当前时间线的现实是彩色的,杂志里的故事是黑白的。
然后黑白的故事中有时会突然有几个彩色镜头。
第一个出来的时候我好惊喜,我记得是画家在给狱警画像的时候?
狱警逮捕了他然后他们离开了画室,出门的时候配上了一个关灯的音效,然后黑白的画面变成了彩色。
我当时觉得天呐好有创意,因为故事里的明亮是黑白的,所以故事里的黑暗反而是彩色的(至少当时我是这么理解的,毕竟如果不这么解释的话,那就很普通,开灯变成彩色,但刚才两人就得在摸黑画画)。
然后没记错的话,下一个彩色镜头应该是蒂尔达斯文顿演的记者在presentation,当时我就有点迷惑了,这显然是不符合上一个切彩色镜头的逻辑的。
然后我就跟考试猜老师出题意图一样有开始猜这里的逻辑是什么,难道是因为蒂尔达是写这个故事的人是narrator的角色,所以presentation这个虽然也明显不是现实时空,但因为是她的视角所以还是彩色的。
后面伪电视采访那里应该也是这个逻辑(btw,这两个场景的颜色都很辣眼,大橘大蓝,突然在灰蒙蒙当中出现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伤眼 了)。
第二个故事记者和学生领袖对视的时候突然切换过一次彩色,应该也是为了表现因为记者本人感情“记者客观性”的短暂消失,所以切换了一小会儿narrator视角。
但第三个故事里,西尔莎罗南的蓝眼睛切换过一次彩色,那里明显是小男孩的主观视角,但他又仅仅是故事人物不是narrator。
到后来我已经放弃搞清楚了,我只能理解为,偶尔切换的彩色就是为了吸睛,一下子吸引观众注意力。
那我只能说这实在不太高明,而且这也不一定要用切换彩色来做。
当时看灯塔,最后依然是黑白的灯塔灯光看得我觉得几乎要被吸进去,那是真的吸睛,大可不必黑白之中突然大橘大蓝来辣我眼睛。
在灰蒙蒙一片里,几乎每一秒每个角落都堆满了细节。
我是在林肯中心AMC看的,我那个影厅的银幕真的非常大非常高,在4:3的画幅下,虽然我坐在后排,但我平视如果不转动眼球的话是看不到整个画面的。
结果就是我感觉我做了一个半小时眼保健操,睁着眼睛不敢眨的那种。
回来的地铁上看了下豆瓣短评,发现大多数也都提到了“信息过载”,但好像很多人把它当作优点?
我不懂,但大为震撼。
你说信息多总比少好那肯定,但这也太多了。
而且是每一份每一秒是这样,一直到影片结束拉回现实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长舒了一口气。
体验是这样的:就感觉自己上完四节lecture之后,又强行去电影院给自己上了第五节,教授以二倍速讲了一整节课重点,全是final必考那种,然后你还意识到这节课没有recording,只能疯狂记笔记记到手痉挛。
最后电影转回现实中的编辑部的时候,我已经感觉我的隐形眼镜干涩得牢牢扒在我的眼球上,像要吸干我的脑子。
这部电影还非常的ESL不友好,里面的人物对话基本都是开两倍速的,生生让我把英文听出了西语的感觉,而且是仿佛听懂了又什么都没记住的那种西语听力。
片中有大量的法语对话,也是贼快,蕾雅赛杜和第二个故事里的法国女生全程像在mumble rap。
这都不是ESL不友好了,我寻思英语母语观众也得花时间看法语对话的字幕啊,你整个画面都铺满信息,但又要求观众腾出目光来读字幕,字幕都是一段段的出,读着读着又遗漏了画面信息。
有一说一,虽然我吐槽了超多,但画面还是很美的,韦斯安德森独有的那种美。
我是奇观导向的观众,我是很容易被画面和情绪带进去,然后根本不追究剧情的。
但那前提是我有时间和精力欣赏画面,感受情绪。
看法兰西特派的感受是,韦斯安德森拿着一条五彩斑斓的鞭子在我后面像催命鬼似的叫我往前冲,这堪比final week的信息汲取强度,如果能让我拿个A也就算了,但我觉得这部电影的故事最多B,那我忙活一通拿B也太不划算了。
首先,恕我直言,这不就是一个表现手法稍微高明一点的拼盘电影吗。
这三个故事之间有什么联系吗,除了发生在同一个地方,刊登在同一本杂志上。
同样是拍杂志故事,美剧里都算不上一流的Modern Love,人家至少知道最后用一场雨把时空串联在一起,骗一波眼泪(骗到我的了),让观众感叹万千,纽约就是这么伟大的城市。
这三个故事真是割裂的可以,最后竟然就只是让写三个故事的记者同处一室,我当时就想:就这??
这就串联了?
就算忽略掉结构上的割裂程度,每个故事都不是很精彩。
杂志的原型太明显是New Yorker了,但这三个故事投稿给New Yorker的editor的话恐怕一个都没资格上刊。
New Yorker确实是俏皮的,但它同样也是最尖锐的杂志。
最original最authentic最keen的jounralists都聚集在New Yorker,连NYT都没法比。
这仨故事又什么内涵吗,实在没看出来。
没有价值表达,像那种二流杂志上刊登的猎奇小故事。
电影对这三个故事的表现也太卡通化了,卡通化到我看到那个堪萨斯传媒标牌近景有庄稼的镜头,我都下意识感觉超人会出来玛莎一下。
只剩下了俏皮,三个故事都像在对我卖萌,而你的主题却明显是致敬纸媒衰落时代的纽约客,那就真的还蛮讽刺的。
顺便说一句,我不明白既然做的那么明显,原型就是New Yorker,那把故事背景搬到法国小镇的意义何在,除了那些迷影掉书袋。
如果背景是纽约,故事还能比较grounded,现在就是三个俏皮的小故事,我一个都不信。
还有,这么多年了,说到法国还是艺术学生运动美食三板斧,就算融合了杂志板块的形式,还是一点新意没有。
如果能不按照题材划分故事,而是按照文字形式,比如三个故事一个是hard news,一个是feature story,一个是op-ed,那我觉得会有意思很多。
最后作为挽尊,说个优点吧。
优点还是很多的,不然也不会给三星(本来想给四星来着,但觉得要对得起我受伤的眼睛)。
电影里的笑点很密集而且幽默很高级,确实是让人忍俊不禁,影厅里此起彼伏的笑声,我坐在中间真是3D环绕立体声,也算是另一种形式地达成了我想要的ASMR了。
韦斯·安德森的电影,是玩具屋?
是拼贴画?
是故事绘本?
是微观模型世界?
还是玻璃瓶里的船?
这一系列标签,似乎都可以导向完全相反的两极。
你可以认为,这些标签意味着一种幼稚、做作、刻意、匠气的风格,也可以认为,它们意味着一种可爱、天真、繁复、精巧的美学。
看完韦斯·安德森的新作《法兰西特派》,我有一种感觉,安德森已经把这两种完全相反的评价合二为一,让两者矛盾但又不失和谐地并置在一起。
一方面,当一帧接一帧精美如明信片般的画面目不暇接地不断涌现继而消失之际,当一个个耀眼的明星在银幕上一闪而过甚至来不及说出几句完整台词之时,那种过量的美感、让人不由得慌张起来:这未免太过铺张、太过奢侈了吧!
这样不知节制地过度堆砌,让人来不及细看、捕捉、记忆,也因此对这种浪费——对美、对风格的浪费——有点生气。
另一方面,《法兰西特派》又创造出一个小小的宇宙,如万花筒般闪闪发光、色彩绚烂、变化莫测,镜头每切换一次,就如同转动了一下万花筒,让人产生一种美好的眩晕感。
献给纸媒的一封情书?
一曲挽歌?
《法兰西特派》以韦斯·安德森痴迷的《纽约客》杂志为灵感,采用章节式结构,呈现杂志不同版块的故事,由“讣告、旅行指南和三篇专题文章”组成。
三篇专题文章来自艺术/艺术家、政治/诗歌、美食这三个专栏,通过三种叙事风格讲述了三个传奇、幽默的小故事。
杂志的开头是一则讣告——《法兰西特派》杂志创刊人兼主编小阿瑟·霍维策的讣告。
但这则讣告却没有阴郁灰暗的调子,而是采用轻快调侃的笔调所做的一则人物速写,讲述主编的传奇人生与性格。
他是一个热爱法国文化的美国人,一个宠爱纵容作者的主编,他的格言包含一种冷幽默,比如“尽量让它听起来像是你故意那样写的”(just try to make it sound like you wrote it that way on purpose)、“no crying”(不要哭)。
这两句格言,不也是韦斯·安德森自己的创作目标?
一种精心设计、风格可见的轻喜剧。
接下来的“旅行指南”是一则轻松愉悦的城市素描,通过流动影像呈现出法国小镇的迷人空间,通过定格镜头的并置表现出小镇历史与当下的变迁。
三个故事都充满了混乱、暴力、忧伤、诗意、美,是韦斯·安德森对于法国的浪漫想象与传奇怀旧。
第一个故事《混凝土杰作》是对现代艺术作品的诞生/经典化过程的一次温和嘲讽。
一位因杀人罪被判终身监禁的疯子天才艺术家,在向他的缪斯女神、狱警西蒙娜求爱被拒绝后获得灵感,再次拿起画笔。
一位狡猾、贪婪但有些独特艺术眼光的画商,通过在艺术界各种玄妙的运作,将艺术家捧上了现代艺术的神坛。
第二个故事《宣言的修改》是对1968年巴黎“五月风暴”的一次浪漫怀旧。
中年单身的美国女作家为了一次时政报道,卷入了一个年轻英俊的学生(甜茶)的政治/感情生活,故事中有一个酷似戈达尔《中国姑娘》中维亚泽姆斯基的年轻巴黎女孩。
安德森借孤独的女作家之口,说出了《纽约客》一位著名作者对巴黎学生的一句颇有意味的评价:“年轻人感人的自恋”(the touching narcissism of the young)。
第三个故事《警察局长的私人餐厅》是对巴黎美食传奇的一次异想天开的想象。
传奇关于一位天才厨师,但整个故事却是一部黑色电影,充满暴力、阴谋、绑架、毒杀,包括一个黑帮会计师、一个绑架者、一个卖艺女郎、一个警察局长和他冷静、成熟的儿子。
故事作者(以美国著名作家詹姆斯·鲍德温为原型)出于一种含蓄的美学考量,删掉了故事中最关键的一个情节:用有毒的萝卜杀死了犯罪团伙但自己也险些中毒身亡的传奇厨师,念念不忘的是一种他从来没有尝过的味道——毒萝卜之味。
这些故事充满了密集对话、独白、旁白,每个故事都以不同的美学风格被讲述。
安德森似乎想要穷尽所有视觉风格——黑白/彩色、宽屏/窄屏、静照/动画、定格/升格、对称构图/上帝之眼,他不知疲倦地在这些无限选项之间不断切换。
我们看得头晕目眩,他却似乎始终亢奋。
最终,他将自己迷恋的巴黎,那个亨利-乔治·克鲁佐、雅克·塔蒂,戈达尔电影中的巴黎,那个《纽约客》杂志中的巴黎,一个充满梦想、艺术与美的城市,变成了若干璀璨、耀眼、易碎的玻璃球,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
玩具盒子,而非现实渐近线《法兰西特派》中,韦斯·安德森的恋物癖、收集狂、细节控、强迫症,到了一种近乎狂热的程度,超过他之前的所有作品。
如果说早期的安德森,依然对人类充满混乱的内在情感世界感兴趣(《青春年少》《天才一族》),那么,在晚近几部作品中,他更加清晰地确定了自己的兴趣——搭建一个包罗万象的微观世界。
短篇故事集的多样性、松散性、丰富性,也确实更适合展示他的美学风格。
所以,那些对于他的评价——玩具屋、拼贴画、故事绘本、微观模型世界,虽然或多或少带有评论者的一丝轻慢(也许并非恶意或批评),但这些也许正是安德森所不懈追求的目标——把一切他所迷恋的美好事物,统统放进自己的微观世界。
无论是具有实体的物品、空间(场景)、人(电影明星),还是抽象的视觉风格、叙事方式,或者他一直喜欢的电影、杂志、小说。
一切都变成了他的收藏品。
于是,也就很容易理解对于韦斯·安德森的各种批评,这些批评基于一种传统的现实主义美学观。
对于大部分当代艺术电影而言,一个更被推崇的创作准则是,电影是现实的渐近线。
虽然有卢米埃尔(现实主义)和梅里爱(幻想)这两条脉络,但当代艺术电影早就远离了“梅里爱—表现主义”这一脉络,而更倾向对现实进行模仿复现。
韦斯·安德森早早放弃了现实的渐近线这一准则,他以孩童一般的天真想象、强迫症一般的一丝不苟、造物一般的野心与精力,去追逐另一种艺术理念——凭空创作一个属于他的玩具屋,使其成为对于世界的一种精美、微缩的复制品。
但他的原则不是现实主义,他的原则是美。
韦斯·安德森的美学更接近美国伟大的现代主义艺术家约瑟夫·康奈尔。
康奈尔的作品通常是一个正面是玻璃的盒子,里面装着他拾得的物品,如软木球、照片、地图等等,这些他从廉价货摊、纪念品商店、图书馆、电影院、画廊收集的小玩意儿。
他在盒子这一几何格式中细心组合和编排他的物品,在盒子中创造出了个人的世界。
韦斯·安德森的几何格式就是镜头边框,他在这个严谨、稳定的框架中,以无比的精准来规划一切。
他的电影如同一个精密的钟表,是一种精巧的电影装置,似乎包含着一百万个微小的部分在同时运作。
他包罗万象的玩具盒子中,装入了无数现实的美丽碎片,这些碎片所拼凑起来的现实拼图板,不是完整、逼真、写实的,而是怀旧、幻想、浪漫的。
所以,一个现实主义者,也许很难接受韦斯·安德森精致、美丽、感伤的玻璃盒子,于是会对他的风格手法产生质疑,觉得他的致敬是轻浮的、他的思考是肤浅的、他的创作是逃避现实的。
《法兰西特派》中,安德森用一种狂热的激情,致敬模仿各种经典电影、动画片、艺术品、社会运动、《纽约客》杂志等。
但这些致敬与模仿,似乎徒有其美丽的外表、却失去了原作的精髓。
对塔蒂的致敬,有塔蒂散点透视的复杂精巧,却没有塔蒂对于现代性空间的敏锐捕捉。
对亨利-乔治·克鲁佐的致敬,有克鲁佐的黑色光影,却与克鲁佐作品阴冷绝望的内核背道而驰。
对《纽约客》杂志的致敬,有《纽约客》的机智、幽默、时髦,却没有《纽约客》犀利、严肃、深刻。
但是,喜欢这种精美微缩艺术品的观众,就能原谅安德森的所有缺陷。
也更加能够感受安德森的优美,一种来自于实在感、秩序感、稳定感、繁复感的优美。
他精准掌控镜头中的一切,物体的颜色、纹理、形状、位置,人物的发型、服饰、妆容、姿态,甚至是说话的语气。
他对于视觉的一切偏执坚持——精心的构图、对称的画面、严格处于正中间位置的摄影机、一再重复的俯视镜头(上帝之眼),也就变得很容易理解了。
康奈尔的“盒子系列”诞生于二战前后,在那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这一带有怀旧情绪的、收藏癖般的创作方式,提供的是一种情感上的避难所。
在当下这一高速发展的数字技术时代,在这个一切虚拟现实都被体验为真实的赛博格时代,韦斯·安德森用物,对抗即将吞噬一切的虚拟世界。
他以一种固执、怀旧、浪漫的恋物癖,不厌其烦地用他的收藏品——坚实、稳固、确定的物——建构出了一个实在的微观世界。
( 原载公众号“虹膜,12月18日)
说起今年大牌云集、最受期待的电影,韦斯·安德森的新片值得一个提名。
早在去年年初,片方就早早出放了预告片。
主演阵容包括本尼西奥(非常嫌疑犯)、艾德里安·布洛迪(钢琴家)、蒂尔达·斯文顿(本杰明·巴顿奇事)、“科恩嫂”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三块广告牌)、“甜茶”蒂莫西·柴勒梅德(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蕾雅·赛杜(阿黛尔的生活)、爱德华·诺顿(搏击俱乐部)、西尔莎·罗南(伯德小姐)等等。
四十多位强大卡司的加持,堪称星光熠熠。
因为疫情原因反复跳票的它,终于来到了观众面前,首映当天的媒体专场,几乎是开票的一瞬间,所有的座位就被一扫而空。
是的,阔别六年,这部年度最期待的大片终于来了——法兰西特派
《法兰西特派》是韦斯·安德森执导的第10部影片,“10”——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集大成的数字,它或许饱含着韦斯·安德森对自己以往作品总结性的表达。
就像他在采访中表示的那样,他将自己的灵魂注入到了里面。
这部影片的创作灵感,来源于他作为一个美国人却大部分时间生活在法国,深受法国电影及文化影响。
他把这部分经历带进这部影片,所以这是一个在法国生活的美国人的故事,一封给20世纪一家美国报纸驻巴黎前哨战的记者们的情书。
与我们耳熟能详的《布达佩斯大饭店》的故事设定颇为相似,它依靠着一个具有时代烙印的行业,去怀念那个逝去的美好时代。
《布达佩斯大饭店》《布达佩斯大饭店》是安德森对小说家茨威格笔下的“昨日的世界”的致敬,《法兰西特派》则是他对最喜爱的杂志——《纽约客》的一次致敬。
The New Yorker 1925年第一期封面片名The French Dispatch是这个虚构的美国驻巴黎前哨战的报社的名字,它的原型就是《纽约客》杂志。
影片中的主编原型也是杂志的创办者——哈罗德·罗斯。
他领导《纽约客》成为美国最具创新精神的杂志之一,上面的报道准确、写作凝练,杂志风格高级且幽默。
海报上,杂志下面的英文Liberty暗示了本片的主题—— 新闻自由。
这份虚构杂志其总部设立在虚构的法国小镇Ennui-Sur-Blasé,聚焦文化、政治、美食等等领域,旨在为知识分子提供生活方式指导。
因出版人的离世该家出版社也将面临停运与关闭,而影片开始于这份杂志的最后一期——由一篇简短的旅游指南、三份长篇故事、一份讣告组成,并通过不同的载体形式呈现在观众眼前。
1、当地特色专栏
这份骑行的当地旅游报告,如同一则流动的城市素描。
影像中充斥着描述性旁白,随着作者的骑行vlog感受小镇的现状。
通过定格镜头的并置表现出小镇历史与当下的变迁,其中黑白与彩色的同框对比,也为后续颜色在影片中呈现的作用做好了铺垫。
记者在介绍中时常遇到各种慌乱的事件,开启了整个影片略显荒诞的叙事基调。
2、艺术与艺术家专栏
故事一的形式是记者的一场演讲,讲述的是当代艺术家Moses。
他出身于一个富裕的犹太裔墨西哥农场主家庭,但是为了感受艺术与生命的真谛抛弃了优越的生活。
她选择了肮脏、暴力、贫穷、血腥的环境,度过了漂泊动荡的一生。
以故意杀人罪被关进监狱的十一年里,他停止了一切创作。
直到他爱上了女狱卒Simone,在求婚被拒绝后获得灵感,再次拿起画笔。
这幅以女狱卒名字命名的画作,被一个碰巧在监狱服刑的画商看到。
画商十分欣赏Moses才华,不仅以高价购入了这幅画,并且在出狱后通过巧妙的运作将Moses捧上了现代艺术的神坛。
片段里充斥着人性的贪婪和虚伪,仿佛是对投机的商人与当代艺术的一次小小的嘲讽。
3、政治/诗歌专栏
故事二则是记者深入情境,以日志的形式进行的表达。
亲临动乱现场的行为颇具奉献精神,也赋予了本片段浓艳的现实主义色彩。
一位一直主张新闻中立的中年单身政治评论员,因为一次时政报道,卷入了一场进行的如火如荼的学生起义运动。
在为年轻英俊的运动领袖修改宣言时,两人擦出了火花。
学生们只用了不到两周的时间,就毁灭了千年共和国的腐朽。
像所有的青年运动一样,年轻人们热情高涨,在咖啡馆里高谈阔论,筹划着自由民主的未来。
但随着意外的发生,学生运动内部发生分歧,“棋盘革命”的对弈的失败,进步青年想要创造的乌托邦世界中成泡影。
两派领导人追随着青春必经的痕迹,趁着月色骑摩托车私奔。
誓言宣告的戛然而止,少年生命的短暂摧残。
进步运动的轰轰烈烈,新闻中立的求之不得。
最终都成为了溺死于脏污河流里一闪而过的彗星。
4、食色鲜香专栏故事三采用的是电视采访的形式,一位黑人记者在电视台讲述着他的故事。
记者受邀参加警局署长的一个私人晚餐,用餐中途,署长接到电话得知自己儿子被一帮劫匪绑架,由此展开一系列的救援工作。
这个片段是其中荒诞感娱乐感最强的部分,即使是在与劫匪团伙对峙之时,也不忘这场精致的法餐盛宴。
画面右部是对救援过程如火如荼的讨论,而左边,头盘、副菜、主菜等一步步平移推进,可谓“舌尖上的救援”。
最后英勇的厨师用毒萝卜毒翻了绑匪,计划详尽周密的救援计划却因为司机因为不爱吃萝卜而出现了差池。
以平面二维动画呈现的更加超现实的追逐戏,令人耳目一新。
最后记者去探望为取得黑帮信任而毒倒在床的亚裔厨师,两人间的对话流露着异乡人没有归属感的无力,同时也致敬了远在外地的巴黎前线的记者们。
5、讣告专栏
随着所有的报道全部结束,主编也在自己生日当天安然的离去。
众人联手写下讣告,既是主编的,也是杂志的。
面对这部人们期待已久的影片,它的反响却是饱受争议的。
就如杂志社坐落的小镇名字一样,(“Ennui-Sur-Blasé”在法语中表示“无聊、无趣”),影片信息量之大,对白之多,许多人看后的观感也是混乱、无序。
首先,善于使用章回体的韦斯·安德森,这一次并没有采用《布达佩斯大饭店》的嵌套结构。
影片的各个环节为并列关系,像是没有串成串的珍珠,很难让人感觉到其中的奥秘。
其次,影片的呈现形式,画面不断在黑白和彩色之间转换,旁白叙述和作者视角,定格动画,真人电影,以及二维动画的大杂烩,似有隐喻却又浅白地表达,让人眼花缭乱、摸不着头脑。
影片中的主编说:试着让读者认为你有意这么写。
如果想要搞清楚这一切,除了二刷,你还必须了解导演的创作意图,以及影片背后的故事。
一部以杂志为主题的影片,它的观感也被导演处理的近乎一本杂志,观众在观看电影时就像在翻看一本最新期刊。
影片致敬的《纽约客》杂志自创立以来,就遵循着高雅与幽默并存的基调,阅读体验十分丰富。
而电影中,每个杂志的板块故事里也融入了不同风格的混搭。
黑白与彩色的相互转换,如同在阅读杂志时,文字与插图的排版。
读到精彩之处,或许还有彩蛋一般的漫画配以其中。
如此花哨的呈现,是韦斯·安德森对这部电影情感的注入。
有人说这是对纸媒时代终结的讣告,也有人说这是韦斯·安德森对所热爱的法国新浪潮的致敬,而这一切其实都源于他对法兰西的热爱。
充满幽默感的开篇即是雅克·塔蒂的致敬,舞台式布景质感,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他的《玩乐时间》;
雅克·塔蒂《玩乐时间》影片的色彩也参考了法国导演艾尔伯特·拉摩里斯的奇幻短片《红气球》;
艾尔伯特·拉摩里斯《红气球》把对称用到极致的构图手法,全篇唯一一个中心对称镜头致敬了《迷魂记》里的旋转楼梯;
希区柯克《迷魂记》故事中流露出的无政府主的浪漫色彩,渗透着法国新浪潮领军人物戈达尔的影子;
让-吕克·戈达尔《精疲力尽》在影片的最后列出来了所有致敬的人与影片,无不是法国导演及影响新浪潮创作的好莱坞先驱。
除了致敬,在故事的叙述中韦斯·安德森暗暗埋下的法国元素也一以贯之。
从“游记”开篇,对法国小镇景观的展现,到对法国当代艺术的反思,再到巴黎“五月风暴”的浪漫怀旧,最后在最诙谐的片段中穿插着最经典的法餐元素,导演埋下的彩蛋远不止这些。
《法兰西特派》不仅是导演对法兰西着迷的表现,也是对那个文学和影像都充满创造力巅峰时代逝去的婉转哀歌。
首尾呼应的“no crying”奠定了略显悲情的基调,却又是对未来的期盼。
“无趣”镇、“别逗”咖啡馆的命名,像是呼唤那个“有趣”、“充满活力”的新浪潮再次到来。
这是一封致敬过去时代和精神的情书,也是属于新时代的革命宣言。
*本文作者:浅浅
韦斯安德森真的是非常富有想象力,创造力和热情的电影人…每个段落的想象力,执行能力都无比惊人…不出字幕前应该不会改变年度最佳竞争的位置。
几段故事的剧本写得不算特别好,仅有一些触动也被过分的艺指和设计感所消磨了。
精致的乏味,只喜欢故事1。“问题不在于他为什么坚持一部接一部地沉迷于他的恋物癖(作者的特权和基本标准),而在于为什么一部明显源于爱和渴望的作品却如此冰冷。我认为这是因为他的怀旧目标过于特殊且以客体为中心,以至于它并不吸引现成的团契,也很少引起十足的情感反应。然而,我不会称他为一个玩弄定制玩具屋的肤浅的唯物主义者(这是他最反动的反对者的观点);事实上,也许恰恰相反。” cr: Steven Mears.
可能是最无聊的韦斯·安德森作品,看的时候一直在想他还能玩出什么花,结果净整花活了,目不暇接,眼花缭乱,目眩神摇,但依旧无聊,这一次对纽约中产的怀旧叙事完全无感,如果要评2021年最佳糖水片,那肯定非《法兰西特派》莫属啊。
As the tenth installment this is maximalist Wes-Anderson in style/design/memorabilia but a weaker one in story-telling. First story (Simone) is by far the most superior. Timothee's performance is actually so unsuited and out of tone especially opposite Frances McDormand lol
相对于一部电影来讲在美术上画的功夫太多了,如果有简洁的故事就能成功,这部明显是失败的叙事
和《布达佩斯大饭店》比,风格可以说一模一样,但故事性却差远了太多,完全就是方方正正的镜头框一个接一个,对白像赶集一样的快,一个个角色像木偶一样被操作着,毫无情感可言,这叫电影?
细究韦斯安德森的美学系统并非全然独创,多少都存在雅克塔蒂的影响,而后者面对自己创设的美学景观始终保留着独立的意识和探秘的观看眼光,一种失控的轨迹随机地弹射出去并从局部去拆解那些装置,装置结构的破坏内涵的象征性生成幽默感,而非像韦斯这般沉溺其中,因此他后期的几部电影虽然不算工业意义上的商业产物,却是美学意义上的工艺商品。
“now he looks like a corpse” 尽量让观众看出是故意这么书写——一句油滑的托辞,然后大可轻浮地用精致(但实则臃肿的)糖衣裹上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的一种浅俗的怀旧。#GoldenSceneCinema
台词和信息的密集程度将观影体验近乎变成了阅读体验,而且是赶时间、无法专心地阅读,于是成了听有声书的感官刺激的立方,看得人真的好累。书袋和美学的堆砌,或者说韦斯安德森的美学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掉书袋,他的美学已早已不仅仅是色彩和对称,还有过多熟悉的面孔,以及布尔乔亚的、恨自己没生在巴黎的德州人的外籍人士(expat)审美,与艺术和艺术家、革命与革命者、写作与写作者之间不尴不尬的距离——这种距离可以是可爱的,但同时也是轻慢的。这部电影比以往任何一部都更切近他自己(虽然之前的已经都非常切近了),而我只是越来越不喜欢他和他的趣味了。
总感觉对于wa的评价一不小心就会陷入犬儒:一种风格,无关对错。越来越感觉走向了罗伊安德森的一体两面。罗伊安德森在静滞中寻找资本的本质,一种极简的向量式的顺滑运动剥开了一次荒谬完成背后的恐怖力量。而wa更偏爱用机械性的运动生硬地衔接起顺滑的影像段落,在这种矛盾中营造出一种虚假的繁华,法兰西特派就是集大成者,戏里戏外都是如此,形式的杂糅真正呈现了资本僵死前的绚丽表象。
感觉像看了两个多小时的奢侈品广告。动画那段应该是预算不够了……
三段故事,五个专栏,一封写给包罗万象的特刊时代的情书,一次风趣、戏谑、深情的缅怀。韦斯安德森的影像风格已经浑然一体、出神入化了,过载的画外音信息量,马卡龙配色,对称构图,呆板停滞的动作,房间外的横移镜头...大咖明星数量宛如国庆档拼盘电影。最喜欢第一个监狱画家的故事。接近两小时的篇幅刚刚好,WA的风格迷人归迷人,一口气看多了也会腻。
画家会记得涂了松节油胴体的样子,学生会记得吻了千遍嘴唇的气味,男孩会记得绑匪唱摇篮曲的声音,厨师会记得萝卜里毒盐的味道。商人可以用运输机将混凝土壁画运到美术馆,却无法让他们相爱。彗星可以沿着轨道飞向宇宙外延,却不能阻止少年死亡。警察可以从劫犯手里解救人质,却无法治愈异乡人的乡愁。
韦斯电影形式新的巅峰!观众是多么心甘情愿地被他电影里的元素所牵引着呀!影片里出现的,是前所未有的算计、殒命、暴力,但都被韦斯那层层转述的叙事结构,和玩具屋一样的定格动画摆弄感所轻巧地化解掉了,韦斯必定有一种独属于他的笔触(touch),这是他的on purpose。在某一刹那,韦斯显现出了他的目的不是为了目的本身(一种纯粹唯美的做法),当主编将厨师的那段话加入文章之后,这些漂浮之物有了落脚点:一切都是为了背后名为家的地方。韦斯在昨日的世界里寻找着归属,他像个有着荣耀的贵族,也像个喜欢故事的孩子,坚持原则的笃定与天真烂漫的童心在此汇合,这是所有知识分子心甘情愿显露自己的时刻,孤独地离乡,孤独地返乡(或许是参加自己的葬礼),有人为你悼念,你似乎很重要,却又无足轻重,你回家,仿佛你从未离开。
诈骗😅
製作當然是一如既往的優秀,形式上也覺得很有趣味,但越看越辛苦,視覺和信息過載到讓人精疲力盡,整體像一本想買回家收藏的精緻立體書+live photo。以及我有點懷疑這種用多媒體(包括新媒體)形式懷念紙媒的做法,總覺得有種令人難以共情的矛盾性。
整个情节是几篇文章的可视化呈现,韦斯在玩弄形式的同时将尽可能多的故事塞进去,想要表达的太满,许多自我沉浸的花巧形式根本不适用于电影。而且他似乎忘记了角色的内核,忽略了情感的底色。美学方面是导演的强项,但它更像是一部卡通片,虽然总用到横移和纵移,可画面非常静态,多处动态和动作都被凝结,变成一组组带有画外音的PPT和卷轴画。
看了二十分钟,回来看豆瓣评论,发现电影和评论都看不懂,好吧,我太肤浅了,只能看到画面的色彩,看不到影片的实质,看到了豆瓣长评短评的每一个字,却几乎看不懂每一段话。如果拍的东西,写的内容,普通大众无法接受,也只能是这些人的自嗨罢了。。。
当世界被“虚假新闻”、短视频以及各种分歧论战冲击之时,Wes率领着所有人回到了一个报道似乎依然重要的好年代。明亮、华丽、夸张…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搭着充沛的奇想以及等待发掘或已明示的致敬,加入其中;黑白、彩色、动画,也好生热闹。各方面最喜欢最后一个故事,Jeffrey Wright对James Baldwin的融入也是印象最深刻(并且毫不委身于导演本身的调度与影响)的~